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傅烨正陪着周夏买新钢琴,他抚摸着琴键的手一顿,瞳孔紧缩。
你说什么！
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离婚协议书怎么可能！
傅烨下意识抬脚就往店外走。
周夏眸中的狠毒一闪而过,她赶忙拉住傅烨的衣袖。
傅烨,你看看这款钢琴怎么样
小雪就是闹闹脾气而已,她现在手废了,性格也变得这么古怪,也不知道你平时怎么忍得了她的！
傅烨烦躁地扯开周夏的手,平常觉得悦耳的声音,此刻就觉得刺耳无比。
好了,你看中哪款就直接刷我的副卡吧,我还有事。
傅烨现在只觉得心慌,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
他现在只想见到我。
不知创了多少个红绿灯,他终于到了家。
在看到桌上那封离婚协议后,他觉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傅烨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趔趄一步,差点跪在了地上。
去给我查！
我的行踪瞒不过傅烨,他直接叫人抓来了家庭医生。
家庭医生因为心中对我有愧,就是闭口不谈我的去向。
傅烨猩红着双眼,像只绝望的野兽。
不可一世的他居然跪在地上不断乞求。
我求你了,你告诉我,她去哪了
家庭医生眼一闭,叹了口气。
傅总,当初我就和你说了,别对夫人赶尽杀绝,你就是不听,现在又何必做出这副样子。
傅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他突然想到了在我爸的墓地,我问出口的两句话。
傅烨双手握拳,指骨泛白,他满眼恐慌之色。
你这话什么意思
家庭医生似乎有些不忍。
夫人她全知道了！那天的对话被她听见了！
他知道你是叫人把她的手指敲断.....也知道了她父亲的事......
傅烨耳朵嗡鸣,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脑袋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家庭医生语气里带着一丝责怪。
当初是他诊出我有孕,也是我想给傅烨一个惊喜,让他不要向傅烨提前透露讯息,可现在他忍不住了。
不是我说你,傅总,夫人现在身子有孕,你把她一个人丢在墓地,还把她爸爸的......是个人都受不了啊！
傅烨猛地抬头,喉结滑动,激动站起身。
你说什么！她怀孕了
倏地,他想到了那天在妇产科见到我的场景,还有我捂着肚子脸色发白求救的模样。
傅烨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手脚克制不住地痉挛,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去医院！
6
傅烨很快就让人查到了我的就诊记录。
在看到上面的小产二字时,更是心寒了半截。
他的眼底泛起一丝红,就连一贯倨傲的声音,此刻都变得嘶哑难听。
她的孩子怎么没的！
去给我调监控！
随着监控视频的播放。
当傅烨看到周夏将我推倒时,漆黑的眼里燃着怒意。
但很快,他看见自己护着周夏,逼我道歉,又狠狠给了我一脚时,泛红的眼眶渐渐蓄满了泪水。
孩子是因为.....
他没说完,另一头的护士替我打抱不平道：那天的那位病人吗我记得。
她一个人昏倒在走道上,也不知道她老公跑哪去了,让一个孕妇自己来医院产检！
我们主任说她是因为摔了一跤,再加上外力冲击,孩子才没保住,主任还让她在医院多休息几天,但不知道她突然接了个什么电话,不管不顾就跑出去了。
傅烨眼底通红,泄露出一丝绝望的气息。
这时,周夏收到消息赶了过来。
在看到颓废的傅烨时,周夏心一沉,不动声色开口道：怎么了,傅烨,还没找到小雪吗
她怎么净会给你添乱,你还要上班呢,快回去休息吧。
傅烨盯着周夏。
视频里周夏狰狞着面目将我推倒的身影和眼前的周夏重合。
傅烨嗓音带着透骨的寒意。
那天,真的是阿雪把你推倒的吗
周夏愣了一下,忍着心中的不甘和嫉妒。
是啊,你都没和她计较了,她还要跑出去,这次等她回来你一定要.....
傅烨怒吼一声。
周夏！你把我当傻子吗！
你明明知道阿雪肚子里有孩子,你还敢推她！居然在我面前倒打一耙,你就这么恨她！
傅烨觉得可笑。
他为了周夏逼死我爸,为了周夏的前途,更是叫人敲断我的手指。
临到最后,周夏都不肯放过我肚子里的孩子。
傅烨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女人,没有往日的欢喜,只有无尽的厌恶。
周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没想到傅烨居然为了我吼她。
你这话什么意思傅烨,你爱的难道不是我吗
你说过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赎罪,既然你不爱她,又干嘛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
周夏的话似乎点醒了傅烨。
傅烨眼眸森然,狠狠掐紧周夏的喉咙。
闭嘴！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爱上你是我的耻辱！
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贬低阿雪,我会让你再也弹不了琴！
傅烨用力将周夏甩在地上。
周夏捂着肚子,痛苦呻吟。
我的孩子！
但没人敢救她,傅烨早就下了令,封锁了这片区域。
现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我,告诉我,他爱的是我。
7
出国后,我租了一个小洋房,托以前的教过我的刘老师找了一个靠谱中医。
医生说我的手还有救。
在西医那儿做完手术后,中医告诫我,每天练琴的时长不能超过俩小时。
刘老师头发斑白,神情却十分激动。
当年她对我寄予厚望,本来是打算带我去参加柏林音乐会大赛。
可谁知道,傅烨叫人帮走我,断了我的钢琴生涯。
最后是周夏顶上我的名额,参加了那次大赛,拿到了第三名的成绩,开始打响了她的名声。
现在一想到傅烨这个人,我心中没有以前的难过和愤怒。
我坐在洋房的钢琴房中,默默抚上了琴键。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迎着心脏的剧烈跳动,我的指尖迸发出音符。
刚弹几分钟,手掌的肌肤下似被虫子啃噬,抓心的疼。
但我的内心却十分满足。
我泡在琴房里,一有时间就给自己的手部做按摩,每星期只出门一次采购食材。
一个月后,我刚出门,就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傅烨。
一向精致的他,此刻胡茬冒尖,头发像是很久没有打理了,乱糟糟的像鸟窝。
傅烨脸上的皮肤都在剧烈抖动,一副激动的模样。
阿雪,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警惕的看着他,后退几步。
看见我防备的动作,他一脸受伤。
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我知道是周夏推的你,对不起,阿雪,跟我回去吧。
孩子还会有的,我会好好补偿你的好吗
我冷冷看着他,只觉得厌烦。
说完了吗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放在桌上了,你既然已经看见了就签字吧。
傅烨没有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身形一晃,满脸的绝望。
阿雪,我是不会离婚的！我现在才知道,我爱的人是你！
听到他的表白,我心中激不起半分涟漪,甚至觉得可笑。
爱你现在和我说爱不觉得讽刺吗
你为了周夏如愿嫁给她喜欢的人,联合别人一起逼我家破产,逼死我爸。
为了周夏,你让人绑走我,敲断我手指,我们的孩子是你和周夏联手害死的！傅烨,你的爱让我恶心！
傅烨练练退后,捂住心口,似不能承受我这番话带给他的伤害。
傅烨失了血色的唇瓣溢出点点鲜血。
对不起,阿雪,以前我是做过很多荒唐事,那会儿我以为自己爱的人是周夏,所以我才会.....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无法为自己辩解,眼中掉下大颗泪珠,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对不起,阿雪我错了,我后悔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模样,我无动于衷,直接叫来了保安轰走他。
8
老师帮我报名了一年后的柏林音乐会大赛,我要抓紧时间练习。
每天我除了练习就是复建。
在自己手指能承受的最大范围内不间断的练习。
傅烨不知从哪里打探出了我打算复出的消息,为了补偿我,他从世界各地找了很多医生来给我看手。
我没有拒绝。
但我不接受他除此以外的照顾。
他终于受不了我的冷脸,崩溃了。
傅烨的眼尾映出猩红一片,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因为无论他是弥补或是忏悔也好,我对他的态度总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
他用力攥紧手心,神情痛苦。
阿雪,你到底怎么了
我将他推到门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跪在门外,蜷缩在地上,拼命压抑自己,没多久就传来了压抑的呜咽声。
傅烨抛下国内的公司业务,已经在国外逗留了半年。
家庭医生看不下去了,打电话和他说明了一切。
傅总,你再不回来,公司就撑不下去了！
你现在去找夫人也没用了,她早就忘了对你的所有感情！
傅烨茫然：什么所有感情
家庭医生一咬牙,将当初我和他交易,让他帮我催眠的事全都抖了出来。
傅烨听完,笑得身子发抖。
我就说,阿雪怎么可能会不爱我！她不过就是忘了而已！
你现在过来,给阿雪再催眠一遍,让她再恢复！
家庭医生的话打破了傅烨的痴心妄想。
是夫人自己封闭内心选择忘记对你的感情,我没办法再让她恢复了,简单来说,就是她爱你的那颗心,早就死了。
傅烨呆呆愣在那,医生什么时候挂断了电话他也不知道。
良久,他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傅烨终于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但他仍旧不死心。
阿雪,你放心,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的。
我没将他的话当回事。
他飞回国将公司变卖,打算长久的在我身边住下。
周夏听到这个消息,也赶到了国外。
傅烨,你疯了你守着这个残废能干嘛
周夏没了孩子,没了傅烨在她身边替她兜底安慰她,她只能每天和她老公闹,没多久两人就离婚了。
周夏扑过来,用力抱住傅烨。
你忘了吗当初你说了,只要我离婚,你就娶我！
傅烨慌乱地看了我一眼,用力推开周夏。
我现在爱的人是阿雪,我不会娶你的！
显然,傅烨也想到了当初被我听到的那番他对周夏表白的话。
他双目赤红,哀切道：阿雪,当初我只是随口说说,我不会娶她的！
但我早就不在意了。
周夏充满恨意的眼光射向我。
就凭你这个残废还想参加柏林音乐会别丢人现眼了！
傅烨现在最不听不得有人说我手指的事情,他双目尽是血色,恶狠狠揪着周夏的头发,将她拖到门外。
贱人,你还敢说这件事
不是你当初在我面前哭诉,我会毁了阿雪的手指吗！
周夏和傅烨骂了起来。
傅烨被刺激狠了,拿着烟灰缸狠狠砸向周夏的双手。
大雨之中,周夏如丧家之犬一样趴在地上哭泣哀嚎。
9
很快,柏林音乐会开始了。
周夏记恨上我,不断在微博上向我泼脏水,她的粉丝涌进我的微博不断辱骂我。
【就是你拿烟灰缸砸了夏夏的手指呸,滚出音乐圈！】
【听说还是夏夏的同学呢,真可笑,当年自己被人绑走毁了手指,却把账记在夏夏头上,你有病啊自己没实力参加比赛,凭什么怪别人】
【就凭你这个残废还想和夏夏比琴键都认不全了吧！】
傅烨看到网上的评论,直接花了大笔价钱压下了热搜。
但没起到一点效果,反而引来了全民的网暴。
比赛开始前,周夏充满恶毒的目光落在我的手指上。
希望比完赛你还能这么淡定。
全场灯光熄灭。
我的手指落在了琴键上,音阶跃动。
这一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
只是随着我的力道加重,我的指尖传来了剧痛,漫出鲜血。
想到了周夏之前那个志在必得表情,我沉下心来,顶着剧痛完成了表演。
手指不断痉挛,丝丝献血溢出。
等下台下的傅烨发现了我受伤的手指,双目通红。
他赶来安慰我,我却直接越过他坐下。
周夏以为收买了人在钢琴中插针就能让我失败。
但这一年来对钢琴的狂热,热爱的情感充沛在音乐当中,我还是获了奖。
反而周夏在演出中频频出错。
上次傅烨砸了她的手,还是对她有不小的影响,而她对自己一向自信,也没有去医院检查。
在领奖的时候,我看到台下傅烨泣不成声,他露出一个疯狂的笑,转身离去。
再次得知傅烨的消息是他落网了。
他绑走周夏,拿锤子敲断了周夏的手指,又让她在插了针的钢琴上弹奏,只为给我出气。
毁了周夏以后,他又去警局自首,承认了当年逼死我爸和命人毁了我手指的罪行。
桩桩件件,骇人听闻。
网上的风评一再翻转。
周夏被无数人唾骂。
我那个娶了周夏的前未婚夫被人人肉出来,在网上不断被网友攻击,他家的股市也一跌再跌,最终破产。
我捧着柏林的奖杯,释然一笑。
一个月后,我收到了傅烨从牢里寄出来的信。
他问我是否能原谅他。
我将信件撕毁,没有回话。
不会原谅。
他将所有的家产也都给了我,我转手捐给了福利院,算是为我们的孩子积福。
接下来的日子,我将会努力诊治自己的双手,继续投身于音乐事业。
番外
傅烨和饶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但他偏偏爱上了周夏,他觉得周夏和所有人都不同。
饶雪生日那天,他在后庭院听到了周夏弹奏的一首钢琴曲吸引了他,钢琴曲中描绘的意境让他如痴如醉,他不可救药的爱上了周夏。
为了周夏,他可以做任何的事情。
周夏在傅烨面前不断哭诉,说学校的老师偏心饶雪,明明她和饶雪都一样有天赋,但老师就不带她去柏林音乐会参赛。
傅烨受不了心上人难过的模样,脑子一热直接让人绑走了饶雪,让人毁了她的手掌。
得知周夏爱上了饶雪的未婚夫,他和饶雪的未婚夫合作,逼得饶雪家破产,毁了饶雪的联姻。
周夏也如愿嫁给了她心爱的人。
饶雪的父亲得知了这件事的真相,想要为饶雪讨回公道,但他已经无权无势,无法为饶雪出气。
是傅烨为了掩人耳目,带人威胁饶雪的父亲,为了饶雪日后的安宁,饶雪的父亲从顶楼一跃而下。
傅烨心中愧疚,所以为了弥补饶雪,娶了她。
婚后,他也做到了自己说的,对饶雪百般照顾。
他喜欢看饶雪笑起来的样子,所以尽可能的讨她欢心。
周夏见到饶雪和傅烨幸福的样子,心里的嫉妒冒了出来。
饶雪比周夏家境好,而且天赋也高,更受老师的喜爱,她一直都很嫉恨饶雪,她必须把饶雪踩在脚底心里才舒服。
在周夏的搅和下,傅烨的注意力又落到了她身上。
为了让周夏放心,傅烨给饶雪下了抑制神经痛觉的药。
傅烨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周夏变了,但又说不出哪里变了。
那天周夏说饶雪推她的时候,傅烨心里是不信的,但身体先一步作出了反应,他护住周夏走了。
陪周夏逛琴店的时候,傅烨心里想的也是饶雪。
以前的饶雪看到钢琴时,那种期待狂热的目光已经很久没在饶雪身上出现了。
傅烨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接到助理的电话,他如遭雷击。
他知道一切都晚了。
在看到监控里,他自己踹向饶雪那一脚时,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才恍然大悟,自己爱的人是饶雪。
回屋收拾东西的时候,他不知不觉走到了家里的储物间,那是之前饶雪放杂物的地方,那里有一架钢琴。
自从不能弹钢琴以后,饶雪几乎就没有进过这件屋子了。
傅烨在这里翻出了一个琴谱。
是饶雪自己谱的,上面谱写的音乐正是周夏那年在后院弹的那首。
傅烨疯狂大笑起来。
他因为这首曲子爱上周夏,到头来,却是爱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