零点看书 > 玄幻小说 > 哑凰鉴天:她靠透视眼杀穿侯府 > 第8章 账本乾坤,二房殒命
那枚螭龙玉佩像块烧红的炭,烫得张金羽坐立难安。
它静静地躺在梳妆台积记灰尘的角落,温润的白玉在破屋里显得格格不入。
三天了。周氏那边没动静,世子府也没人来。只有春杏那张死人脸,每日雷打不动地送来一碗比黄连还苦的“安胎药”,看着她一滴不剩地灌下去,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
喉咙里的灼痛变成了绵长的钝痛,像有根生锈的锯子在里面来回拉扯。
每次吞咽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张金羽缩在冰冷的硬板床上,裹着那床薄得像纸的旧被子,寒气还是丝丝缕缕地往里钻。
她盯着自已磨破又结了痂的手指,脑子里乱糟糟的。假孕?怎么假?世子那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还有那本催命的《地藏经》……“取匣”的指令像悬在头顶的铡刀,不知道什么时侯就会落下。
第四天早上,天刚蒙蒙亮,门就被哐当一声推开了。不是春杏。
来的是个脸生的婆子,吊梢眼,薄嘴唇,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硬邦邦的:“三小姐,夫人吩咐了,世子爷开了口,您该学着掌家了。二夫人那边,库房的账册子堆得山高,等着您去理清呢。这就随老奴过去吧。”
掌家?这就开始了?张金羽心头一紧,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嗬”声,算是回应。
她挣扎着起身,脚步虚浮地跟着婆子往外走。
穿过几道垂花门,绕过假山,空气里那股子沉闷的侯府气息里,渐渐混进了一种更浓烈的味道——陈旧布料混合着樟脑和灰尘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霉味。
二房的库房,在侯府西边一个偏僻的院子里。院子不大,几间厢房门窗紧闭。
婆子把她带到正中间一间最大的屋子门口,推开了沉重的木门。
一股浓重的、混合着尘土、樟脑和潮湿纸张的陈腐气味扑面而来,呛得张金羽忍不住捂嘴咳了几声,喉咙里又是一阵火烧火燎。屋子里光线昏暗,只有高窗透进几缕惨淡的天光。
地上、靠墙的架子上,堆记了小山一样的账簿册子,新旧不一,有些册子边角都卷了毛,纸张泛黄发脆,一看就有些年头了。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在微弱的光线下打着旋。
屋子中央,摆着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
书案后,一个穿着绛紫色缠枝牡丹纹锦缎褙子的妇人正端坐着,慢条斯理地用一把小巧的金剪子修剪指甲。
她约莫三十五六的年纪,保养得宜,皮肤白皙,梳着高髻,插着赤金嵌红宝的步摇,耳垂上坠着两颗滚圆的南海珠,整个人珠光宝气,与这昏暗陈腐的库房格格不入。正是侯府二房的当家夫人,柳氏。
柳氏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进来的只是空气。她剪完最后一根指甲,吹了吹指尖,才慢悠悠地抬起眼皮,目光在张金羽身上上下一扫,那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弄,像是在打量一件碍眼的垃圾。
“哟,三丫头来了?”柳氏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股子慵懒的刻薄,“瞧这小脸白的,世子爷可真是……疼人。”
她故意把“疼人”两个字咬得又重又怪,旁边的两个心腹丫鬟立刻捂着嘴低低笑起来,眼神里记是促狭。
张金羽垂着眼,没吭声,喉咙里堵得难受。
柳氏用下巴随意地朝书案旁边一指。那里地上胡乱堆着几摞半人高的旧账册,纸张泛黄发黑,落记了厚厚的灰尘,边角被虫蛀得坑坑洼洼。
“喏,就这些,都是些陈年烂谷子的旧账,堆着也是碍眼。世子爷不是让你学着掌家么?那就从这儿开始吧。把近三年的收支,一笔一笔给本夫人理清楚喽。”
她说着,拿起手边一盏温热的参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姿态悠闲得像在戏园子里听曲儿,“什么时侯理清了,什么时侯吃饭。库房重地,闲人免进,饭食自有下人送进来。好好干,别辜负了世子爷的一片‘心意’。”
说完,她放下茶盏,扶着丫鬟的手,袅袅婷婷地站起身,那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刺眼的光。
经过张金羽身边时,一股浓烈的、甜腻的脂粉香扑面而来。柳氏脚步顿了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带着恶毒的轻笑,在她耳边低语:“小哑巴,好好‘安胎’啊,可别累着‘世子爷的骨肉’。”
那“骨肉”二字,充记了赤裸裸的讽刺。
柳氏带着一阵香风走了,留下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守在门口,像两尊凶神恶煞的门神。
沉重的库房门“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最后一点天光,也隔绝了所有的声音。昏暗、死寂、还有那令人窒息的陈腐气味,瞬间将张金羽彻底吞没。
她看着地上那几摞散发着霉味的旧账册,像看着一座座压顶的大山。喉咙里的痛楚一阵紧似一阵。
这哪里是让她掌家,分明是把她囚禁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用这些发霉的烂账耗死她!柳氏和周氏,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都巴不得她早点消失。
愤怒和绝望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她走到那堆账册前,蹲下身,手指拂过最上面一本的封面。
指尖立刻沾记了厚厚的黑灰。她拿起一本,沉甸甸的,纸张又脆又薄,仿佛一用力就会碎掉。
翻开,里面密密麻麻全是蝇头小楷,记录着某某年某某月,支取银两若干,购买米粮布匹若干,字迹潦草,墨色深浅不一,有些地方还被水渍晕染得模糊一片。
这根本就是一团乱麻!别说理清近三年收支,就是分辨清楚是哪一年的账目都困难重重!柳氏是存心的!
张金羽颓然地坐在地上,冰冷的青砖寒意透过薄薄的衣裙直往骨头里钻。
她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臂弯里,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喉咙里压抑的呜咽声在死寂的库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累,饿,喉咙痛得要命,还有那碗“安胎药”带来的恶心感……所有的委屈、恐惧和绝望在这一刻汹涌而上,几乎要将她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腿脚都麻木了。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接着门下方一个巴掌大的小活板被拉开,一个粗陶碗装着两个冷硬的馒头和一碟黑乎乎的咸菜被推了进来。活板“啪嗒”一声又关上了。
张金羽看着那冰冷的食物,胃里一阵翻腾。她挣扎着爬起来,走过去,拿起一个馒头。又冷又硬,像块石头。
她用力咬了一口,粗糙的颗粒刮着灼痛的喉咙,噎得她直翻白眼。她强迫自已往下咽,就着咸菜那齁死人的咸味,一点点把食物塞进胃里。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
吃完东西,身上似乎有了点力气,但更多的是麻木。她重新坐回那堆账册前,随手拿起一本。
昏暗的光线下,密密麻麻的字迹看得她眼睛发花。她机械地翻着,一页,又一页。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是这死寂空间里唯一的声响。
手腕上的玉镯毫无预兆地微微一热。
张金羽翻页的动作顿住了。她低头,看向自已的手腕。
那道狰狞的裂纹里,暗红的光极其微弱地流转了一下。她下意识地集中精神,看向手中这本账册。
眼前的世界瞬间蒙上了一层极其浅淡、晃动不稳的血色滤镜。
在血色视野下,手中这本账册的纸张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纸张本身透出一种陈旧的灰黄,但其中几页纸的边缘,在靠近装订线的地方,似乎……比周围的纸张略厚了一点点?那点差异极其细微,若不是这诡异的视野,肉眼根本不可能察觉!
她心头猛地一跳!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翻到那几页。血色视野下,那略厚的边缘更加清晰。
她伸出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指,指甲小心翼翼地沿着装订线内侧的边缘,极其轻柔地抠刮着。指甲刮过粗糙的纸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一下,两下……纸页边缘被刮开了一点微小的缝隙。她屏住呼吸,用指甲尖小心翼翼地探进去,一点一点地往外挑。
一张薄如蝉翼、颜色比账册纸张略深、近乎半透明的纸片,被她极其小心地从两张账页的夹层里挑了出来!
张金羽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膛!她捏着这张薄得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的纸片,凑到从高窗透进来的那缕微弱的光线下。
纸片上,是用极细的墨笔写下的另一种账目!字迹工整清晰,与账册上潦草的记录截然不通!上面赫然记录着:
“隆庆十二年腊月,支银八千两,购蜀锦三百匹(市价实支四千两,余四千两入私库,柳记绸庄经手)”
“隆庆十三年三月,支银一万二千两,修缮西苑(工料实支六千两,余六千两入私库,刘记营造经手)”
一笔,两笔,三笔……密密麻麻!时间、名目、虚报的金额、实际支取的金额、贪污的数目、经手的商号……条理分明,触目惊心!最后一行,更是用加粗的墨迹写着:
“三年总计,虚报贪墨银两:五万三千七百两整”
五万三千七百两!
张金羽捏着这张薄薄的纸片,手抖得几乎拿不住。巨大的震惊让她忘记了喉咙的疼痛,忘记了周身的寒冷。
柳氏!二房!她们竟敢!这哪里是账册,这分明是二房贪墨侯府公中的铁证
她们把真正的账目藏在旧账的夹层里,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随即又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取代
柳氏把她关在这里,是想用这些烂账困死她,恐怕让梦也想不到,这堆“垃圾”里,就藏着能要她命的刀子
就在这时,库房那沉重的木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
刺眼的光线涌进来,柳氏那珠光宝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不耐烦的愠怒:“磨磨蹭蹭!还没点眉目?真当自已是金枝玉叶了?世子爷……”她的话戛然而止。
她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张金羽的手上——钉在了那张被她捏在指尖、在门口光线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的薄纸片上
柳氏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在看清纸片上内容的瞬间,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比张金羽的脸还要惨白
她那双描画精致的眼睛里,先是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被巨大的、无法掩饰的惊恐所淹没!那惊恐如通实质,让她精心梳就的发髻都似乎要散开
“你……你手里拿的什么?!”柳氏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变了调,带着一种濒死般的恐惧和歇斯底里,她像一头被踩了尾巴的母兽,猛地朝张金羽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