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古早虐文里的炮灰女配时,系统说只要完成剧情就能回家。
可弹幕突然在我眼前疯狂滚动:
主播别信!系统要你命!
家暴男快来了,快拿镇纸砸他!
影帝在偷看你,他好像也是穿书的
我果断掀翻剧本,古董店里的神秘怀表突然发光。
系统警报响彻脑海:警告!检测到高维观众意识入侵!
弹幕却炸了:卧槽主播能看见我们快告诉她,怀表能吸系统能量!
当反派影帝掐住我脖子时,我举起怀表。
亿万条弹幕化作金色洪流将他淹没。
观众们欢呼:我们就是金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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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像小石子一样砸在我的脸上,生疼。意识像是沉在浑浊的泥潭深处,每一次挣扎都带来撕裂般的头痛。我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视野模糊晃动,霓虹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柏油路面上扭曲、拉长,又被疾驰而过的车轮碾碎,溅起肮脏的水花。
这是哪儿
一股不属于我的、带着浓烈绝望和恐惧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进我的脑海。
纪明烛。一个名字。一个被命运随意揉捏的可怜虫。古早虐文《总裁的囚宠娇妻》里,活不过三章的炮灰女配。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被那个冷酷暴戾的男主角顾砚深抓回去,当作刺激他心头白月光——女主林薇薇的工具人,最终在无尽的羞辱和折磨中,无声无息地死去。
而此刻,这具躺在冰冷雨水中、浑身骨头像散了架般剧痛的身体,就是纪明烛。就在几分钟前,她被顾砚深派来的人强行拖拽上车,剧烈挣扎中,被狠狠推搡出来,头撞在路沿石上。
荒谬!太荒谬了!我明明只是熬了个通宵修复一件清代珐琅彩瓷瓶,怎么一睁眼就成了书里任人宰割的祭品
就在绝望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几乎要将我冻结时,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突兀地在脑海深处响起:
【滴!剧情辅助系统‘熵’已激活。绑定宿主:纪明烛(炮灰女配)。】
【新手任务发布:存活至72小时剧情节点(顾砚深别墅)。】
【任务奖励:生存点数10点。】
【失败惩罚:抹杀。】
抹杀!
这两个字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神经。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瞬间席卷全身。冰冷的雨水似乎也变成了某种粘稠的、带有腐蚀性的液体,包裹着我,拖拽着下沉。
不……喉咙里溢出一声嘶哑的气音,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我不想死!更不想死得那么毫无价值,那么屈辱!
【检测到宿主强烈求生意志。任务强制执行。倒计时:71小时59分59秒……】
冰冷的数字如同催命符,在我意识深处无情地跳动着。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眼前那片被雨水模糊的、扭曲的霓虹光影上方,毫无征兆地,像坏掉的旧电视屏幕闪烁起雪花噪点。下一秒,一行行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文字,如同疾风骤雨般凭空出现,疯狂滚动、叠加、刷屏!
**主播!主播醒醒啊!地上凉!**
**呜呜呜终于连上了!主播是穿书了吧这地狱开局!**
**快看后面!那辆黑车又绕回来了!家暴男的狗腿子要抓你!主播快跑!**
**跑个锤子!主播你右手边两步远!花坛沿儿上!那块石头!对,就那个镇纸形状的!抄家伙啊!**
**楼上暴躁老哥666!主播听他的!砸!往死里砸!顾砚深那狗东西的爪牙不值得同情!**
**……咦等等!镜头往右拉一点……古董店橱窗后面……那个撑黑伞的男人!他是不是影帝沈确!**
**卧槽!!!真的是沈确!他怎么会在这里原著里没这段啊!**
**嘶……姐妹们细思极恐!他刚才是不是一直盯着主播看那眼神……不对劲!绝对不对劲!他该不会也是穿的吧!**
弹幕!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它们并非实体,却无比清晰地悬浮在我的视野上方,带着强烈的情绪和不容置疑的指向性,瞬间淹没了系统那冰冷的倒计时提示音。
混乱、震惊、荒谬……还有一丝绝境中抓住浮木般的狂喜!
家暴男顾砚深!他的爪牙又回来了右手边花坛……镇纸!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眩晕和疼痛。肾上腺素在血管里疯狂奔涌。我猛地侧头,雨水立刻模糊了视线,但余光还是死死锁定了花坛边缘——一块棱角分明、沉甸甸的仿古青铜镇纸,半埋在湿漉漉的草叶里。
嗡——嗡——
低沉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刺眼的车灯粗暴地撕裂雨幕,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如同噬人的巨兽,再次朝我躺倒的位置疾驰而来!后车门已经打开,一只穿着黑色西装的手臂伸了出来,目标明确,正是我的方向!
来不及思考!来不及恐惧!
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我几乎是凭着弹幕指引的本能,在泥水里猛地一个翻滚,滚向花坛边缘。冰冷的雨水和污泥灌入口鼻,呛得我几乎窒息。手指在湿滑的草皮和泥土中疯狂摸索,指尖终于触碰到那块冰冷的、带着棱角的金属!
坚硬!沉重!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凶悍质感!
抓住她!车上传来一声粗哑的厉喝。
车门完全推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黑西装男人跳下车,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紧贴着头皮,更显得眼神凶戾。他一步跨出,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朝我的肩膀狠狠抓来!
就是现在!
身体里属于纪明烛的恐惧尖叫着想要退缩,但属于我的那股被逼到绝境的狠厉,混合着弹幕赋予的疯狂勇气,轰然爆发!
滚开!!!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用尽全身的力气,借着翻滚的余势,握着那块沉重的青铜镇纸,由下而上,朝着男人抓来的手腕,狠狠抡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混杂着骨骼碎裂的轻微咔嚓声,在雨夜里格外瘆人。
啊——!!!魁梧男人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抓向我的手瞬间软软垂下,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剧痛让他的脸瞬间扭曲成一团,高大的身体因剧痛而佝偻。
机会!
我根本不敢去看他的惨状,也顾不得手掌被镇纸棱角震得发麻生疼,手脚并用地从泥水里爬起来。求生的意志支撑着我摇摇欲坠的身体,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小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朝着弹幕里提到的那个方向——那个古董店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冲去!
身后是男人痛苦的哀嚎和同伴惊怒的吼叫:废物!快追!别让她跑了!
脚步声在湿滑的路面上急促响起,如同追魂的鼓点。
我眼前发黑,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雨水模糊了视线,只能凭着本能和弹幕的指引,朝着那盏在雨幕中散发出昏黄暖光的古董店招牌拼命奔跑。
**主播牛批!(破音)**
**卧槽真砸中了!主播威武!**
**快跑快跑!往古董店冲!**
**古董店!‘藏古斋’!就是那里!门是开的!**
**小心台阶!主播看脚下!**
弹幕在我视野边缘疯狂加油打气,像一群最忠实的拉拉队。那盏写着藏古斋三个古朴大字的灯笼,在风雨中摇曳,成了我眼中唯一的灯塔。
三步!两步!一步!
我几乎是撞开了那扇虚掩着的、沉甸甸的雕花木门,带着一身冰冷的雨水和泥泞,狼狈不堪地扑了进去。门轴发出吱呀一声悠长而刺耳的呻吟。
一股混合着陈旧纸张、干燥木料、灰尘和淡淡檀香的、属于时光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门外喧嚣的雨声和追兵的叫骂隔绝了大半。
安全了
不!远远没有!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得像要炸开,我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剧烈喘息,浑身湿透,冷得牙齿都在打颤。视线惊魂未定地扫过店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射灯照亮着玻璃柜台里陈列的瓷器、玉器和泛黄的字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静谧。
人呢跑哪儿去了
妈的,肯定进了这家店!搜!
追兵的声音就在门外不远处,带着暴戾和焦躁。
恐惧再次攫住了我。我像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地想往更深的阴影里躲藏。目光慌乱地扫视着这间不算大的店面,寻找着能藏身的地方。柜台后面太明显了。角落的博古架缝隙太小……
就在这时,我的视线猛地顿住。
就在我前方几步远,一个靠墙的玻璃展示柜角落,一件物品在射灯并不明亮的光线下,极其突兀地映入眼帘。
那是一只怀表。
黄铜外壳,布满时光侵蚀的暗哑痕迹和细密的划痕,表盖紧紧闭合着,看不出品牌。它静静地躺在一堆杂项小物件中间——几枚生锈的铜钱、一个裂开的鼻烟壶、一个掉了漆的首饰盒——毫不起眼。
然而,就在我的目光接触到它表壳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攫住了我。仿佛那不是一块冰冷的金属,而是一个沉睡的、拥有微弱心跳的生命。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暖流,毫无征兆地顺着我的视线蔓延过来,瞬间流遍四肢百骸,驱散了一丝刺骨的寒冷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连脑海中系统那冰冷的倒计时提示音,似乎都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凝滞。
【警告!检测到未知高维能量波动!能量层级:微弱。源点定位:宿主正前方三米。】
系统那毫无波澜的电子音突然响起,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急促。
高维能量是它这只怀表
弹幕也在同一时间爆炸:
**主播!看怀表!快看那个怀表!**
**对对对!就是那个!黄铜壳子那个!它刚才是不是闪了一下!**
**主播感觉到了吗它好像……在呼应你!**
**绝对不简单!主播快!趁那帮人渣没进来,拿到它!**
**我有预感!这玩意儿是关键!**
呼应高维能量
顾不得多想,门外沉重的脚步声和粗暴的推搡声已经近在咫尺!
砰!古董店沉重的木门被一只粗壮的手臂猛地推开,狠狠撞在后面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门外的风雨声裹挟着寒意猛地灌了进来。
两个同样穿着黑西装的男人闯了进来,为首的一个正是刚才被我砸伤手腕的魁梧男,他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受伤的手腕被同伴用撕下的衬衫布条草草固定着,吊在胸前。剧痛让他脸上的横肉扭曲着,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恶狠狠地扫视着昏暗的店内。
臭婊子!滚出来!他的声音因为疼痛和愤怒而嘶哑变形,敢伤老子老子今天非扒了你的皮!
他的同伴,一个稍显精瘦、眼神阴鸷的男人,警惕地打量着店内布局,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了后腰处,那里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凶器。
冰冷的恐惧再次扼住了我的喉咙,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我死死蜷缩在展示柜和墙壁形成的狭窄夹角阴影里,大气不敢出。泥水和雨水混合着从我湿透的头发上滴落,在光洁的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滴答…滴答…怀表的方向似乎传来了极其微弱的、秒针走动的声音,又或许只是我紧张到极致的幻听。但那股微弱的暖意,却像黑暗中的一点萤火,固执地传递过来。
魁梧男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柜台、博古架,最终,猛地定格在我藏身的角落!
在那儿!他狞笑一声,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鬣狗,拖着受伤的身体,一步一顿地朝我逼近。精瘦男也立刻跟上,堵住了我可能逃窜的另一侧方向。
完了!避无可避!
【警告!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急速下降!遭遇致命威胁!请立刻遵循剧情指引,放弃抵抗!】
系统的警告音冰冷地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放弃抵抗像原主纪明烛一样,被他们像拖死狗一样拖回去,迎接那注定悲惨的命运
不!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暴怒和不甘猛地炸开!凭什么!凭什么我要成为别人故事里随意践踏的蝼蚁!
**主播别听狗系统的!它在骗你!**
**反击啊主播!你手里有镇纸!**
**怀表!想办法拿到怀表!我感觉它很重要!**
**沈确!影帝沈确还在外面!主播快喊救命!**
**对对对!喊沈确!他肯定不是普通人!**
弹幕的呐喊如同沸水,在我眼前疯狂滚动,给了我最后孤注一掷的勇气。
就在魁梧男那只完好的、带着浓重汗味和血腥味的大手即将抓住我湿漉漉的头发时,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拼尽全力的、凄厉到破音的尖叫:
沈确——!!!
这声音尖利得仿佛能刺破古董店凝滞的空气,穿透门外哗哗的雨幕!
魁梧男被我突如其来的尖叫惊得动作一滞,精瘦男也猛地回头看向门口。
就在这一瞬间!
一个身影,如同融入雨夜本身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古董店敞开的门口。
他撑着一把宽大的黑伞,伞面微微压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线条清晰冷硬的下颌。黑色的长风衣下摆被风雨吹拂,轻轻摆动。他就那样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早已存在,又像是刚刚被我的尖叫从虚无中召唤而来。
是沈确!那个弹幕里提到的影帝!
店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魁梧男和精瘦男显然也认出了这位在荧幕上光芒万丈、现实中却神秘低调的顶级影帝。他们的动作僵住了,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忌惮。
沈确缓缓抬起了伞。
伞沿抬起的瞬间,露出了他的脸。那是一张足以让任何镜头和灯光黯然失色的脸,英俊得近乎锐利。然而此刻,那双深邃得如同寒潭的眸子,却没有任何属于影帝的温和或星光,只有一片沉寂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冰冷。他的目光,精准地越过挡在前面的两个打手,穿透昏暗的光线,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审视,有探究,有深不见底的漠然,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仿佛洞悉一切的……了然
【警告!检测到异常精神波动!目标:沈确(原著角色:未知状态)。波动类型:高维意识干扰(疑似)。威胁等级:极高!】
系统的警报声陡然拔高,变得异常尖锐刺耳,在我脑中疯狂回响,带来一阵针扎似的剧痛。
沈……沈先生精瘦男显然更机灵些,强压下惊疑,挤出一个僵硬讨好的笑容,打扰您了我们……我们处理点私事,马上就带人离开。
私事沈确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如同大提琴的弦音,却浸透了门外的寒雨,没有丝毫温度。他缓步走了进来,黑伞收起,随意地靠在门边。滴落的雨水在他锃亮的黑色皮鞋旁汇成一小滩。他无视了精瘦男,目光依旧锁在我身上,那冰冷的审视感几乎要将我冻结。在我的地方,抓我的人他唇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那弧度却毫无暖意,只有刺骨的讥诮。
他的人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魁梧男痛得龇牙咧嘴,又被沈确的气场所慑,色厉内荏地低吼:沈先生!我们也是奉顾总的命!这女人是顾总要的!您……您行个方便
顾砚深沈确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他缓缓向前踱了一步,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清晰而压迫的嗒声。他的面子他顿了顿,目光终于从那两个打手身上扫过,如同寒流掠过,在这里,不好使。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古董店内的光线似乎都暗了一瞬。一股无形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气场以沈确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液体,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魁梧男和精瘦男脸色瞬间煞白,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额头上青筋暴起,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源自本能的恐惧。他们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而我,被这股恐怖的气场余波扫到,更是如坠冰窟,浑身僵硬,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系统那疯狂尖锐的警报声在颅内尖叫!
【警报!警报!检测到超高强度精神威压!源点:沈确!】
【能量层级:无法解析!威胁等级:毁灭级!】
【核心协议受到冲击!警告!核心协议……滋滋……受到……冲击!】
【强制指令:逃离!不惜一切代价逃离目标沈确!滋滋……】
系统混乱的电子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刺耳的电流噪音,仿佛信号极差的广播。它传递出的恐惧感甚至比我自身的还要强烈百倍!
沈确……他到底是什么人!连系统都怕他!
沈确没有再理会那两个如同被钉在原地、抖如筛糠的打手。他迈开长腿,目标明确,径直朝我藏身的角落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跳上。那股令人窒息的冰冷威压,随着他的靠近,如同实质的冰水,一层层将我包裹、浸透。
我的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那张俊美无俦却毫无人气的脸在视野中放大。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清晰地映出我此刻狼狈惊恐的倒影——湿透的头发贴在惨白的脸上,嘴唇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失去血色,瞳孔因极度紧张而放大。
他停在了我面前一步之遥。居高临下。
一股混合着冷冽雪松和淡淡烟草味的独特气息,霸道地侵入我的感官。这气息本该是优雅的,此刻却只让我感到刺骨的寒意和致命的威胁。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视线如同手术刀,一寸寸刮过我的脸,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冷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更深沉的探究。
纪明烛他薄唇轻启,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很轻,却像冰锥凿在耳膜上。一个早就该在剧情里退场的名字。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蕴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漠然。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他缓缓伸出了手。那是一只骨节分明、极其好看的手,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但此刻,这只手在我眼中,却比任何凶器都可怕!
它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掌控一切的姿态,直直地探向我的脖颈!
他要干什么!
极致的恐惧引爆了身体里最后的潜能!在系统疯狂的、断断续续的逃……滋滋……逃……的尖啸声中,在弹幕一片**主播快躲!****他要动手了!****怀表!怀表救命!**的刷屏呐喊中,我的身体猛地向旁边一缩!
砰!我的后背重重撞在身后的玻璃展示柜上,冰冷的玻璃震得我生疼。但也正是这一撞,让我的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狼狈地向前扑倒。
沈确那只抓向我的手,落了空。
他动作微微一顿,似乎有些意外我这蝼蚁般的垂死挣扎。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冰冷的、如同看跳梁小丑般的嘲弄。
然而,就在我扑倒的瞬间,我的左手,在身体本能的驱使下,胡乱地向前抓去,试图寻找支撑点!
指尖,在混乱中,猛地触碰到了一小块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物件!
是那只黄铜怀表!
就在我的指尖触碰到那冰冷金属外壳的刹那——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低鸣,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那只沉寂的、布满岁月痕迹的黄铜怀表,骤然爆发出刺目欲盲的炽烈金光!
那光芒是如此纯粹、如此强烈,如同在古董店昏暗的中心引爆了一颗微缩的太阳!瞬间撕裂了所有阴影,将每一粒悬浮的灰尘都照得纤毫毕现!玻璃柜台、瓷器玉器、泛黄的书页,一切都被镀上了一层流动的、神圣的金辉!
啊!沈确首当其冲,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那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威压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他闷哼一声,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猛地向后踉跄一步,修长的手下意识地挡在眼前,试图阻挡那仿佛能灼伤灵魂的光芒。他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具终于碎裂,露出了极其短暂的、混杂着震惊、错愕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痛楚
【警报!!!警报!!!】
系统在我脑中的尖啸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分贝,如同濒临崩溃的警笛,尖锐刺耳到几乎要将我的意识撕裂!【检测到超高强度、超维度能量爆发!源点:未知物品(怀表)!能量性质:对系统核心存在致命湮灭效应!】
【核心协议遭受毁灭性冲击!强制断连……滋滋……尝试中……失败!能量场锁定!】
【警告!系统存在基础架构正在被强制解析!核心数据流……滋滋……被……被未知高维意识洪流……捕获!!!】
系统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如同程序崩溃般的绝望和恐惧,最后彻底被一阵狂暴的、仿佛宇宙风暴般的电流噪音淹没!
与此同时,我视野上方,那原本只是文字滚动的弹幕区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剧变!
亿万条弹幕,不再是安静的文字!它们如同被点燃的火药,被赋予了狂暴的生命!五颜六色的文字、符号、表情包……在接触到怀表爆发出的金光的瞬间,如同亿万颗被磁化的铁屑,疯狂地、不受控制地脱离了我的视野边缘!
它们呼啸着,旋转着,汇聚着!
像无数条奔腾咆哮的彩色溪流,从虚空中被强行抽取出来,然后,在怀表金光的牵引下,如同百川归海,以我手中的怀表为核心,疯狂地汇聚、压缩、凝聚!
金色的光芒是熔炉,亿万条弹幕是燃料!
一个难以想象的奇观在我眼前、在沈确面前、在整个古董店中上演!
那亿万条带着无数观众意念、情绪、呐喊的文字洪流,在怀表金光的熔炼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一道越来越粗壮、越来越凝实、越来越璀璨夺目的——
金色光柱!
它不再仅仅是光!它像是由无数细碎的金色星辰、跳跃的符文、流淌的情感熔铸而成的实体!它蕴含着亿万观众的意志,散发着磅礴无匹、足以撼动空间的威能!一股古老、神圣、同时又带着无数人热切期盼的浩瀚气息,从中轰然爆发!
**卧槽槽槽槽槽!!!!**
**啊啊啊啊啊我们……我们成光了!**
**力量!我感觉到力量在涌动!为了主播!冲啊!!!**
**干翻那个反派!保护我方主播!**
**弹幕护体!终极版!!!**
弹幕本身已经化作了洪流的一部分,亿万人的意念在这一刻通过这不可思议的链接,汇聚成了同一个震耳欲聋的、跨越维度的咆哮!
而这股由亿万观众意志和怀表神力共同熔铸成的、足以湮灭系统的金色洪流,它锁定的目标,只有一个——
那个刚刚稳住身形,脸上还残留着一丝震惊和错愕,正用那双深不可测、此刻却第一次显露出凝重甚至……一丝忌惮的黑眸看向金色洪流的——
影帝,沈确!
时间,仿佛被那炽烈的金光凝固了一瞬。
沈确脸上的惊愕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尚未完全扩散,就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凝重所覆盖。他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黑眸,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外物的色彩——那奔涌咆哮、带着亿万意志的纯粹金色!他的瞳孔,因那光芒的强度和其中蕴含的、超越他认知的力量本质而急剧收缩。
这……是什么他薄唇微动,声音低沉得几乎被金色洪流的呼啸淹没,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那掌控一切的冰冷面具彻底崩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未知威胁时,猛兽般的警惕和……被冒犯的愠怒。
没有答案。
只有行动!
怀表在我手中疯狂震颤,滚烫得几乎要灼伤我的掌心!它不再仅仅是一个器物,而像是一个被彻底唤醒的、贪婪的漩涡核心!亿万条弹幕化作的金色洪流,如同找到了最终的宣泄口,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近在咫尺的沈确,轰然倾泻!
轰——!!!
没有声音,却又仿佛有亿万人的呐喊在灵魂深处炸响!
那金色光柱并非物理冲击,更像是一种纯粹意志和规则层面的碾压!它瞬间淹没了沈确的身影!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混合着痛苦和极度惊怒的闷哼,从金光中心爆发出来!
沈确周身那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气场,在这金色洪流面前,如同遇到烈阳的薄冰,发出滋滋的、仿佛被腐蚀消融的刺耳声响!他那身剪裁完美的黑色风衣,在接触到金光的瞬间,布料如同经历了千年风化,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露出的手臂和颈项皮肤上,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瓷器龟裂般的暗金色纹路,仿佛他的存在本身正在被这股力量强行解析、瓦解!
他高大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被那纯粹的金色洪流冲击得连连后退!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将脚下坚实的木地板踩踏得寸寸碎裂!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俊美面孔痛苦地扭曲着,额角青筋暴突,汗水瞬间浸湿了鬓角。他试图抬起手,调动那股无形的威压进行抵抗,但指尖刚刚凝聚起一丝微弱的黑气,便在金光的冲刷下瞬间溃散!
【系统……滋滋……核心……被剥离……%……&……】
脑海中,系统那断断续续、充满恐惧和绝望的电子音,在金光的照耀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雪花,迅速消融、减弱,最终彻底归于一片死寂!仿佛从未存在过。
束缚消失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轻松感瞬间传遍全身!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倒计时、冰冷的指令、死亡的威胁……随着系统的沉寂,烟消云散!仿佛压在心口的万钧巨石被猛然移开!
成功了……我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茫然。紧紧握着滚烫的怀表,它是我此刻唯一的支点。
而那道由亿万观众意志汇聚成的金色洪流,在彻底淹没了沈确,将其冲击得撞碎了一排博古架、无数珍贵的瓷器玉器化作齑粉之后,光芒终于开始缓缓减弱、收敛。
金光如同退潮般散去,留下店内一片狼藉。碎裂的木架、瓷片、翻倒的柜台、漫天飞舞的纸屑……如同经历了一场微型风暴。
而在风暴的中心,沈确单膝跪地,一只手死死撑在地板上,才勉强维持着没有倒下。
他此刻的模样,与之前那个掌控一切、冰冷矜贵的影帝判若两人。
昂贵的风衣早已化为乌有,贴身的黑色衬衫也破烂不堪,布满了被金光灼烧出的焦痕和破洞。裸露出的手臂、脖颈,甚至半边脸颊上,都布满了那细密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暗金色裂痕,仿佛一尊随时可能彻底碎裂的琉璃人像。裂痕深处,隐隐有极其微弱的金光在流动、侵蚀。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暗红色的血线,衬着他惨白如纸的脸色,触目惊心。
然而,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神。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抬了起来,穿过弥漫的尘埃,精准地锁定了我。里面没有了之前的冰冷漠然,没有了掌控一切的嘲弄,只剩下一种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受伤孤狼般的暴戾和……一种近乎疯狂的、燃烧灵魂的探究!
那目光,粘稠、冰冷、带着剧毒,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洞穿、撕碎!
他死死地盯着我,更准确地说,是盯着我手中那只光芒已经彻底内敛、只剩下余温的黄铜怀表。那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刻骨的杀意和一种……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般的贪婪占有欲!
咳咳……他咳出一口带着金丝的淤血,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冰冷的笑意,纪明烛……还有……你们……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我,扫向我视野上方那片已经恢复平静、只有零星文字飘过的弹幕区域。
我……记住……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浸透了血腥和刻骨的恨意。
话音未落,他撑在地上的手猛地一发力!
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但他整个人却借着这股力量,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速度之快,在昏暗的光线下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砰!他撞碎了古董店后方一扇紧闭的、通往内室的小门,身影瞬间消失在门后的黑暗之中,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
跑了
他就这么……跑了
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虚弱和剧痛。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沿着冰冷的玻璃展示柜滑坐在地板上。怀表从脱力的手中滑落,当啷一声掉在腿边,金属外壳触碰着木地板,发出清脆的声响。
结束了暂时……安全了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带来针扎般的刺痛。浑身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冷得我瑟瑟发抖。手臂、后背,到处都是撞击和摩擦的疼痛。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提醒我刚才经历的一切并非噩梦。
【滴!检测到异常能量源(怀表)强制脱离宿主接触。】
【系统核心模块受损度:87.9%……滋滋……核心协议恢复中……】
【警告:侦测到高维意识体(观众)持续性低强度链接……滋……威胁评估……未知……】
一个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断断续续、充满了劫后余生般虚弱感的电子音,极其谨慎地在我脑海深处重新响起。
它还在!系统没有完全被摧毁!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这阴魂不散的鬼东西!
**卧槽!吓死爹了!刚才那金光!那特效!燃炸了!!!**
**主播你还好吗我的天!刚才那一下感觉抽干了我的灵魂!**
**沈确呢那变态反派被打跑了吗主播安全了没**
**安全个锤子!你们没听到吗系统那狗东西好像又活过来了!虽然听着像快断气了……**
**妈呀!主播快!快把怀表捡起来!别让它离手!只有它能克制系统!**
**对对对!主播快拿起来!这怀表绝对是神器!绑定!滴血认主!**
弹幕再次疯狂刷屏,充满了激动、后怕和对系统的警惕。
怀表!
我猛地低头,看向腿边那只静静躺着的黄铜怀表。它此刻看起来如此普通,暗淡无光,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金色洪流只是一场幻觉。
只有掌心残留的滚烫感,和脑海中系统那虚弱却依旧存在的提示音,证明着它的不凡。
我咬咬牙,强忍着全身的酸痛,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颤抖,再次握住了那冰冷的金属外壳。
嗡……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暖流,再次顺着手臂蔓延开来,驱散了一丝寒意。脑海中系统那刚刚试图恢复的、微弱的提示音,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又变成了一片杂乱的电流滋滋声,彻底没了动静。
有效!这怀表果然是系统的克星!是连接观众力量的媒介!
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涌上心头。我紧紧握着怀表,仿佛握着唯一的救命稻草。目光扫过一片狼藉、如同飓风过境的古董店,破碎的瓷器、倒塌的架子、满地狼藉……价值连城的古董化为碎片。
糟了……一个现实的问题如同冷水浇头,这……这得赔多少钱纪明烛的记忆里,她只是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小画手,银行卡里的余额恐怕连这里一个碎瓷片都赔不起。
**噗……主播这关注点!先活命啊!**
**赔钱主播你现在手握神器,还怕赔钱**
**等等!你们看那个角落!是不是有个人**
**卧槽!真的!柜台后面!刚才被架子挡住了!**
**妈呀!是店主吗不会被砸晕了吧主播快去看看!**
弹幕的提醒让我心头一紧。顺着指引看去,果然!在翻倒的柜台和一堆碎瓷片后面,隐约露出一只穿着布鞋的脚!
我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绕过障碍物。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衫、头发花白的老者,侧身倒在地上,额角有一块明显的淤青,渗着血丝,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他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鸡毛掸子,身边散落着几本古籍和一个小小的、打开的木匣子,匣子里铺着绒布,似乎是用来存放贵重小件的。
老……老先生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虽然微弱,但还有呼吸。应该是被刚才的冲击波震晕或者被飞溅的碎片砸到了。
【滴!检测到生命体(人类)……生命体征:中度昏迷……】
【扫描环境威胁……滋……沈确(高威胁)已脱离……滋……顾砚深爪牙(低威胁)已逃离……】
【建议:宿主……滋……尽快……离开……现场……】
系统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带着强烈的催促。
离开把昏迷的老人丢在这片狼藉里万一沈确杀个回马枪,或者顾砚深的人再找来……
**主播别听狗系统的!它就想你跑路!这老爷爷看着不像坏人,不能丢下不管!**
**对!而且主播你现在走了,警察来了说不清啊!私闯民宅+破坏财物+伤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救人要紧!主播你看看他身上有没有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
**等等!主播你看他手里!那个鸡毛掸子下面!好像压着个东西**
弹幕七嘴八舌,但意见难得地统一——救人,留下。
我定了定神。弹幕说得对,于情于理,都不能走。我小心地挪开老者手里的鸡毛掸子。
下面压着的,是一个小小的、只有半个巴掌大的牛皮笔记本。很旧,边角都磨得起了毛。封面上用钢笔写着几个娟秀的小字:藏古斋杂录·苏。
苏是这位老先生的姓氏
笔记本似乎因为刚才的混乱被撞开了,露出了里面泛黄的纸页。吸引我目光的,是翻开那一页上,用钢笔画着的一个极其精细的素描图案。
那图案,赫然就是我手中这只黄铜怀表!
旁边,还有几行密密麻麻的、用漂亮小楷写的注释:
……丁亥年冬,得于津门鬼市。黄铜鎏金非也!触之温润,似玉非玉,其质难辨。机括精密绝伦,非近世之物。尤奇者,其芯……(此处墨迹洇开,字迹模糊)……似有微光流转,如星屑游移,疑为……
……祖父遗训:此物名‘时之隙’,非吉非凶,唯待有缘。遇心念纯粹、意志如钢者,或可引动其蕴……
……切记!其力浩瀚,亦如双刃。执之者,需持本心,勿为外邪所趁……
时之隙心念纯粹意志如钢引动其蕴勿为外邪所趁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这寥寥数语,仿佛为我手中的怀表和刚才发生的一切,揭开了一角神秘的面纱!
呜……地上的老者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饱经沧桑却异常清明的眼睛。最初的迷茫和痛楚散去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又缓缓移向我手中那本摊开的笔记,以及我另一只手里紧紧握着的……黄铜怀表。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结束不,孩子,这恐怕……才是个开始。
苏老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我手中的怀表,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有惊骇,有难以置信的激动,还有一丝深埋的、近乎敬畏的恐惧。他挣扎着想坐起来,牵扯到额角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却固执地指着怀表,声音嘶哑而急促:‘时之隙’……它……它竟真的择主了!
【滴!侦测到高信息量目标(苏姓老者)……尝试扫描其知识库……滋……遭遇未知精神屏障……扫描失败……威胁等级重新评估中……】
系统虚弱的声音带着强烈的警惕。
**这老爷爷果然知道内情!主播快问!**
**‘时之隙’好酷的名字!比‘金手指’有逼格多了!**
**择主主播牛逼!天选之子实锤了!**
**等等,他说才是个开始我有点慌……更大的麻烦要来了**
弹幕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名称和信息炸开了锅。
苏老,您认识这东西‘时之隙’到底是什么它刚才……我扶住他颤抖的手臂,心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急切地落在那本摊开的牛皮笔记上,还有这些笔记……
咳咳……苏老借着我的力,艰难地靠坐在翻倒的柜台边,喘息片刻,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店铺,痛惜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又被更深的凝重取代。笔记里写的,只是皮毛。‘时之隙’……它远比记载的更古老,更……危险。他看向我,眼神锐利如刀,孩子,告诉我,刚才那金光,那……那如同亿万生灵齐声呐喊的力量……是什么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他问的是弹幕!
我的心猛地一沉。这老人,他的敏锐超乎想象!
我……喉咙有些发干。承认看见弹幕这听起来比穿书还要离奇。但怀表的力量、系统的存在、沈确的异常,这一切都真实发生了。眼前这个似乎知晓怀表来历的老人,或许是我唯一能抓住的线索。
就在我犹豫的瞬间——
嗡!
手中的黄铜怀表毫无征兆地再次震颤起来!这一次,不再是温暖的嗡鸣,而是一种尖锐的、带着强烈警示意味的蜂鸣!表壳上那些原本黯淡的细微划痕,骤然亮起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幽蓝光芒!
【警报!警报!侦测到超高强度空间扰动!坐标:正东方向,距离:1.5公里!能量特征匹配:沈确(高威胁)!能量层级:极速攀升中!预计抵达时间:小于120秒!】
系统那刚刚恢复一点的声音瞬间拔高到凄厉的程度,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
他回来了!我失声惊叫,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沈确!那个刚刚被金色洪流重创、如同受伤孤狼般的男人!他不仅没逃远,反而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并折返!那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杀机,隔着空间都能感受到!
什么!苏老脸色剧变,挣扎着想站起,快!孩子!带着‘时之隙’,从后门……
来不及了!我打断他,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1.5公里,120秒对于沈确那种非人的存在,这距离转瞬即至!古董店的后门通往狭窄的后巷,根本无路可逃!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来。
**主播别慌!怀表!用怀表啊!**
**刚才的金光呢再来一次!轰死他!**
**不行啊!刚才那一下我感觉身体被掏空!再来一次怕是要嗝屁!**
**快看笔记!苏老笔记后面!好像有字!**
弹幕疯狂地刷着建议。怀表!对!怀表!
我几乎是扑到那本摊开的牛皮笔记前,手指颤抖着翻动。后面的字迹更加潦草匆忙,仿佛记录者在极度紧张或仓促下书写:
……‘时之隙’非攻伐之器,其力在‘间’!心念所至,可窥时之缝隙,可纳……(墨迹晕染)……须臾……
……然,强引‘隙’之力,需付代价!心神为引,魂力为薪!慎之!慎之!
……若遇绝境,或可……逆拨其针……祖父语焉不详,疑为禁忌……
窥时之缝隙纳须臾逆拨其针!
这些艰涩的词句如同天书,但逆拨其针四个字,如同黑暗中的一道惊雷,劈开了我的混乱!
代价心神为引,魂力为薪顾不上了!
嗡——嗡——!
怀表的蜂鸣声越来越尖锐,表壳上的幽蓝光芒也越发急促!一股冰冷刺骨的、带着血腥味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阴影,已经从远处飞速笼罩而来!店内的温度骤降,破碎的瓷片上甚至开始凝结细小的霜花!
沈确!他来了!
没时间了!苏老也感受到了那迫近的死亡气息,嘶声喊道,眼中带着决绝,孩子!信它!也信你自己!
信它!信自己!
我猛地低下头,手指死死攥住冰冷的黄铜怀表!目光聚焦在那根纤细的、似乎从未动过的金色秒针上!
逆拨其针!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入脑海!
嗡————!!!
怀表在我掌心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仿佛濒临解体的剧烈震颤!一股狂暴的、完全不同于之前温暖或警示的吸力,猛地从表盘中心爆发出来!
呃啊!
这一次,痛苦直接作用在灵魂层面!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粗暴地攥住、撕裂!视野瞬间变得血红一片,无数纷乱破碎的画面如同高速播放的幻灯片在眼前疯狂闪烁——冰冷的雨水、沈确掐向我脖子的手、金色的洪流、苏老惊骇的脸、破碎的瓷器……头痛欲裂,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颅内搅动!
【警告!侦测到超高强度精神抽取!目标:宿主意识核心!关联方:高维意识体(观众)!】
【警报!宿主精神阈值濒临崩溃!】
【未知操作!目标物品(怀表)核心规则被强行触动!后果……不可预测!强制中止……滋……失败!能量……失控!!!】
系统的警报声扭曲变形,充满了程序面对未知崩溃时的绝望。而弹幕区域,更是瞬间被一片痛苦的哀嚎刷屏:
**卧槽!头好痛!**
**感觉身体被掏空……灵魂出窍了……**
**主播你在干什么!抽我们的精神力!**
**坚持住啊兄弟们!给主播充能!干翻沈确!**
亿万观众的意念,在这一刻,不再是欢呼的洪流,而是化作了被强行抽取、燃烧的薪柴!通过怀表这个诡异的媒介,我的意识、观众们的精神力,被一股脑地投入了那个逆拨其针的疯狂操作中!
代价!这就是苏老笔记里警告的代价!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粘稠的、可以被触摸的实体。
我的手指,用尽灵魂最后的力量,死死抵住那根仿佛重若千钧的金色秒针,朝着逆时针的方向,猛地、狠狠地、一拨!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仿佛响彻在时空尽头的脆响。
嗡————!
以怀表为中心,一个肉眼可见的、扭曲了光线的透明涟漪,猛地扩散开来!瞬间扫过整个古董店,扫过惊骇的苏老,扫过满地的狼藉,扫过门外那已经近在咫尺、带着毁灭气息的冰冷阴影!
涟漪所过之处,一切都如同按下了倒放键!
漫天飞舞的纸屑、木屑、瓷片,违反重力般倒卷而回,精准地飞向它们原本的位置!
倒塌的博古架发出木头摩擦的吱呀声,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扶起,重新矗立!
摔碎的青花瓷瓶,碎片自动聚拢、拼接,裂纹弥合如初,重新变得光洁完整!
泼洒的墨汁、翻倒的砚台、散落的书籍……所有被破坏的物件,都沿着它们毁灭的轨迹,不可思议地逆向复原!
连苏老额角渗出的血珠,都倒流回伤口,那淤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消失!
时间……在倒流!
但这倒流并非完美无缺。范围似乎仅限于古董店内部,而且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迟滞感,如同老旧的录像带卡顿播放。更恐怖的是,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每复原一片碎片,每弥合一道裂纹,都有一股冰冷的力量从怀表中反馈回来,如同锋利的冰锥,狠狠凿在我的灵魂深处!观众的哀嚎也变得更加密集和痛苦!
【警告!时空悖论生成!规则冲突!】
【侦测到目标沈确(高威胁)已进入时间回溯力场边缘!其存在正与回溯规则产生剧烈排斥!】
【排斥反应等级:毁灭级!空间结构稳定性……急剧下降!!!】
系统的尖叫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膜!
而就在古董店门口,那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冰冷阴影,已经凝实!
沈确!
他回来了!比预想的更快!
他依旧穿着那身破烂染血的衬衫,裸露皮肤上的暗金色裂痕在金光的侵蚀下似乎更明显了些,但那双眼睛里的暴戾和疯狂,却燃烧得更加炽烈!他如同瞬移般出现在门口,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门槛!
然而,就在他踏入的瞬间——
轰!!!
整个古董店的空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脆弱琉璃,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呻吟!以沈确踏入的那只脚为中心,无数道漆黑的、如同蛛网般的空间裂缝,凭空出现,疯狂地向四周蔓延!裂缝中传出令人灵魂冻结的、虚无的嘶吼!
时间在回溯,空间在崩裂!两种截然相反的规则,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以沈确为冲突点,轰然对撞!
呃——!沈确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他那强大的、如同实质的威压瞬间被空间裂缝撕扯得支离破碎!他踏入的那只脚,连同小腿的一部分,在接触到时间回溯涟漪的瞬间,仿佛被投入了强酸,血肉竟开始诡异地、缓慢地……逆生长皮肤变得幼嫩,肌肉萎缩……但同时,那些漆黑的空间裂缝也如同贪婪的毒蛇,缠绕上他的身体,疯狂地撕扯、吞噬!
他的身体,一半在经历诡异的返老还童,一半在被狂暴的空间乱流撕扯湮灭!这种景象,比任何酷刑都要恐怖千万倍!
他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冷彻底粉碎,第一次露出了极度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死死地盯着我,更准确地说,是盯着我手中那只正在疯狂抽取灵魂力量、强行逆转时间的怀表,眼中燃烧的疯狂恨意里,终于掺杂进了一丝……惊惧
你……竟敢……触碰……禁忌!他的声音扭曲变形,如同砂轮摩擦金属。
停下!快停下!孩子!空间要塌了!苏老惊恐万状地嘶吼,他感受到脚下地板传来的剧烈震动,头顶的房梁发出嘎吱嘎吱的断裂声!
我也到了极限!灵魂被撕裂的痛苦和来自观众精神力被疯狂抽取的反噬,如同无数把钝刀在切割我的意识!视野开始发黑,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耳鸣和系统崩溃的杂音。
停下!必须停下!
这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
我用尽最后残存的意志,拼命想要松开拨动秒针的手指,想要切断那狂暴的抽取!
然而,怀表仿佛变成了一个贪婪的、失控的黑洞!它死死吸附着我的手指,甚至我的灵魂!不仅无法停下,那逆时针的拨动,似乎还在不受控制地……继续!
不——!我和苏老同时发出绝望的嘶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怀表的震颤骤然达到了顶点!表盘中心,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一点纯粹到极致、仿佛能吸纳所有光线的黑骤然出现!
紧接着,那点黑猛地扩张!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仿佛整个宇宙背景音都被抽离的死寂。
一个拳头大小、缓缓旋转的、深邃得如同能吞噬灵魂的黑色漩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怀表上方!
时间回溯的涟漪、疯狂蔓延的空间裂缝、沈确那因规则冲突而扭曲的身体、苏老惊恐的脸、店内正在复原的狼藉……所有的一切,光线、声音、能量、物质……都被这突兀出现的黑色漩涡,以一种无可抗拒的、绝对的力量,强行拉扯、压缩、吞噬!
时间倒流停止了。
空间崩裂凝固了。
沈确的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拉扯,定格在半空,他脸上的痛苦和惊骇凝固成永恒。
苏老张着嘴,呼喊的动作僵在原地。
连我灵魂被撕裂的痛苦,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整个古董店,陷入了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那个悬浮在怀表上方的黑色漩涡,在无声地、缓慢地旋转着,如同宇宙的眼睛,漠然地注视着这一切。
怀表滚烫的表壳,紧贴着我冰冷汗湿的掌心。表盘上,那根被我强行逆拨的金色秒针,不知何时,悄然指向了一个绝不可能存在的刻度——一个位于12点下方、仿佛沉入无尽深渊的、用极细的暗金色线条勾勒出的、微小的沙漏标记。
而我的视野边缘,疯狂刷新的弹幕,在经历了短暂的、如同信号中断般的空白后,突然被同一条信息彻底刷屏,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荒谬:
**卧槽!!!!!!怀表……怀表它……它刚才……是不是……‘吃’掉了时间**
**主播!你手里那玩意儿……它……它好像在……‘说话’!!!**
黑色漩涡无声旋转,吞噬了时间、空间、声音、光线……甚至吞噬了存在本身的概念。
古董店内,死寂如坟。
沈确凝固在半空,身体一半是幼童般诡异的稚嫩,一半是空间裂缝撕扯出的血肉模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痛苦与惊骇凝固成永恒的石雕。苏老僵在原地,浑浊的眼中只剩下面对宇宙终极恐怖的茫然。而我,灵魂仿佛被钉在无形的砧板上,承受着怀表失控带来的、永无止境的撕裂感,连思维都冻结了。
只有那漩涡中心,深邃的黑在旋转,如同宇宙睁开的、漠然的眼。
【……核心架构……彻底崩解……】
【……能量场……湮灭……】
【……宿主……链接……即将……断……】
系统那微弱到极致的电子音,如同风中残烛,发出最后的、断断续续的哀鸣,最终彻底熄灭。这一次,是彻底的、永恒的沉寂。束缚灵魂的枷锁,消失了。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无边无际的空虚和……被那黑洞凝视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
嗡……
怀表在我失去知觉般的手中,发出了最后一声微不可查的轻颤。表壳上那点深邃的黑,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骤然扩散!
没有声音的爆炸。
纯粹的、绝对的黑暗,如同粘稠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古董店!不,不仅仅是淹没!是覆盖!是取代!
视线被剥夺。感官被剥夺。方向感被剥夺。
我如同被投入了宇宙诞生前的混沌。下坠。永无止境的下坠。没有重力,没有参照物,只有永恒的坠落感。耳边是绝对的寂静,却又仿佛充斥着亿万生灵湮灭前的无声尖啸。
**主播……你在哪……**
**好黑……好冷……什么都感觉不到……**
**精神力……被抽干了……我要死了吗……**
**坚持……主播……别松手……怀表……**
弹幕的文字,如同黑暗中飘摇的萤火,微弱,断续,带着濒死的虚弱感。亿万观众的精神力,在强行逆拨秒针、引动时之隙禁忌之力的过程中,已被彻底榨干。这最后的意念,是他们燃烧灵魂发出的、最后的陪伴。
怀表还在我手中。冰冷,沉重。那根被我强行逆拨的金色秒针,死死地钉在那个深渊般的沙漏标记上。它不再抽取力量,却像一个冰冷的锚点,将我死死钉在这片虚无的下坠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永恒的一瞬,也许是一瞬的永恒。
一点微弱的光,在绝对的黑暗深处亮起。
不是怀表的光。也不是弹幕的光。那光,带着一种……纸张的质感泛黄、脆弱,像被风吹拂的书页。
光点迅速放大、拉近。
我看到了……字。
无数的字。密密麻麻,如同蚁群,在黑暗中流淌、组合、排列。它们构成段落,构成章节,构成一个……世界!
……顾砚深俊美无俦的脸上布满寒霜,他掐着纪明烛纤细的脖颈,将她狠狠掼在冰冷的墙壁上……
……林薇薇躲在楼梯转角,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和恶毒……
……暴雨冲刷着冰冷的墓碑,上面刻着‘纪明烛’三个字,照片上的女孩笑容苍白……
是《总裁的囚宠娇妻》!是我穿进来的那本古早虐文的原著文字!
它们如同活过来的河流,在我周围奔涌、咆哮!每一个字都带着强烈的情绪——顾砚深的暴戾、林薇薇的伪善、纪明烛的绝望……无数个纪明烛的悲惨结局,如同走马灯般在我眼前飞速闪回:被车撞死、被推下楼、被注射药物、在精神病院被折磨致死……每一个我,都在文字构成的牢笼里,无声地尖叫、死去!
这就是……小说世界的本质是禁锢所有角色的、冰冷的文字牢笼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悲怆和愤怒,如同火山般在我冻结的意识中爆发!凭什么!凭什么纪明烛们就该是祭品!凭什么我就该接受这既定的命运!
不——!!!
无声的呐喊在我灵魂深处炸响!紧握着怀表的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和不甘,几乎要嵌进冰冷的金属里!
嗡!!!
仿佛回应着我的愤怒,我手中那如同死物的时之隙,猛地一震!
表盘上,那根死死钉在深渊沙漏标记上的金色秒针,竟然……极其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向上跳动了一丝!仅仅是一丝!
咔。
一声轻响,如同宇宙齿轮重新咬合。
奔涌的文字河流,瞬间停滞了一瞬!
那凝固在我周围的、无数纪明烛的悲惨画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开了一圈涟漪。一股微弱但无比清晰的间隙感,随着秒针那微不足道的跳动,悄然出现!
就是现在!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不知道这间隙通向何方,但留在这里,只有被文字同化、被命运吞噬!
苏老!我用尽灵魂的力量嘶喊,声音在虚无中微弱得如同叹息,但我知道他一定能听到!因为就在秒针跳动的瞬间,我看到了!在离我不远的虚无中,苏老那苍老的身影也被文字河流裹挟着,正被拉向一个冰冷的结局——他在原著里,只是一个为了给主角送关键道具(怀表)而被炮灰掉的无名店主!
抓住我!我拼尽全力,朝着苏老的方向,伸出了握着怀表的手!
怀表上,那点因秒针跳动而出现的微弱间隙感,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标!
苏老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彩!他明白了!他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怀表的光芒,伸出了枯瘦的手!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怀表表壳的瞬间——
休想!
一声冰冷、暴怒、带着无尽怨恨的嘶吼,如同惊雷,炸裂在文字构成的虚空中!
沈确!
他竟然挣脱了部分凝固!他破碎的身体在文字河流中艰难地重组,那些幼嫩和撕裂的伤口被冰冷的文字强行覆盖、修补,形成一种更加诡异的状态——文字在他体表流淌、蠕动,如同活着的刺青!他那只相对完好的手,猛地探出!指尖缠绕着漆黑的、如同墨汁般的文字锁链,带着撕裂灵魂的寒意,狠狠地抓向我握着怀表的手腕!
他要夺走时之隙!
滚开!苏老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怒吼!他伸向怀表的手猛地改变方向,枯瘦的身躯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如同一颗老而弥坚的炮弹,狠狠撞向沈确!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虚无中响起。苏老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化作细碎的文字消散。但他这决死的一撞,也成功让沈确那致命的一抓偏离了方向!
漆黑的文字锁链擦着我的手腕掠过,带来刺骨的冰寒和撕裂般的剧痛!手腕上瞬间浮现出几道深可见骨、如同被墨水侵蚀的伤口!
剧痛让我几乎昏厥,但苏老的牺牲带来的机会,如同最后一剂强心针!
走——!!!苏老倒飞的身影在文字洪流中迅速模糊,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眼神带着诀别和一丝……解脱
来不及悲伤!来不及思考!
沈确一击落空,眼中暴戾更盛,周身文字锁链狂舞,如同狰狞的毒蛇,再次朝我绞杀而来!那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将我的灵魂冻结!
就是现在!那由秒针跳动打开的、微弱如风中残烛的间隙!
我死死盯着怀表表盘上那根艰难维持着、随时可能再次坠入深渊的金色秒针!所有的意念,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连同弹幕最后残存的、微弱的祝福——
**主播……跳!**
**活下去……**
**我们……永远……**
——全部灌注其中!
跳!
我抱着必死的决心,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朝着怀表指向的那片虚无的、泛着微光的间隙,纵身一跃!
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冰冷的胶质,又仿佛坠入了万丈冰窟。
身后,是沈确那暴怒到扭曲的、裹挟着无尽文字锁链的身影,如同追索而来的末日阴影!
眼前,是无尽的、旋转的、破碎的光影乱流!像打翻了上帝的调色盘,又像无数破碎的镜子映照着光怪陆离的景象——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金碧辉煌的古代宫殿、硝烟弥漫的战场、冰冷寂静的宇宙星辰……无数个世界的碎片,在通道两侧飞速掠过、破碎、重组!
时空乱流!
时之隙强行打开的通道,根本不稳定!它通向的不是某个具体的地方,而是时空的夹缝、世界的碎片场!
啊——!恐怖的撕扯力从四面八方传来,身体仿佛要被五马分尸!意识在剧烈的颠簸和冲击中迅速模糊。只有手中紧握的怀表,那冰冷坚硬的触感,是唯一能抓住的实体。
沈确的追击被狂暴的乱流阻挡,他那由文字构成的身体在混乱的时空规则撕扯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文字崩解、湮灭,但他眼中那刻骨的恨意和贪婪,却如同烙印,穿透乱流死死锁定着我手中的怀表!
你……逃不掉!他的声音被乱流切割得支离破碎,却如同跗骨之蛆,‘时之隙’……是我的!
一道漆黑的文字锁链,如同毒龙出洞,穿透狂暴的乱流,再次朝我绞杀而来!这一次,避无可避!
完了!
就在锁链即将触碰到我的瞬间——
嗡!
怀表再次震颤!这一次,不再是警示或抽取,而是一种……悲鸣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表盘上,那根维持着通道的金色秒针,在巨大的压力下,终于……不堪重负!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又仿佛宣告终结的碎裂声。
那根金色的秒针,从中……断裂了!
上半截细小的金针,如同失去了所有依托,无声无息地脱离了表盘,瞬间被狂暴的时空乱流吞噬、湮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怀表的光芒,彻底熄灭。表盘变得灰暗,布满裂痕,如同最普通的废铜烂铁。那股奇特的、连接着未知维度的感觉,消失了。
通道……崩溃了!
不——!!!沈确发出不甘到极致的怒吼!他离我只有咫尺之遥!那漆黑的文字锁链甚至已经缠绕上了我的脚踝!
但下一秒,更加狂暴的、失去了时之隙力量维系的时空乱流,如同失去了堤坝的灭世洪水,轰然爆发!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或者说是无数种巨响叠加在一起,在灵魂深处炸开!
视野被彻底剥夺。意识被彻底撕碎。
我感觉自己像一片枯叶,被卷入了一场席卷诸天万界的超级风暴。身体、灵魂,都在被分解、被抛洒、被随机地掷向未知的时空碎片……
最后的感知,是脚踝上那冰冷的文字锁链被狂暴的力量强行扯断,以及沈确那充满无尽怨恨和不甘的咆哮,被乱流彻底吞没……
……
冷。
刺骨的冷。
意识如同沉在冰海深处,每一次试图上浮,都被沉重的寒意压回。
眼皮重若千钧。但一种强烈的、对存在的渴望,驱使着我,一点点,挣扎着撑开了一条缝隙。
模糊的光线刺痛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蒙蒙的、低矮的天空。没有太阳,只有一种均匀的、令人压抑的灰白。冰冷的、带着铁锈和尘埃味道的空气灌入鼻腔,呛得我剧烈咳嗽起来。
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我艰难地转动眼球。
身下是冰冷、坚硬、布满砂砾的地面。四周……是断壁残垣。
扭曲断裂的钢筋如同巨兽的肋骨,刺向灰白的天空。破碎的混凝土块堆积如山,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黑色的尘埃。残存的半截墙壁上,依稀能看到斑驳褪色的广告牌碎片,文字扭曲难辨。远处,几栋倾斜欲倒、布满裂痕的高楼剪影,沉默地矗立在灰雾中。
死寂。绝对的死寂。没有风声,没有鸟鸣,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声音。
这是一片……末日般的废墟。
我……在哪里
身体仿佛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我尝试着动了一下手指。指尖传来冰冷粗糙的砂砾感。
等等……手里……有东西。
我艰难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它紧紧地攥着。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沾满了灰尘和暗红色的、干涸的血迹(手腕上被沈确文字锁链割裂的伤口已经结痂,但依旧狰狞)。而在紧握的掌心之中……
一只布满灰尘和划痕的黄铜怀表,静静地躺在那里。
表壳黯淡无光,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密裂纹,尤其是表盘中心,那裂痕最为密集。表蒙子(玻璃)彻底碎裂,只剩下一个空洞。最刺眼的是,那根至关重要的金色秒针……只剩下孤零零的半截残根,凄凉地指向一个毫无意义的角度。
它死了。
时之隙……彻底损坏了。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伤和茫然,瞬间攫住了我。苏老……弹幕……沈确……那惊心动魄的逃亡……一切的一切,都随着这只损坏的怀表,画上了句号不,是问号。一个巨大的、充满未知的问号。
这里是什么地方是某个被毁灭的现实世界还是小说世界崩坏后的残骸亦或是……时空乱流随机抛掷到的、某个陌生的末日位面
我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支撑起身体。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就在我勉强撑起上半身,靠在一块冰冷的水泥断块上喘息时——
沙…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却在这绝对死寂中显得无比清晰的摩擦声,从右侧不远处一堆巨大的建筑废墟后面传来。
像是什么东西……在砂砾上拖行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浑身肌肉紧绷!是幸存的野兽还是……更可怕的东西
我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几秒钟后。
一个身影,极其缓慢地、踉跄着,从废墟的阴影里挪了出来。
他(她)穿着一身破烂不堪、沾满污垢的灰色长衫,身形佝偻,步履蹒跚。花白、沾满灰尘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一只枯瘦的手扶着旁边一块凸起的钢筋,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当那人影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微微抬起头,凌乱发丝间露出的那双眼睛时——
我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那是一双饱经沧桑、布满血丝,却依旧残留着一丝清明的眼睛。
苏老!
他还活着!
巨大的震惊和狂喜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紧接着,更深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
就在苏老身后那片更深的废墟阴影里,一双……不,是无数双……幽绿色的、冰冷的、毫无生气的眼睛,如同鬼火般,无声无息地亮了起来!
密密麻麻!如同黑暗森林中苏醒的狼群!
它们悄无声息地移动着,包围圈正在缓慢而坚定地缩小。目标,赫然是刚刚走出废墟、虚弱不堪的苏老!
苏老显然也感受到了那致命的威胁!他猛地回头,看到那些幽绿的眼睛,身体剧烈一颤,绝望瞬间爬满了他的脸!他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因为虚弱和惊吓,脚下一个踉跄,重重摔倒在地!
嗬……嗬……
那些隐藏在阴影中的存在,发出了低沉、沙哑、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喘息声,带着嗜血的渴望。
跑!必须跑!
这个念头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我顾不上全身散架般的剧痛,猛地从地上弹起!踉跄着,朝着摔倒的苏老冲去!
苏老!这边!我嘶哑地喊着,声音在死寂的废墟中异常刺耳。
那些幽绿的眼睛瞬间全部转向了我!冰冷、贪婪、毫无理智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来!
苏老看到我,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和更深的焦急:孩子!别过来!危险!
晚了!
我已经冲到了他身边,用尽力气想把他拽起来。就在这时,距离最近的一个阴影猛地从废墟后扑出!
那根本不是什么野兽!
它有着扭曲佝偻的人形轮廓,但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色,布满溃烂的脓包和增生的角质。头颅异常肿大,五官扭曲变形,嘴巴裂开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滴着粘液的獠牙。最恐怖的是它的眼睛,只剩下两个不断蠕动的、散发着幽绿光芒的肉瘤!
怪物!纯粹的、被污染扭曲的怪物!
它嘶吼着,带着一股腐烂的恶臭,布满利爪的枯手,直直地抓向我的面门!
躲不开了!
绝望再次扼住了我的喉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吼——!!!
一声截然不同的、充满了暴怒和威严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另一个方向炸响!
一道巨大的黑影,如同高速行驶的列车,裹挟着狂风和碎石,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撞在了那个扑向我的扭曲怪物身上!
砰!!!
如同一个装满烂肉的破麻袋被巨锤砸中!那扭曲的怪物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在半空中炸裂成一团腥臭的污血和碎肉!
腥臭的污血和碎肉如同雨点般溅落,几滴温热的、带着浓重腥气的液体溅到了我的脸上。
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得几乎要炸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巨大的黑影如同魔神般矗立在眼前。
尘埃缓缓落下。
那是一只……无法用常理形容的生物。
它的体型庞大得如同史前巨兽,高度接近两层楼,站在那里就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覆盖全身的不是皮毛,而是厚重、嶙峋、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漆黑甲壳,关节处延伸出尖锐的骨刺,如同天然的杀戮兵器。最令人胆寒的是它的头颅——如同放大了数倍的、狰狞的蜥蜴头骨,没有眼睛,只有两个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空洞,死死地盯着那些被震慑住的幽绿眼睛怪物。粗壮的尾巴拖在身后,末端是锋利的骨锤,轻轻一扫,便将一块半人高的混凝土块抽得粉碎。
它微微低下头,那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眼眶,似乎扫过我,又扫过我身边惊魂未定的苏老,最后,再次锁定那些密密麻麻的幽绿眼睛。
一股沉重、狂暴、带着洪荒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扩散开来!
呜……呜……
那些刚刚还凶残嗜血的扭曲怪物,在这绝对的力量压制下,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鸭,发出了恐惧到极致的呜咽。幽绿的眼睛疯狂闪烁,开始畏缩着后退。
吼——!!!
漆黑的巨兽再次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最后的通牒!巨大的前爪猛地抬起,重重踏下!
轰隆!
大地仿佛都颤抖了一下!蛛网般的裂痕以它的脚掌为中心蔓延开去!
逃!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贪婪!那些扭曲的怪物如同退潮般,发出惊恐的嘶鸣,争先恐后地钻回废墟的阴影深处,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的恶臭和死寂。
危机……暂时解除了
我扶着剧烈喘息、惊魂未定的苏老,两人都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被冷汗浸透。我抬头,看向那只如同守护神般矗立在废墟之上的漆黑巨兽。
它缓缓转过头,那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眼眶,再次聚焦在我……不,是聚焦在我依旧紧紧攥在手中的、那枚布满裂纹、只剩下半截秒针的黄铜怀表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巨兽庞大的身躯微微前倾,沉重的头颅缓缓低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探究它巨大的鼻孔翕动着,似乎在嗅着什么。
就在它的头颅距离我只有咫尺之遥,那幽蓝的火焰几乎要灼烧到我的发丝时——
它停住了。
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眼眶,似乎穿透了怀表破损的表壳,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然后,它做了一个让我们意想不到的动作。
它那巨大的、覆盖着厚重甲壳的头颅,极其轻微地、却无比清晰地……点了点。
如同一个沉默的致意。
紧接着,它缓缓地、无声地后退了一步。巨大的身躯转向那片深邃的、怪物逃逸的废墟阴影。它最后看了我们一眼,那幽蓝的火焰似乎微微跳动了一下,然后,迈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消失在了断壁残垣的深处,只留下地面微微的震动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暴戾气息。
它……走了
没有攻击,没有掠夺,甚至……像是在确认什么之后,主动离开了
我和苏老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震惊和茫然。
它……认识‘时之隙’苏老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目光死死盯着我手中的怀表残骸。
我低头,看着掌心这枚冰冷、残破、仿佛随时会化为齑粉的黄铜怀表。表盘上的裂纹在灰白的天光下显得格外刺眼。那断裂的秒针残根,像一个无声的嘲笑,也像一个永恒的谜题。
也许……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同样嘶哑,它认识的……是曾经属于‘时之隙’的力量或者……是引动那股力量的东西
我想到了弹幕,想到了观众,想到了那燃烧灵魂的呐喊。
苏老沉默了,浑浊的目光望向巨兽消失的方向,又扫过这片死寂的末日废墟,最后落回我脸上,充满了深深的忧虑和一种……宿命般的沉重。
孩子,‘时之隙’……碎了。他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但麻烦……恐怕才刚刚开始。这里是哪刚才那些怪物……还有那头巨兽……它们是什么沈确……他还活着吗他会不会追到这里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冰冷的石块,砸在我们心头。
没有答案。
只有手中冰冷的怀表残骸,和眼前这片望不到尽头的、死寂的灰白废墟。
风吹过断壁残垣,卷起地上的尘埃,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我握紧了那枚残破的怀表,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和细微的、几乎感觉不到的裂痕纹路。那断裂的秒针残根,像一根刺,扎进心里。
不管这里是哪,我抬起头,看向灰蒙蒙的、没有希望也没有绝望的天空,声音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平静,活下去。然后……找到答案。
苏老看着我,那饱经沧桑的眼中,忧虑依旧,但似乎也多了一丝微弱的、如同余烬般的亮光。他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只是挣扎着,用那根捡来的扭曲钢筋,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活下去。
这是唯一的选项。
在这片被遗忘的废墟之上,在破碎的时之隙指引(或者说诅咒)下,在未知的怪物和神秘的巨兽阴影中,在沈确可能随时降临的威胁下……
我和苏老,两个来自不同世界、被命运(或阴谋)抛掷于此的迷失者,互相搀扶着,踉跄地、坚定地,朝着巨兽离开的相反方向,那片更加深邃、更加未知的废墟深处,迈出了第一步。
尘埃在脚下扬起,又被冰冷的风吹散。
前路,是比黑暗更深的灰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