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有个孩子。
和男友异地的第三年,我突然得知,他还有一个私生子。
一个漂亮的女人找上门,二话不说就把孩子塞给了我。
我看着那张和男友一模一样的脸,叹了口气。
我只会跟你结婚,等你一毕业回来我们就结婚。
我听着男友的辩解,冷笑一声。
谁要和你这种人渣结婚
1
谭渊正在洗澡,门铃响了。
我去开门,大学时期隔壁班花白欣玥出现在门口,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看着刚会走路的样子。
我以为是老同学常规串门,招呼着他们进来坐,还忙着给小男孩削苹果。
白欣玥意味深长地笑着说,你抬头看看这孩子。
越看越眼熟,眉眼、鼻梁、嘴唇,就连眉梢弯起的弧度都一摸一样,
我瞬间遭雷劈的感觉。
我浑身发麻,手里的水果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苹果皮也断了。
谭渊洗完澡裹着浴袍就出来了,看见白欣玥和男孩的时候,他的脸瞬间扭曲,
怒不可止地吼道,谁让你们来的!!!
他这一吼,我总算清醒了,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了。
谭渊抱着我说,我只爱你一个,你一毕业我们就结婚,你信我……
我猛地推开他,指向角落里那个怯生生的小男孩,那他呢
谭渊眉目狰狞,随即冷笑,他就是条流浪狗,我不会认他的。
啪!白欣玥扬手甩了他一耳光,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他们互相揪着对方的头发,看起来还真般配。
豆大的泪珠,在小男孩圆圆的眼睛里打转转,他眼睛一眨,泪水就贯穿了他肉乎乎红扑扑的脸。
流浪狗怎么能这样羞辱一个孩子呢!成年人的游戏不应殃及无辜的孩子。
谭渊简直是在我雷区蹦迪。
我转身冲进卧室,拽出行李箱,粗暴地把东西往里塞。
再出来时,那对狗男女还在撕扯。谭渊的浴袍被扯得乱七八糟,狼狈不堪。
我们分手吧!那6年就当喂狗了!
谭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奈何他已袍不蔽体。
秋秋,你听我解释!是她主动来勾引我……
他试图摘开压在身上的班花,我没再看他,径直走到门口,摔门而去。
一路上泪洗高铁,我回到了学校。
穿着白大褂坐在实验室的时候,楚真真揉着通红的眼睛凑过来,声音里带着熬夜后的沙哑,你不是才回去度假吗怎么就跑回来了
我熬了一个月的夜,赶完了暑假的实验,挤出一个月的时间回去陪谭渊,原本计划里应该有西瓜、空调、WIFI和谭渊温暖的怀抱,却被现实浇了个狗血淋头,带着一身狼狈回来了。
楚真真听完我的狗血经历后,猛地拍案而起,试管架都被震得哗啦作响,这对狗男女!他们怎么敢……
咚咚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何夕师兄拎着水桶站在门口,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如水,打扰了,我来接点超纯水。
楚真真的咒骂戛然而止,我捏着移液枪的手指微微发颤,不知道那扇隔音效果堪忧的门,究竟传递了多少秘密。
师兄接水时水流声格外清晰,像倒计时的秒针,我默念这一切都赶紧过去吧!
2.
回实验室的第二天,我对着实验台上一群躁动的小白鼠发愁,要给它们测量肛温,验证药物对体温的影响。
楚真真这个大喇叭真是怂货一枚,不敢帮忙按住小白鼠,她躲在角落连连摆手,别找我!我最怕老鼠扭来扭去了……
去楼上找何夕师兄吧!论手法他最专业。楚真真走过来勾着我的肩,朝楼上努了努嘴。
我跟何夕又不熟……我有些犹豫。
哎呀,一回生二回熟嘛!楚真真夸张地挥着手,现在暑假实验室都没几个人,你能找的帮手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要不要继续实验,你自己看着办咯!
我硬着头皮来到何夕的实验室门口。听楚真真说,这位博三的师兄不仅忙着毕业论文,还在药企实习,肯定分身乏术吧
门开了,何夕师兄略显惊讶地看着我。
师兄,能不能搭把手帮我给小白鼠测下体温实在找不到其他人帮忙了......我紧张地攥着白大褂里的荧光笔。
没问题,现在就去吗他爽快地答应了。
嗯,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我知道你很忙......我小声补充道,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我们一前一后的下了楼梯。
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何夕的白大褂衣角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在转角处擦过我的手腕,像一片羽毛掠过。
何夕看到箱子里的那几团粉嫩的小肉球时,琥珀色的眼睛里填满笑意。
白色的日光灯下,他微微俯身的动作让白大褂领口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皮肤在冷光中泛着瓷器般的光泽。
不知怎么,我突然觉得他专注时的样子像极了那只温顺的小白鼠——让人忍不住想用手指轻轻戳一戳。
指尖挤出一抹润滑剂,冰凉的触感让我微微瑟缩。
何夕卷起袖口,白大褂的袖管下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小臂,修长的手戴上一次性手套,动作干脆利落。
他捏住小白鼠的后颈,右手稳稳固定住尾巴根部,将小家伙完美地控制在操作台上,可以开始了!
整个测量过程我都没敢抬头,指尖能感受到小鼠温热的体温,耳边是何夕平稳的呼吸声。
他的手法专业地道,连最暴躁发情期的3号母鼠都乖乖配合。
最后一只了。何夕熟练地固定住小鼠,他的手掌宽大温暖,恰好将我的手指包裹在体温计和鼠背之间。就在这暧昧的距离里,砰——实验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谭渊站在门口,目光死死锁住我们疑似交叠的双手。他嘴角扯出一个冷笑怪不得一个电话都不打,原来是有新欢啊!
楚真真正在组装漏斗,听到动静哐当扔下器材,一个箭步堵在门口,哟,渣男还敢来我们实验室,怎么,孩子不用你带了她双手叉腰,活像只护崽的母鸡。
谭渊听到孩子两字,脸色憋得紫青。
我记录完体温,对何夕说了声,谢谢师兄,我得去处理一下私事。
何夕的目光在谭渊身上停留片刻,对我说要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这种狗血剧情,围观者还是少点吧。
这里是实验重地,闲人勿进,我们出去说吧!
走到实验楼前的草坪,初秋的风掠过那棵老槐树,抖落几片泛黄的叶子。
我们已经结束了。我的声音比想象中平静,
也请你不要干预我的私生活,以及不要随便污蔑别人。
我不同意!谭渊吼道,六年,安秋,你怎么能说放就放
大一时他站在樱花树下告白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大三时,明明是他先提出来要来这个城市工作,我才选了这个学校的研究生,放弃了本校直升的名额。
可毕业后,他考上了老家的公务员,我一个人拿着录取通知书,来了这个陌生的城市。我们约定好,一毕业,我就回去找工作。
3.
异地两年,每次都是我去看他。
周末、节假日,任何能挤出的碎片时间,我总是拖着行李箱在高铁上补实验报告,就为了多陪他一天。
楚真真经常笑我,这么拼,值得吗
而现在,那些熬过的夜都成了笑话——他跟别人有了孩子,算算年龄,我前脚来读研,他后脚就跟人家滚床单了。
心里像塞满了玻璃渣,每呼吸一下,都硌得生疼。
你自己忍不住寂寞,跟别的班花滚床单的时候,想过这六年吗
你难道就没有错吗你一心只知道做实验,你有没有想过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异地我憋得也很辛苦!看着别人成双成对,我很羡慕。那次是意外,我喝醉酒了,她趁虚而入。
耐不住寂寞的人竟咬反咬一口,这狗急跳墙的姿势还挺标准。
我冷眼看着谭渊,你长点骨气,不要一出轨就甩锅给酒精。
我问你,白欣玥能熟门熟路的找上门,还恰好赶上我在的时间,信息掌握得这么全面,怎么看都不像是初犯吧!如果第一次是意外,那后面呢你们不止滚过一次吧
谭渊低头不语,看来我猜对了。
你真让我恶心!
就在我转身逃离的瞬间,颈间骤然一紧。谭渊不知何时扯过旁边散落的风筝线,像套马索般勒住了我的脖子。
话还没说完呢,你去哪他声音里带着癫狂的笑意,手上力道骤然加重。我向你保证会和她分开,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吗
细若游丝的风筝线瞬间嵌入皮肉,我感到一阵锐利的刺痛。气管被压迫的窒息感让我眼前发黑,指甲无意识地抓挠着颈间的夺命细线。
呜……喉间挤出破碎的呜咽,风筝线却越收越紧。直到我双腿发软跪倒在地,那根染血的细线才从谭渊手中缓缓垂落。
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蜿蜒而下,我颤抖着伸手触碰,指尖立刻染上刺目的鲜红。
这平日里轻盈柔软的风筝线,此刻竟成了最锋利的凶器。
秋秋!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谭渊嚎哭着,沾血的手指想要触碰我的伤口。
我拼命地挣脱,指甲在他手臂上抓出深深血痕,滚开!别碰我!此刻哪怕是死,我也不想谭渊再碰我一根手指头。
他跪在地上张开双手,秋秋,我只是一时糊涂……他扭曲的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
就在我们拉扯间,一道白色身影如疾风般冲来。何夕一把将我夺过,打横抱起。我的泪水混着鲜血,在他雪白的实验服上晕开朵朵红梅。
他抱着我飞奔时,我能听见他胸腔里急促的心跳。
急诊室的灯光惨白刺眼。医生清创时,我死死攥着衣角,针线穿过皮肉的每一针,都像是将那些破碎的过往一针一针缝合,一共缝了二十三针。
4
伤口护理要特别注意,绝对不要碰水,洗澡时用防水敷贴保护。医生推了推眼镜,开出药方,伤口消毒后,涂抹生长因子凝胶,早晚各一次,可以抑制疤痕形成。
何夕接过药袋,白大褂袖口还沾着我的血渍。
一出医院,就撞见楚真真小跑过来,她发丝凌乱地黏在额前,手里还攥着报警回执。
怎么样伤口深吗她气息不稳地问,目光急切地扫过我的脖颈。
没事,处理好了。我下意识摸了摸纱布,指尖传来微微的刺痛。
楚真真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走,去派出所。她手心里全是汗,谭渊还在审讯室。
达不到轻伤的认定标准,谭渊被拘留5天,罚款500元。23针的缝合伤口换来的这个处罚真是让我意难平,心情跌到谷底。
派出所门口何夕拦了一辆出租车,楚真真一个箭步抢上前,拉开副驾驶门就钻了进去,动作快得连司机都愣了一下。
你坐后面去。她冲何夕使了个眼色,又拍拍副驾驶座椅,我得盯着导航,这司机一看就是外地人。
司机转过脸瞥了一眼副驾,突然切换方言,恁说啥
何夕替我拉开后车门,我小心翼翼地坐了进去。
人渣!畜生!楚真真一路上都在咬牙切齿,这五天拘留太便宜他了!
她从后视镜里瞪着我,最近你出门必须报备,听到没车窗外的霓虹灯在她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何夕低头整理着药袋,塑料袋发出细碎的声响。
生长因子要按时涂,他突然开口,手指比划着脖颈的位置,这个角度你自己不好操作吧没等我回答又接着说,我每天都要来实验室帮你固定小白鼠,顺便……
不用麻烦师兄。我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真真可以帮我。
data-fanqie-type=pay_tag>
我前排传来夸张的哀嚎,我连眼线都画不直!楚真真转过大半个身子,安全带勒得她衬衫都皱了,上次给仓鼠换药差点把它戳成独眼龙,我可不敢动你的伤口,师兄做显微注射的手多稳啊!
回来后,我试着自己涂药,可是仰头角度稍微大一点,就会扯到伤口,试过几次后,我就放弃了。
5
一周后的清晨,痂皮终于脱落。何夕依然每天准时出现在实验室,手里的药膏管已经瘪下去一小截。
何夕正在实验室小心翼翼地帮我涂药,别动,他戴着无菌手套的指尖沾着冰凉的生长因子凝胶,另一只手轻轻托住我的后颈,抬头——对,就这个角度。
这个角度,我的视线刚好落在他发顶。
何夕的黑发总是带着点不驯服的蓬松,此刻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蓝调光泽。
他忽然凑近检查伤口,发丝擦过我的鼻尖,我鬼使神差地捻了捻指尖,心想这要是只猫,现在大概已经忍不住把手指埋进那团蓬松里了。
突然被推开的门给这个隐秘的念头按下终止键。
谭渊站在门口,眼睛死死盯着何夕搭在我颈间的手指。
有事吗我迅速站起身,上次我已经把话说清楚了。
安秋,我没同意……
无法预料谭渊还会有多少语出惊人的话,我硬着头皮说走,出去说!
何夕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掌心传来的温度烫得我心尖发颤,我跟你一起。
不用,我想自己收拾这个烂摊子,我会小心的。我挣开他的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何夕眉头紧皱,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我读不懂的情绪。
可我还是转身走向门口,任凭谭渊的影子像阴云一样笼罩着我。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却也比不上心里翻涌的钝痛。
丽山湖畔的柳枝低垂,谭渊讥笑地看着我,手都伸到你脖子上了,就这么急不可耐
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安秋,我可以不计较你跟他之间的那点事,只要你愿意跟我和好。
我真是谢谢你的大度,礼尚往来的话,我是不是应该跟你和小三大被同眠了。
谭渊邪着嘴角笑了笑。
谭渊,你真是成功地恶心了我一把。滚吧,别再来打扰我!
安秋,你不来读研的话,我们也不会出问题。你就非得要读研吗那该死的实验比我还重要吗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是异地才出问题,是异地才让你暴露出本性。
幸好有这个机会让我看清楚你,以前是我眼瞎,现在我及时止损。
谭渊的手伸过来的瞬间,我下意识后退,鞋跟却磕到湖岸的碎石。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人发疼。推搡间,后背突然一空——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灌进鼻腔和耳朵。我拼命挥动手臂,狗刨式地扑腾着,水花模糊了视线。肺里火烧般灼痛,耳膜嗡嗡作响,恍惚间只听见岸上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安秋——!
下一秒,巨大的水花在身旁炸开。
医务室里,何夕捏着棉签的手抖得厉害,酒精棉擦过手肘擦伤时,他忽然停下动作,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我这才发现,他白大褂下的衬衫还湿漉漉地黏在身上,发梢滴水的声音在安静的医务室里格外清晰。
刚走出医务室,谭渊竟还没走。没等我反应过来,何夕已经一拳挥了过去,那一瞬间,他平日温润如玉的眼眸里,燃着我从未见过的怒火。
所幸伤口及时消毒,没有造成太大影响。
而脖子上的那条伤口,涂了整整21天的生长因子,没有留疤,总算松了口气。
这场分手闹剧,前任变成了前科。
6
一个月的精心饲养,这群小白鼠居然给我造了个惊喜,不知是哪对小情侣暗度陈仓,笼子里突然多了三团粉嫩的小肉球。它们挤在一起,像几颗会呼吸的棉花糖。
天呐!秋秋你快看!楚真真抱着饲养箱,眼睛瞪得圆圆的,你养的小白鼠都结婚生子了!
她夸张地挥舞着手臂,凭什么我们在实验室累死累活,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这些小家伙倒好,恋爱、结婚、生子一条龙!
我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记录着实验数据。楚真真却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看楼上的何夕师兄就不错。
她掰着手指细数,本硕博连读,学术新星,关键是人品靠谱——比你那个渣男前男友强一百倍!
作为本校直升的研究生,楚真真对学院里的风云人物了如指掌。
还没等我反驳,她突然塞我怀里一个笔记本电脑,本宫命令你,现在去找何夕师兄安装微生物菌落计数软件!她夸张地揉着眼睛,我数培养皿都快数瞎了,咱们导师也太抠了,连个软件都不舍得买。
臣妾做不到啊!我刚要拒绝,楚真真一把将我推出门外,完不成任务就别回来了!
伴随着砰的关门声,我站在走廊上哭笑不得。
磨蹭了半天,我终于敲开了何夕实验室的门。
说明来意后,他二话不说就接过电脑开始安装软件。我站在一旁,手指不自觉地绞着白大褂的衣角,那个……我还得回去给小白鼠测体温……
就在这时,何夕的手机突然响起。我下意识瞥了一眼,是手机设的闹钟。
空气突然凝固,何夕的手指停在键盘上,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原来他每天的准时来,都是这个闹钟的功劳。
我……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阳光透过窗户,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光影,我看见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7
想起这些天何夕小心翼翼的陪伴,心里还是泛起了一丝纠结与不安。
靠近的时候会心动,可我的另一只脚似乎还没从泥潭里拔出来。
心中的涟漪并没有绊住时间的脚步,赶论文的研狗并没有多少喘息的时间。
我从小白鼠实验告无缝衔切换到了培养皿实验。
培养皿实验,熬夜是基操,行军床是标配。
一组实验要72个小时,36次取样,硬生生把胶原蛋白熬成黑眼圈。
颜狗加餐一块腹肌、二块腹肌……八块腹肌
而我们研狗加餐试管、移液枪,试管、移液枪……
是省落号在后面那种无限循环。
就不能来个二者兼顾的套餐么
在实验楼漆黑的安静中,我开始了培养皿实验。玻璃器皿碰撞的清脆声响在空旷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
正当我全神贯注调整培养箱温度时,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何夕抱着他的笔记本电脑,轻车熟路地在我旁边的实验台坐下。
这是老天赏赐的加餐吗
虽然看不到腹肌人鱼线,光是那张脸也是秀色可餐了。
何夕高挑的身材把白大褂穿出了高定范儿。
这么晚还来我头也不抬地问道,手上继续按键。
他熟练地插上电源,屏幕的蓝光映在他带着笑意的脸上,我来蹭WIFI,楼上实验室的网络坏了。
这理由可够蹩脚的。
闹钟响了,凌晨三点,完成一次取样后,我看见何夕趴在实验台上睡着了。
培养箱的微光下,他的睫毛像鸦羽般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我轻手轻脚地拿出毯子给他盖上,却还是惊醒了他。
不好意思安秋,我睡着了……他睡眼惺忪地望着我,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大概是还没睡醒的缘故,他伸出手揉了一下我松散的丸子头,我呆了。
是不是有点过于亲密了
我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到,你继续睡,我是定了闹钟取样,取完样也去睡了。
肝完最后一组实验,窗外仍是浓稠的夜色。我们像两个电量耗尽的机器人,趴在实验桌上陷入昏睡。晨光熹微中,僵硬的胳膊和循环闹钟一起将我唤醒。
我推了推何夕的肩膀,回去补个觉吧,晚上我请你吃大餐!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好啊,我饭量很大的!
我挑眉笑道,看看我的钱包会不会哭!
一觉睡饱后,我在宿舍楼下等何夕,我宿舍离校门口近,他走过来还得10分钟。
深秋的晚风带着凉意,调皮地钻进我的针织开衫,又撩起几缕散落的发丝。
路灯次第亮起,在石板路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两年半了,这条通往校门的小径我走过不下千次,却在此刻突然意识到,再有六个月,这些熟悉的景致都将成为回忆。
毕业论文的大部分实验都做完了,数据还不错,导师昨天看完数据,微信上回复结果很有价值。
我望着远处图书馆的轮廓,忽然很想知道,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会站在哪座城市的灯光下
心底泛起一丝隐秘的期待,视线尽头,何夕的身影逐渐清晰,他踏着满地碎金般的光走来。
当我们走到校门口时,原本轻快的心情骤然被撕裂。
谭渊的身影如鬼魅般立在路灯下,指间夹着香烟。他斜倚在校门立柱上,烟雾缭绕中投来阴鸷的目光。
何夕几乎是本能地跨步上前,将我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安秋,你确定他就经得起考验谭渊吐出一口烟圈,你休想就这么甩了我,只要有空,我就来看你!!!谭渊说完将烟头狠狠碾灭在墙上,扭头就走。
却在几步外又回头投来一个看我不爽,你能怎样的眼神。
何夕想要上前,被我一把拉住了。这种摆烂流氓,不值得再去脏了手。
他就像苍蝇一样,时不时往你跟前飞一下,不咬你,就想恶心你,在你头顶上盘旋不去。
做了这么久的突然破防,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何夕递过来纸巾帮我擦泪,安秋,我可以……
对不起,何夕我望着湖面上破碎的月光,摇了摇头。
现在的我,连自己都收拾不好,我不想在这一地鸡毛的情况下,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何夕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又立即松开,我可以等……他的眼睛里有星星在闪光。
我不能转学,不能换实验室让他找不到我,我不知道这种后续还有多少迂回的曲折。
秋秋,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
真的对不起,何夕,我现在很乱,我不想把你当成我疗伤的止疼药。说完我转身跑回了宿舍。只留下何夕孤独的身影站在湖边,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8
从那以后,何夕再也没有来过我们实验室。
谭渊偶尔会来,像一阵不合时宜的风,在门口短暂停留又匆匆离去。
我已经习惯了,心里也翻不起什么波澜了。
时间转到6月份,我穿上了那身宽大的硕士袍。当帽穗被拨到左侧时,三年的实验室时光随着快门声定格成相册里的一页。
告别了一地鸡毛的校园生活,我自己租了公寓,换了手机,谭渊也从此被格式化在旧的电话卡中。
新租的公寓朝南,每天清晨,阳光都会准时在茶几上铺开金色的坐标轴。我在宜家买了全套白色餐具,每天早晨用马克杯接咖啡时,都会看到用大号量筒养的绿萝。
我去了一家药企做研发,进入了新一轮的没日没夜的生活。
药企研发中心的工牌上,我的证件照还留着学生时代的齐刘海。
实验室的灯光依然彻夜明亮,偶尔深夜走出大楼,望着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会想起那个站在湖边目送我离开的何夕。
9
好累。
下班后,我走到医院门口,站在原地发呆。
突然有车灯照亮我面前的空地。抬头时,何夕的身影逆着光走来,恍如隔世。
上车吧,他轻声说,声音比记忆里更沉稳,要变天了。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百香果味,甜中带酸的气味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揉开我紧绷的神经。
遇到了什么难事脸色这么差
我深吸一口气,把今天的事说了出来。
我来医院给受试者送镇痛药,患者已经放弃治疗,愿意出院接受安宁护疗,遭到家属强烈反对。当讲到那位母亲颤抖的手抚过婴儿的照片时,积压的情绪终于决堤。
我奶奶临走前……声音碎在空气里,她一直想回家……可那些管子插满了她整个身体……她疼的整夜整夜都睡不着……
我的爸爸也像今天的那位丈夫一样,坚决不放弃治疗。
医学教科书从没教过我们,有时候最残忍的治疗,恰恰是不放弃这三个字。
奶奶就在医院冰冷的床上去世了,再也没能回一次家。
生与死,就这么矛盾的缠着我们这些看似清醒却又糊涂的人。
何夕打亮双闪将车停在路边。他的手臂环过来,哭吧,温热的掌心贴在我颤抖的脊背上,医疗可以治愈疾病,但有些痛苦,本来就需要眼泪来消化。
路灯透过天窗在他睫毛下投落阴影,那里盛着我所有的委屈与不甘。
远处救护车的鸣笛声渐渐消散在夜色里,而他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
因为奶奶,高考后填报志愿,我把所有院校专业栏都填上生物医药,仿佛这样就能穿越时空,为那个被疼痛折磨的老人研发出止疼的特效药。
这些年我一直在关注安宁医疗,想着我再努力一点,奶奶就不那么疼了。
可今天医院里发生事情,像一盆冰水浇醒了我,在生死面前,我终究只是撼树的蚍蜉。那种久违的无力感顺着血管蔓延上来。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我意外地在公司门口看到了何夕。
逆光中他的剪影比记忆里更挺拔,两年时光把他眉宇间的少年气磨成了沉稳的轮廓。
这两年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结婚了吗我下意识看看他的无名指。
我还欠他一顿饭呢,有空吗,我请你去吃大餐!
他唇角一勾,对我笑着说好,这次不会爽约了吧!
点完餐后,他从公文包里拿着一份文件,是国家卫健委启动第三批全国安宁医疗试点的医院,这些都是我做药物临床试验的精准受试者。
这么仔仔细细的把文件整理出来了,还用荧光笔标着每家医院可获批的资助以及设置床位数量。
我没忍住眼角有点湿润。
跟何夕讨论了一下目前药物研发遇到的瓶颈。何夕拿出手机,加了我微信好友。
晚上躺在床上我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我盯着天花板上蜿蜒的裂缝,看月光将它的轮廓描摹得忽明忽暗。
记忆里的何夕不断闪回丽山湖边攥紧又松开的手,实验室里帮我装软件时的侧脸,还有刚才分别时欲言又止的眼神。
摸出手机,指尖悬在他朋友圈上方迟疑了三秒。解锁的瞬间——公司大楼的晨昏在屏幕里流转,而我的背影竟成了他镜头里固执的配角,玻璃幕墙倒影中,一抹模糊的马尾;他拍摄晚霞时我不慎入镜的肩膀;最近一张的拍摄时间,是前天我加班到深夜的时刻。
次日顶着黑眼圈进公司时,他的消息突然弹出。
邮件是一串密密麻麻的文献,还有一些是MIT实验室的技术研究资料。
最后附着一行小字,可以试试通过调节贴剂基质的粘附性和药物释放曲线,减少血药浓度波动。
这个实验数据一直都不太稳定。
10
一整天,我上班都没心思。
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模糊成一片,手中的咖啡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玻璃映出我恍惚的脸。
我忽然很想见楚真真。
你终于舍得出来了刚在餐厅坐下,楚真真就挑眉瞪我。
她指尖敲着桌面,裸色法式美甲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这两年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聚会不来,班级群潜水,微信回消息像发电报,还是按字收费的那种。
我忍不住笑了。两年没见,她比记忆中更明艳。黑色小香风裙衬得肌肤如雪,微卷的长发松散地搭在肩头,连抱怨时微微皱起的鼻子都透着精致。
你这指甲包装成这样,还能做实验吗我故意戳了戳她的手。
楚真真惊讶地瞪着我我的大小姐,你对我可真上心,我早就不做研发了,三年驴拉磨的实验室生活,把我磨得明明白白,小白鼠和培养皿饶了我吧。
让楚真真更惊讶的是我没跟何夕在一起。
她手里的叉子当啷一声撞上餐盘,引得邻座客人侧目。
你们俩演八年抗战呢他研究生复试时就对你有意思,当年你名花有主,我也不想做恶人给他递锄头让他挖墙脚。后来你分手了,他巴巴等了你半年——结果你转头闭关修仙去了
何夕去了恒瑞,就在你们公司旁边,我以为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你啊,真不应该因为一个渣男,荒废掉自己大好的青春!
我胸口泛起了一阵酸涩,是我故步自封,可现在的我连怎么打开微信对话框都要反复斟酌。
11
公司领导听说了我在医院的遭遇。周一晨会后,主管李姐把我叫进办公室,递来一份烫金邀请函,安秋,这次全国临床肿瘤学大会你替我去吧。
她眨眨眼,会议在厦门,结束后给你放个小长假,公司发福利,带薪旅游——记得帮我尝尝土笋冻。
我几乎是仓皇出逃般地踏上了旅程。登机时笔记本电脑在背包里硌得肩胛骨生疼,行李箱里胡乱塞着三套正装和没拆封的防晒霜。
飞机爬升时,舷窗外的云层像极了实验室里蓬松的棉花状菌落。
我盯着云缝间漏下的阳光想,等回来再找何夕吧,反正也不差这几天,刚好让我先攒攒勇气。
全国临床肿瘤学大会的会场比想象中更令人窒息。
主会场座无虚席,空气里漂浮着中英混杂的学术术语和咖啡因。
这是中国肿瘤学界的奥林匹克,全球第三大肿瘤学术盛会。
我缩在最后一排,看镁光灯下那些只在教科书扉页见过的院士面孔,还有西装革履的药企高管们交换微信——直到主持人报出那个名字。
下面有请恒瑞医疗合成药物首席科学家何夕博士。
我手中的会议手册啪嗒掉在地上。
台上那个穿着挺括西装的男人,是能把白大褂穿出高定感的何夕吗他谈起KRAS靶点的突破时,修长的手指在激光笔上敲击出熟悉的节奏。
何夕当年的研究领域是肿瘤靶向药物,毕业前就发表了十几篇重量级学术论文,博士期间就一直在恒瑞实习。
我知道他很优秀,但没想到毕业后,他这么快就升到了药企的首席科学家。
台上的他站在聚光灯下,西装革履的模样陌生又熟悉。
他的目光穿过层层人群朝我微微一笑时,唇边勾起的弧度跟当年实验室里的丝毫不差。后面他讲了什么我完全没听进去,直到观众席爆发了热烈的掌声,我才意识到,会议结束了。
12
晚宴在酒店顶层的宴会厅举行。
水晶灯折射出细碎的光,觥筹交错间,药企高管与学术大咖们举杯寒暄。
我端着香槟杯,正与几位母校来的研究生聊着最新的研究方向,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微微一滞。
一抹熟悉的身影穿过人群,停在我身旁。
何夕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手松松地拎着酒杯,目光落在我身边的空位上。他微微倾身,声音低沉而温和,我可以坐这儿吗
我下意识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他从容落座,袖口那枚宝石绿袖扣在灯光下流转着深邃的光泽。
安秋,很开心在这里见到你。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却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下午开会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冷,外面有多热,会议室就有多冷,而我还坐在最后一排正对着空调出风口。
我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后,何夕突然伸手探向我的额头。
你发烧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向同桌的专家们致歉,扶着我离开了宴会厅。
迷迷糊糊中,我只记得电梯里他小心翼翼揽着我肩膀的温度,和刷卡进门时滴的一声轻响。
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门铃响起,何夕低声与外卖员交谈的声音。接着是腋下上冰凉的体温计39.3
我被扶起来吃药,然后倒头就睡。
半夜渴醒时,我看到单人沙发上,他高大的身形委屈地蜷着,连西装外套都没脱。
我蹑手蹑脚地起身,却还是惊醒了沙发上的何夕。
怎么了,不舒服吗
好渴,想喝水。
他走过来掌心贴在我额头上了退烧了。你坐这等着,我去给你倒水。
喝完水,他弯腰替我掖了掖被角,睡吧,不舒服就叫我,我一直都在。
说完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转身走向沙发。
我鬼使神差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床……够大。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黑暗中,我被他抱在了怀里。
13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纱帘温柔地洒落在被单上。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蜷在何夕的怀里。他的手臂还保持着环抱我的姿势,呼吸均匀而绵长。
我小心翼翼地抬头,看见他熟睡的侧颜。
我一直知道,他长的很好看。
但是我却从没这么仔细的看过他。
就在这时,他突然收紧了手臂,声音里带着刚醒的沙哑,别动……再睡五分钟。
我的脸颊瞬间发烫,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抵在他的胸膛上,隔着衬衫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那个……你压到我头发了。我嘟囔着嘴小声抗议。
他这才完全清醒,伸手轻轻抚上我的额头,嗯,完全退烧了。
他松了口气,却突然望进我的眼睛,我那不争气的小心脏砰砰砰狂跳。
他低笑一声,俯身在我发间落下一个轻吻。
就在这时,我们俩的肚子突然同时咕咕叫了起来。
愣了一秒,我们随即相视而笑。走,何夕牵起我的手,指腹在我手背上轻轻摩挲,带你去吃早餐。
今天我们俩都没有任务,何夕带我穿过几条老街,最后停在一家不起眼的老店前。
斑驳的木招牌上,陈家早食四个字已经褪色。
他熟门熟路地点了面线糊和云吞。
细细的面线,鲜嫩弹牙的虾仁,味蕾被滋养了。
晨光中的老店里,何夕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我拍了张照片。
你干嘛我好奇地凑过去。
他快速操作着手机,嘴角噙着笑,发朋友圈。
屏幕上是刚上传的照片——我满口的面线糊,脸颊鼓鼓的。配文背影图转正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何夕的手机在木桌上嗡嗡地震动着转圈,活像只喝醉了的甲虫。
他面不改色地按下静音键,把手机反扣在桌上。先吃饭,他舀起一勺面线糊吹了吹,凉了就不鲜了。
当电话第三次不屈不挠地响起时,何夕叹了口气接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这架势是把自己推销出去了我差点以为你要砸我手里了!
何夕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妈,我行情这么差的么
你说呢啥时候把人带回来,我得当面重金酬谢。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拔高。
妈,听起来你像是要卖儿子!
废话,好不容易有人接手,我还不赶紧出货。说完便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何夕把手机放回桌上,冲我狡黠地眨了眨眼,睫毛忽闪,像只讨要罐头的小猫安秋,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呢
我抿嘴轻笑,男朋友,吃饭吧!
掌心突然传来温暖的触感,他的手指轻轻穿过我的指缝,清晨的阳光在我们交叠的手上跳跃,闪烁着温柔的光泽。
13
下午我们一起去了普陀寺。
暮色初临,普陀寺的香火缭绕如烟,檀香沉厚,钟声杳杳。
何夕立在观音像前,双手合十,三炷香在他指间燃起细弱的青烟。他闭目低眉,睫毛在香火映照下投出浅浅的影,微微颤动,像藏了不可言说的心事。
我悄悄望着他,忽然好奇——他这样的人,会向神明祈求什么
踏出殿门时,一阵风掠过檐角铜铃,清脆作响。何夕忽然转身,指尖绕过我的发丝,将一个白玉平安扣轻轻系在我颈间。
保佑我们秋秋平安健康。他低声说,手指在红绳上打了个结,指节不经意蹭过我的后颈,温热一瞬,又松开。
玉坠贴着皮肤,凉意渐渐被体温捂暖。
从普陀寺出来,天色已晚。
何夕带我去了海边一家老店,蒸汽海鲜的雾气在暖黄的灯光里氤氲升腾,模糊了他的眉眼。
他低头剥虾的样子很专注,修长的手指利落地拆开红白相间的虾壳,将最饱满的虾肉一一夹进我碗里。
多吃点,他声音里带着笑,今天走了那么多台阶。
回到酒店时,月光已经浸透了走廊的深色地毯,每一步都像踩在柔软的银河上。
电梯缓缓上升,镜面映出我泛红的耳尖。
何夕今晚会住在哪里呢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心跳便乱了节奏。
昨晚他以照顾为由留宿,而今晚......
叮,电梯停在了我的楼层。
何夕把我送到我的房间门口,轻轻的一句晚安后,转头要走。
不是都有名分了么,男朋友我伸手拉住他,这次我想勇敢一点。
这个动作像打开了什么隐秘的开关,他猛然将我抵在房门上。
滚烫的吻便落了下来,一路跌跌撞撞纠缠到床边。
锁骨被灼热气息覆盖时,我失神地望着天花板想——这大概就是文献里说的不可逆反应,谨慎操作。
14
自从和何夕在一起后,我渐渐学会了准时下班。
说来也怪,生活节奏规律后,实验室的进展反而突飞猛进。
那款透皮芬太尼贴剂,缓释曲线做到了一个我满意的地步,峰谷比控制在了1.5倍以内,完美达到了FDA对缓释制剂的要求。
今天刚完成新一批受试者的入组,看着监控屏上平稳的血药浓度曲线,我忍不住给何夕发了条消息,想吃油焖大虾了。
一回到家,就听到抽油机的声音。
何夕正站在灶台前,白衬衫的袖口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水池里养着的九节虾还在活蹦乱跳。何夕说做菜就像做实验,控制变量、把握火候,就能得到理想产物,他热衷于开发各种新菜品,我就成了试菜的小白鼠。
我抱着何夕的腰,手在他腹肌上蹭了蹭。
别捣乱,他捉住我的手,转身在我唇上轻啄一下,出去等着,这里油烟大。
我坐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看着何夕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信息,是班级群里的一条新闻链接,我点开链接的瞬间,消息如潮水般涌来。
爆!白欣玥涉嫌杀害丈夫谭渊已被刑拘
警方通报:凶器确认为风筝线,与被害人颈部伤口吻合
独家:案发公寓电梯监控画面曝光
群聊记录疯狂刷新着。
听说他们结婚后一直吵架!
谭渊经常夜不归宿,白欣玥婚后一直在抗抑郁的药。
他儿子发烧,高温惊厥去医院抢救,谭渊还在酒吧喝酒,白欣玥一怒之下,用风筝线勒死了谭渊!
那小孩真可怜,爸爸死了,妈妈入狱了,他被爷爷奶奶接回去了!
我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每条新消息都像一根针。
吃饭了,何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了手这么凉。他的掌心覆上我的手背,眉头一皱。瞥到手机屏幕上滚动的消息,何夕的手臂突然收紧。
我猛地扑进何夕怀里,他的体温透过棉质衬衫传来,我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将肺里所有的恐惧和后怕都挤出去。
他的拥抱那么用力,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却又让人莫名安心。
没事了……他的声音在我发顶响起,带着微微的震颤,都过去了。
我的手机滑落在沙发上,屏幕还亮着那条骇人的新闻。
但此刻,何夕的怀抱像一道密不透风的墙,把所有的黑暗都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