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风和煦,定远侯府张灯结彩。
沈清言身着凤冠霞帔,端坐在喜房中央,红盖头下的脸颊微微发烫。今日是她与定远侯萧瑾言的大婚之日。
作为丞相府的嫡女,这桩婚事可谓门当户对。萧瑾言年少成名,二十三岁便封侯拜将,朝中无人不夸其才貌双全。
小姐,侯爷来了。贴身丫鬟春桃压低声音说道。
沈清言的心跳骤然加速。
房门被轻推开,一阵淡淡的龙涎香飘来。萧瑾言身着红色婚服,腰间悬着白玉佩,俊美如画的面容在烛光下愈发动人。
他走到床前,伸手掀起红盖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清言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归于平淡。
清言见过夫君。她起身行礼,声音轻柔如丝。
萧瑾言扶住她的手臂,掌心温热,夫妻之间,无需多礼。
这一夜,月朗星稀。
萧瑾言动作温柔,却始终没有太多言语。沈清言以为是因为初次相见的生疏,并未多想。
次日清晨,沈清言醒来时,身旁已空无一人。
春桃,侯爷呢她揉着眼睛问道。
回小姐,侯爷一早就去了前院议事厅,说是有军务要处理。春桃端着洗漱用具进来,侯爷还说让您多休息,府中规矩他会让管家来教您。
沈清言点点头,心中略有失落。她知道萧瑾言公务繁忙,却没想到连新婚的次日都要忙碌。
用过早膳后,管家李伯前来请安,详细讲解了侯府的各项规矩。从主院到偏院,从月例到赏罚,事无巨细。
夫人,府中除了您这正室,还有两房侧室。大侧室柳如烟,是侯爷三年前纳的；小侧室赵婉儿,去年刚进府。李伯小心翼翼地说道。
沈清言手中的茶杯顿住。
侧室的存在她早有心理准备,毕竟哪个侯爷府上没有三妻四妾。但听到具体的人名时,心中还是涌起了一阵说不清的酸涩。
她们现在何处沈清言问道。
大侧室住在东院梅园,小侧室住在西院竹园。按府中规矩,明日她们会来给夫人请安。
沈清言点头,我知道了。
下午时分,萧瑾言终于回到主院。他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眉宇间却带着疲惫。
夫君辛苦了。沈清言起身迎接,亲自为他解下披风。
萧瑾言看了她一眼,你适应得如何
一切都好。李伯很细心,把府中规矩都告诉我了。沈清言温柔地笑着,我还听说府中有两位侧室
萧瑾言的动作微微一顿,嗯,她们明日会来请安。
夫君放心,我会好好管理后院的。沈清言贤惠地说道。
萧瑾言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头,有劳夫人了。
晚膳时分,两人相对而坐。烛光摇曳,气氛本该温馨,萧瑾言却显得心不在焉。
夫君,菜品可还合胃口沈清言主动开口。
很好。萧瑾言简短回应,随后起身,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早些休息。
说罢,他竟直接离开了主院。
沈清言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深深的失落。新婚第二日,夫君便要在书房过夜,这让她如何不多想
春桃在旁看着,欲言又止。
春桃,你想说什么沈清言问道。
春桃咬咬唇,小姐,奴婢听其他丫鬟说,侯爷这些日子都住在书房,很少回主院。
沈清言心中一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大概半个月前。春桃小心翼翼地说,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那段时间,侯爷经常去东院。
东院,正是柳如烟所住的梅园。
沈清言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强作镇定,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夜深人静,沈清言独自躺在偌大的床榻上,辗转反侧。她想起萧瑾言今日看向她时的眼神,那种疏离和客套,仿佛在面对一个陌生人。
难道,他心中另有所爱
第二章
翌日清晨,沈清言精心打扮,准备迎接两位侧室的请安。
她身着藕荷色绣花长裙,头戴珍珠步摇,端庄大方中带着几分威严。作为正室,她必须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确立自己的地位。
夫人,柳侧室和赵侧室到了。春桃通报道。
请她们进来。
房门开启,两个女子款款走入。
走在前面的是柳如烟,一袭水绿色长裙,容貌艳丽,举手投足间带着媚态。她的眉眼间有种天生的风情,难怪能得萧瑾言宠爱。
后面的赵婉儿则娇小可人,穿着淡粉色襦裙,低眉顺眼,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妾身柳如烟,见过夫人。柳如烟行礼,声音甜腻。
妾身赵婉儿,见过夫人。赵婉儿紧随其后。
沈清言端坐不动,起身吧。
她仔细打量着柳如烟,心中暗暗比较。论容貌,柳如烟确实艳丽,但那种媚态过重,缺少大家闺秀的端庄。
你们在府中住得可还习惯沈清言问道。
承蒙夫人关心,一切都好。柳如烟微笑回答,眼中却带着一丝挑衅。
沈清言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心中警觉。看来这位大侧室并不简单。
那就好。今后后院的规矩,还需要你们配合。沈清言语调平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夫人放心,妾身定会遵守府中规矩。赵婉儿乖巧地说道。
柳如烟却只是淡淡一笑,自然。
请安结束后,沈清言让春桃送两人离开。她坐在窗前,心情复杂。
柳如烟的态度让她很不舒服,那种若有若无的挑衅,仿佛在宣示着什么。
小姐,您怎么了春桃回来后关切地问道。
无事。沈清言摇头,柳如烟进府几年了
三年了。听说当初是侯爷在战场上救了她,便纳为侧室。春桃小声说道,而且...而且她深得侯爷宠爱。
沈清言心中一沉,深得宠爱
是的。侯爷经常去梅园,府中的下人们都知道。春桃欲言又止,还有,柳侧室的月例比赵侧室高出一倍,各种赏赐也最多。
沈清言默然。看来萧瑾言对柳如烟确实不一般。
中午时分,萧瑾言回府用膳。沈清言主动提起早上的事。
两位侧室都很懂礼数。她温和地说道。
萧瑾言点头,如烟在府中时间长,你们要是有什么不妥,可以告诉我。
听到他直接唤柳如烟的闺名,沈清言心中刺痛。连她这个正室,萧瑾言都是唤全名的。
夫君很关心柳侧室呢。她试探着说道。
萧瑾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是我救回来的,自然要多照顾一些。
简单的解释,却让沈清言听出了深意。救命之恩,情深意重,难怪萧瑾言对柳如烟格外不同。
用完膳,萧瑾言又要离开。
夫君,今晚...沈清言鼓起勇气开口。
今晚我要处理军务,就不回来了。萧瑾言打断她的话,语气略显匆忙。
沈清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连续两夜,新婚的夫君都不归房,这实在太过反常。
傍晚时分,沈清言独自用膳,心情沉重。春桃在旁伺候,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沈清言放下筷子。
小姐,奴婢今日打听到一些事。春桃小心翼翼地说,侯爷这几日确实住在书房,但...
但是什么
但是每晚戌时过后,都会有人送宵夜到梅园。春桃声音越来越小,而且那宵夜,是按照侯爷的喜好准备的。
沈清言手中的帕子被攥得紧紧的。
戌时过后送宵夜到梅园,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她的新婚夫君,每晚都在柳如烟那里！
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沈清言差点站不稳。她是堂堂丞相府的嫡女,竟然被一个侧室比了下去。
更让她愤怒的是,萧瑾言竟然如此欺骗她。明明是去梅园,却说在书房处理公务。
小姐,您还好吗春桃担忧地看着她。
沈清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没事。
但她的心中,已经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第三章
夜色如墨,沈清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月亮西斜,已是深夜。她终于忍不住起身,披上外衣悄悄走出房间。
小姐,您这是...春桃惊醒过来。
我出去走走,你不用跟着。沈清言压低声音说道。
她沿着花园小径慢慢走着,心中满怀忧虑。经过书房时,她特意看了一眼,里面漆黑一片,哪有什么人在处理公务
继续往前,就是通往东院的路。
沈清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朝那个方向走去。她告诉自己,只是随便走走,绝不是去偷窥什么。
梅园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幽静,几株梅树疏影横斜。接近院门时,沈清言看到里面灯火通明。
她的心跳加速,脚步放得更轻。
侯爷,您尝尝这个糖莲子,是我亲手做的。柳如烟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嗯,很甜。萧瑾言的声音,带着沈清言从未听过的温柔。
侯爷,您最近是不是瘦了都是妾身不好,没有好好照顾您。柳如烟的声音带着心疼。
傻丫头,我很好。萧瑾言轻笑,倒是你,不要太过操劳。
这种亲昵的对话,让沈清言如遭雷击。
她悄悄靠近窗台,透过缝隙往里看。只见萧瑾言坐在榻上,柳如烟依偎在他身边,两人举止亲密。
萧瑾言伸手抚摸着柳如烟的脸颊,眼中满是柔情。
如烟,这些天辛苦你了。他轻声说道。
不辛苦的,只要能陪着侯爷,妾身做什么都愿意。柳如烟趴在他怀里,声音带着撒娇。
我娶沈清言,你心中可有怨言萧瑾言突然问道。
沈清言屏住呼吸,等待柳如烟的回答。
妾身怎么敢有怨言。柳如烟轻叹,只是...只是侯爷以后还会疼爱妾身吗
傻话。萧瑾言搂紧了她,你在我心中的位置,谁也替代不了。
那夫人呢
她是丞相的女儿,这门亲事对我的仕途有利。但说到感情...萧瑾言停顿了一下,我心中只有你一人。
这句话如同利刃,狠狠刺进沈清言的心脏。
原来,她这桩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萧瑾言娶她,不过是为了攀附丞相府的权势。
而她,不过是他仕途上的一颗棋子。
沈清言紧咬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泪模糊了视线,心中的痛苦几乎要将她淹没。
侯爷,您真好。柳如烟甜腻地说道,妾身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您。
以后不许说这种话。萧瑾言怜惜地看着她,是我的幸运才对。
两人又说了一些绵绵情话,沈清言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悄悄离开,踉踉跄跄地回到主院。
坐在梳妆台前,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觉得格外可笑。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嫁给了心仪的男子。却不知道,在别人眼中,她不过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女人。
萧瑾言的温柔,不过是做戏给外人看。他的心,早就被柳如烟占据。
春桃察觉到她的异样,小姐,您怎么了
无事。沈清言擦干眼泪,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但这一夜,她彻夜未眠。
天刚亮,萧瑾言便回到了主院。他神色如常,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
夫君回来了。沈清言站起身迎接,脸上带着往常的温柔笑容。
嗯,今日要早朝,就不用膳了。萧瑾言换着衣服,语调平淡。
沈清言看着他,心中冷笑。昨夜他在柳如烟那里宿歇,今晨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演技真是高超。
夫君注意身体。她贤惠地说道。
萧瑾言点点头,匆匆离开了。
从这一刻起,沈清言心中的某些东西,彻底死去了。
她仍然是那个温婉的丞相府嫡女,仍然是那个贤惠的定远侯夫人。但她再也不会对萧瑾言抱有任何幻想。
既然这是一场交易,那就按照交易的规则来进行。她会做好自己的本分,管理好后院,维护好萧瑾言的名声。
但她的心,已经收回来了。
第四章
沈清言开始默默观察府中的一切。
她发现,萧瑾言对柳如烟的宠爱几乎不加掩饰。梅园里总是有各种珍贵的补品,柳如烟的衣食用度甚至超过了她这个正室。
更让人愤慨的是,府中下人们都知道侯爷宠爱柳侧室,对她的态度也变得微妙起来。
这日午后,沈清言在花园中散步,听到两个小丫鬟在窃窃私语。
你们说,夫人知道侯爷夜夜宿在梅园吗
应该知道吧,这么明显的事。
那夫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能怎么办柳侧室可是侯爷的救命恩人,而且...一个丫鬟压低声音,而且侯爷心中只有柳侧室一人。
夫人也真是可怜,空有正室的名分,却得不到侯爷的心。
嘘,小声点,被人听到就糟了。
沈清言站在不远处,将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原来,连下人们都知道她的处境。
她强忍着屈辱,面色如常地走过去。两个小丫鬟看到她,吓得脸色发白。
夫...夫人。
你们在说什么沈清言语调平和。
没...没说什么。
以后少说闲话,多做正事。沈清言淡淡说道,然后离开了。
但这件事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比想象中更加窘迫。在所有人眼中,她都是一个可怜的被忽视的正室。
这种屈辱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傍晚时分,萧瑾言难得回主院用膳。沈清言精心准备了他爱吃的菜品,想要挽回一些什么。
夫君,这是糖醋鱼,您尝尝。她亲自为他夹菜。
萧瑾言吃了一口,眉头微皱,味道有些重了。
沈清言心中一沉,我重新让厨房做一份。
不必了。萧瑾言放下筷子,我也吃得差不多了。
看着几乎没动的菜品,沈清言心中苦涩。她记得很清楚,这糖醋鱼是按照萧瑾言的喜好做的,以前他总是赞不绝口。
现在,连一口都不愿意多吃。
夫君,您最近是否太过劳累我让人炖些补汤给您。沈清言关切地说道。
不用了,如烟已经安排了。萧瑾言随口回答,然后意识到说漏了嘴,神色微变。
沈清言心中刺痛,面上却不露声色,柳侧室真是贴心。
萧瑾言有些尴尬,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说罢,他匆匆离开了主院。
沈清言坐在空荡荡的饭厅里,看着满桌的菜品,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费尽心思准备的饭菜,他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而柳如烟的补汤,他却念念不忘。
这种对比,太过残酷。
春桃在旁看着心疼,小姐,要不您回娘家住几日
沈清言摇头,我不能走。
一旦回了娘家,岂不是坐实了她在侯府受冷落的传言她是沈家的嫡女,绝不能丢了家族的脸面。
而且,她要亲眼看看,萧瑾言能做到什么地步。
夜深人静,沈清言又一次来到梅园附近。
这次,她看到了更加刺眼的一幕。
萧瑾言正抱着柳如烟,两人亲密无间。柳如烟穿着轻薄的寝衣,娇媚动人。
侯爷,您今夜留下来吧。柳如烟撒娇道。
好。萧瑾言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沈清言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新婚第四日,她的夫君又要在别的女人床上过夜。
这种羞辱,她到底还要忍受多久
第五章
第五日清晨,沈清言起了个大早,亲自去厨房检查午膳的准备情况。
夫人,您怎么亲自来了厨房总管惊讶地问道。
今日夫君在府中用膳,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沈清言温和地说道。
但她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鸡汤是给谁准备的她指着一锅香气扑鼻的鸡汤问道。
回夫人,这是给柳侧室的。厨子小心翼翼地回答。
柳侧室她身体有恙吗
厨子们互相看了看,这...是侯爷吩咐的,说要每日给柳侧室炖汤补身子。
沈清言心中一凉。连厨房的安排,萧瑾言都要亲自过问柳如烟的份,却从未关心过她吃什么。
还有什么是单独给柳侧室准备的她继续问道。
还有燕窝粥,银耳汤,还有侯爷特意交代的玫瑰糕。厨子一一数来。
沈清言听得心中发苦。这些精致的补品和点心,分明是萧瑾言为心爱之人精心安排的。
而她这个正室,从未享受过如此待遇。
以后正室和侧室的膳食,都要向我汇报。沈清言沉声说道。
是,夫人。
回到主院,沈清言坐在梳妆台前发呆。镜中的自己容貌秀美,却掩不住眼中的憔悴。
短短几日,她就因为萧瑾言的冷淡而消瘦了不少。
小姐,您要多保重身体啊。春桃心疼地说道。
我知道。沈清言苦笑,只是有些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
想不通我到底哪里不如柳如烟。沈清言看着镜中的自己,论出身,我是丞相府嫡女；论容貌,我也不逊色于她；论品德,我更是无可挑剔。可为什么...
为什么萧瑾言就是看不上她
春桃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默默陪在一旁。
午膳时分,萧瑾言回府用饭。这次他勉强吃了几口,但神色依然冷淡。
夫君,府中一切可还满意沈清言试探着问道。
都挺好的。萧瑾言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就好。我一直担心管理不善,让夫君不满意。沈清言继续说道,特别是膳食方面,我今日特意去厨房看了看。
萧瑾言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厨房的事你不用太过操心。
身为主母,这是我的本分。沈清言温柔地笑着,我发现柳侧室的膳食很是精细,想必是夫君特意安排的
萧瑾言的动作微微一顿,如烟身子弱,需要好好调养。
那我呢沈清言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夫君可曾关心过我的身体
萧瑾言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问得如此直接。
你身体一向很好。他有些尴尬地说道。
夫君怎么知道我身体很好沈清言看着他,自成婚以来,您可曾仔细看过我可曾问过我过得如何
萧瑾言被问得无言以对。
确实,这几日他心思全在柳如烟身上,对沈清言可以说是视而不见。
清言,我...他想要解释什么。
夫君不必解释。沈清言打断了他,我明白的。
她明白自己在萧瑾言心中的位置,也明白这桩婚姻的本质。
萧瑾言看着她,心中涌起一丝愧疚。但想到柳如烟,这点愧疚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用完膳,他匆匆离开了主院。
沈清言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萧瑾言不把她当妻子,那她也不必再把自己当作他的妻子。
从今以后,她只是定远侯府的女主人,仅此而已。
第六章
沈清言开始改变策略。
她不再对萧瑾言嘘寒问暖,不再精心准备他爱吃的菜品,不再等他回来用膳。她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管理侯府上,展现出一个主母应有的威严。
这种变化,很快就被府中上下察觉到了。
柳侧室,您的月例银子。这日,沈清言亲自将账册拿给柳如烟过目。
柳如烟看了一眼,眉头微皱,怎么少了这么多
府中正在整顿开支,所有人的月例都有调整。沈清言淡然说道。
可是我的银子比以前少了一半！柳如烟有些急了。
按照侯府的规矩,大侧室的月例是二十两银子,您之前拿的是四十两。沈清言翻开账册,这多出来的二十两,是哪里来的
柳如烟脸色微变,是...是侯爷特意吩咐的。
既然如此,请侧室拿出侯爷的手令。沈清言不慌不忙地说道,府中的一切开支,都需要有据可查。
柳如烟哪里有什么手令,那些额外的银子不过是她仗着萧瑾言的宠爱私自增加的。
我...我一时找不到了。她只能这样说道。
那就按规矩办事。沈清言合上账册,从这个月开始,按照二十两的标准发放。
柳如烟气得脸色发白,但又无可奈何。论规矩,沈清言说得没错；论身份,她一个侧室也不敢直接顶撞正室。
我会向侯爷禀报此事的。她咬牙说道。
请便。沈清言神色淡然,我等着侯爷的决定。
当晚,萧瑾言果然来兴师问罪了。
清言,如烟的月例为何要减半他一进门就质问道。
沈清言放下手中的茶杯,夫君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我是在问你原因。萧瑾言语气有些冲动。
原因很简单,按府中规矩办事。沈清言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册子,这是侯府的规矩条例,您可以看看。
萧瑾言接过册子,翻了几页,神色有些尴尬。
册子上清清楚楚写着各级人员的月例标准,大侧室确实是二十两银子。
可是如烟身体不好,需要多花些银钱调养。他为柳如烟辩护道。
身体不好可以另外拨银子买药材。沈清言冷静地说道,但月例银子不能随意更改,这是祖制。
萧瑾言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沈清言继续说道：夫君,我知道您疼爱柳侧室,但府中自有府中的规矩。我身为主母,必须秉公办事。如果您觉得我做得不对,可以另选他人管理后院。
这话说得萧瑾言更加尴尬。如果他真的因为一个侧室的月例问题就换掉沈清言,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算了,就按你说的办。他最终妥协了。
沈清言微微点头,多谢夫君理解。
萧瑾言深深看了她一眼,总觉得最近的沈清言有些不同了,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他离开后,春桃忍不住说道：小姐,您这样做,会不会激怒侯爷
那又如何沈清言淡淡一笑,他本来就不在乎我,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既然已经一无所有,何必再战战兢兢
倒不如堂堂正正地做自己该做的事。
接下来的几日,沈清言继续整顿后院。她重新制定了各种规章制度,严格管理下人们的行为。
连带着,柳如烟的日子也不如从前舒坦了。
以前她仗着萧瑾言的宠爱,在府中几乎为所欲为。现在沈清言事事按规矩办,她反而处处受限。
夫人越来越厉害了。有下人私下议论道。
是啊,柳侧室现在也不敢太放肆了。
看来夫人是要立威啊。
这些议论传到柳如烟耳中,让她越发愤怒。
她决定向萧瑾言告状。
第七章
侯爷,夫人她太过分了！柳如烟梨花带雨地向萧瑾言哭诉。
萧瑾言正在批阅文书,闻言皱起眉头,又怎么了
她不但削减了妾身的月例,还处处针对妾身。柳如烟委屈地说道,连妾身用个好点的胭脂,她都要过问。
萧瑾言放下毛笔,这些都是小事。
小事柳如烟更加委屈,侯爷,您是不知道,她现在把府中管得跟铁桶一般,妾身连气都不敢喘。
萧瑾言有些不耐烦,后院的事本来就该主母管理。
可是她明显是在针对妾身！柳如烟急了,侯爷,您要为妾身做主啊。
萧瑾言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样子,心中软了几分。
好了,别哭了。他伸手拭去她的眼泪,我会跟她说的。
真的吗柳如烟破涕为笑。
真的。萧瑾言温柔地说道,谁敢欺负我的如烟
有了萧瑾言的承诺,柳如烟心中大定。
次日,萧瑾言找到沈清言,想要为柳如烟求情。
清言,如烟说你管得太严了。他开门见山地说道。
沈清言正在账房核对账目,闻言抬起头,哪里严了
她说连用个胭脂都要经过你的同意。
确实如此。沈清言坦然承认,府中的一切开支都要经过我这里,这是规矩。
萧瑾言有些无奈,可你也不必管得这么细吧
夫君的意思是,让我对柳侧室网开一面沈清言放下算盘,认真地看着他。
不是网开一面,只是...只是不要太过苛刻。萧瑾言有些心虚。
沈清言淡淡一笑,夫君,您可知道,府中每月的开支是多少
萧瑾言摇头,这些琐事他从来不关心。
每月一千二百两银子。沈清言拿出账册,其中柳侧室一人的开支,就占了三百两。
萧瑾言愣了一下,这么多
是的。她的衣食用度,比我这个正室还要高出一倍。沈清言的语气很平静,但萧瑾言却听出了一丝讽刺。
他有些尴尬,这...这我不知道。
夫君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沈清言继续翻着账册,比如,府中下人们都知道您夜夜宿在梅园,却要我这个正室在外人面前装作夫妻恩爱的样子。
萧瑾言脸色微变,清言,你...
夫君,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次吧。沈清言合上账册,看着他的眼睛,您心中有柳侧室,这我知道。但请您也给我一些基本的尊重。
我什么时候不尊重你了萧瑾言反驳道。
新婚第一夜开始,您就没有把我当作您的妻子。沈清言平静地说道,在您眼中,我不过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工具。
萧瑾言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因为这确实是实情。
沈清言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各自的位置行事。您是侯爷,我是侯夫人；您有您的心上人,我有我的本分。但请不要因为您的私人感情,就要求我违背原则。
这一番话说得萧瑾言羞愧难当。
他确实对沈清言有亏欠,但让他放弃柳如烟,他又做不到。
清言,我知道委屈了你。他低声说道,但如烟她...
您不必解释。沈清言打断了他,我只有一个要求：请按照规矩办事。如果您觉得我管理得不好,可以另选他人。
萧瑾言沉默了良久,最终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他离开后,沈清言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
这次谈话,算是把话说开了。从今以后,她和萧瑾言就是名义上的夫妻,各司其职,互不干涉。
虽然心中还有痛苦,但至少不用再自欺欺人了。
春桃走进来,看到她的神色,小姐,您还好吗
我很好。沈清言重新拿起算盘,比以前好多了。
确实,认清现实虽然痛苦,但总比活在幻想中要好。
第八章
沈清言的强势管理很快就见了效果。
府中上下变得井井有条,各种开支也大幅削减。连带着,柳如烟在府中的地位也有所下降。
以前那些巴结柳如烟的下人们,现在都老老实实地听从沈清言的安排。
这让柳如烟越发愤怒和不安。
不行,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盘算着对策。
沈清言越来越强势,萧瑾言对她的态度也有了微妙的变化。虽然还是宠爱她,但不再像以前那样言听计从了。
她必须想办法除掉这个眼中钉。
几日后,府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沈清言的表姐王氏。
王氏是个刻薄的女人,素来看不起沈清言这个庶妹超过自己的表妹。听说沈清言在侯府过得不如意,她特意来看热闹。
表妹,听说你在侯府很威风啊。王氏坐在客厅里,语带讥讽。
沈清言淡淡一笑,表姐言重了,我不过是在尽一个主母的本分。
本分王氏冷笑,听说侯爷夜夜宿在侧室那里,这就是你尽的本分
沈清言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表姐消息倒是灵通。
谁让你这么有名呢。王氏继续挖苦,京城里的夫人们都在说,堂堂丞相府的嫡女,竟然斗不过一个侧室。
这话如同利刃,刺得沈清言心中发痛。但她面上不露声色,外人怎么说,我管不着。
表妹,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王氏假惺惺地关心道,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你越是示弱,他越是看不起你。
那表姐觉得我该怎么办沈清言问道。
王氏眼中闪过一丝恶毒,既然那个狐狸精这么嚣张,你就应该给她点颜色看看。
什么意思
想个法子,让她失宠。王氏凑近了说道,比如...在她的饭菜里下点什么东西,让她身体出问题。到时候侯爷自然就会厌弃她了。
沈清言心中一震,表姐,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做不出来王氏鄙夷地看着她,那你就等着被人踩在脚下吧。
送走王氏后,沈清言心情沉重。
表姐的话虽然恶毒,但也点出了一个现实：在这种环境下,不狠一点是很难生存的。
但她从小受的教育,让她无法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正在她纠结的时候,春桃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春桃气喘吁吁地说道。
怎么了沈清言连忙问道。
柳侧室...柳侧室说自己怀孕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沈清言差点站不稳。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柳侧室说自己有了身孕,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春桃急切地说道,而且她还说,要侯爷亲自照顾她。
沈清言感到天旋地转。
如果柳如烟真的怀孕了,那她在府中的地位就彻底无法撼动了。萧瑾言会更加宠爱她,而她这个没有子嗣的正室,将彻底成为摆设。
小姐,您没事吧春桃担心地看着她。
我...我没事。沈清言强撑着说道。
但她的心中,已经乱成了一团。
第九章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侯府。
萧瑾言得知柳如烟可能怀孕的消息后,立刻放下手头的一切事务,急匆匆赶到梅园。
沈清言坐在主院里,听着外面传来的嘈杂声,心如刀绞。
太医很快就到了,在梅园为柳如烟诊脉。整个府邸都在等待着结果。
一个时辰后,太医从梅园出来,脸上带着笑容。
恭喜侯爷,柳侧室确实有喜了,已有一个月身孕。
这句话传到沈清言耳中,让她如遭雷击。
真的怀孕了。
萧瑾言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太医,如烟的身体如何需要注意什么
柳侧室身体健康,只要好好调养,定能平安生产。太医恭敬地说道,不过前三个月最为关键,需要静养。
我知道了。萧瑾言连连点头,来人,重赏太医。
随后,他又吩咐下去：从今日起,柳侧室的一切用度都要最好的。有什么需要,直接来找我。
这一连串的安排,让府中上下都明白了柳如烟的地位。
有了身孕的侧室,几乎和正室平起平坐了。
沈清言坐在房间里,手中的茶杯不知道什么时候碎了,鲜血顺着手指流下。
小姐！春桃惊呼,连忙拿布巾为她包扎。
我没事。沈清言木然说道。
但她的心,已经碎得比这茶杯还要彻底。
没有子嗣,一直是她心中的痛。成婚这些日子,萧瑾言几乎没有碰过她,怀孕更是无从谈起。
而柳如烟,竟然这么快就有了身孕。
这对她来说,是最大的打击。
当晚,萧瑾言破天荒地来到主院。
清言,如烟有了身孕,你也听说了吧他的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听说了。沈清言平静地说道,恭喜夫君。
这是好事,我们萧家要添丁了。萧瑾言说道,接下来,如烟需要好好照顾,府中的事情可能需要你多费心。
沈清言心中冷笑。说到底,还是要她来做这些琐事,而柳如烟只需要安心养胎就行了。
夫君放心,我会安排好的。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萧瑾言看了她一眼,你...不高兴
为什么要不高兴沈清言反问道,夫君有了子嗣,这是侯府的喜事。
萧瑾言总觉得她的话里有话,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那就好。他停顿了一下,清言,你我虽然...虽然感情上有些不合,但你毕竟是侯府的女主人。如烟的孩子生下来后,也会叫你一声娘亲。
这话说得沈清言心中更加苦涩。
别人的孩子叫她娘亲,而她自己却没有亲生骨肉。这种安排,何其讽刺。
我明白。她淡淡说道。
萧瑾言离开后,沈清言坐在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星星。
她想起小时候母亲对她说过的话：女人最大的依靠,就是自己的孩子。
可是现在,她连这个依靠都没有。
在这个府邸里,她真的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小姐,您早点休息吧。春桃劝慰道。
春桃,你说我还有什么意义沈清言突然问道。
小姐,您别这样想。春桃急忙说道,您是正室,这个身份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正室...沈清言苦笑,一个没有丈夫疼爱,没有子嗣的正室,有什么用
春桃听得心酸,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这一夜,沈清言又是彻夜未眠。
第十章
柳如烟怀孕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丞相府。
沈清言的父亲沈丞相得知此事后,脸色阴沉。
胡闹！他在书房里怒不可遏,清言成婚不到半月,那个侧室就怀孕了,这不是打我们沈家的脸吗
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爷,要不要把小姐接回来
接回来沈丞相冷笑,现在接回来,岂不是坐实了她在侯府受冷落的传言沈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那...该怎么办
沈丞相沉思良久,派人给清言送些补品过去,就说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
是。
与此同时,萧瑾言对柳如烟的照顾更加无微不至。
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梅园,陪着柳如烟说话、用膳、散步。那种关怀备至的样子,让整个府邸的人都看在眼里。
而沈清言,则像是被彻底遗忘了。
夫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春桃忧心忡忡地说道。
还能怎么办沈清言苦笑,人家有了身孕,我能说什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出什么事了沈清言问道。
春桃出去打听了一下,回来后脸色凝重。
小姐,柳侧室说她身体不适,要请太医。
沈清言心中一紧,严重吗
听说是小腹疼痛,还有出血的症状。春桃压低声音说道,侯爷已经派人去请最好的太医了。
沈清言站起身,我们去看看。
不管怎么说,柳如烟肚子里的孩子关系到侯府的香火。作为女主人,她不能袖手旁观。
来到梅园,只见萧瑾言正焦急地在院子里踱步。
夫君。沈清言走上前去。
清言,你来了。萧瑾言看到她,神色复杂,如烟她...
我知道了。沈清言点头,太医还没到吗
已经在路上了。萧瑾言的声音带着颤抖,如烟的情况很不好,万一孩子有什么闪失...
不会的。沈清言安慰道,虽然心中复杂,但她还是说道,柳侧室吉人天相,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萧瑾言深深看了她一眼,谢谢你。
很快,太医赶到了。经过一番诊治,太医的脸色变得严肃。
如何萧瑾言急切地问道。
侯爷,柳侧室的胎象不稳,需要绝对的静养。太医沉声说道,而且这段时间,不能有任何情绪波动,否则...
否则怎么样
否则恐怕保不住这个孩子。
这句话让萧瑾言脸色煞白。
太医,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个孩子。他紧急说道。
侯爷放心,我会尽力的。太医开了药方,按时服药,静心养胎,应该能够度过危险期。
萧瑾言如获大赦,连忙安排人去抓药。
沈清言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孩子对萧瑾言来说,显然比她这个正室还要重要。
夫人,我们回去吧。春桃轻声说道。
沈清言点头,正要离开时,柳如烟虚弱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侯爷...侯爷...
萧瑾言立刻冲进房间,如烟,我在这里。
侯爷,妾身好怕...好怕失去这个孩子...柳如烟泪如雨下。
不会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孩子。萧瑾言紧握着她的手,我发誓,我一定会保护你们。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沈清言的心。
她从未见过萧瑾言如此温柔和深情的一面。
原来,他是会爱人的,只是那个人不是她而已。
第十一章
自从柳如烟胎象不稳后,整个侯府都变得小心翼翼。
萧瑾言下令,梅园附近不许有任何喧哗,所有人都要轻手轻脚。他自己更是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柳如烟身边。
这种反差,让沈清言感到深深的讽刺。
她这个正室,从未享受过如此待遇。
小姐,府中来了客人。这日,春桃来报。
什么客人沈清言问道。
是京城中几位夫人,说是来探望您的。
沈清言心中明白,这些夫人们不过是来看热闹的。侯府侧室怀孕,正室受冷落,这种八卦她们最爱听了。
请她们到客厅,我马上就来。
沈清言精心打扮了一番,然后去见客。
客厅里坐着三位夫人,都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清言妹妹,好久不见啊。为首的李夫人笑容满面,但眼中带着探究。
见过各位姐姐。沈清言行礼后坐下。
听说侯府有喜事了另一位王夫人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是的,柳侧室有了身孕。沈清言大方承认。
那真是恭喜了。李夫人笑道,不过妹妹,你们成婚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动静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但沈清言面色不变。
缘分未到吧。她淡淡说道。
这可不行啊。第三位赵夫人插话道,正室没有子嗣,侧室却先有了,这在规矩上说不过去。
是啊,万一以后那个孩子被立为世子,妹妹的地位...李夫人故意不说完。
这些话句句诛心,都在提醒沈清言她的尴尬处境。
多谢各位姐姐关心。沈清言保持着微笑,不过府中的事,自有府中的安排。
妹妹倒是想得开。王夫人意有所指地说道,只是这男人啊,有了孩子就有了牵挂,心思自然就不一样了。
沈清言握紧了手中的茶杯,但面上依然平静。
几位夫人又说了一些风凉话,才告辞离开。
她们一走,沈清言就瘫坐在椅子上。
小姐,您别理会她们的胡言乱语。春桃安慰道。
她们说的都是实话。沈清言苦笑,我确实是个失败的正室。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嘈杂声。
又怎么了沈清言疲惫地问道。
春桃出去一看,脸色大变。
小姐,不好了！柳侧室又出血了,而且这次更严重！
沈清言心中一震,连忙起身往梅园赶去。
只见萧瑾言抱着昏迷的柳如烟,脸色煞白。
太医呢太医在哪里他急得大喊。
侯爷,太医已经在路上了。管家连忙回答。
沈清言看着柳如烟苍白的脸色,心中复杂。说不幸灾乐祸是假的,但看到萧瑾言如此痛苦,她又于心不忍。
太医赶到后,立刻为柳如烟诊治。
这次的情况比上次更加严重,太医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太医,如何萧瑾言焦急地问道。
太医摇了摇头,侯爷,柳侧室的情况很不乐观。出血过多,胎气不稳,恐怕...
恐怕什么萧瑾言的声音带着颤抖。
恐怕这个孩子保不住了。太医沉重地说道。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萧瑾言差点站不稳。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你一定要救她,救她和孩子！
侯爷,属下已经尽力了。太医无奈地说道,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萧瑾言瘫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
沈清言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中涌起复杂的情感。
这个男人,为了柳如烟和她的孩子,竟然如此痛苦。
而她,从未见过他为自己流一滴眼泪。
第十二章
三日后,柳如烟终究还是失去了孩子。
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侯府,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萧瑾言的痛苦和愤怒。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任何人,也不处理任何公务。
府中的事务,全都落在了沈清言身上。
小姐,侯爷已经三天没有用膳了。春桃担忧地说道。
沈清言看着桌上原封不动的饭菜,心情复杂。
虽然萧瑾言对她冷淡,但他毕竟是她的夫君。看到他如此痛苦,她也不能完全无动于衷。
我去看看他。她起身说道。
来到萧瑾言的房间门前,沈清言轻轻敲门。
夫君,我是清言。
里面没有回应。
夫君,您总要用些膳食。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依然没有回应。
沈清言推了推门,发现并没有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而入。
房间里一片狼藉,萧瑾言坐在床边,头发散乱,神情憔悴。
夫君。沈清言轻声唤道。
萧瑾言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痛苦。
你来做什么他的声音嘶哑。
我来看看您。沈清言走到他身边,您已经三天没有用膳了。
我不饿。萧瑾言摇头。
夫君,我知道您很痛苦。沈清言坐在他旁边,但是这样折磨自己,也不能挽回什么。
萧瑾言看着她,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为什么这样说沈清言疑惑地问道。
我的孩子没了,你应该很高兴吧萧瑾言的眼中带着愤怒,这样你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地位被威胁了。
这话说得沈清言心中刺痛。
夫君,我从未这样想过。她认真地说道,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您的骨肉。我怎么可能幸灾乐祸
萧瑾言盯着她看了良久,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假。
真的他问道。
真的。沈清言点头,虽然我们之间有很多问题,但我从未想过伤害无辜的孩子。
萧瑾言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夫君,请用些膳食吧。沈清言劝道,柳侧室现在也需要人照顾,您这样倒下了,她怎么办
提到柳如烟,萧瑾言的眼中又涌起痛苦。
如烟她...她都不肯见我。他痛苦地说道,她说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和孩子。
沈清言心中一动,她这样说
是的。萧瑾言点头,她说她恨我,再也不想见到我。
原来,柳如烟失去孩子后,把怒火都发在了萧瑾言身上。
这倒是沈清言没有想到的。
夫君,失去孩子,她心中痛苦,说话可能不太理智。沈清言安慰道,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会吗萧瑾言看着她,眼中带着希冀。
会的。沈清言点头,女人失去孩子,心中的痛苦是常人难以理解的。给她一些时间,她会想通的。
萧瑾言沉默了良久,最终点头。
你说得对。他站起身,我去看看如烟。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清言心中五味杂陈。
即使在这种时候,萧瑾言想到的还是柳如烟。
data-fanqie-type=pay_tag>
而她,不过是一个安慰他的工具罢了。
但至少,她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第十三章
一个月后,侯府里的气氛依然沉重。
柳如烟自从失去孩子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任何人,包括萧瑾言。
萧瑾言每天都会去梅园,在门外坐上半天,但柳如烟从不理会。
这种情况让整个府邸的人都感到压抑。
沈清言依然在管理着府中的一切事务,但她的心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看到萧瑾言如此痛苦,她竟然生出了一丝同情。
这种感情让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小姐,您最近气色好了很多。春桃说道。
确实,这段时间沈清言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有所好转。没有了那种患得患失的痛苦,她反而过得更加平静。
可能是想开了吧。沈清言淡淡一笑。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夫人！夫人！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柳侧室...柳侧室她...
她怎么了沈清言连忙问道。
她要上吊自杀！小丫鬟哭着说道。
沈清言脸色大变,立刻起身往梅园跑去。
到了梅园,只见院子里一片混乱。萧瑾言正抱着昏迷的柳如烟,脸色煞白。
如烟！如烟！他不停地呼唤着。
太医很快赶到,为柳如烟诊治。
侯爷,柳侧室只是一时气闷昏厥,性命无忧。太医说道。
萧瑾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柳如烟醒来后,她看到萧瑾言,眼中涌出泪水。
侯爷,妾身的孩子没了...我们的孩子没了...她哭得撕心裂肺。
如烟,别这样。萧瑾言紧抱着她,我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不会了...永远不会了...柳如烟绝望地说道,妾身就是个不祥之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胡说！萧瑾言急切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两人抱头痛哭的场面,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动容。
沈清言站在一旁,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她突然意识到,无论发生什么,萧瑾言和柳如烟之间的感情是她永远无法插足的。
与其继续在这种痛苦中煎熬,不如彻底放下。
当晚,沈清言做了一个决定。
她坐在书案前,提笔写下了一封信。
夫君亲启：
自嫁入侯府以来,承蒙夫君照顾。然而清言深知,我们之间缺少夫妻应有的情分。与其勉强维持,不如各自安好。
清言请求和离,还夫君自由,也给清言一个解脱。
清言自知配不上夫君深情,柳侧室才是夫君的真爱。清言不愿再做这第三者,阻挡有情人终成眷属。
此信交到夫君手中时,清言已经离开侯府。从此天各一方,各自安好。
清言拜上
写完这封信,沈清言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带着春桃,在天亮前悄悄离开了侯府。
当萧瑾言发现这封信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他看着信中的内容,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震惊、愧疚、解脱,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想到沈清言这些日子的隐忍和付出,想到她在他最痛苦时给予的安慰,心中涌起深深的愧疚。
但同时,他也感到了一种解脱。
没有了沈清言,他可以全身心地去爱柳如烟,不用再承受那种道德上的压力。
三个月后,沈清言的和离请求得到了朝廷的批准。
她回到了丞相府,重新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而萧瑾言,则在一年后正式娶柳如烟为妻。
两年后,沈清言嫁给了一位温文尔雅的学士,过上了平静幸福的生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