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罗墨倚在门框上,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他穿着黑色风衣,衬得身形修长挺拔,与罗辰一模一样的脸上却带着截然不同的冷冽。
罗辰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你来干什么
罗墨慢悠悠地走进来,目光扫过我被罗辰拽住的头发,眼底闪过一丝阴翳,但很快又恢复成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听说我嫂子要悔婚,我来看看热闹。
他轻笑一声,视线落在我脸上,语气忽然沉了下来。
不过,哥,你打女人的样子可真难看。
罗辰猛地松开我,恼羞成怒。
关你什么事！这是我们家的事！
家事
罗墨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随手丢在茶几上。
那这份股权转让协议,也是家事
罗辰低头一看,脸色骤变。
你什么意思！
罗墨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边,语气轻描淡写。
爸的意思。罗氏集团60%的股份,已经转到我名下了。至于你......
他顿了顿,笑容讽刺。
除了那点可怜的信托基金,你什么也没有。
薛晴的脸色瞬间煞白,她下意识捂住肚子,声音发抖。
辰哥,这......这是什么意思
罗辰一把抓起文件,手指颤抖地翻看,越看脸色越难看。
不可能！爸怎么会......
罗墨嗤笑一声。
你以为爸不知道你在外面干的那些破事挪用公款、赌债高筑,现在还搞出个私生子。
他瞥了一眼薛晴的肚子,眼神冰冷。
你觉得,罗家会认这种来历不明的种
你！
罗辰猛地冲上前,却被罗墨轻松避开。
罗墨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罗辰疼得脸色扭曲。
哥,别自取其辱。
他松开手,语气淡漠。
从今天起,罗家没你的位置了。
罗辰踉跄后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原来,这就是报应。
6
罗墨转身看向我,眼神忽然柔和下来。
嫂子......不,婷婷,我们走吧。
他朝我伸出手,语气轻缓。
这种地方,不值得你待。
我看着他伸来的手,恍惚了一瞬。
曾几何时,罗辰也曾这样对我伸出手,说。
婷婷,跟我回家。
而现在,家早已支离破碎。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搭他的手,径直朝门外走去。
罗墨也不恼,轻笑一声跟了上来。
身后,罗辰歇斯底里的怒吼传来。
薛婷！你敢走试试！你以为罗墨是什么好东西他不过是看你可怜！
我没有回头。
走出别墅大门的那一刻,冷风扑面而来,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罗墨的车停在路边,他拉开车门,语气随意。
送你一程
我摇头。
不用。
他挑眉。
怕我
我抬眸看他。
我们很熟吗
罗墨笑了,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睡过算不算熟
我呼吸一滞。
那晚的荒唐,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可奇怪的是,此刻看着他,我竟没有想象中的厌恶。
或许是因为,他从未伪装过自己的目的。
罗墨。
我轻声开口。
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倚在车门边,目光沉沉地看着我。
如果我说,我想要你呢
我嗤笑。
替身游戏玩上瘾了
他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抚过我的脸颊,那里还残留着罗辰的掌印。
薛婷。
他低声唤我的名字,语气近乎温柔。
我从不玩替身游戏。
我要的,从来就是你。
我甩开他的手,转身拦了辆出租车。
后视镜里,罗墨的身影逐渐模糊,可他的眼神却像烙印一般刻在我脑海里。
回到家,我瘫坐在沙发上,疲惫地闭上眼。
手机突然震动,是罗辰的短信——
【薛婷,你以为罗墨会真心对你别天真了！他不过是利用你报复我！】
我冷笑,直接拉黑了他。
可下一秒,又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弹出——
【婷婷,别忘了,你答应过要考虑我。】
我猛地坐直身体,心跳加速。
罗墨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我警惕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罗墨拎着一个医药箱,笑得人畜无害。
开门,给你上药。
7
我盯着猫眼里那张和罗辰一模一样的脸,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罗墨的嘴角噙着笑,眼底却是一片我看不懂的深邃。
开门。
他又敲了敲门,声音低沉。
你脸上的伤需要处理。
我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拉开了门锁。
罗墨迈步进来,目光扫过我的脸颊,眉头微蹙。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我红肿的皮肤,我下意识躲开,他的手指顿在半空,随后若无其事地收回。
坐下。
他指了指沙发,语气不容拒绝。
我站在原地没动,冷冷地看着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罗墨轻笑一声,自顾自地打开医药箱,取出棉签和药水。
我说了,给你上药。
不需要。
我别过脸。
这点小伤,自己就好了。
他忽然伸手扣住我的下巴,力道不重,却让我无法挣脱。
他的眼神暗了下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薛婷,别让自己受伤。
我被迫仰头看着他,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
那一刻,我竟有些恍惚。
他和罗辰长得太像了,可眼神却截然不同——
罗辰的眼里永远带着算计,而罗墨的眼底,却像是藏着一团火,烧得我无处可逃。
疼吗
他蘸了药水的棉签轻轻贴上我的伤口,动作小心翼翼,像在对待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我抿着唇没回答,可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发热。
真是可笑。
我被罗辰打的时候没哭,被薛晴羞辱的时候没哭......
可现在,仅仅因为罗墨的一句疼吗,我竟然差点掉下眼泪。
罗墨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情绪,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他忽然低头,在我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声音低哑。
别忍着,在我面前,你可以脆弱。
我猛地推开他,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罗墨,别玩这种把戏！我不是你报复罗辰的工具！
他任由我推开,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复杂。
片刻后,他忽然笑了。
薛婷,你觉得我是在利用你
不然呢
我冷笑。
你们兄弟之间的恩怨,凭什么拉我下水
罗墨一步步逼近我,直到我的后背抵上墙壁,无路可退。
他单手撑在我耳侧,低头凝视着我,声音轻得像是叹息。
如果我说,我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呢
我愣住,呼吸一滞。
五年前,你在图书馆外拒绝罗辰的时候,我就在不远处看着。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脸颊。
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女孩真特别,明明眼里有泪,却倔强得不肯低头。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后来,我看着你为了罗辰放弃出国,看着他一点点毁掉你的骄傲......
他的眼神逐渐冰冷。
我无数次想冲到你面前,告诉你他不值得,可我知道,你不会信我,我也没资格。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罗墨忽然俯身,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薛婷,我不是罗辰,也不会成为他。
我要你,是光明正大地要,不是替身,不是报复,只是你。
他的气息灼热,烫得我耳根发麻。
我下意识想躲,却被他扣住手腕。
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恳求。
我闭上眼,心脏乱得不像话。
罗墨的吻落下来时,我没有躲。
他的唇很软,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我本该推开他,可身体却像是背叛了理智,任由他将我搂进怀里。
薛婷......
他低声唤我的名字,指尖穿过我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我。
我忽然想起那个荒唐的夜晚,他也是这样。
明明长着和罗辰一样的脸,却给了我完全不同的感受。
罗辰的吻总是敷衍了事,而罗墨的每一次触碰,都像是要把我刻进骨血里。
为什么是我薛晴和我长得一样,不是吗罗辰最后也选择了她。
我推开他,声音颤抖。
罗墨静静地看着我,忽然笑了。
我在乎的是外表吗
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薛婷,是那个宁可自己扛下所有也不肯低头的女孩。
他伸手擦掉我眼角的泪,语气坚定。
从今以后,你的脆弱,我来接住。
那一刻,我筑起的高墙轰然倒塌。
8
罗辰和薛晴的报应来得很快。
罗墨接手罗氏集团后,第一时间冻结了罗辰的所有资产。
那个曾经趾高气扬的男人,如今连信用卡都被停用,只能靠着薛晴那点微薄的收入苟延残喘。
薛晴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可罗辰对她的态度却越来越差。
他酗酒、赌博,甚至动手打她。
每次在新闻上看到他们的消息,我都觉得讽刺——
这就是他们所谓的爱情。
而我和罗墨的关系,却逐渐走向了另一种可能。
他每天都会来接我下班,带我去吃我最喜欢的餐厅；
他会记得我生理期的日子,提前准备好红糖水和暖宝宝；
他甚至在我加班到深夜时,默默坐在办公室外等我,只为了送我回家。
可越是靠近,我越是不安。
罗墨,
某天夜里,我靠在他怀里轻声问。
你真的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他低头看我。
......介意我和罗辰的过去。
罗墨沉默了片刻,忽然翻身将我压在沙发上,眼神危险。
薛婷,你听好了。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想要的,是你的现在和未来,至于过去,那是我的遗憾——遗憾没有早点遇见你。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从那以后,我不再为这份爱感到恐惧。
罗辰找到我的那天,下着大雨。
他浑身湿透,脸色憔悴,哪里还有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
婷婷......
他红着眼眶叫我,声音哽咽。
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我冷冷地看着他。
罗辰,我们已经结束了。
不！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
我知道你还爱我！你和罗墨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气我,对不对
我甩开他,只觉得可笑。
罗辰,别自作多情了。
他忽然跪了下来,眼泪混着雨水滑落。
婷婷,我真的知道错了......
薛晴那个贱人,她根本比不上你！我只是一时糊涂......
我看着这个曾经让我放弃一切的男人,心里只剩一片冰凉。
罗辰,
我轻声说。
你知道吗我曾经真的爱过你。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希望,可我的下一句话,却将他打入地狱——
可现在,我连恨你都觉得浪费时间。
说完,我转身离开。
身后,罗辰歇斯底里的哭喊被雨声淹没。
罗墨的车就停在路边。
他撑伞走过来,将我搂进怀里,语气温柔。
回家
我抬头看着他,忽然笑了。
好,回家。
这一次,我没有犹豫。
9
罗墨将咖啡杯轻轻放在我面前。
他倚在书桌边,目光落在我手边那封来自伦敦商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上,嘴角微扬。
决定了
他问。
我捏着信纸的边缘,看向罗墨。
他和罗辰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可眼神却截然不同。
罗墨的眼底,是纯粹的温柔与笃定。
你......不反对
我低声问,喉咙有些发紧。
他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我的发顶。
薛婷,
他叫我的名字,声音低沉。
我想要的,从来不是折断你的翅膀。
我的心猛地一颤。
五年前,罗辰红着眼眶求我留下时,说的是——
婷婷,别走,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而现在,罗墨看着我,说的却是——
你去飞,我等你。
10
我没想到罗辰会找到学院来。
伦敦的冬天湿冷刺骨,我抱着厚重的金融学教材从图书馆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他。
他瘦了许多,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眼底布满血丝。
婷婷......
他嗓音沙哑,像是很久没睡好。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手指攥紧了书包带子。
你怎么在这里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我来找你......我后悔了,婷婷,我真的后悔了。
寒风卷着落叶从我们之间呼啸而过,我看着他,忽然觉得陌生。
这个曾经让我放弃一切的男人,如今站在异国的街头,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
罗辰,
我平静地说。
我们早就结束了。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疼得皱眉。
不！你和罗墨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报复我,对不对你心里还有我,我知道的！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冷笑。
别自作多情了。
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突然歇斯底里地吼道。
薛婷！你以为罗墨是什么好东西他不过是利用你！他恨我,所以他抢走你,他——
闭嘴。
一道冷冽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罗墨穿着黑色大衣站在台阶上,目光如刀锋般锐利。
他几步走下来,一把将我拉到身后,挡在我和罗辰之间。
哥,
他语气平静,却透着寒意。
别在这里发疯。
罗辰的脸色瞬间惨白。
你们......
他的目光在我和罗墨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我无名指的钻戒上,瞳孔骤缩。
你们......结婚了
罗墨轻笑一声,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
如你所见。
回公寓的路上,罗墨一直沉默着。
我偷偷瞥他,发现他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显然在压抑怒气。
生气了
我戳了戳他的手臂。
他叹了口气,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将我搂进怀里。
他的大衣裹着冷冽的雪松气息,将我严严实实地包裹住。
我只是后悔,
他低声说。
后悔没早点把你从罗辰身边带走。
我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鼻子一酸。
罗墨,
我闷闷地说。
谢谢你。
他挑眉。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成为我自己。
他怔了怔,随即低头吻住我的额头。
傻瓜。
11
毕业典礼那天,罗墨坐在台下,举着相机像个普通的家属一样拍照。
我穿着学士服上台时,看到他笑得比我还开心。
晚上,他在泰晤士河边的餐厅订了位置。
烛光摇曳中,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推到我面前。
这是
上海分公司的CEO办公室钥匙。
他眼里带着笑意。
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愣住。
你要我回国
他摇头。
我要你选择。
你可以留在伦敦,也可以去纽约,或者回上海。
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
我的眼眶瞬间红了。
曾经,罗辰用眼泪和哀求将我禁锢在原地；
而现在,罗墨用理解和尊重,给了我整个世界。
我们最终选择了上海。
罗墨将罗氏集团的总部迁到了外滩的新大楼,而我接手了亚太区的投资业务。
偶尔加班到深夜,抬头总能看见他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像是在无声地陪伴。
某天深夜,我推开他办公室的门,发现他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捏着一份文件。
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替他盖上毯子,却被他一把拽进怀里。
偷看我
他嗓音带着刚醒的沙哑,笑意明显。
我瞪他。
你居然装睡
他低笑,吻了吻我的发顶。
薛总这么晚还不下班,我不得等着接你回家
我靠在他怀里,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罗辰跪在地上求我别走,而我心软了,放弃了自己的未来。
如今,命运给了我第二次机会。
而这一次,我选对了人。
薛晴的孩子出生后,罗辰因为赌博欠下高利贷,逃去了东南亚。
薛晴带着孩子来找过我一次,哭诉生活艰难,想让我看在血缘的份上帮帮她。
我让秘书给了她一张支票,数额足够她重新开始。
她接过支票时,眼神复杂。
姐,你不恨我吗
我平静地看着她。
恨过。但现在,你们已经不值得我浪费情绪了。
走出咖啡厅时,罗墨的车就停在路边。
他降下车窗,冲我挑眉。
解决了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长舒一口气。
嗯,解决了。
他倾身过来替我系安全带,趁机在我唇上偷了个吻。
回家
我笑着点头。
好,回家。
车子驶入繁华的夜色中。
后视镜里,薛晴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就像那些曾经的伤痛与悔恨,终将被时光抛在身后。
而前方,是属于我们的,崭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