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不了了,儿子张狂,儿媳妇更不省心。
昨晚一夜没睡,犹豫要不要把章德太子的秘信公开出去。
但真若公开,江夷欢怕是得没命,儿子没准会殉情,只能作罢。
信可以不公开,但陛下的怒火得由他们承受,所以他先发制人,将责任推给江夷欢。
皇帝额角青筋直跳,卫父真会保全自己!
然而人家的眼神真挚得很,他骂不出口。
思忖半天,召集朝臣在大极殿,宣江夷欢进宫。
江夷欢应诏而来,谦卑行礼:“见过陛下。”
朝臣们都望向新鲜出炉的平原公主,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待他们礼毕,皇帝沉着脸,“平原公主,你为何要逼迫卫大人?他都要去守皇陵了!”
江夷欢懵住:“逼迫卫大人?我逼迫他什么了?”
卫父半死不活道:“公主以死逼微臣,让微臣将家主之位交由卫昭,这么快就忘了?”
江夷欢暗骂,卫昭父亲真是老狐狸,摆明了要甩责任!
敛眉应下:“是,是我逼伯父。”
皇帝见她承认,便朝她开骂:“你眼里还有无长辈?朕要替章德太子管教你!来人,将平原公主交由贵妃教导!”
江夷欢委屈道:“陛下!我让卫昭做家主,是想让他专心族务,将兵权交还朝廷,还有错?”
她眼睛一眨,泪珠滚下来。
皇帝嘶一声,“你莫不是在骗朕?”
江夷欢哭道:“卫昭掌九州兵权,行事张狂,不类人臣!父亲昨日托梦于我,道:夫君能换,但祖宗不能!我再喜欢卫昭,也不能放任他,便引他走正道。”
“我以章德太子的声望起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朝廷,为百姓!”
她声音震耳发聩,众人耳中嗡嗡直响。
卫父沉默不语,真...真是这样吗?
皇帝从御座走下来,不阴不阳道:“好!希望你能记住今日说的话!”
他并不信江夷欢。
但江夷欢所言正中他心坎,卫昭兵权是得收回,但不能以激烈手段,江夷欢这番话,给了他新思路。
江夷欢擦擦眼泪:“眼下国中盐荒,听卫昭说北边也不太平,陛下为国事操劳,头发都白了。”
皇帝胸口一堵,平原公主要是他亲生女儿,该多好。
赵至洁唏嘘:“公主,西南盛产盐铁,本可大用,但有孙峻臣守江州,他雁过拔毛,难办啊。”
“我正要与陛下说,我愿前往江州劝降孙峻臣。”
皇帝拒绝:“此人阴狠狡诈,朕不能让你冒险。”
江夷欢说得好听,万一到了江州,她与孙峻臣狼狈为奸怎么办?
江夷欢抽泣道:“陛下,我知道你不信我。我与你说实话,江州那等苦地方,哪比得上京城?劝降孙峻臣后,我立即返京,谁爱留那里谁留。”
皇帝仍在犹豫。
“我舅公舅婆,舅舅舅母,全在京城,还有卫昭,我舍得下他们?陛下若还不放心,可派人与我同去。”
朝臣交头议论,孙峻臣是章德太子旧部,派平原公主去江州,是最好的办法。
齐奏道:“陛下,盐荒亟待解决,请陛下准平原公主前往。”
皇帝思忖一会儿,道:“好吧,朕答应,但朕要替公主选同行之人。”
江夷欢拜谢:“多谢陛下。”
她告退出了大殿,望着巍峨的宫殿,嘴角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