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暖阳,本该是良辰美景,可我却如坠冰窖。今日,是我与小侯爷梁昀的大婚之日,本应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却成了我噩梦的开端。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红绸飘扬,喜乐震天。我身着凤冠霞帔,端坐在花轿中,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与梁昀的新生活。然而,命运却在此时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当迎亲队伍行至街头,梁昀突然被一位姑娘的背影吸引,失了神。他竟丢下所有人,丢下我这个新娘,骑着马去追那个远去的姑娘。那一刻,我的世界仿佛崩塌了,所有的幸福瞬间化为泡影。
发冠如有千斤重,压得我抬不起头。周围人的目光如针般刺在我身上,我感到无比的屈辱和茫然。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何去何从。
侯爷出面收拾这场残局,让侯府庶子梁暄替兄接亲。我被送入新房的时候,周围人的细碎话语好像从四面八方钻进我的躯体。我不知这场婚事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拜堂之后,我独自枯坐,听着红烛爆响,渐渐燃尽。
等到我的大脑麻木,门口终于有了动静。门被打开,夜风吹进浑浊的酒气。有人摇摇晃晃地进来,站在我的跟前。一坐一立,没有一个人出声。良久,梁昀深深吐出一口气:是我认错了人。
月前亲手为我试簪,满眼是我的人,此刻冷淡得像陌路人。陌路人没有他这样狠心。我自己拨开眼前珠帘,看向梁昀。他对上我的眼睛,眸光微闪,偏开头:我已经错了,不能一错再错,既然你已经嫁入侯府,就好好随母亲学规矩,我会另娶……
她为平妻。
我低头拨弄着手上的珠串,努力不让自己回忆起他曾经对我的好。过去只言片语的温存都足以让现在的我鲜血淋漓。小侯爷,你向我提亲,是把我认成了她
对我的千好万好都是因为另一个姑娘我眨了眨眼,想要忍住眼眶的酸涩,可眼帘微微一动,泪珠就砸到了地上。我抬眼看向他,向他索要答案。
梁昀微微抿唇,眼中似有不忍,话语依旧坚定,没有半点犹豫:是,她曾救我于险境,那时我便发誓非她不娶。给了你夫人之位便知足,我与她错过那么久,她吃苦了,我不想亏待她。你我是错误,是孽缘,曾经种种你都忘掉,休要再提,也不要妄想什么。
他身上还穿着与我成亲的婚服,满心想着他的心上人,与我划清界限。我站起来,解下头上的发冠,太重了,不适合我,也不是我的。发冠卸掉的那一刹那,好轻快,我像活了过来。小侯爷不必为难,迎为平妻也是委屈了那姑娘。我不奢求侯府泼天富贵,孽缘当止,还请小侯爷予我放妻书。
第二日向侯爷夫人敬茶时,梁昀不在。我被侯府的婆子叫醒,像傀儡一样被她们梳洗妆扮。侯爷与夫人昨天迎我入府只是因为骑虎难下。
我举着滚烫的茶,跪了一炷香,指腹已经麻木。我言明愿意和离之后,侯爷盛怒离开,仆从按着我跪下。夫人慢条斯理地转着腕上的玉镯开口:昀儿自小便是个有主意的人,他执意娶你入门,还当你有什么神仙手段,结果他的兴致走得那么快,这就有了另一个可心的人,一大早就巴巴找去了。
我不语,手中的茶已经转温,手抖不小心泼出去小半。侯夫人嫌恶地挥了挥手,如同挥去脏东西:小门小户就是上不得台面,愿冬,教教少夫人规矩。
她的亲信嬷嬷扳正我的手,往茶盏里添满热水。溅出来的水烫到我的手背和胳膊。整个厅堂的下人,看着我受罚。她们清楚地知道,新入门的少夫人没有小侯爷疼宠,家世低微,夫人不喜,只是有个名头而已,连她们也不如。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上午有那么漫长。我已经感觉不到胳膊的存在,身子摇摇欲坠,侯夫人才大发慈悲让我起身:侯府高门大户,刚成亲就和离,昀儿以后还能抬起头么你就收了离开的心,老实呆着。
绣鸳连忙过来搀扶我,忍不住满眼的心疼。世家大族,折磨人的手段太多了,还能冠以美名。我若不走,我会死,名正言顺空出少夫人这个位置,梁昀再娶新妻。我看了侯夫人一眼,她对我勾唇,眼中是势在必得。晃了晃身子,我闭上眼,在她眼前晕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日暮。房间里只有一个人。梁昀端着碗黑漆漆的药汁过来:醒了过来把药喝了。
他坐在床头,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我望着他,哑声开口:你把我留在侯府,不闻不问,就是想看到这个场面我无依无靠只能向你低头梁昀,你认错人娶了我,错不在我。
说什么胡话,
梁昀垂眸,搅了搅药汁:侯府来往的人不是街头巷尾的摊贩街邻,你身为少夫人,不能出错,娘只是急切了些。
我虚虚眨了眨眼,望着帐顶:要是你的心上人,你也愿意让她这样被教导吗
梁昀语塞,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和她不一样。
我苦笑,眼泪滑过眼尾,没进头发里:梁昀,小侯爷,我从没有对不起你什么,你毁了我。
梁昀顿住,汤勺碰撞碗壁,叮当一声。你只是还没有适应罢了,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来侯府,你做了少夫人,就要担起少夫人的责任。
我打翻他手里的碗,没有起伏地开口:我恨你。
侯府的日子,仿若寒冬的冰窖,冷得彻骨。我和绣鸳,就像被世界遗忘的尘埃,在这偌大的侯府中,无人问津,无人在意。
侯府的下人们,像是约好了一般,对我们视而不见。我们在这侯府中,连厨房在哪里都找不到。那些丫鬟下人行色匆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脚步,给我们哪怕一个善意的眼神。我们就像透明人一样,被彻底地忽视着。每天,我们只能靠吃冷盘糕点来填饱肚子,那冰冷的食物,就像我们此刻的心境,毫无温度。
小姐,这侯府也太欺负人了!我们好歹是少夫人和陪嫁丫鬟,怎么能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绣鸳愤愤不平,眼眶泛红,声音中满是委屈。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无奈地说:绣鸳,这里不是我们家,我们一定要事事小心。外面的眼睛都在等着我们出错,好处置我们,我们不能出错,你也不能。
绣鸳咬着唇,不再说话,但我能感受到她心中的不满和愤怒。我又何尝不气呢可在这侯府中,我们无权无势,又能如何呢只能默默忍受着这一切,等待着转机的出现。
终于,回门的日子到了。我本以为,梁昀不会出现,毕竟他的心早已不在我身上。可没想到,在我上马车前,他却突然驾马赶来。
马车帘被掀开,梁昀发丝飞扬,满脸气急,大声质问道:不能多等我一下
车夫听到声音,连忙停下马车。梁昀下马上车,脸色阴沉地在我身旁坐下,浑身散发着冷意。我看了他一眼,心中毫无波澜,继续盯着自己的袖口发呆。
梁昀察觉到我的视线,下颌绷得更紧,突然开口: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微微一怔,反问道:变成这样
梁昀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怀念,又似是不满,缓缓说道:你以前总是看着我笑,安静地听我说话。
我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淡淡地说:对心上人才那样,小侯爷不是了。
梁昀眼帘倏然抬起,直直地看向我,语气中带着一丝恼怒:这才不过三日。
我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提醒他:三日而已,不算快,小侯爷不是只用了一眼就确认你心中人是别人吗
梁昀眸光闪了闪,微微抿唇,片刻后才开口:可你已经是我夫人,我们今后都要一起生活,你打定主意,要给我一辈子的冷脸
小侯爷是既想和心上人和和美美,又想要我的缱绻守候
我顿了顿,无视梁昀恼羞成怒的目光,轻轻笑起来,小侯爷自诩情深,实则和寻常三妻四妾的男人没什么两样。
梁昀猛地握紧我的手腕,眼中满是愤怒:我只不过是可怜你,你有功夫在这里气我,不如用你的脑子想想,激怒我,你怎么在侯府活下去
我的心口一阵剧痛,眼前水雾弥漫,我眨了眨眼,望进他的眼睛里,一字一顿地说:所以,小侯爷清楚地知道我在侯府难熬,这两日遭遇,都是小侯爷的默许。
梁昀的瞳孔震颤,握着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他的眼睛飞快地眨了两下,别开头,不再看我。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将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间,轻声说:我知道了,从今往后,我会讨好小侯爷求生。
马车缓缓驶向我日思夜想的家,我的心情却如这阴沉的天空,压抑而沉重。曾经,这里是我最温暖的港湾,如今,我却满心忧虑,不知该如何面对爹娘关切的目光。
终于,马车停在了巷口。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下了马车。街坊四邻们纷纷围了过来,看到只有我一人,他们的眼中满是诧异。我微微低下头,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眼中的落寞。我让随行的车夫小厮将面点分给四邻,试图用这小小的举动来缓解心中的尴尬。
带着绣鸳,我一步一步走向家门。爹娘早已站在家门口,翘首以盼。看到只我一人回来,娘的眼眶霎时间红了。她急忙上前,紧紧握住我的手,声音颤抖地说:成亲那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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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酸,眼眶也微微湿润,但还是强忍着泪水,笑着对娘说:夫君是有要事不能耽搁,可没有亏待我,娘看看,后头那辆马车里都是回门礼。
娘将信将疑地看向后面的马车,小厮们正一箱箱地将礼品抬进来。看到那些琳琅满目的礼品,娘微微松了口气,拍了拍我的手说:爹娘不图这些,你过得好才好。
我挽着娘的胳膊进了家门,余光瞥见绣鸳几乎要哭出来。我忙轻咳了一声,她这才急匆匆背过身,说着去帮小厮的忙。
家中的一切依旧如旧,熟悉的摆设,熟悉的气息,却让我的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陌生感。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我,已经在侯府的短短几日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娘亲手做的饭菜。饭菜的味道还是那么熟悉,那么可口,可我却食不知味。我努力地笑着,听着爹娘的嘘寒问暖,心中却在默默盘算着如何隐瞒在侯府的遭遇。我知道,他们若知晓我在侯府受的苦,定会自责内疚,我又怎能忍心让他们为我担忧。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日薄西山。小厮低声催我回府,我望着爹娘,实在没忍住眼眶酸涩。好在这可以用不舍之情掩盖,我不想让他们看出我的异样。
我回去了,绣鸳就留在家中,她陪着你们我才放心。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
不等他们拒绝或者再说其他话,我便转头径直出了门。我害怕再多停留一秒,就会忍不住将心中的委屈和痛苦倾诉出来。
马车比来时行得快,风呼呼地吹进车厢,吹动两旁的车帘。我几乎着迷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踏出侯府的机会。
突然,车夫清清楚楚地
咦
了一声,马车似乎慢了下来,但没有停止。缓缓经过一家药坊时,我看到门口坐着一个碾药的姑娘,梁昀正蹲在她的身旁,扎着袖口,往药碾中加入药材。
我的视线停驻了会儿,梁昀似乎察觉到了。他抬头看见了我,对视片刻,没有任何波澜地转头,继续和那个姑娘说话。姑娘被他逗笑,掩唇横了梁昀一眼。
我收回视线,看向另一边的街景。趁我还能好好地看见景色,多看些好看的吧。曾经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梁昀,如今已彻底成为过去。我不再抱有幻想,也不再期待他的回心转意。
我因梁昀的逼迫和侯府的折磨,身心俱疲,在房间呕吐后,恍惚走到池塘边,想要投水自尽,却被庶子梁暄救下。梁暄表示愿意帮助我在侯府生存,我虽警惕但别无选择。
侍女们的冷言冷语,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刀,直直地刺进我的心里。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无尽的屈辱和痛苦,心中涌起一股绝望的冲动。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脚步虚浮地往窗边走过去。
成亲才四天,我却感觉自己仿佛已经死了无数次。我望着窗外那片平静的池塘,脑海中一片空白。那串玛瑙珠串还沉在水底,就像我此刻沉沦的心,无法救赎。
我恍若失了魂,感知不到自己在做什么。双手撑着窗台,我翻过窗子,一步一步地向池塘走去。夜深风冷,我忍不住颤了一下,意识也在这一瞬间回笼。我惊恐地发现,只要再往前半步,我就会掉进池塘里。
顿时,浑身冒出冷汗,我接连后退,跌坐到地上。
就在这时,阴影处传来一声笑。我惊恐地看过去,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倚在假山旁,他歪着头,脸上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嫂嫂,人命可贵,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甘心吗
这个声音很耳熟,我好像听见过。在大婚那日……
嫂嫂,小心门槛。
是替代梁昀成亲的庶子,梁暄。
梁暄步伐轻快地走过来,高马尾在他身后一甩一甩。他在我身前蹲下,递过来一方手帕:还记得我吗
我没有去接手帕,警惕地看着他。侯府里所有人对我来说都有危险,我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梁暄不介意我的戒备,他笑了笑,右脸颊有一颗梨涡,看起来纯良无害。他将手帕叠好,放在我手边的地面:嫂嫂不用怕我,我只是想起来大婚之后再没有见过嫂嫂,这才来拜见,不过,正好撞见……
嫂嫂有心事
我的情况侯府里的洒扫老翁都知道,他好歹是个主子,怎么可能不清楚。我对这个看起来纯良的人戒备更深,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又是来想方设法折磨我的人
梁暄好像看懂了我的心思,他微挑眉梢:嫂嫂不用怕我,府里没有人比我更期待兄长娶你了,我也是最喜欢嫂嫂的人。
我皱起眉,从地上爬起来,低头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梁暄抬头望着我,恍然大悟似的:嫂嫂别误会,我对你的喜欢无关情爱,只是热切盼望嫂嫂而已。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压低声音:兄长为所爱发狂,娶了毫无用处的嫂嫂你,不惧自己在侯府的地位岌岌可危,父亲已经对他失望了,可惜还不够。
他弯腰把手帕捡起来:所以,我一定会助嫂嫂,在侯府好好活下来的。
我清楚地知道他不是什么好心人,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我不想死,我还想活着离开侯府。只要有一点可能,我就不会放过。
自那日后,我的日子愈发艰难。侯夫人似乎认定我是个不知规矩的人,每日都派嬷嬷来教导我。那嬷嬷手中常握着戒尺,目光锐利,仿佛我稍有差错,她就会立刻出手惩罚。
少夫人,走路时要轻移莲步,身姿要婀娜,你这样大步流星的,成何体统!
嬷嬷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戒尺就重重地打在我的手腕上。
我吃痛地缩了缩手,努力调整着步伐,可心中的委屈和愤怒却如潮水般涌来。我咬着牙,强忍着泪水,不让它们流下来。我知道,在这侯府中,哭泣是最无用的,只会让她们更加看不起我。
不仅如此,侯夫人还让嬷嬷搬来半人高的账目,要求我两天核对完。侯府家大业大,每一笔进项支出都繁杂无比,我几乎两夜没睡,账本也只清点了几本。可夫人却不管这些,她只看结果,见我没有按时完成,便说我对她的安排心有怨怼,令我跪在祠堂,核对清楚才能出来。
祠堂里阴冷潮湿,地面冰凉刺骨。我跪在蒲团上,膝盖早已麻木,可我不敢有丝毫懈怠,只能强撑着精神,继续核对账目。方块大小的字在我眼前飞舞,拨算盘的手被磨得红肿,可我依然咬牙坚持着。
在我将要算完最后一本的时候,夫人又令人搬来一摞账目。看着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账本,我只觉眼前一黑,心中涌起一阵绝望。这摞账目的书页已经泛黄,散发着一股腐朽发霉的气息。我颤抖着双手,翻开账本,开始一页页地核对。
我的身体止不住地摇晃,意识也渐渐昏暗。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我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不是让你们不要逼她吗
梁昀的声音在祠堂里响起,带着一丝焦急和愤怒。
我缓缓抬起头,看到梁昀大步向我走来。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祠堂里显得格外高大,可我却没有丝毫的喜悦。我知道,他的出现并非是因为关心我,而是出于某种我不知道的目的。
再次睁眼,入目便是床顶繁复的雕花,梁昀的身影在床边隐隐浮现。我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随即强扯出一抹温顺的笑意:夫君,你终于回来了。
声音因为虚弱,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梁昀愣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对我的称呼感到十分意外,不可思议地问道:你叫我什么
我抬起手,想要碰他,可想起他之前的告诫,手在半空中停住,又慢慢地收了回去,轻声说道:夫君,我已经想通了,你不要再恼恨我,好吗
梁昀的手抬了抬,很快又收了回去,他默默地给我掖了掖被角,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这次是我没有吩咐到位,让你受苦了。
我摇了摇头,低声说:娘是为我好。
梁昀被噎住一般,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你身体太虚,就在房中好好歇着。
他想要走,起身到一半,我拉住他的手腕,在他看过来后,我连忙松开,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碰你,我只是……
我轻轻咳了几声,我只是怕你走。
梁昀定在床边,目光复杂地看着我,似乎在探寻我话语背后的真实意图。
我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夫君又要去找她吗
他别开头,声音有些不自然:已经陪了你一晚。
我幽幽叹了口气:她真幸福,有夫君这样记挂着。
梁昀身侧的手握紧,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我早就说过了,除了少夫人这个身份,其他的你不要妄想。
我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我知道,只是,还是会羡慕,毕竟,夫君曾经也这样事事记挂我。
我撑起身体,掀开被子,作势下床,梁昀转身把我按住:你下来做什么
夫君要出门,我自然要为你更衣。
我轻声说道,眼神中满是顺从。
梁昀拧起眉头:你不用做到这个地步。
我摇了摇头,诚恳地说:夫君那天走后,我仔细想了你说的话,你说得没错,侯府金贵,我能嫁进来是我的福气,夫君留我,我要惜福,快点适应这里的生活才不会丢侯府的脸。之前是我魔障,夫君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
我温顺服从,诚恳无比,继续说道:在这侯府,夫君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只能依靠你。
梁昀的眉头微微舒展,似乎对我的这番话感到满意。
我含笑看着他,问道:夫君和那位姑娘相处如何了打算何时办喜事
梁昀抿起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温柔:她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她喜好平静的生活,如果知道我身份尊贵,又有妻子,怕是……
我垂下眼睛,轻声接话:我果然还是阻碍。
不是。
梁昀没有犹豫地否认,她只是不知道你我的情况,只要我解释了,她肯定会接受你的存在,只不过需要时间。
我无意识地摩挲袖子,表面上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心中却在暗自盘算着。梁昀对那个医女的感情,已经深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我在这侯府的日子,怕是只会越来越艰难。但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我要想办法离开这个牢笼。
我将梁昀与医女的情况告诉梁暄,他眯着眼睛,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神秘地对我说:嫂嫂,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我纳闷他要做什么,但此刻,我只能选择相信他。在这侯府中,我已经没有别的依靠,哪怕梁暄的目的不纯,我也只能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从那以后,每次梁昀回来,我都第一时间为他更衣。我努力扮演着一个温顺听话的妻子,试图麻痹他,让他放松对我的警惕。我知道,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找到离开侯府的方法。
午后的侯府,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地碎金,可我的房间里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梁昀突然闯进来,脸色阴沉得可怕,眼中的怒火仿佛能将我吞噬。
是不是你跟清婉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而愤怒,带着无法抑制的质问。
我正坐在窗前,手中的针线活瞬间停住。心中一惊,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我缓缓抬起头,对上他那充满怀疑的目光,心中涌起一阵悲凉。我与他成亲不过短短时日,却已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无尽的陌生与厌恶。
我整日待在侯府里,什么时候出去过也没有本事向外递消息。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可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泄露了我的紧张和委屈。
梁昀这才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又被焦急和愤怒所取代。他二话不说,直接挟我上马,驾马在街上飞驰。风呼呼地打在我的脸上,吹得我几乎睁不开眼,发丝凌乱地飞舞着,我的心也随着这狂风和颠簸的马背,七上八下,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马在医馆前停下,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梁昀就翻身下马,急忙向医馆内追去,留下我一人在马上,身体僵硬得不敢动弹。我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狼狈的方式来到这里,面对那个让梁昀心心念念的医女。
嫂嫂,来。
梁暄的声音突然传来,如同一束温暖的阳光,穿透了我心中的阴霾。他向我伸出手,眼神中带着关切和温柔。我忍着膝盖的疼痛和心中的害怕,搭着他的胳膊跳下马。落地的一瞬间,膝盖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针扎一般,我身子晃了晃,才勉强稳住。
梁暄收回手,看似巧遇似的开口:嫂嫂也来抓药
我点点头,轻声应道:嗯。
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这时,梁昀从医馆里出来,看见我们,眉眼瞬间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对梁暄道:你怎么在这里
梁暄向梁昀行礼,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语气却不卑不亢:兄长,我近日头风犯了,听闻这里的大夫妙手回春,故来此诊治,没想到遇见了你与嫂嫂。
说着,他不着痕迹地将我挡在身后,仿佛在为我筑起一道坚实的屏障。
那你去看诊,我与你嫂嫂还有别的事要做。
梁昀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
梁暄却没有理会他,拉着我就往医馆内走。我回头看了一眼梁暄,他的笑意稍敛,看向梁昀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冰冷和不屑,那一瞬间的眼神让我感到十分奇怪,仿佛他对梁昀有着深深的敌意。
穿过庭院的药坊,此处十分僻静。医女早已等在那里,看到我们进来,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中满是愤怒和失望。
小侯爷,还要说多少次,我只是一介草民,没工夫陪你游戏人间,还请你不要再来找我。
医女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
梁昀急忙解释:我再说多少次都无妨,你在青山寺救我的时候我就打定主意与你一生一世。
医女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她瞪大了眼睛,怒视着梁昀:你的妻子还在这里,你竟然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
梁昀似乎有些慌乱,他一把将我拉到前面,我的膝盖一阵剧痛,忍不住踉跄了几步。她可以跟你解释,我与她都是误会,我心中只有你。
梁昀急切地说道,仿佛这样就能挽回医女的心。
医女扶住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和愤怒。她瞪着梁昀,大声指责道:你有没有大丈夫的担当遇事就将你妻子推出来,何止不是大丈夫,简直是小人行径!
我默默地站在一旁,听着医女的指责,心中五味杂陈。我看着梁昀那慌乱又焦急的模样,曾经那个对我温柔呵护的他,如今却为了另一个女人,将我置于如此尴尬的境地。我不禁在想,我在他心中,到底算什么
我站在一旁,看着梁昀被医女指责得哑口无言,心中竟没有一丝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凉。曾经,我也像医女一样,对梁昀充满了期待和信任,可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梁暄悄悄向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跟他出去。我回头望了一眼还在与医女解释的梁昀,心中一阵酸涩,转身跟着梁暄走出了医馆。
嫂嫂,你也看到了,我那兄长如今为了这个医女,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梁暄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嘲讽。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那个曾经对我温柔相待的梁昀,已经彻底变了。
嫂嫂,你放心,我既然答应过会帮你,就一定会做到。
梁暄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不过,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我警惕地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什么忙
梁暄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嫂嫂,你只需在侯府中,按照我说的做,适时地透露一些消息给我。至于具体是什么消息,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
我心中疑惑不已,梁暄到底有什么计划他为什么要帮我他接近我,是不是另有目的可如今,我已别无选择,为了离开侯府,我只能选择相信他。
好,我答应你。
我咬了咬牙,说道。
梁暄满意地点了点头:嫂嫂放心,只要你配合我,我保证,你很快就能离开侯府,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我望着他,心中五味杂陈。我知道,梁暄并非善类,他的帮助,必定有所图谋。但此刻,我已顾不了那么多,只要能离开这个牢笼,哪怕是与虎谋皮,我也在所不惜。
回到侯府后,我整日心神不宁,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梁昀和医女的画面。我知道,我对梁昀彻底死心了,可心中却依旧有些不甘。我到底算什么他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就将我抛弃
夜里,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突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我警惕地坐起身,望向窗外。只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夜色中。
我心中一惊,难道是梁暄他这么晚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来不及多想,起身披上外衣,悄悄地走出了房间。
我沿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走去,来到了一处偏僻的花园。月光下,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背对着我。
嫂嫂,你来了。
梁暄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带着一丝神秘。
我走上前去,疑惑地问道:你这么晚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梁暄转过身,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嫂嫂,我已经有了计划,不过,还需要你的配合。
我皱了皱眉头:什么计划你倒是说清楚啊。
梁暄笑了笑,凑近我,压低声音说道:嫂嫂,你只需如此这般……
我听着他的计划,心中既惊讶又担忧。这个计划虽然看似可行,但却充满了风险。万一被梁昀发现,我该如何是好
嫂嫂,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绝对不会有问题。
梁暄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安慰道。
我咬了咬牙,心中暗自思量。如今,我已没有退路,只能选择相信梁暄。无论如何,我都要离开这个侯府,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生活。
好,我答应你。
我坚定地说道。
梁暄满意地点了点头:嫂嫂,你就等着看好戏吧。用不了多久,梁昀就会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望着他,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我知道,这场争斗才刚刚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很艰难。但我已下定决心,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会再退缩。我要为自己讨回公道,让梁昀为他的背叛付出应有的代价。
自与梁暄密谈后,侯府仿佛被一层诡异的阴霾笼罩,接连发生了许多怪事。先是库房里的财物莫名丢失,紧接着,侯夫人最心爱的一只玉镯也不翼而飞。整个侯府人心惶惶,下人们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被当成了偷东西的贼。
梁昀和侯夫人整日忙于调查这些事,焦头烂额,自然无暇顾及我。这正是我和梁暄所期望的,我们要趁着这个机会,暗中收集证据,为反击做准备。
在梁暄的帮助下,我开始偷偷地在侯府中寻找线索。我们发现,这些怪事似乎都与一个神秘人有关,但每次追踪到关键线索时,就会突然断掉,仿佛有人在故意阻挠我们。
嫂嫂,看来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们得更加小心了。
梁暄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心中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离开这个侯府,让梁昀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为了收集证据,我甚至冒险潜入了梁昀的书房。那是一个深夜,万籁俱寂,整个侯府都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我小心翼翼地穿过长廊,来到了书房门口。轻轻推开门,一股陈旧的书香扑面而来。
我借着微弱的月光,在书房里四处寻找着可能有用的线索。突然,我发现了一个隐藏在书架后面的暗格。我的心跳陡然加快,直觉告诉我,这个暗格里一定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开了暗格。里面果然放着一些文件,我迫不及待地拿出来查看。这些文件竟然是梁昀与一些官员勾结的证据,他们贪污受贿,鱼肉百姓,无恶不作。
太好了,有了这些证据,梁昀就再也无法逃脱了。
我心中暗自欢喜,仿佛看到了离开侯府的希望。
然而,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我的心猛地一紧,难道是被发现了我慌乱地将文件藏好,迅速躲到了桌子下面。
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梁昀。他手里拿着一盏灯笼,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在书房里四处查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我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我紧张地握紧了拳头,生怕被他发现。
好在梁昀并没有发现我,他在书房里转了一圈后,便离开了。我松了一口气,从桌子下面爬了出来。我知道,这次的行动虽然有惊无险,但也让我更加明白,想要反击梁昀和侯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必须继续前进。我将文件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悄悄地离开了书房。我要将这些证据交给梁暄,和他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计划。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够成功。终有一日,我会让梁昀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也会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自由和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