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璋很倔,一直在玉楼春等着,姚素衣在外面等到日头西斜,无奈,只好与傅桑榆说:“我们先回去,你祖母还没吃晚饭呢。”
母女两人从玉楼春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菜摊肯定没了,日落之前,菜农早就都走了。
晚上的菜摊处,安静又黑暗,只能听见蛐蛐在愉快地歌唱。
这样好,没人看见最好。
姚素衣摸索着捡了一些被人掰下来的菜叶子,幸运的是,她竟然看见地上缩成一团的鲮鲤。
她激动地对傅桑榆说:“榆儿,你别声张,那里,有个鲮鲤。”
傅桑榆顺着她的手往前看,果然在黑暗中,有她两个拳头大的黑黑的一团。
前些日子有人走夜路,脚下一个黑黑的东西,一脚踢去,竟然捡到一只鲮鲤,卖了大价钱。
鲮鲤晚间出来觅食,昼伏夜出,遇敌时则蜷缩成球状。喜欢吃蚂蚁、蜜蜂、胡蜂和其他昆虫幼虫。
京城许多权贵喜欢吃鲮鲤,据说大补,一只买到十几两银子。
运气真好!
母女两个怕它跑了,迅速从两个方向,堵住它的去路,在距离它只有两步远时,姚素衣喊了一声:“抓!”
娘俩同时扑上去,四只手死死地按住那鲮鲤。
没有传说中那样坚硬的鳞甲,相反,还很柔软,并且有些臭味——
她们抱住了一坨牲口的排泄物!!
姚素衣因为扑得太快太狠,手上,脸上都沾上了那东西,她懊丧地甩手,把双手在泥地上使劲地搓。
傅桑榆忽然大哭:“娘,我不想在天奉城了,我不想住大车店了,我不想捡菜叶了......”
他们一直没有选好合适的院子,客栈住不起了,前天全家搬到郊区的大车店。
大车店靠近官路岔口,为过往行贩提供简单食宿,大车店的设施和服务都非常简陋。
一天一人两文钱。
大通铺,一间睡二十人。
傅璋不愿意与别人睡一起,就和店家商量,包了一个大通铺,在中间拉了一道帘子,一边睡女眷,另一边睡傅璋父子四个以及驾车的小厮。
不仅吃的很差,也吵得无法休息。
墙不隔音,白天晚上来来往往的行贩,马、驴、骡声不断。
傅鹤晨成宿成宿地在黑暗里坐着,时不时笑几声,有些瘆人。
老二傅南凯跳出来拒绝住大车店:“这是牲口住的地方,哪里能住人?二叔,你在京城不是有朋友吗?哪个指头缝隙里不能掉一百两百的银子?”
想当初,他的零花钱每月都好几两。
不得已,傅璋和姚素衣今天一天都在拼命找院子。
差一点的院子也比大车店要好得多。
买不起就租!
可是他发现,每个月至少二两租金,还只能租到很普通的一进院。阴暗潮湿,冬凉夏暖。
......
梁幼仪和顾锦颜、叶幽弦、姬染等人,一直听曲儿、看表演,到戌时,大家尽兴回府。
梁幼仪喝得有点多,顾锦颜扶着她,萧千策也过来扶她,梁幼仪脑子自然清楚,说道:“你先跟人回去,你比我贵重。”
萧千策很感动,姐姐在喝醉的时候依旧想着他。
他想了想,对侍卫说:“去,把轿辇抬来,抬着姐姐回去。”
夏泰赶紧劝:“使不得,万一有人说郡主僭越,反而是害了郡主。”
萧千策听了点点头:“你说得对,回头去领赏。”
一行人,从听雨轩下来,傅璋等了半天,沮丧又焦急的心顿时平复。
他站起来,扯扯衣衫,温文尔雅上前:“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