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接下来几天,时鸣总是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彻夜不回。
第一次打开朋友圈,几乎被冯筝筝的秀恩爱占据。
第一张,她跟时鸣情侣对唱。
第二张,大克拉的对戒,那只紧握的大手正是我熟悉不过的样子。
最新的一条,是大红床铺上的一对鸳鸯枕。
配文春宵苦短日高起［调皮］。
我认出来旁边的手表正是时鸣新买那块。
我面无表情地截图,然后拉黑。
一次无意之中,我撞进了时鸣的画室,里面挂着堆着无数的画,其中无数的冯筝筝的脸。
在公园的写生,熟睡的侧颜,更有在床上的撩人姿态。
我曾经羞涩地提出让时鸣帮我画一幅画,哪怕是速写,可他却嫌弃地说我的眼睛无神,画出来也是浪费时间。
给冯筝筝的画却几乎有全部的神态。
我一度陷入自我怀疑,我真的那么糟吗,因为这一句话整夜地睡不着。
现在我却能淡淡地笑出来。
将这些画一张张拍下来后,我默默地退出,关上门。
其余的时间,我有时会收拾行李。
说来好笑,在这个家生活十年,真正属于我的东西却不多,半天就能收拾完。
但我总能在家里的各个角落发现一些属于冯筝筝的小礼物。
用到一半的口红,厕所的香水瓶,沙发上的耳环,找到它们花了我不少时间,我全部收集起来放在了一个大盒子中。
在婚礼前的一个礼拜,时鸣回来得格外的早。
他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脖子上还有大块红痕。
他疲倦地坐下来,眼睛扫过桌上的箱子,随口道：这装的什么
给你的礼物。
时鸣脸上流露出一些兴致,就要打开。
我适时打断了他。
这是结婚礼物,婚礼那天才能打开。
时鸣得意地点点头,心情很好道：好。都听你的。
然后就进浴室洗漱了。
这个时候,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铃声是五月天的私奔到月球。
我想起那天冯筝筝的动态。
期待我们私奔到月球的那天。
我嘲弄地笑笑。
何必私奔到月球,地球容不下你们的爱情,我离开就是了。
婚礼前一晚,是时鸣的单身派对。
我接到电话,时鸣声音粗哑地说醉了,让我来接他。
刚迈进ktv,就看见时鸣神采奕奕地靠在冯筝筝身边,手还放在她的胸前。
看到我也没有丝毫的收敛。
他的兄弟正在他俩身边起哄。
叶樟,鸣哥大冒险输了,只能让你跑一趟了。你没有生气吧。
冯筝筝嘴角微微翘起,假装抱歉地说。
时鸣散漫地笑笑。
好了,人来到了,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樟樟,我兄弟想见你一面,你不会生气吧。
他挑眉看向我,眼底是掌控一切的得意。
其他人看到我来了,也七嘴八舌起来。
叶樟也太舔了吧,自己看不见也要跑来接人,也不怕被撞死。
叶樟一个瞎子,怎么配得上鸣哥。跟筝筝姐更无办法比。
几个人眉宇间都是忿忿不平。
我听着这些转身就想走。
时鸣的兄弟敢当着我面说这些,会没有他的默许吗他只不过想让我自我厌弃,好乖顺罢了。
有人挤眉弄眼,拉住我。
今天可是鸣哥自由的最后一天,以后就被你套牢了,既然嫂子来了,咱们一起嗨吧！
然后直接抽出了一张牌。
这盘又是鸣哥输了,我看看,惩罚是喝两杯酒。哈哈鸣哥便宜你了。
时鸣探过身看清牌子上的字,眉头一挑。爽快地倒了一杯酒。
身边的冯筝筝也是笑意盈盈,也跟着倒酒。
两人当着我的面喝起了交杯酒。
这才是纸牌上真正的冒险。
一群人边起哄边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鸣哥,这酒有这么好喝吗怎么喝这么久。
哇,鸣哥你怎么还回味起来了,这口水声。
哇靠,当着未婚妻的面喝——酒,太刺激,太爽了。
包厢内一片暧昧的声音。
他的兄弟正在绘声绘色地描述时鸣是怎么品酒的。
我只觉得愤怒和耻辱。
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我已经不爱他了,不会再感到难过。
我可以接受时鸣的不忠,却不想自己成为取乐的对象,尊严尽踏。
我过去以为他只是不爱我,没想到我的残疾,我的伤痛都是他和情人,甚至朋友把玩的一环。
我再也看不下去,转头就要走。有人在我面前伸出一只脚。
我直接用力踩上去。
一声惨叫响起。
我一杯酒泼到他的脸上。
仗着一个残疾人看不见,就可以肆意拿她取乐。你们摸摸自己的胸口,良心还在吗
时鸣。
离开前,我喊了他的名字。
从今往后我们各走各的路吧。
时鸣脸上一愣,想要说些什么。冯筝筝一把拉过他,堵住了他的嘴。
包厢或咒骂或暧昧的声音,再也抓不住我。
我越走越快,一直走到亮如白昼的路灯下。
终于看不到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