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学十年,我的画作获得国际奖项,我还收到了巴黎美术学院的录取通知。
当我手捧证书回村时,姑妈却脸色骤变,还把证书撕碎扔进火炉。
向来对我很好的邻居刘婶也变了脸色,厉声道:婉月乖,听你姑妈的话,那什么奖不要也罢!那个巴什么黎的,你也别去!
村长夺过我护照,逼我承认自己是抄袭的,要我放弃资格。
他们将我锁进废弃染坊,我在毒气中窒息而亡。
再睁眼,我回到获奖证书刚到的那天。
1
邮递员递来信封。
江婉月小姐,您的快递。
指尖触碰到信封的瞬间,我胸口一阵剧烈疼痛,记忆如潮水般涌入。
上一世,就是这封信葬送了我的性命。
我无法忘记临死前姑妈江美兰那张狰狞的脸。
小姐您不舒服吗
邮递员关切地问。
我迅速调整表情,接过了信封。
没事,谢谢。
余光瞥见姑妈盯着我。
我心头一紧,将信塞入衣袋。
上一世就是她当众撕毁了证书。
我不能让她直到这封信的存在。
走在村道上,刺鼻染料气味飘来。
窒息感扼住我的喉咙,我跪倒在地抽搐起来。
看,江家那丫头又装神弄鬼了!
听说是画画画傻了,整天疯疯癫癫的。
村民们的窃窃私语钻入耳中,没有一个人上前搀扶。
我咬破舌尖,疼痛让我勉强恢复清醒。
我紧握着怀中的信封,踉跄着站起来。
不能在这里倒下,不能再重蹈覆辙。
婉月回来了
姑妈正在厨房忙活,脸上挂着微笑。
就是这张脸,上一世将我推向死亡。
嗯,刚从村口回来。
将信藏好后,我试探性地开口:姑妈,听说有个国际绘画比赛挺有名的。
姑妈的动作瞬间僵住,笑容逐渐消失。
那些虚名有什么用
她放下手中的菜刀,语气陡然严厉。
女孩子画那些乱七八糟的画有什么出息
二十岁的人了,该考虑嫁人的事了。
我攥紧双拳,忍住心中翻涌的怒火。
说到嫁人……
姑妈忽然换上一副喜悦的表情。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递到我面前。
这是李富贵家的儿子,今年四十二,家里有矿,有钱。
照片上是个满脸油光、眼神猥琐的中年男人。
我已经跟他们家说好了,下个月你们订婚。
他家答应给三万彩礼,够我们过几年了。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我不嫁。
我努力平静地说。
你有什么资格拒绝
姑妈的伪装彻底撕裂。
她一把抓起桌上我刚画好的参赛草稿,狠狠撕碎。
看看你那些没用的画!能当饭吃吗
你父母死了,是我把你养大,你就该听我的!
纸片飘落如雪,心血付诸一炬。
姑妈转身拿出一叠粗制滥造的工艺品订单。
这才是你该做的事,赶紧给我画完这些,明天就要交货。
不然你就从这个家里滚出去,看看村里谁会收留你这个扫把星!
我咬牙应下,装作顺从的样子。
等姑妈出门后,我偷偷潜入她的房间。
必须找个地方藏好那封信,还要搞清楚她为什么阻止我。
在她衣柜深处,我发现上锁的木盒。
撬开后,一条断裂的玉镯映入眼帘。
那是妈妈最心爱的翡翠镯。
现在,它被粗暴地截断,磨改成几枚廉价的吊坠。
床底下,爸爸亲手雕的画框被丢弃腐朽。
眼泪无声滑落,我死死捂住嘴不敢哭出声。
暗格里,我找到被撕毁的证书残片,隐约可见字样:祖传秘方,独特颜料配方,价值连城的技艺。
原来如此。
她不是害怕我出国,是害怕我知道真相。
害怕我发现父母是死于他人之手。
这一世,我要出国,更要让凶手付出代价。
2
我装作听话,为姑妈赶制劣质工艺品。
她眼中闪过满意的光芒。
指尖被鲜艳染料浸泡,刺痛感渗入骨髓。
村长又来了,他和姑妈躲在角落窃窃私语,眼神不时飘向我。
那批画一定得看紧了。
李大明压低声音。
她什么都不知道,不会有事。
姑妈回应,语气冰冷。
我低头专注手中活计,心却在滴血。
十六个小时过去,指尖已溃烂流脓。
姑妈,我手上起泡了。
我轻声说道。
娇气什么,又死不了。
她丢来几片已经变色的药片。
高烧袭来,视线模糊不清,我依然被按在工作台前。
别偷懒,今晚必须完成。
姑妈恶狠狠地警告。
夜深人静,我听见姑妈在电话那头冷声道:她要是敢查,就让她彻底消失。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天灵盖。
父母死亡的真相如今呼之欲出。
我利用姑妈外出的空隙,翻找父母留下的遗物。
只有几件破旧的衣服,一本边角泛黄的画集。
画集里夹着一张褪色的照片,父母与一位陌生男子的合影。
他们笑得如此灿烂,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幸福。
村里举办了传统节日,姑妈强迫我展示她传授的传统工艺。
这孩子真有灵气。
一位艺术经纪人驻足欣赏我的作品。
是继承了我的衣钵。
姑妈迅速插话,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这种用色手法很独特,很像前几年那个国际比赛的获奖者。
另一位经纪人若有所思。
姑妈脸色骤变,挤出一丝苦笑:她有些问题,总是胡思乱想,以为自己创造了什么技法。
实际上是模仿我的作品,可怜的孩子,遗传了她母亲的妄想症。
经纪人们眼神复杂,怜悯中带着轻蔑。
我攥紧双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夜深人静,我再次翻开那本画集。
角落处一个小小的凤凰印记引起我的注意。
那独特的尾羽纹理,正是我作品中使用的秘法。
不是姑妈教我的,而是血脉中流淌的记忆。
你在干什么
姑妈突然出现在门口,眼神如狼般凶狠。
画集被她一把夺走,别胡思乱想,对你没好处。
几天后,姑妈带来一位远房表姐。
这是你表姐,专程来看你的。
姑妈笑容可掬。
婉月,你长得真像你妈妈。
表姐亲切地拉住我的手。
我心跳加速,也许能从她口中得知真相。
可惜啊,你母亲当年那场病,害苦了全家。
表姐摇头叹息。
什么病
我强压心中疑惑。
幻想症,总以为自己创造了什么绘画秘方,其实都是幻觉。
你父亲被她连累,倾家荡产买药,最后……
表姐欲言又止。
我如坠冰窟,难道记忆全是虚假的
你最近画画、参赛,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创造了什么技法
表姐意味深长地问。
遗传病的暗示让我夜不能寐。
第二天清晨,姑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
婉月,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她眼中泛起泪光。
我怎么会害你呢别胡思乱想了,安安分分嫁人多好。
我望着那碗可能加料的鸡汤出神。
喝下这碗汤,意味着彻底认命。
拒绝它,就是公开宣战。
我举起碗,突然想起照片上那位陌生男子。
他眼神坚定,似乎在告诉我什么。
前世我在某篇报道上见过他,是个记者。
报道内容是关于一起被掩盖多年的艺术品盗窃案。
我放下碗,决定去寻找那位记者。
怎么了,汤不合胃口
姑妈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太烫了,我待会儿喝。
我扯出一抹微笑。
是时候找出真相,为父母讨回公道。
即使这条路充满危险,我也别无选择。
3
我到村里的电脑室查找当年的信息。
陈正,那个与父母合影的记者,终于有了下落。
我心跳加速,鼠标悬停在搜索结果上。
希望如星火,在黑暗中微弱却顽强地闪烁。
香香,帮我个忙。
我低声对童年玩伴说。
香香眼中闪过犹豫,但还是点了头。
你放心,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她握住我的手,眼神真诚。
我将查找记者的计划告诉她,她向我再三保证守口如瓶。
夜里,我将父母留下的线索和参赛通知原件藏在床板下。
第二天,姑妈的脸色阴沉如铁。
你还敢查那些事
她嘴角扭曲,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意。
身后,香香低着头,不敢与我对视。
姑妈,我告诉您她在查什么了,她不听劝啊。
香香声音甜腻。
而我却听得几乎窒息。
我可以帮您盯着她,香香殷勤地补充,您说过会——
姑妈打断她,递过一个红包,香香迫不及待地接过。
多年情谊,竟不及一个红包的重量。
我呆立原地,心中止不住地愤怒。
趁姑妈不备,我冲回电脑室,手指颤抖地敲下求救邮件。
发送成功的提示刚亮起,门被猛地推开。
不学好的东西!
姑妈骂骂咧咧地冲进来,反手就给了我一耳光,身后跟着村长和几个村民。
勾搭外面的男人,丢尽了我们村的脸!
村长指着屏幕咆哮。
我被拖出电脑室,指甲在地面划出长长的痕迹。
养不熟的白眼狼!
姑妈对你多好啊,你怎么能这样
想飞也得看看自己的翅膀够不够硬!
曾经熟悉的面孔扭曲成陌生的模样。
我被推搡着走在村道上,泪水模糊了视线。
希望落空的痛苦比骨折还要尖锐。
第三天,所谓的道德评议会在村广场举行。
我被两个壮汉架到中央,双腿发软。
村民们围成一圈,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数典忘祖!
恩将仇报!
不知好歹的小贱人!
刘婶走上前来,她是曾经最疼我的长辈。
你这孩子,真是不得好死!
她厉声道,随即朝我脸上啐了一口。
温热的唾液顺着脸颊滑下,羞辱比疼痛更难以忍受。
没有一个人为我说话,没有一个。
姑妈站到人群前方,眼泪说来就来。
我把她当亲生女儿养大,她获了奖就翅膀硬了。
她想独吞秘方,毁了咱们村的生计啊!
姑妈嚎啕大哭。
村民们群情激愤,仿佛我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想辩解,却发现真相在愤怒面前如此苍白无力。
她父母当年也这样,村长阴沉着脸,不肯分享秘方,才招祸事。她画的东西不祥,会带来灾难。
她就是灾星,克死了亲生父母。
谎言如滚雪球,彻底淹没我。
当晚,醉汉的拳头和皮带如暴雨落下。
给你点教训,不孝的东西!
我瑟缩墙角,肋骨断裂剧痛几乎晕厥。
他们离开时,我的血已浸透单薄的衣衫。
第二天,姑妈冷眼看着我痛苦挣扎。
自作自受,这是报应。
她冷笑着,将一堆未完成的工艺品扔到我面前。
今天必须完成,否则就别想吃饭。
我忍着剧痛工作,眼泪和血混在一起,晕染了粗糙的布料。
姑妈找人毁了我的参赛通知复印件和护照。
他们不知道,我早已将原件藏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我被软禁在家,门口日夜有人看守。
窗外的天空仿佛也被禁锢,自由变得遥不可及。
姑妈坐在床边,语气忽然柔和。
听话,放弃出国,我让村长给你找个好人家,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她轻抚我的头发,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
恩威并施的手段,令人作呕的虚伪。
深夜,我蜷缩在床角,身体疼痛不已。
手机屏幕亮起,是陈记者的加密回信。
你父母的死有蹊跷,我会帮你,坚持住。
我紧握手机,泪水滑落。
黑暗中,希望的火种重新点燃。
我假装动摇,向姑妈表示愿意考虑她的建议。
她眼中闪过胜利的光芒,放松了监视。
窗外月光如水。
我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真相和复仇,都在前方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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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按照陈记者的指示,开始留意姑妈的一举一动。
契约、旧染坊这些词从她嘴里吐出又收回。
连夜风都变得危险,仿佛随时会有尖刀从黑暗中刺来。
我的饭食开始有了奇怪的苦味,但姑妈的眼神太过关切,我不得不吞下。
恐惧无端涌现,我怀疑自己,怀疑陈记者,甚至怀疑父母是否真的被害。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姑妈的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多休息,别多想。
那天整理姑妈房间,一个上锁的木盒藏在床底,我撬开后几乎窒息。
盒中摆放整齐的药片与我服用的维生素完全一致,旁边的说明书写着:精神类药物,副作用包括记忆混乱、幻觉。
原来我一直被药物控制,难怪思维越来越不清晰。
从那刻起,我学会了伪装服药,趁无人时吐掉,同时假装顺从、迷茫。
姑妈的眼睛却越来越锐利,她开始限制我的食物。
不听话的孩子不配吃饭。
她冷漠地说,脸上满是狰狞。
饥饿和药物戒断让我头痛欲裂,但内心却前所未有地清醒。
村长带着两个壮汉闯进我的房间,嘴里说着为你好,眼中却是赤裸的威胁。
你那幻想症又犯了,好好跟着姑妈安安分分过日子。
他粗糙的手指在我面前晃动:这村子里每年都有人意外走丢,永远找不回来,你应该知道后果。
他们扔来黄褐色文件袋,内有伪造的警方记录。
父母照片旁写满非法交易、走私文物、贪污等字。
如果这些材料公开,村长吸了口烟,你那死去的父母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你那大学入学通知也会变成废纸。
眼泪涌出又被我硬生生咽下,我必须伪装,必须等待。
我垂下头,声音中注入绝望,我要去旧染坊静一静,算是最后的告别。
姑妈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那种阴狠让我后背发凉。
当然可以,她的笑容如同毒蛇吐信,小五、老七,你们陪着去,照顾好她。
我知道她给我设下了死局,旧染坊是前世我被害的地方。
去染坊前的夜晚,噩梦袭来。
父母在车中挣扎,鲜血从他们额头流下,而姑妈就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
母亲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染坊…契约…找…
我惊醒时,枕头湿透,闻到一股刺鼻的化学味。
不知是我的泪水,还是姑妈泼在上面的有毒染料。
次日,小五老七把我带到荒废染坊,锁上铁门。
姑妈说让你反省,明天来接你。
老七笑着露出发黄的牙齿。
染坊内部阴暗潮湿,弥漫着各种刺鼻的化学气味。
我环顾四周,看到角落里堆积的化学桶,其中一个标签写着氰化物。
这是一场谋杀,他们要复制前世的死法,让我意外中毒。
氧气似乎正在减少,我的呼吸变得困难,头晕目眩。
墙壁开始旋转,死亡的气息逼近,我几乎要放弃。
就在意识模糊之际,一束微弱的光照在墙角,那光芒里隐约闪烁着熟悉的图案。
父母画集上的那个特殊标记!
我爬过去,发现一块松动的砖,手指颤抖着将它拔出。
里面是一个油布包裹的小盒子,上面刻着母亲的凤凰图案。
指尖传来前所未有的温度,仿佛父母的手正握着我。
我知道,这就是真相的钥匙,也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5
我的指尖在墙缝中颤。
油布包沉甸甸落入掌心,我撕开包裹,泛黄纸张刺痛双眼。
契约上姑妈那歪斜的签名像是嘲笑,手印仿佛鲜血未干。
日期清晰可见——父母车祸后的第一天。
她连等他们的尸体变凉都等不及。
角落里那几滴暗红色血迹在告诉我什么
是父母生命的最后挣扎,还是姑妈签下罪恶契约时的意外
契约内容像刀子刺进我的心脏——低价转让父母画作版权和秘方。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
十年的谎言,十年的精神控制,十年的欺辱虐待。
怒火突然代替了窒息感,我的肺部仿佛重获新生。
我将契约折好,藏进贴身衣物,这是我唯一的武器。
窗棂早已腐朽不堪,我用契约的硬角奋力撬动它。
木屑飞溅,指甲断裂,血液渗出,但我感觉不到疼。
刺鼻的染料气味越来越浓,头晕目眩几乎将我击倒。
窗外突然传来姑妈尖锐的声音,我本能地屏住呼吸。
这次一定要让她死透,陈记者那边已经开始查了。
村长的笑声如同冬夜的寒风:放心,这丫头今晚必死无疑。
他们提到了陈记者,我心头一紧。
那是我唯一的救星,如今也处在危险之中。
死亡的恐惧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替代——活下去的决心。
我不能死,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揭露真相。
丫头,你还好吗
刘婶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假得令人作呕。
姑妈让我来看看你,要不要开门透透气
她的每个字都藏着毒,想骗我自投罗网。
我咬紧牙关,强忍住回答的冲动。
门外沉默了一会,又传来窃窃私语。
这小贱人精得很,不上当。
再等等,药效很快就来了。
姑妈的声音里带着狞笑,我的心坠入冰窟。
我能感觉到意识在流失,手指已经麻木。
契约的边角划破了我的手掌,钻心的疼痛让我短暂清醒。
我咬住舌尖,用疼痛对抗昏迷的侵袭。
墙角的缝隙透进一缕新鲜空气,我趴在那里贪婪地呼吸。
时间在流逝,我的反抗却像是蚍蜉撼树。
脑海里闪过父母的笑脸,又闪过染坊里那些昼夜赶工的画面。
我终于明白,姑妈是在一步步重演前世的杀局。
她想再杀我一次,彻底湮灭真相。
窗外脚步声忽近忽远,他们在耐心等待我的死亡。
我发出微弱的呻吟,试图让他们以为药效已经发作。
脑子里却在疯狂思考逃生的可能性。
一声巨响突然从远处传来,打破了死亡的宁静。
姑妈的尖叫刺破黑夜:谁!是谁在那里!
混乱的脚步声、急促的呼喊声、警笛的尖鸣声。
门外爆发出一阵混乱,我听见村长惊恐的咒骂。
警察来了,快跑!
姑妈气急败坏的声音:怎么可能那小贱人哪来的机会报警
突然,染坊的大门被巨力撞开,刺眼的光芒如利剑刺破黑暗。
在这里!我找到她了!
陈记者的声音焦急而沙哑。
警察的靴子踏在染坊的地板上,发出正义的回响。
我伸出满是血痕的手,契约在指间微微颤抖。
她在给我们做记号,快救人!
黑暗中,有人戴上了氧气面罩,将我从死亡边缘拉回。
我最后看到的,是被警察制服的姑妈那张扭曲的脸。
6
空气涌入我的肺部,像一场漫长干渴后的甘霖。
我颤抖着将染血契约递向陈记者,眼中含着获救的泪水。
这是证据,他们想杀我,就像杀了我父母。
警察将姑妈和村长控制住,我终于看到了正义的曙光。
但姑妈的眼中没有丝毫悔意,只有恶毒与算计。
老天爷哟,这孩子疯了!
姑妈突然嚎啕大哭。
我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她却为了独吞家产诬陷我!
姑妈指着契约,面部扭曲:这是她伪造的!我从未签过这种东西!
村长立刻附和:大家都知道她自从得了艺术奖就目中无人。
根本不顾家族的传统和秘方。
围观村民的表情逐渐从同情我转向怀疑。
是啊,她姑妈待她不薄啊。
有人低声议论。
听说她拿了国际大奖,眼里就没有乡亲了。
要我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忘恩负义的东西!
这些话语如同利刃,戳向我刚刚获救的心脏。
陈记者上前想解释,却被村民们的喧哗淹没。
警察皱着眉,显然对证据的单一性感到为难。
更多记者闻风而来,镜头如同枪口般对准了我。
姑妈抓住机会,在镜头前泣不成声。
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就是太疼这孩子了。
她用饱含泪水的眼睛望着镜头:她母亲去世前把孩子托付给我。
我把最好的都给了她,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镜头闪烁,姑妈故作伤心的面容瞬间传遍了全国。
警局前,记者们争先恐后地记录着这场感人的家庭悲剧。
没有人愿意听我的解释,我的声音被彻底淹没。
第二天,铺天盖地的新闻标题刺痛我的眼睛。
天才少女的背叛:为独占秘方诬陷养母
艺术奖得主的黑暗面:恩将仇报的家族悲剧
乡村守护者遭艺术新星陷害,真相究竟为何
评论区是一片谩骂的海洋,白眼狼成了我的新标签。
证据不足。
警官无奈地摇头。
血迹太旧,无法提取有效
DNA,也无其他佐证。
姑妈得意洋洋地从警局出来,村长紧随其后。
她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回家吧,姑妈不怪你胡思乱想。
她的话语刺痛我,压抑的绝望几乎将我淹没。
姑妈甚至当众宣称要起诉我诽谤,村民们纷纷点头赞许。
我被推向舆论的深渊,绝望得几乎无法呼吸。
媒体将我塑造成一个贪婪自私的怪物。
就连警方也开始对我的指控产生怀疑。
走投无路之际,我在警局外遇到了正偷偷抽烟的陈记者。
别放弃。
他递给我一杯热咖啡,眼中闪烁着坚定。
我查到了一个关键人物,当年车祸的目击证人。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手中的咖啡微微晃动。
你姑妈曾经重金买通他,但他现在愿意出面作证。
我抬起头,眼睛重新聚焦,心中死灰复燃。
真的吗他愿意冒险帮我
陈记者点头:良心发现,他说梦里总见到你父母。
我们得赶在姑妈对他下手前找到他。
7
陈记者的消息就像救命稻草一样。
证人愿意作证,姑妈杀人的铁证终于浮出水面。
黑夜里,我们在城郊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馆秘密会面。
证人是位满脸沧桑的中年人,眼神闪烁着忏悔。
当年我亲眼看到她在你父母车上动了手脚。
他声音颤抖,那笔钱我拿得不安稳。
希望刚刚燃起,姑妈的反击却来得比预想更快更狠。
村里流言四起,说我为了独吞秘方不惜伪造证据。
有人在超市指着我对孩子说:看,那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原本友善的邻居纷纷避而远之,目光中充满鄙夷。
姑妈的眼线无处不在,我连买菜都像过街老鼠。
家门口被人泼了红漆,门上贴满伪造证据、丧尽天良的纸条。
手机收到无数陌生号码的辱骂短信,有的甚至是死亡威胁。
某天打开邮箱,心脏险些停跳。
国际艺术展组委会的调查函。
有人匿名举报我的获奖作品抄袭,要求我提交创作过程证明。
这是我辛苦获得的唯一成就,如今竟也要被姑妈摧毁。
我颓然坐在地上,手中的调查函被眼泪浸湿。
电话响起,是曾经欣赏我才华的林教授。
丫头,算了吧。
他叹息道,这官司打下去对你没好处,艺术圈不喜欢争议人物。
可那是我父母的血啊!
我哽咽着反驳。
年轻人要向前看,为艺术献身不该被这些俗事耽搁。
他语重心长,你姑妈愿意和解,你为什么不接受
又一个被姑妈收买的好心人。
手机新闻推送刺痛我的眼睛。
下面全是谩骂,我在网络暴力中窒息。
陈记者匆匆赶来,脸上挂着青紫。
他们警告我别多管闲事。
他摸着肿胀的眼眶苦笑,好在我这张脸见惯了风浪。
他的坚持让我惭愧,而我却在想放弃。
证人被威胁了。
陈记者沉声道,说不定会反咬一口,我们需要更有力的证据。
就在绝望的深渊前,艺术展组委会的采访邀请函到了。
直播采访,全网直播,成千上万的目光将聚焦于此。
我死死捏着邀请函,脑中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念头。
这是翻盘的绝佳机会,也可能是我彻底坠入深渊的终点。
我把计划告诉陈记者,他震惊地看着我:这太冒险了!
不破不立。
我苦笑,反正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没想到姑妈主动找上门来,满脸慈爱的假面。
傻孩子,何必弄得大家都不好过。
她眼中闪着算计的光,撤回指控,公开道歉,秘方利润分你两成。
我低垂着头,装作被金钱和压力击垮:我需要一个平台澄清误会。
艺术展的直播采访就不错。
姑妈笑得像只狐狸,你当众承认伪造证据,我就当众原谅你,大家体面。
我假意答应,暗中握紧拳头,一言为定。
姑妈转身的瞬间,嘴角勾起的得意微笑刺痛我的眼睛。
你以为这是我的认输,却不知道这是你的葬礼。
我和陈记者连夜奔走,联系证人,收集证据,准备直播当天的惊天一击。
这场对决,我必须赢。
直播前夜,我站在父母照片前,泪水无声滑落。
爸爸,妈妈,明天,我要为你们讨回公道。
8
全球艺术展现场灯光璀璨,我的手微微颤抖。
台下姑妈带着胜券在握的微笑,她已经在记者前排好座位。
主持人话筒递到我面前时,我深吸一口气,感受周围无数双眼睛的注视。
直播信号正在传向世界各地,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请讲讲你对此次争议的看法,主持人温和地问,以及与姑妈的矛盾。
我还未开口,姑妈已抢先站起,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把她当亲生女儿,含辛茹苦将她养大,换来的却是这般诬陷。
姑妈的声音哽咽,几位记者迅速举起相机对准她。
台下观众眼中已流露出对我的不满,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我感到一阵窒息,似乎回到了那个被姑妈锁在染坊里的夜晚。
我想先讲讲我父母的故事,我平静地开口,声音比预想中更加坚定。
投影屏上缓缓展示出父母的作品集,那些曾被姑妈据为己有的艺术。
这些作品背后有着独特的技法,是我父母毕生心血的结晶。
台下的姑妈表情逐渐僵硬,脸上的慈爱面具开始松动。
我放大展示母亲画作中的特殊标记,与我获奖作品《涅槃》中的相同之处。
这不是巧合,而是血脉的传承,是艺术的基因。
几位资深评委点头认可,姑妈的眼神开始闪烁不定。
作为一个失去父母的孩子,我只想守护他们留下的艺术遗产。
我故作哽咽,看到姑妈脸上浮现出一丝松懈的笑意。
她以为我就此妥协,向前迈了一步,仿佛准备上台与我和解。
就在这一刻,我从文件夹中取出那份泛黄的契约。
但我发现,父母的死亡绝非意外。
我的声音忽然变得锋利,全场瞬间寂静。
高清摄像机对准了我手中的契约,放大投影在巨大的屏幕上。
姑妈的签名、日期,那暗红色的血迹,一切清晰可见。
这份契约签署于我父母车祸身亡的次日,落款是我无法书写的姑妈。
台下爆发出惊呼声,姑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不是!那是伪造的!姑妈尖声喊道,声音已经失去控制。
村长站起身想拉她离开,但四周的安保人员已经悄然就位。
我眼角余光看到陈记者带着一个中年男子从侧门进入会场。
这位是当年父母车祸的目击证人,陈记者高声宣布,他有话要说。
姑妈看到那人后,瞳孔猛然收缩,身体像是被雷击中般僵住。
我受姑妈指使,当年作了伪证,男子颤抖着声音说,车祸是她一手策划的。
陈记者播放出一段录音,姑妈威胁证人的声音清晰回荡在展厅中。
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容易,录音中姑妈冰冷的声音令全场寒颤,你的孩子还在我手上。
台下爆发出一片哗然,刚才还对我不屑的目光全都转向姑妈。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姑妈突然扑向舞台,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安保人员迅速上前制止,但她的狰狞面目已被直播镜头完整捕捉。
警察走上前,冰冷的手铐扣在姑妈和村长的手腕上。
杨女士,你涉嫌谋杀和伪造文书,我们需要带你回警局协助调查。
姑妈被带走时,眼中的恨意如刀般刺向我,但我不再畏惧。
展厅外,媒体记者蜂拥而至,闪光灯如暴雨般亮起。
主持人重新调整了话筒,全球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
能告诉我们,在经历这一切后,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望向被警察带走的姑妈背影,她曾是我全部的噩梦。
继承父母的衣钵,守护他们的艺术,我平静地说,让被掩埋的真相重见天日。
会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父母的画作在舞台灯光下熠熠生辉。
终于,这场漫长的噩梦画上了句号,而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9
姑妈江美兰因故意杀人罪、侵占财产罪被判处无期徒刑。
法庭上,她依然不认输,恶毒的目光穿过人群刺向我。
她的同谋李大明,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村长,被判十五年。
时光啊,它从不会倒流,但它会让公平迟到,却不会缺席。
那些曾经对我指指点点的村民们,如今低着头不敢与我对视。
村里的工艺品工坊,昔日热闹的景象已成追忆,失去秘方的作坊如同失去魂魄。
我做梦都想把父母那些被侵占的画作和秘方拿回来,如今终于物归原主。
律师告诉我赔偿数额时,我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只有一种空虚。
我把三分之一的赔偿匿名捐给了艺术基金会,或许这能帮助那些和我一样怀揣梦想的孩子。
国际艺术展组委会给我发来正式道歉信,恢复了我的名誉和奖项。
我们为之前的误会深表歉意,主席在电话中说,巴黎美术学院的名额仍然为你保留。
听到这个消息,我泪如雨下。
这不仅仅是我的梦想,更是父母未竟的心愿。
我去墓园看望父母,告诉他们:爸爸妈妈,我做到了。
风吹过墓碑,仿佛传来他们的低语和安慰。
决定迁走父母骨灰的那天,天空飘着细雨。
我不想留下任何与这个村庄的联系,这里承载了太多不堪回首的记忆。
陈记者送我到火车站,眼中有不舍也有鼓励:去追寻你的梦想吧,不要回头。
一路上,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就像我即将开始的新生活。
巴黎的天空比想象中更蓝,街道比想象中更窄,人们比想象中更友善。
学院分配给我的画室很小,但阳光很好,正适合创作。
第一天,我就在画板上落笔,勾勒出新作品《希望》的轮廓。
创作过程中,往事不时涌上心头。
姑妈那张扭曲的脸,村民们怜悯又鄙夷的眼神,陈记者坚定的支持,还有父母模糊的微笑。
指导教授看着我的草图,惊讶地问:你经历过什么这里面有太多痛苦和重生。
我没有回答,只是继续作画。
有时夜深人静,我会从噩梦中惊醒,梦见姑妈从监狱里出来找我复仇。
但清晨的阳光总能驱散这些阴霾,提醒我噩梦已经结束。
半年后,《希望》完成了。
画中是一只浴火的凤凰,在灰烬中展翅高飞。
我的导师把它挂在了学院的展厅中央,成为年度作品展的焦点。
参观者在画前驻足,他们看不懂画中隐藏的秘密,那是只有我知道的伤痛与救赎。
一位评论家写道:这不仅是一幅画,更是一场灵魂的涅槃。
是的,我为父母讨回了公道,也为自己赢得了新生。
曾经被夺走的一切,都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我的身边。
当我站在巴黎塞纳河畔,看着流水映照出的自己,我知道——
我的故事不会在这里结束,而是有了新的开始。
这一次,我的人生将由我自己执笔描绘。
再也不会有人能够夺走属于我的光芒。
爸爸,妈妈,我在心里默念,你们看到了吗
风轻轻拂过我的脸庞,像是他们的抚摸和回应。
我的涅槃,终于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