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抱错的真千金,豪门父母刚接我回家时,假千金妹妹就茶言茶语陷害我。
她故意摔下楼梯诬陷是我推的,却被我用道法定在半空。
妹妹,小心点。我笑得天真散漫,她却吓得浑身发抖。
夜里她带人想给我下马威,我身后浮现三丈道法仙相。
莫要扰我红尘劫。仙音渺渺,她当场失禁。
后来她的小弟们想让我在校园出丑。
我御剑飞行,符咒满天,全校师生当场石化。
没了假千金捣乱,我顺手治好哥哥的绝症,帮父亲化解商业危机。
红尘劫满那日,我引动九霄雷劫突破金丹。
全家仰望雷云中仙姿卓绝的我,假千金跪地痛哭: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消毒水的味道,冷硬又固执地钻进鼻腔,与医院特有的、混杂着焦虑和消毒剂的空气搅在一起。白家夫妇坐在我对面,两张保养得宜的脸上,表情复杂得像打翻了的调色盘——震惊、愧疚、狂喜、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审视,在眼底翻涌不定。他们手中那份薄薄的DNA鉴定报告,此刻却重逾千斤。
孩子……我的孩子……白夫人眼眶泛红,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我放在膝上的手背。
那双手,白皙纤细,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却带着一种与她截然不同的、仿佛常年握剑的力道感。我下意识地指尖微动,一缕淡到几乎看不见的青光在皮肤下极快地流转而过,巧妙地避开了她的指尖。她的手指最终只落在我深蓝色道袍粗糙的袖口布料上。
白先生,白振邦,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放柔的干涩:清微……以后就叫白清微了,好吗家里一切都安排好了,你的房间……就在琳琳隔壁。他提到琳琳时,语气里是习惯性的、不容错辨的宠溺。
白琳。那个占据了本该属于我的位置十八年的女孩。那份报告上冰冷的数字,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割开两个错位的人生轨迹。
我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像蜀山深潭里映着千年古松的水面。这双眼睛,曾在雪夜看过冻毙的幼兽,在荒村看过疫病带走的老人,也在云海之上看过星辰的生灭。人世间的富贵荣华,于我,不过是漫长修行路上偶然瞥见的一抹浮光掠影。十八年蜀山清修,筑基已固,心性澄明。若非师门有令,需入红尘炼心,勘破情执,为日后金丹大道铺路,这凡俗豪门,又如何能引得我驻足半分
好。我应了一声,声音不大,带着一丝山泉般的清冽,却又透出点不谙世事的空茫。这份呆,是多年避世清修赋予我的保护色,亦是红尘劫中最好的伪装。
迈出医院大门,初夏午后的阳光猛地刺入眼帘。一辆线条流畅、光可鉴人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面前,穿着笔挺制服的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车内的冷气混合着顶级皮革的淡香扑面而来,柔软得近乎不真实的座椅包裹着身体。我新奇地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温润的皮质扶手,像第一次触碰师父珍藏的千年寒玉。这俗世造物的精巧,倒也有趣。
车子驶入一片浓荫掩映的别墅区,最终停在一栋气派的欧式建筑前。雕花铁门缓缓洞开,如同巨兽张开了口。一个穿着米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俏生生地站在门廊下。阳光勾勒出她柔美的侧影,乌黑的卷发披在肩头,精心描绘过的眉眼带着恰到好处的甜美笑容。白琳。她的目光第一时间黏在了我身上,像蛛丝,带着一种粘稠的审视和评估,迅速掠过我的道袍、我的布鞋、我简单束在脑后的长发,最后落在我那张与她有几分相似、却明显少了诸多修饰的脸上。
那审视里,飞快地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锐利,旋即又被更加甜腻的笑意覆盖。
姐姐!她清脆地唤了一声,小鹿般轻盈地跑下台阶,亲热地挽住了白夫人的手臂,视线却牢牢锁住我,你可算回家了!爸妈天天念叨你呢,我们等得好着急呀!姐姐在山上……是不是很辛苦她歪着头,眼神里是纯然的好奇,语气却像裹了蜜的软针,听说蜀山很高呢,路也不好走,姐姐穿这样的鞋子,脚一定很疼吧
她不动声色地将山上、辛苦、这样的鞋子几个词咬得格外清晰。
白夫人立刻心疼地看向我的脚:哎哟,瞧我,都忘了!琳琳提醒得对!张妈,快,赶紧给大小姐准备几双舒服的鞋子!要最好的!
妈,您别急嘛,白琳娇嗔地摇着白夫人的手臂,目光转向我,笑意更深,带着一种洞悉秘密般的得意,姐姐刚回来,肯定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姐姐别怕,有什么不懂的,或者……有什么不习惯的,都跟我说,我教你呀。她微微前倾,压低了一点声音,用只有我和她能听清的音量,吐气如兰,毕竟,这豪门里的规矩……可不是光有力气就能懂的。
那力气二字,被她舌尖轻轻一绕,便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鄙薄。
我看着她,眼神依旧清澈得像初融的雪水,甚至微微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略显迟钝、毫无锋芒的笑意:好,谢谢妹妹。仿佛完全没听懂她话里的机锋。这山野之人的呆,让白琳眼中那点得意的光芒瞬间亮了几分。
白家宅邸很大,空旷得说话都有回音。我的房间被安排在三楼走廊尽头,与白琳那间铺满蕾丝、堆满各种昂贵玩偶的公主房只隔了一个空置的琴房。房间是匆忙收拾出来的,虽然家具簇新,价值不菲,但透着一股样板间似的冰冷,与蜀山我那间推开窗就能看见云海松涛、飘着淡淡檀香和草药气息的朴素小屋截然不同。
晚饭的气氛更是古怪。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明亮却缺乏暖意的光,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菜肴,银质餐具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白振邦坐在主位,问了几句蜀山的情况,我如实回答,说山很高,云很白,师父很严厉,每日需诵经、练剑、打坐、采药。白夫人听得频频蹙眉,白琳则掩着嘴,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随即又换成一脸同情。
姐姐以前的日子……真的好清苦哦。她眨着大眼睛,舀了一勺奶油蘑菇汤,姿态优雅,不像我,从小就跟着妈妈学插花、弹钢琴、跳芭蕾……哦,对了,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放下勺子,看向白振邦,爸爸,下周王伯伯家的慈善晚宴,姐姐也一起去吧正好可以认识些朋友。
白振邦沉吟了一下:嗯,也好。清微也该见见世面了。琳琳,你多照顾姐姐,给她挑身合适的礼服。
放心吧爸爸!白琳笑容灿烂,转向我,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关怀,姐姐别担心,虽然你以前没参加过这种场合,可能……嗯,不太懂那些礼仪,但我会慢慢教你的。衣服嘛……她上下打量着我过于简单甚至有些宽大的道袍,语气轻快,交给我!保证让姐姐漂漂亮亮的!
我安静地吃着面前一小碟清炒时蔬,对他们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只轻轻嗯了一声,依旧一副懵懂、随波逐流的样子。白琳眼底的轻视,几乎要溢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这种无处不在的软刀子成了常态。
清晨,我刚在露台对着初升的朝阳吐纳完毕,敛去周身流转的淡淡灵气,白琳便像只蝴蝶般飘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套缀满亮片和水钻、裙摆蓬松得能藏下两个人的粉色礼服裙。
姐姐快试试!她不由分说地把裙子往我手里塞,一脸期待,这可是当季最新款,我特意托人从巴黎带回来的!晚宴穿这个,绝对惊艳全场!
我看着那堆闪烁着刺眼光芒的布料,仿佛看到了一只张牙舞爪的粉色刺猬。我摇摇头,语气带着点困惑的真诚:妹妹,这个……穿着练剑不方便。
手指无意识地捻了捻袖口粗糙的麻布纹理。
白琳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夸张地捂住嘴笑起来:哎呀我的好姐姐!晚宴哪需要练剑啊!又不是去打架!你这想法也太……太可爱了吧!她笑得花枝乱颤,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她拉着我去衣帽间,里面挂满了各种华服。她一件件拿起,在我身前比划,口中啧啧有声:这件太成熟……这件颜色太暗沉……哎呀姐姐,你的皮肤怎么有点粗糙啊,山上的风很硬吧这件露肩的怕是遮不住……啧,腰这里好像也紧了点……每句话都像裹了糖霜的软刺,扎在山野粗鄙四个字上。
我任由她摆布,眼神放空,思绪早已飘回蜀山云雾缭绕的演武场,琢磨着昨日参悟的《御风诀》中一个灵力流转的节点。这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落在白琳眼里,更坐实了呆傻的评价,她眼底的得意几乎要漫溢出来。
冲突的爆发点,在那座宽敞得能跑马、连接着二楼与一楼客厅的弧形旋转楼梯上。一个阳光很好的午后,白琳端着一杯刚泡好的、热气腾腾的花果茶,哼着歌,姿态优雅地准备下楼。我正从自己房间出来,走向楼梯口,手里拿着一本刚找到的、讲述本地风物志的旧书,打算去花园僻静处翻阅。我们几乎在楼梯顶端打了个照面。
白琳脚步顿住,目光扫过我手中的书,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弧度。她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猛地向前一倾,手中那杯滚烫的茶直直朝我泼来!与此同时,她脚下像是踩到了什么极其光滑的东西,整个人重心失控,惊叫着朝坚硬的台阶摔去!
姐姐——你推我!
尖利的哭喊声瞬间撕裂了午后的宁静。
时间在这一刻,对我而言,骤然变得粘稠而缓慢。
我能清晰地看到:那冒着热气的深红色液体,在空中凝滞成无数飞溅的、滚烫的水珠,每一颗都映着水晶吊灯细碎的光;白琳那张因惊惧和恶意而扭曲的脸庞,每一寸肌肉的牵动都纤毫毕现;她身体倾斜的角度,后背即将撞上那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台阶棱角的轨迹……一切都如同慢放的画面。
心念微动,丹田内温润浑厚的筑基真元如臂使指,瞬间流转。一缕极其精微、肉眼根本无法察觉的灵力丝线,悄无声息地拂过那泼洒的茶水。所有飞溅的水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柔地拢住,违背物理定律地倏然倒卷,一滴不漏地落回白琳手中那只精致的骨瓷杯里,杯口甚至还氤氲着热气,水面平静无波。
紧接着,另一股更加柔韧、带着承托之意的灵力,如同无形的气垫,精准地出现在白琳身体与台阶棱角之间。
噗。
一声沉闷的轻响。白琳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态,僵在了半空。她的后背距离那致命的台阶棱角,仅仅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她脸上的惊惧还没来得及完全转换成计划得逞的得意,就被一种极度的茫然和无法理解的僵硬所取代。她像一个被无形丝线吊在半空的提线木偶,四肢保持着摔倒瞬间的滑稽姿势,只有眼珠还能惊恐地转动。
楼下传来急促慌乱的脚步声,白夫人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琳琳!怎么了琳琳!
我适时地向前一步,脸上瞬间切换回那种毫无心机、甚至带着点担忧的天然呆表情,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白琳的手肘——实则一缕温和的灵力悄然注入,解除了她身体的僵直。
妹妹!我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切,你小心点呀!端着热茶走路太危险了,差点就摔倒了!我扶着她站稳,动作自然得仿佛刚才那惊险一幕从未发生。
白琳双脚落地,身体晃了晃才站稳,脸色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她低头看看自己手中完好无损、茶水一滴未洒的杯子,又看看脚下光洁如镜、根本没有任何障碍物的大理石台阶,最后猛地抬头看向我。我的表情依旧纯然无辜,眼神清澈见底,甚至带着一丝后怕的庆幸。
你……白琳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攫住了她。刚才那瞬间身体完全失控、仿佛被冻结的可怕感觉,还有那茶水诡异地倒流……是幻觉吗还是……眼前这个呆子姐姐,真的做了什么可她的表情……白琳混乱了,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琳琳!你没事吧吓死妈妈了!白夫人冲上来,一把抱住白琳,紧张地上下检查,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姐姐……她狐疑的目光扫向我。
妈!不关姐姐的事!白琳猛地打断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死死抓住白夫人的手臂,眼神躲闪,不敢再看我,是……是我自己没站稳!脚滑了一下!真的!跟姐姐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急切地撇清,仿佛急于掩盖什么可怕的秘密。
白夫人狐疑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脸状况外的我,最终没再追问,只是心疼地安抚着受惊的女儿。白琳靠在母亲怀里,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目光穿过母亲的肩膀缝隙,死死地钉在我脸上。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轻视和算计,而是充满了惊疑、恐惧和一种被未知力量支配的深深忌惮。
晚餐的气氛比之前更加凝滞。白振邦似乎听说了下午楼梯的意外,眼神在我和白琳之间探究地扫了几个来回。白琳异常沉默,低着头,小口小口地扒拉着碗里的米粒,全程不敢与我对视。偶尔目光不小心撞上,她就像被烫到一样飞快移开。
夜色渐深,浓墨般的黑暗吞噬了白家大宅最后一点灯火。万籁俱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几声虫鸣。我盘膝坐在自己房间冰凉的地板上,五心向天,阖目凝神。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帘,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朦胧的清辉。体内精纯的真元如同涓涓细流,沿着既定的周天路径缓缓运转,涤荡着白日沾染的尘世喧嚣,同时默默感应着这方天地的灵气流转,为即将到来的红尘炼心积累感悟。
突然,门外走廊上传来极其轻微、刻意压低的脚步声,不止一人。紧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被小心拧动的细微声响。
来了。
我无声地睁开眼,眸底一片清明,毫无波澜。红尘劫数,果然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我。
房门被悄然推开一条缝隙。白琳的身影最先闪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色运动服、身形高大的陌生年轻男子,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痞笑,显然是她在外面结识的朋友。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提供着微弱的光源。白琳站在门口阴影里,白天那副楚楚可怜的面具早已撕得粉碎,脸上只剩下一种混合了报复快感和扭曲疯狂的恶意。
我的‘好姐姐’,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毒蛇吐信,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白天楼梯上那一下,很得意吧装得可真像!真当我是傻子,被你耍了都不知道
她往前逼近一步,那两个男子也配合地向前,隐隐呈包围之势,脸上挂着轻佻又残忍的笑,目光在我身上逡巡。
山上下来的土包子,进了金窝还真把自己当凤凰了白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宣泄般的尖利,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碍眼这个家,这个身份,本来都是我的!我的!你凭什么回来凭你那身又土又破的道袍凭你那副装疯卖傻的蠢样!
她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尖:白天让你侥幸躲过去了,你以为这就完了我告诉你,今晚就让你认清现实!让你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
人字尚未出口,异变陡生!
盘坐在地板上的身影,在没有任何借力的情况下,违背物理定律地缓缓悬浮而起!离地三尺,静止不动!深蓝色的道袍无风自动,衣袂在虚空中轻轻飘拂。
更为骇人的是,在我身后,一片无法形容的、纯净而浩瀚的青光蓦然绽放!光芒流转,瞬息间凝聚成一尊高达三丈的巍峨虚影!那虚影身披古朴道袍,面容模糊不清,却带着俯瞰众生的漠然与威严,周身缭绕着玄奥莫测的符文,仿佛自亘古洪荒跨越时空而来。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般轰然扩散开来,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并穿透墙壁,弥漫向整座宅邸!
呃……一个黑衣男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掐住脖子般的抽气声,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
另一个男子更是不堪,在那股超越凡人理解极限的威压笼罩下,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脸上血色尽褪,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一股浓烈的骚臭味猛地从他身下弥漫开来——竟是被当场吓得失禁!
而首当其冲的白琳,所有的疯狂、所有的恶毒、所有的叫嚣,都在那尊道法仙相显现的刹那,被彻底碾碎。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惨白如金纸。嘴巴徒劳地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挤出几声濒死般的嗬嗬声。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冰冷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全身的血液都冻僵了。双腿如同灌了铅,又像失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下瘫去。一股温热的液体同样不受控制地顺着她的腿根流淌下来,浸湿了昂贵的地毯。
整个空间死寂得可怕,只有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声音。月光似乎都被那青色的仙光所吞噬。
一个清冷、空灵、仿佛从九天之上垂落,带着亘古沧桑与无上威严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中响起,每一个音节都如同冰玉相击,清晰地烙印在三人濒临崩溃的神魂深处:
凡尘俗扰,过眼云烟。
吾入此门,只为历劫。
白琳。
那声音念出她的名字,平淡无波,却让白琳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穿,猛地一颤。
莫要扰我红尘劫数。
若再妄动……
声音微微一顿,一股更加酷烈、仿佛能冻结灵魂本源的寒意骤然降临!
……便让你知晓,何为真正的‘魂飞魄散’,永堕无间。
最后八个字,如同九幽之下的寒冰判词,彻底击垮了白琳最后一丝意志。她瘫在冰冷湿黏的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连哭泣和求饶的力气都彻底丧失,只剩下无意识的、绝望的抽搐。
那尊巍峨的道法仙相,如同出现时一样突兀,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弥漫整个房间、甚至笼罩了整栋宅邸的恐怖威压,也如潮水般瞬间退去。
悬浮的身影缓缓落下,重新盘坐于地。月光重新洒落,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般的一幕,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集体噩梦。
房间内只剩下浓重的尿骚味和三个瘫软如泥、连呼吸都几乎停止的躯壳。
我重新阖上双眼,仿佛从未动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若有若无、令人灵魂深处都为之悸动的寒意,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恐怖。
翌日清晨,阳光依旧明媚,白家大宅却笼罩在一层无形的低气压中。
佣人们打扫卫生时,发现三楼大小姐房门外走廊的地毯湿了一大块,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却没人敢多问一句。白琳告了病假,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任凭白夫人如何焦急敲门都拒不开门,只传出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白振邦眉头紧锁,早餐桌上沉默不语,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探究。昨夜那瞬间笼罩整栋房子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和心悸,绝非错觉。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问出口。
我依旧穿着那身深蓝色道袍,安静地吃完自己的清粥小菜,仿佛昨夜的一切都与己无关。只是临出门前,我走到白振邦身边,手指看似随意地搭了一下他放在桌边的手腕。一缕温润精纯的灵力悄然探入,在他心脉附近盘踞的几处顽固阴寒郁结之处轻轻一拂。
白振邦猛地一震,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从手腕涌入心口,多年来因为高强度工作、积劳成疾而时常感到的胸闷气短,竟在这一拂之下消散了大半!他惊愕地抬头看向我。
我收回手,对他露出一个依旧带着点呆气的浅笑:爸,少熬夜,咖啡……少喝点。
说完,背起那个洗得发白的布包,步履轻快地走出了大门,留下餐桌旁一脸震惊、若有所思的白振邦。
按照白家的安排,我转入了京城赫赫有名的私立贵族学校——北辰中学。这里的学生非富即贵,校园环境奢华得如同度假村。当穿着格格不入的道袍、背着布包的我踏入高三(1)班教室时,理所当然地引起了一阵低低的骚动和毫不掩饰的打量与窃笑。
噗……这什么打扮cosplay
听说就是白家刚找回来的那个山里来的
啧,白琳怎么没来她姐这画风……绝了。
等着看好戏吧,周少他们可等着‘欢迎’新同学呢……
窃窃私语如同苍蝇般嗡嗡作响。我目不斜视,径直走到靠窗那个唯一的空位坐下,从布包里拿出那本风物志,旁若无人地翻开。这份彻底的漠视,显然激怒了某些人。
课间休息铃声刚响,几个穿着最新潮牌、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眼神轻佻的男生就围了过来。为首的那个,染着一头嚣张的银发,正是刚才议论中被提到的周少,周浩。他一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我的课桌上,震得书本都跳了一下。
喂,新来的!周浩居高临下,嘴角挂着痞笑,听说你是白琳的姐姐山里来的挺拽啊,见了浩哥都不打声招呼
他身后几个跟班立刻发出哄笑,不怀好意地附和:
就是!懂不懂规矩
穿得跟个神棍似的,吓唬谁呢
琳琳姐这两天心情不好,是不是你惹的
我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周浩被这过于澄澈、毫无情绪波动的目光看得心头莫名一突,随即又恼羞成怒,觉得被一个土包子无视了。他猛地伸手,就要来抓我的衣领:跟你说话呢!聋……
子字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就在他手指即将碰到我衣领的刹那,他整个人,连同他身后的几个跟班,毫无征兆地、诡异地原地升空了!离地一尺,双脚徒劳地在空中蹬踹,像几只被无形之手捏住后颈提起的青蛙!
呃!
卧槽!
怎么回事!
惊恐的叫声瞬间爆发。
教室里的哄笑声、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学生,包括讲台上还没离开的老师,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那几个混混男生像失重一样飘在半空,手舞足蹈,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惊恐和茫然。
我依旧安稳地坐在座位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伸出右手食指,对着窗外操场的方向,凌空轻轻一点。
周浩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扯住了他的身体,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嗖一下,像一颗人肉炮弹般,从洞开的窗户直射出去!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
下一秒,噗通一声沉重的闷响,伴随着哗啦的巨大水声,从操场方向传来。
所有人都疯了似的涌到窗边。
只见宽阔的操场上,那个巨大的人工景观喷泉池中央,水花四溅。周浩整个人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大字型,仰面砸在水池里,溅起老高的水柱。他呛咳着,挣扎着从齐腰深的水里站起来,昂贵的潮牌衣服湿透紧贴在身上,精心打理的银发变成一缕缕贴在额前,像只落汤鸡。
卧……卧槽!
刚……刚才发生了什么
周浩……飞……飞出去的
幻觉集体幻觉!
教室里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从窗外那个狼狈的身影,缓缓地、僵硬地移回到依旧坐在窗边、仿佛置身事外的我身上。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
我慢条斯理地合上手中的书,站起身。在无数道惊恐、敬畏、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我走到窗边,目光平静地看向下方水池里惊魂未定、冻得瑟瑟发抖的周浩。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一步踏出窗户。
啊——!
教室里响起一片倒抽冷气和短促的尖叫。
预想中的坠落并未发生。
我的脚下,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无形的台阶。一步,两步,三步……我如同闲庭信步,踏着虚空,缓缓向下走去。深蓝色的道袍在风中微微拂动,阳光洒落,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晕。
一步一虚空,凌虚而下!
整个北辰中学,从教学楼到操场,陷入了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所有人都石化了,仰着头,张着嘴,眼睛瞪得几乎要脱出眼眶,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我轻盈地落在喷泉池边干燥的地面上,离落汤鸡般的周浩只有几步之遥。目光扫过他和他那几个刚从空中掉下来、摔得七荤八素、此刻也如同见鬼般看着我的跟班。
下次,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鸦雀无声的操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淡,想打招呼,用嘴说就行。
说完,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迎着数千道石化的目光,踏着虚空,一步一阶,重新走回了三楼的教室窗口,轻盈地翻了进去。
整个北辰中学,彻底疯了。然而,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靠近高三(1)班靠窗的那个位置三米之内。白清微这个名字,连同那身深蓝色道袍,成为了北辰校园里一个不可言说、带着绝对禁忌与恐怖色彩的传说。
没有了白琳明里暗里的搅扰,白家大宅的氛围,以一种奇异的速度缓和下来,甚至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白琳彻底消停了。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必要的用餐,几乎足不出户。偶尔在走廊上远远看见我,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缩回房间,脸色煞白,眼神躲闪,仿佛多看一秒都会沾染上不祥。白夫人忧心忡忡,却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照顾这个受惊的女儿身上。
这份宁静,反而给了我与白家另外两位成员——父亲白振邦和哥哥白清远——真正接触的空间。
白清远,我名义上的哥哥。初次见面时,他正坐在庭院花架下的藤椅里,膝上盖着薄毯,捧着一本书。初夏的阳光穿过藤蔓缝隙,在他过于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身形清瘦得有些过分,脸颊微微凹陷,薄唇缺乏血色,只有那双遗传自白夫人的眼睛,温和而沉静,带着一丝常年被病痛折磨的倦怠。看到我走近,他放下书,露出一个有些虚弱的微笑:清微坐。声音温和,却带着中气不足的沙哑。
白夫人曾私下抹着眼泪提过,白清远自幼体弱,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疾,全球顶尖的专家都束手无策,断言他很难活过三十岁。昂贵的药物和精心的养护,也只是在勉强拖延时间。白家未来的担子,本应落在他肩上,如今却成了压在全家心头最沉重的石头。
哥。我在他对面的小凳上坐下,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无需刻意探查,以我筑基修士的灵觉,一眼便能看到他心脉处那团盘踞不散、如同附骨之疽的灰败死气。那死气顽固异常,丝丝缕缕缠绕着他的心窍,不断侵蚀着本就不多的生机。凡俗药物,确实只能治标,难治其本。
山上……还好吗白清远轻声问,语气里没有好奇,只有一种纯粹的关切。
嗯,挺好的。我点点头,从布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用油纸包好的纸包,递给他,山里的野蜂蜜,师父说养人。你……泡水喝。
纸包递过去的瞬间,一缕极其精纯温和、蕴含生机的木系灵力,悄无声息地随着我的指尖渡入他冰凉的手腕,如同初春最柔嫩的芽尖,小心翼翼地探向他心脉外围那团灰败之气。
白清远接过纸包,指尖触及我的皮肤,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瞬间从接触点涌入,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那股暖意所过之处,身体里常年积累的、如同附骨之疽般的阴冷和滞涩感,竟奇迹般地消散了许多!胸口那仿佛压着巨石般的沉闷感也骤然一轻!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这口气吸得前所未有的顺畅!
他惊愕地抬头看向我,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涌上了一点真实的血色:这……
甜的,不苦。我朝他笑了笑,依旧是那副带着点呆气的模样,仿佛刚才那神奇的变化只是他的错觉。
从那天起,我每天都会碰巧在庭院遇到白清远,有时是递给他一小包晒干的、带着山野清气的草药,有时是一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山果,有时只是顺便帮他推推轮椅。每一次看似不经意的接触,都有一缕精纯温和的灵力,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点点梳理、驱散、修复他心脉外围那些相对容易祛除的淤塞和死气。
白清远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咳嗽少了,脸上有了血色,饭量也增加了些,甚至能自己扶着栏杆在花园里慢慢走上一小段。白夫人欣喜若狂,只当是换的新药起了效果,或是儿子心情好转。只有白清远自己,每次看向我这个从天而降的妹妹时,眼神里充满了越来越多的震惊、困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虔诚的感激。他隐隐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与眼前这个穿着道袍、行为举止处处透着神秘的妹妹,有着某种无法解释的联系。
与白振邦的修复,则更像是一场无声的交易。
白氏集团最近深陷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一个筹划多年、投入巨大的核心地产项目,在临近开盘的关键时刻,被曝出所用的一批核心建材存在严重质量隐患,甚至可能涉及虚假检测报告!消息不知被谁泄露给了媒体,瞬间引爆舆论。合作方震怒要求彻查并赔偿,银行催贷电话不断,股价应声暴跌,市值蒸发惊人。白振邦焦头烂额,几天几夜没合眼,嘴角急出了燎泡,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
这天深夜,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白振邦揉着胀痛的太阳穴,疲惫地应了一声:进。
我推门进去,手里端着一杯刚泡好的、雾气袅袅的清茶,放在他堆满文件的巨大书桌上。
爸,茶。我的声音平静。
白振邦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我。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唉……放那儿吧。清微,早点休息。
他此刻实在没有心力去应付这个让他越来越看不懂的女儿。
我没有离开,目光扫过他摊开在桌面的一份紧急公关预案草案,上面圈圈点点,充满了焦虑和无力感。我的指尖,在杯沿上极其轻微地、有节奏地敲击了三下。三缕微不可查的神念,如同无形的信息流,悄无声息地遁入虚空。
翌日清晨,白振邦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的。电话那头,是他最得力的法务总监,声音激动得几乎变调:
白董!白董!天大的好消息!刚刚收到消息!那个实名举报我们建材问题的关键‘内部证人’刘工,刚刚主动向警方自首了!他承认是收了竞争对手‘宏远地产’巨额贿赂,故意伪造了检测数据,并在材料上做了手脚!所有证据链他都保留着!宏远那边负责跟他接头的人也已经被控制了!
还有!之前一直压着我们贷款不放的赵副行长,今天一早被纪委带走了!据说是涉及另一桩受贿案!新上任的李副行长已经表态,只要质检报告没问题,我们的贷款流程会立刻重启!
还有那个一直在网上带节奏抹黑我们的自媒体大V‘地产老炮’,刚刚被平台永久封号了!有人把他收钱造谣、捏造事实的所有聊天记录和转账凭证都匿名发给了网信办和各大媒体!
一连串的好消息如同重磅炸弹,炸得白振邦头晕目眩,几乎怀疑自己还在梦中!昨天还是一片愁云惨雾、濒临绝境,怎么一夜之间,所有的死结都诡异地松开了那个隐藏极深的内鬼自首卡脖子的关键人物落马最大的舆论推手被封杀这……这也太巧了!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第一个念头,就是昨晚书房里,女儿放下那杯茶时,平静无波的眼神,以及……那三下看似无意、却仿佛带着某种韵律的杯沿轻叩。
一股寒意混合着难以言喻的震撼,从尾椎骨直冲头顶。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这个女儿……她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她真的还是人吗
危机以惊人的速度平息。白氏集团的股价强势反弹,甚至超过了危机前的水平。白振邦再次看向我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不再是审视、疑惑,而是充满了深深的敬畏、感激,以及一丝面对未知存在的惶恐。他开始下意识地尊重我的习惯——比如从不参加那些无聊的晚宴,比如我房间里那些晒干的草药和古怪的符纸,他严令佣人绝不许触碰打扰。
白家大宅,终于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平衡与和谐。白琳龟缩在自己的世界里,白夫人沉浸在照顾康复中的儿子和受惊的女儿里,白振邦对我敬而远之却处处维护。白清远则成了家里唯一一个会主动、带着亲近和探询意味靠近我的人。
时光在宁静中悄然流逝。夏末的蝉鸣渐渐稀疏,庭院里的梧桐树开始飘落第一片金黄的叶子。
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我盘膝坐在自己房间的露台上,闭目内视。丹田气海之中,那团液态的真元之湖,此刻已充盈到了极致,中心处一点璀璨夺目、凝练到极致的金芒正在缓缓孕育、跳动,散发出磅礴浩瀚的生命气息和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周身百骸的灵力奔流不息,发出江河澎湃般的低沉轰鸣,与天地间某种宏大韵律的共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
红尘百态,亲缘冷暖,虚伪算计,敬畏感激……入世数月,所见所闻,所历所感,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心湖,又逐渐沉淀、澄清。对亲情的最后一丝执念与困惑,在帮助白清远祛除病气、目睹白振邦危机得解后,终于彻底化开,了无痕迹。
心湖澄澈如镜,映照虚空。
丹田真元沸腾,金丹将凝。
红尘劫数,至此圆满。
一股沛然莫御的冲动自灵魂深处升起——破境之机,就在此刻!
我缓缓睁开眼,眸底有璀璨的金芒一闪而逝。抬头望向窗外,方才还晴朗无云的秋日天空,不知何时已悄然汇聚起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一股无形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压抑的天地威压,正从九天之上,无声地垂落,笼罩了整座白家大宅,并迅速向整个城市蔓延!
金丹雷劫,来了!
我站起身,一步踏出露台,身影扶摇直上,瞬息间已立于白家别墅最高的尖顶之上!深蓝色的道袍在骤然变得狂烈起来的秋风中猎猎作响。
清微!
妹妹!
惊呼声从下方庭院传来。
白振邦、白夫人、被佣人搀扶着走出房间的白清远,以及被那恐怖天地之威惊动、脸色惨白如鬼、踉跄着跑出来的白琳,全都仰着头,骇然无比地望着尖顶上那个渺小却仿佛顶天立地的身影。
天空彻底变了颜色!厚重的劫云如同沸腾的墨海,疯狂旋转,形成一个覆盖了整片城区的巨大漩涡!漩涡中心,深紫色的电光如同狂舞的巨龙,时隐时现,发出沉闷而恐怖的隆隆巨响,仿佛天穹即将崩塌!煌煌天威,笼罩四野,无数飞鸟惊惶逃窜,整个城市的动物都开始不安地躁动,无数市民走上街头,惊恐地望着这如同末日般的景象!
那……那是什么!
白夫人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被白振邦死死扶住。白振邦脸色铁青,仰望着劫云漩涡中心那抹深蓝的身影,心中那个模糊而恐怖的猜想,终于被眼前这毁天灭地般的景象彻底证实!
白清远紧紧抓着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望着尖顶上的妹妹,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震撼与激动。
白琳则直接跪倒在地,牙齿咯咯作响,身体抖得像狂风中的落叶,昨夜露台上那尊道法仙相带来的无边恐惧,再次排山倒海般淹没了她!
轰——咔!!!
第一道劫雷,撕裂了苍穹!那并非寻常闪电,而是一道粗如水桶、炽白刺目到无法逼视、蕴含着毁灭一切生机的恐怖雷柱!带着审判天地的威势,直劈而下!目标直指尖顶上的渺小身影!
庭院中的白家人发出绝望的尖叫,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尖顶之上,我神色平静,无悲无喜。面对这毁天灭地的第一道雷劫,只是并指如剑,对着那咆哮而下的雷龙,凌空轻轻一点。
散。
声音清越,却仿佛蕴含着天地敕令!
一道纯粹由青色灵力构筑、直径不过尺许的玄奥符文,瞬间自我指尖凝聚,逆冲而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刺目的光芒对撞。
那看似渺小的青色符文,在接触到恐怖雷柱的刹那,如同最精妙的钥匙,嵌入了狂暴能量最核心的节点。整个粗壮无比的炽白雷柱,竟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抚过,瞬间由狂暴变得温顺,由凝聚变得松散,最终化作无数道细碎的、温顺如游蛇般的电光,无声无息地消散在呼啸的狂风之中。
以巧破力,四两拨千斤!
第一道雷劫,烟消云散!
庭院中死寂一片。白振邦和白清远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白夫人忘记了哭泣。白琳瘫在地上,眼神呆滞。
劫云似乎被这轻描淡写的化解所激怒,更加疯狂地翻涌起来!漩涡中心,深紫色的光芒急剧凝聚,毁灭的气息呈几何倍数暴涨!
轰!轰!轰!轰!轰!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
颜色各异!或赤红如岩浆,或幽蓝如寒冰,或漆黑如九渊!一道比一道粗壮!一道比一道恐怖!五道雷劫,竟不分先后,如同五条来自不同炼狱的灭世狂龙,交织成一片毁灭的天罗地网,带着碾碎星辰、蒸干大海的灭世之威,轰然砸落!整片天空都被这五色雷光映照得如同魔域!
这已非人力可挡!这是天地的震怒!
庭院中的白家人,在这毁天灭地的威压面前,连呼吸都已停止,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尖顶之上,我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凝重。体内奔涌如长江大河的灵力再无保留,轰然爆发!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朴玄奥、仿佛沟通了天地本源的法印。
嗡——!
一声清越的剑鸣,响彻云霄!并非来自实体,而是纯粹由浩瀚剑意与灵力凝聚而成!一柄横亘天地的巨大青色光剑,自我身后煌煌升起!剑身之上,无数细密的金色符文流转不息,散发出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无上锋芒!
破!
清叱声响彻雷音!
巨大光剑,带着一往无前、斩破苍穹的决绝意志,悍然迎向那五色交织的灭世雷网!
轰隆隆隆——!!!
这一次,是真正撼天动地的恐怖巨响!仿佛两颗星辰在苍穹之上狠狠相撞!刺目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海啸,以白家别墅为中心,轰然向四面八方扩散!庭院里精心修剪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名贵的花草化为齑粉,坚固的假山巨石如同沙堡般崩塌碎裂!整个白家大宅的玻璃,在同一时间哗啦一声,尽数化为晶莹的粉末!
白振邦等人被那冲击波狠狠掀飞出去,狼狈地滚倒在地,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耳中嗡鸣不止,眼前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光芒与巨响足足持续了十几息,才缓缓散去。
天空中的劫云漩涡,被那惊天一剑硬生生劈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五道恐怖的雷劫,竟被那一剑之威,强行斩灭!破碎的雷光如同不甘的烟花,在缺口中明灭闪烁,最终彻底消散。
尖顶之上,我的身影依旧挺立。只是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深蓝色的道袍袖口,被狂暴的能量撕开了几道口子。但那双眸子,却比星辰更加璀璨,比深渊更加深邃!
最后一道!也是金丹雷劫中最恐怖、蕴含天地造化与毁灭双重真意的——混沌紫霄神雷!
劫云漩涡中心,所有的光芒骤然向内收缩!一股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仿佛能磨灭万物、重归混沌的恐怖气息,弥漫开来。漩涡中心,只剩下一点深邃到极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紫色光点!
那光点轻轻一跳。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一道纯粹由极致的寂灭与创生之力交织而成的紫色雷光,无声无息地降临了!它没有之前雷劫的狂暴声势,却更加致命!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无声地湮灭、又瞬间重组!这是天道对逆天而行者最终的考验与馈赠!
面对这最后也是最强的混沌紫霄神雷,我的脸上反而露出一丝近乎虔诚的平静。双手缓缓张开,如同拥抱整个天地。丹田气海之中,那一点孕育到极致的璀璨金芒,终于破茧而出!
凝!
一声道喝,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道音!
我非但没有抵抗,反而彻底放开了周身所有防御!任由那道无声无息、却蕴含着大毁灭与大造化的混沌紫霄神雷,轰然灌入顶门!
不——!
下方庭院,目睹这一幕的白清远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吼。
毁灭性的能量瞬间冲入四肢百骸!仿佛要将每一个细胞都彻底碾碎、化为虚无!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席卷灵魂!
但就在这毁灭的极致痛苦之中,一股磅礴浩瀚、蕴含着无尽生机的造化之力,也随之汹涌而入!毁灭与创生,如同阴阳两极,在体内疯狂流转、碰撞、融合!
丹田气海,那一点璀璨的金芒,在这股天地间最本源的造化之力灌注下,疯狂旋转、压缩、凝练!液态的真元之湖被瞬间蒸腾、升华!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感悟,都在这一刻,被那混沌紫霄神雷锻打、淬炼,向着那最终的、不朽的固态核心——金丹,做最后的蜕变!
啊——!
一声长啸,穿云裂石!带着无上的威严与解脱的畅快!
啸声之中,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如星海、亘古不朽的磅礴威压,伴随着璀璨夺目的金色光柱,猛地从我天灵盖冲天而起!
光柱直贯九霄!将天空中残余的厚重劫云瞬间洞穿、驱散!
金色的光芒如同实质的潮水,温柔却无可阻挡地覆盖了整个白家大宅,覆盖了下方每一个惊骇欲绝的人。光芒笼罩之下,庭院里被雷劫冲击波摧毁的树木花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发芽,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碎裂的假山巨石自行弥合!甚至连那些化为粉末的玻璃,也在金光中重新凝聚、恢复如初!枯木逢春,断石重生!这是……生命法则的力量!
光芒中心,我的身影缓缓落下,重新踏足露台。
深蓝色的道袍依旧,但整个人的气质,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蜕变。肌肤莹润如玉,隐隐有宝光流转。双眸开阖间,神光内蕴,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的至理。一股清净无垢、圆满无漏、与天地同呼吸共命运的金丹威仪,自然流露,令人不敢直视,心生无限敬畏。
劫云散尽,碧空如洗。温暖的阳光重新洒落,照耀着下方劫后重生、如同神迹般恢复完好的庭院。
庭院之中,一片死寂。
白振邦、白夫人、白清远,三人如同三尊泥塑木雕,仰着头,呆呆地望着露台上那个沐浴在金色阳光与淡淡光晕中的身影。震撼、茫然、敬畏、狂喜……无数种情绪在他们脸上交织变幻,最终都化作了同一种近乎顶礼膜拜的仰望。眼前发生的一切,早已彻底颠覆了他们认知的极限。
白琳瘫坐在一片狼藉的草坪上,浑身沾满了泥土和草屑,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她仰望着露台上那个宛如天神降世的身影,昨夜那尊道法仙相的恐怖威压与此刻这毁天灭地又造化万物的神迹交织在一起,彻底碾碎了她所有的骄傲、算计和仅存的侥幸。
巨大的、无法承受的悔恨和荒谬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想起自己那些拙劣的陷害,那些恶毒的言语,那些自以为是的算计……在对方眼中,恐怕连蝼蚁的挣扎都算不上!她一直处心积虑想要争夺的富贵、身份、宠爱……在对方弹指间呼风唤雨、驾驭雷霆、起死回生的无上力量面前,是何等的可笑与渺小!
原来……原来……
白琳失神地喃喃自语,泪水混合着泥土,在她惨白的脸上冲出两道污浊的沟壑,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无边的绝望和自嘲,原来小丑……从头到尾……都只有我自己……
她猛地俯下身,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不是行礼,而是被彻底击垮后,一种绝望的、无意识的臣服姿态。身体蜷缩着,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在这劫后重生的宁静庭院里,显得格外刺耳和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