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回到末世前
,
零下三十度的记忆指尖冻得生疼。
我拽着爸妈连夜回村,
带全村人搬空镇上粮店、焊高墙、挖防尸壕沟。
当前男友带着混混来抢粮时,
我正蹲在墙头给铁丝网上玻璃碴,
这一次,没人能敲开我们的铁门,除了空投来的疫苗和春天。
01
我是被手机震醒的,屏幕上
亲爱的
三个字在黑暗里晃得刺眼。
冬冬,我妈说你家得陪嫁套市中心房子,不然这婚没法结。
前男友的声音带着不耐烦,背景里有麻将声和女人的笑。
我盯着床头的温度计,显示零上十八度,可记忆里此刻的东北早该飘雪了。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钻心的疼让我想起前世:
零下三十度的公寓里,我缩在发霉的沙发上,听着他用最后一块面包引诱我去楼下超市抢物资,却在丧尸扑来时一把将我推开。
好啊,那咱们分手吧。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挂掉电话后直接拉黑。
窗外的路灯把树影投在墙上,像极了丧尸抓挠玻璃的爪子。
翻身下床,我摸到床底的行李箱,往里面塞了三条羽绒服、五双羊毛袜,又把抽屉里的两千块现金全部装进帆布包。
路过客厅时,我抄起老爸钓鱼用的折叠铁锹,这玩意儿比棒球棍好使。
冬冬大半夜的你干啥呢
老妈披着睡衣站在门口,头发乱得像鸡窝。
我转身抱住她,闻到熟悉的雪花膏味,喉咙突然发紧。
上一世她为了给我找退烧药,冻死在结冰的巷子里。
妈,咱们回村吧。
我把她按在沙发上,
下周会有超级暴雪,温度会降到零下三十度,而且...
会有很可怕的病毒扩散。
老爸从卧室探出头,手里还握着保温杯:
净瞎想,你是不是看丧尸片看多了
我没说话,掀开裤腿露出膝盖上的伤疤
。
十七岁爬山时摔的,前几天洗澡时还好好的,此刻却结着褐色的痂,分明是被丧尸抓伤后溃烂的模样。
老妈倒吸一口凉气:
这伤...
你啥时候弄的
来不及解释了,
我抓起车钥匙,
把存折和户口本都带上,咱们现在就走。
凌晨三点,老爸的皮卡驶上高速。
后排堆满了老妈连夜打包的东西:
两床新棉花被、十袋挂面、半箱腌黄瓜。车窗外开始飘小雨,我盯着导航上的
王家村,心跳得厉害。
前世我们没来得及回去,老宅被外村人洗劫一空。
冬冬,你说的病毒...
到底啥样
老爸握着方向盘,后视镜里映出他皱紧的眉头。
咬人,被咬的人会变成丧尸,不怕疼,就知道吃人。
我摸出包里的笔记本,上面记着前世从新闻里拼凑的信息,
但它们怕冷,温度越低越迟钝,所以咱们得赶在暴雪前把房子加固好。
老妈突然抓住我的手:
你是不是...
经历过这些
我喉咙发紧,转头看向窗外。
雨刷器有节奏地摆动,远处的路牌闪过
王家村还有
50
公里。
前世此刻,我正躺在男友的公寓里,为凑首付跟父母吵架
车开进村子时天刚亮,村口的老槐树还没落叶,却有几片雪花混在雨里飘落。
老宅的铁门挂着铁锈,院子里的杂草比人高,堂屋的玻璃裂了道缝
。
上一世我们回来时,这里已经被翻得底朝天。
先收拾西厢房,把窗户封死。
我掏出清单,
爸,你去镇上买红砖、水泥,再弄点铁丝网;
妈,你把地窖打扫干净,看看有没有漏风的地方。
老爸刚要开口,手机突然响了。
我瞥见屏幕上
林浩
两个字,顿时浑身发冷
。
是前男友的好兄弟,前世带人洗劫老宅的领头人。
喂叔啊,冬冬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她手机打不通,我跟浩子想约你们吃个饭...
老爸看了我一眼,我冲他摇头。
他清了清嗓子:
哦,冬冬跟她妈去旅游了,我们在老家呢,没啥事就挂了啊。
挂掉电话,老爸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这小子眼神儿不正,以后少跟他们来往。
我没说话,弯腰扒开墙角的杂草
。
前世就是在这里,林浩用匕首抵住我后腰,抢走了最后一袋奶粉。
中午在镇上吃了碗板面,老爸去建材市场买了
2000块红砖、五十袋水泥,又在劳保店买了五十副劳保手套、两百卷铁丝网。
我溜进药店,把货架上的退烧药、阿莫西林、碘伏全扫进购物篮,收银员看着满满三塑料袋药,眼神有点奇怪。
家里有老人,冬天容易犯病。
我扯出个笑容,扫码时瞥见玻璃上的倒影。
脸色苍白,眼睛却亮得可怕。
回到家已经下午三点,老妈在地窖里铺了层稻草,又用塑料布把墙缝糊住。
我把药品分门别类放进纸箱,用记号笔写上
退烧药外伤药,突然听见院子里有动静。
老陈你们真回村了
是隔壁王婶,提着一篮子鸡蛋站在铁门外。
老妈赶紧迎上去,王婶往院子里张望:
听说冬冬要结婚了对象是城里的
我攥紧手中的记号笔,前世王婶就是这样笑着套话,转头就把我家囤粮的事告诉了外村人。
没成,分手了。
我故意提高声音,
现在骗子多,还是村里踏实。
王婶愣了愣,笑容有点僵:
哎哟,咋分了呢...
那啥,我家二小子明天去镇上,你们要捎啥不
不用了,我们囤了不少。
我把纸箱搬进地窖,故意让她看见里面的药品,
王婶,你也赶紧囤点粮食吧,听说要下暴雪,超市都要关门了。
她边走边嘟囔:
现在年轻人就是爱折腾...
天黑前,老爸把红砖堆在墙根,铁丝网绕着院子围了一圈。
我站在梯子上,用铁丝把铁丝网拧紧,冷风吹得手指发木。
老妈端来一碗热乎的疙瘩汤,我喝了两口,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狗叫
。
是村东头李大爷家的大黄,前世它就是在丧尸来袭时被活活咬死的。
明天把墙砌到两米高,
我抹了把嘴,
再去砍点树枝,把院子里的杂草全烧了,别留死角。
老爸往手上哈气:
你这丫头,咋跟换了个人似的。
我低头盯着碗里的热气,没说话。
前世那个哭哭啼啼跟着男友跑的傻姑娘,早就冻死在零下三十度的夜里了。
睡前我给手机充上电,开机后弹出几十条消息,大部分是前男友的
。
你什么意思
别闹了,
最新一条是林浩发的:
冬冬,浩子喝多了说胡话,你别往心里去,明天我们去村里接你。
我冷笑一声,把两人的微信头像截图保存,然后点开朋友圈编辑:
已分手,勿扰。附:渣男语录及出轨证据图。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窗外飘起了雪花。
老妈在隔壁屋咳嗽,我摸出枕头下的折叠铁锹,指尖摩挲着冰冷的金属
。
这一次,谁也别想再抢走我的东西。
雪越下越大,我缩进被窝,听见老爸在客厅踱步的声音。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前男友发来消息:
你是不是有病发那些东西什么意思
我删掉消息,拉黑号码,然后打开备忘录写下明天的计划:
砌墙、挖排水沟、去镇上买柴油。
窗外的雪光映在墙上,像极了前世公寓里的月光。
但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躲在男人身后的废物
。
丧尸也好,渣男也罢,谁挡我的路,我就把谁拍死在这堵墙里。
枕头下的铁锹硌得背疼,我却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
梦里我站在两米高的围墙上,看着前男友和林浩在雪地里被丧尸追赶,他们大喊着
救救我,
而我只是冷笑
——
这才是他们该有的下场。
雪停时,天已经大亮。
我掀开被子,看见窗台上结了层薄冰。
老爸已经在院子里和水泥,老妈蹲在厨房烧火,锅里飘出葱花的香味。
冬冬,快过来吃饭,
老妈掀开锅盖,
今天咱先把东墙砌起来,你去镇上再买点铁丝...
我咬了口窝头,看着院子里的红砖和铁丝网,突然觉得浑身充满力气。
这一次,我要把命运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管他什么丧尸病毒,什么渣男烂事,都给我靠边站。
02
清晨的雪地上结着薄冰,我踩着咯吱响的棉鞋往村口走,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掏出来一看,是前男友的表哥。
前世他曾假惺惺来借铁锹,实则踩点摸清楚我家囤粮位置。
冬冬啊,浩浩昨儿喝多了胡说八道,你别跟他计较...
我直接挂断,顺手把他号码拉黑。
刚抬头,就看见村长叼着旱烟蹲在老槐树下,面前围了七八个早起的村民。
大侄女,你爸说要砌墙
村长吐了口烟圈,
这老宅都荒十年了,折腾个啥
我搓了搓冻红的手指,故意提高声音:
李叔,您还记得去年镇上报的那个新闻不说南极冰川里冻着病毒,现在气候变暖,万一扩散到咱们这儿...
人群里响起窃窃私语,张婶拽了拽我的袖子:
那病毒...
咬人不
咬,而且被咬了就变疯子,见人就扑。
我盯着她发颤的手,想起前世她被丧尸扯掉围巾的惨状,
但它们怕冷,所以咱们得在暴雪前把墙砌高,把门窗封死。
王大爷咳嗽两声:
净扯犊子,我活了七十岁啥没见过...
话没说完,老爸开着三轮车突突突过来,车斗里的红砖堆得像小山。
我跳上车帮他卸砖,故意让村民看见里面码着的军用铲和防毒面具
。
是我昨晚从劳保店
顺
的样品。
老陈,你这是要干啥
村长凑过来,眼神落在防毒面具上。
防病毒呗,
老爸抹了把汗,
冬冬说的那个事,宁可信其有,反正砌墙也不耽误种地。
我趁机掏出手机,翻出昨晚保存的
疾控中心内部通知
截图
。
其实是按照前世新闻P的配图,故意用美图秀秀加了
机密
水印。
张婶踮脚看了眼,突然尖叫一声:
这照片里的人...
咋跟咱村老周家电表箱上的海报似的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我知道那是老周家在城里打工的儿子,年前刚寄回家的婚纱照,但此刻没人在意真假,王婶已经拽着儿子往镇上跑:
赶紧去买水泥!
上午十点,村里的青壮年几乎全聚到我家院子里。
村长撸起袖子当总指挥,老爸负责和水泥,我带着几个妇女给砌墙的男人递砖。前男友的微信又炸了锅,几十条消息弹出来:
陈冬冬你有病吧发那些东西让我爸骂了一宿!
不就是房子吗我明天就去买,你把朋友圈删了!
我冷笑一声,把手机倒扣在砖堆上。
李婶递来一块烤红薯,我咬了口,甜得烫嘴,想起前世饿到啃树皮的滋味,眼眶突然发酸。
丫头,咋哭了
李婶掏出皱巴巴的手帕。
没事,
我抹了把脸,
就是觉得...
咱们得赶紧砌墙,不然真来了病毒,跑都没处跑。
她叹了口气:
你说得对,去年我家老头子肺癌走的时候,医院都没床位,这要是再来场灾...
正午时分,东墙砌到一米五高。我蹲在墙根啃馒头,听见远处传来汽车喇叭声。抬头一看,竟然是前男友的白色轿车,停在村口老槐树下。
他穿着羽绒服跳下车,脖子上还围着我织的围巾。
真是讽刺,这围巾里的毛线还是去年我用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的。
陈冬冬!你给我下来!
他仰头大喊,脸上冻得通红。
砌墙的赵大哥回头瞅了瞅:
这谁啊
一骗子,
我拍拍手上的灰,故意提高声音,
说好了结婚又要我家陪嫁房子,不陪就分手,现在看我回村了,又来假惺惺求和。
人群里响起嘘声。
前男友的脸涨得发紫,正要往上冲,被跟来的林浩拉住:
哥,别冲动,这村里都是她亲戚...
我掏出手机点开录音,那是昨晚他在麻将馆跟兄弟吹牛逼的声音:
就那傻娘们,我不就说句没房不结婚吗她立马就跟我分手,还说要回村囤粮,笑死我了,等她囤完我带几个人去抢...
声音通过手机外放扩散开来,赵大哥的铁锹
咣当
掉在地上:
这小子咋这么不是东西
前男友脸色煞白,拔腿想跑,却被闻讯赶来的王大爷一拐杖敲在屁股上:
滚远点!别脏了我们村的地!
我看着他连滚带爬钻进车里,扬尘而去,心里痛快极了。
老妈递来一杯热水,我握着杯子暖手,突然想起前世他带着人来抢粮,用刀抵着我妈的脖子。
下午砌墙的速度明显加快,男人们哼着号子往上递砖,妇女们把家里的旧铁锅搬来烧水。
我抽空跑回屋,把前男友送的项链、手表全扔进垃圾桶,却在抽屉深处摸到个小盒子
。
里面是他求婚前送的假钻戒,说是
先戴着,等买房了换真的。
扔了吧。
老爸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刚砌墙用的瓦刀。
我点点头,把盒子扔进灶膛。
火苗舔舐着金属,假钻石很快融化成一团黑渣。
窗外传来砌墙的叮当声,老妈在院子里喊:
冬冬,过来搭把手!
天擦黑时,围墙终于砌到两米高。
村长站在梯子上检查,突然指着远处喊:
那是啥
所有人转头望去,只见前男友的车停在村口百米外,车灯亮着,隐约能看见几个人影在晃悠。
老爸抄起铁锹就要往前冲,被我拦住:
别去,万一他们带了武器。
怕啥
赵大哥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纹身,
老子当年在工地打架时,他们还穿开裆裤呢!
人群往前涌去,我趁机掏出藏在口袋里的摔炮
。
那是过年剩下的,特意留着防狗。趁没人注意,我往雪地里一扔,啪
的巨响惊得汽车猛地倒退,撞上身后的树。
滚蛋!再来打断你们狗腿!
村长挥舞着旱烟袋。
车灯熄灭,汽车调头飞速驶离。
人群爆发出哄笑,王婶拍着大腿:
活该!让他欺负咱们冬冬!
晚上村里开了锅灶,各家把腌肉、粉条拿出来炖了一大锅。
我蹲在篝火旁,听着赵大哥讲他当年在城里工地如何对付混混,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
前世我总是嫌弃村里土气,如今却觉得这烟火气比什么都珍贵。
冬冬,吃块肉。
李婶往我碗里夹了块排骨,
以后有啥事吱声,咱们全村人还护不住你个丫头
我低头盯着碗里的油花,喉咙发紧。
前世孤立无援的恐惧此刻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踏实感。
原来当你不再依赖男人,当你学会自己握起武器,身边会有这么多人愿意伸手帮你。
睡前我检查了一遍围墙,铁丝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手机弹出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陈冬冬,你给我等着,老子不会让你好过!
我删掉短信,摸出枕头下的折叠铁锹。
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吠,远处的山轮廓清晰,像一道天然的屏障。
这一晚我睡得很沉,梦里没有丧尸,没有渣男,只有砌得结结实实的围墙,和篝火旁温暖的笑脸。
第二天一早,我被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
推开窗,只见全村人都在自家院子里忙碌:
有的在砌墙,有的在钉木板,王大爷甚至把拖拉机开出来,准备在村口挖沟。
冬冬,
老妈在厨房喊,
快过来吃饺子,你爸说今天把西墙也砌起来!
村头的破喇叭
刺啦刺啦
响起来。
村长扯着嗓子喊:
赶车的套牲口!骑三轮的检查电瓶!各家把能装货的袋子都带上!
昨天大家就都商量好了一起去买物资。村里人一起合计了一下,天气越来越冷,种不了蔬菜和粮食,都可以买现成的,冻起来。
大家提议买一些摄像头和发电机,我知道未来有多冷,这些在户外都用不了。
丧尸听觉灵敏,发电机声音太大,也不能用。
家家户户都有火炕,只需要买足够的柴火就可以保暖。
村里地理位置优越,进村需要经过一个吊桥,后面实在不行,可以砍断吊桥,隔开外界的路。
至于衣服被子,村里大家都有很多,纯手工棉花被和棉衣棉裤,比外面卖的暖和的多。
我蹲在院子里系棉鞋带,听见隔壁王婶在骂儿子:
昨晚又偷摸打牌!赶紧把你那破摩托车擦干净!
七点整,二十多辆各式各样的车挤在村口。
李大爷的牛车拉着两个大竹筐,筐里铺着稻草;
赵大哥的三轮摩托绑着个铁皮水箱,说是要拉柴油;
就连孙寡妇家的电动三轮车都来了,车斗里坐着她七岁的孙子,怀里抱着个塑料盆
——
说是要装白糖。
冬冬,上叔的车!
村长冲我招手,他那辆二手面包车里已经塞了三个大妈,后座堆着五六个蛇皮袋。
我刚挤进去,王婶就往我怀里塞了包饼干:
垫垫肚子,到镇上指不定几点能吃上饭。
车刚开出村口,就听见
突突突
的声音
。
是老爸开着他的破皮卡,车斗里放着个巨大的油桶,桶上贴着
柴油专用
的红纸条。
老妈坐在副驾驶,手里攥着个记账本,看见我开窗,远远晃了晃本子:
闺女,别忘了盯着买酵母粉!
到镇上时刚八点,太阳还没爬上房顶。
粮店老板正蹲在门口抽烟,看见我们这群人呼啦啦涌过去,烟屁股都掉地上了:你们...
这是要干啥
囤粮。
村长掏出个皱巴巴的本子,
先给我来
200袋面粉,200袋大米,都要
50斤装的。
老板瞪大眼:
你们村闹饥荒啊
没人理他。
王婶已经钻进里屋,掀开米缸看成色;
赵大哥蹲在地上敲米袋,听声音判断有没有受潮;
我跟着几个姑娘往推车里装挂面,忽然听见
哗啦
一声
。
孙寡妇的孙子把装白糖的盆碰翻了,雪白的糖粒撒了一地。
小兔崽子!
孙寡妇扬起手要打,被我拦住:
婶,我兜里有塑料袋,先装这里面。
正说着,粮店老板抱来个计算器,噼里啪啦按了半天:
一共...
两万三千五。
村长摸出存折:划卡。
老板更震惊了,嘟囔着
现在农村人都这么有钱,慢吞吞去拿
POS
机。
我趁机溜到隔壁药店,把货架上的退烧药、阿莫西林、创可贴全往篮子里塞,收银员小妹看着我堆成小山的篮子,声音发抖:
姐,你这是...
开店啊
家里有老人,怕冷。
我扯了个谎。
从药店出来,看见老爸正跟五金店老板吵架。
老板举着个铁桶:这真不是汽油!是机油!
机油也能烧!
老爸梗着脖子,
你就说多少钱吧!
最后以两倍价格成交。
老爸扛着机油桶往皮卡走,路过我身边时嘟囔:
奸商,等末世了非抢他不可。
我赶紧戳戳他胳膊:
可别瞎说了,人家听见了!
菜市场里更热闹。
卖肉的案板前挤满了人,王婶举着菜刀跟老板砍价:
再给我添二斤肥的!回去炼油!
老板哭丧着脸:
婶,我这猪都是现杀的,肥的早让人挑走了!
李大爷牵着牛车挤过来,车筐里已经装了半筐土豆:
给俺来五十斤盐,再拿两百袋味精!
卖调料的大姐手忙脚乱:
大爷,味精没了,只有鸡精行不
行!
李大爷挥挥手,
再给俺来一百包辣面子!
最逗的是孙寡妇,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个大澡盆,正在水产店买冻鱼。
老板一脸无奈:
婶,这盆里的水都结冰了,您让我咋称啊
砸开!
孙寡妇掏出个锤子,
俺家有的是热水,化了再称!
周围人哄笑起来,水产店老板苦笑着摇头,抄起锤子砸冰。
我趁机往盆里扔了几袋速冻饺子。
这玩意儿煮着方便,适合守夜时吃。
中午在镇上的包子铺凑合了一顿,猪肉馅的包子一块五一个,我一口气吃了三个。王婶看着我的肚子笑:
冬冬,你这咋跟饿了三天似的
婶,我这是为了多扛点货。
我拍拍肚子,
您看,吃饱和扛东西,总得占一样。
下午去劳保店,男人们跟不要钱似的往车上搬。
赵大哥买了五十副劳保手套,说是
砌墙时磨破了不心疼;
村长扛了一百卷铁丝网,边走边嘟囔:
这玩意儿比钢筋便宜,扎丧尸够用了。
我瞅见角落里有几顶安全帽,赶紧抱了五个
。
万一围墙塌了,还能挡挡砖头。
路过超市时,我被货架上的暖宝宝吸引了。
想起前世冻得手指发麻的滋味,果断拿了二百包。
结账时,收银员小妹看着我的购物车直咋舌:
姐,你们村是不是要过冬啊
是啊,
我看着她单薄的工作服,鬼使神差地往她手里塞了包暖宝宝,
给你,拿着贴在兜里。
她愣住了,脸红得像苹果:
谢谢姐!
傍晚装车时,李大爷的牛车彻底满了:
土豆、白菜、萝卜堆成小山,顶上还放着二十袋狗粮。
那是给村里的大黄准备的。
赵大哥的三轮摩托绑着个大铁锅,说是
熬沥青砌墙用;
孙寡妇的电动三轮车后座绑着个煤炉,炉子里还剩半块没烧完的蜂窝煤。
回程的路上,夕阳把雪地照得通红。
村长的面包车里塞着个大电视
。
说是从二手市场淘的,
万一以后有信号呢
老爸的皮卡后面跟着辆拖拉机,上面装着两吨水泥,是跟建材店老板赊的账。
我坐在王婶的三轮车上,怀里抱着袋酵母粉,腿上压着箱方便面。
路过村口时,看见大黄摇着尾巴跑过来,孙寡妇的孙子赶紧把一块冻馒头扔给它。远处的烟囱冒出炊烟,不知谁家炖了肉,香味飘得老远。
这一天下来,全村人一共买了:3000
斤粮食、500
斤土豆、200
斤腌肉、1000箱矿泉水、500桶柴油、300袋水泥、200卷铁丝网、五吨木柴,每人两个望远镜。还有数不清的药品、调料和日用品。
老妈的记账本上写得密密麻麻,最后一行画了个大大的笑脸,旁边写着:
冬冬说得对,咱村饿不着!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老爸累得直不起腰,却还惦记着把柴油桶藏进地窖。
我帮老妈把酵母粉收进橱柜,忽然听见院子里传来笑声.
原来是几个小孩在数今天买的糖果,你一颗我一颗,分得可认真了。
躺在床上,听见隔壁王婶在跟儿子唠叨:
明天一早去砌墙,你把那身破羽绒服换上,别冻着。
儿子嘟囔:
知道了妈,你也别总骂我,我今天搬了五袋大米呢!
03
暴雪是在第三天半夜来的。
我被窗户的声音惊醒,爬起来一看,玻璃上结了层厚厚的冰花,外面的世界白得发亮。
手机显示零下二十二度,比天气预报早来了三天。
冬冬,快下来帮忙!
老爸在院子里喊。
我套上三层毛衣往外跑,只见全村人都打着手电筒,在围墙根堆沙袋。
雪花打在脸上像刀割,王婶递来副雷锋帽,帽檐上的毛领已经结了冰。
得把墙根加固好,不然雪化了墙要塌。
村长的旱烟袋在嘴里冒着热气,
先把旧瓦片揭了!
村长按着图纸指挥,
铺上塑料布,再压新瓦,防风又防水!
男人们立刻撸起袖子干活,铁锤敲打瓦片的声音此起彼伏。
叮叮当当的声音,是妇女们在砌墙。
孙寡妇把水泥和沙子按比例堆在地上,用铁锹翻匀:
多加点水,别太干了!
刘婶蹲在旁边和泥,膝盖上沾着星星点点的水泥。
天亮时,暴雪变成了鹅毛大雪。
大家决定每家每户之间建立一个一人宽的通道,众人商议后开始砌砖。
工作量很大,全村人都在忙着。
中午吃的是大锅烩菜,柴火灶炖着白菜、粉条和猪肉,热气熏得地窖里的冰碴直往下滴。王大爷端着碗感慨:
自打公社解散,多少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以后热闹的日子还多着呢。
村长往碗里撒了把葱花,
等熬过这阵子,咱们村就是铁桶阵,啥病毒都进不来。
我低头扒拉着饭,听着周围的闲聊声,突然觉得眼眶发酸。
前世的我总是羡慕城里人的精致生活,此刻却觉得,这沾满柴火灰的粗瓷碗,这混着烟味的热乎气,才是真正的踏实。
下午雪停了,男人们开始在村口挖壕沟。
我带着几个姑娘在围墙上铺稻草,防止结冰打滑。
孙寡妇突然拽了拽我袖子,往远处努努嘴:
那不是你前对象吗
我抬头望去,只见前男友的车停在百米外的雪地里,旁边还跟着辆面包车。
林浩从车上下来,往这边指指点点,手里似乎拿着根钢管。
别管他们,
我把稻草使劲塞进铁丝网缝隙,
等晚上咱们把吊桥拉起来,他们连村口都进不来。
可他们要是去镇上造谣咋办
刘婶担忧地说。
让他们造,
我冷笑一声,
等丧尸真来了,镇上的人躲都没处躲,还能顾得上信谁的话
天擦黑时,壕沟挖好了,足足有两米深,里面插满了削尖的树桩。
老爸和村长在吊桥上系粗麻绳,我蹲在旁边帮忙递工具,听见远处传来汽车喇叭声。
前男友站在车灯前,影子被拉得老长:
陈冬冬!你别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
哟,这是带帮手了
赵大哥扛着铁锹走过来,
浩子,你小子去年在镇上偷井盖,还是老子给你摆平的,忘了
林浩脸色一变,往后退了两步。
前男友还要开口,突然一阵狂风吹来,卷起雪粒子劈头盖脸砸过去,他骂骂咧咧钻进车里,扬尘而去。
就这怂样,还想抢粮
王婶啐了口痰,
冬冬,以后见着他们绕着走,别脏了眼。
晚上通道和壕沟全都完成了,村长开始安排轮班守夜。
我主动申请了后半夜的岗,裹着两床棉被爬上瞭望台。
雪后的夜空格外清亮,星星一眨一眨的,像撒在黑布上的盐粒。
冷不
老爸端来杯姜茶,
要不我替你守
不用,
我接过杯子暖手,
前世...
我是说,以前在城里,冬天连暖气都没有,比这冷多了。
他没说话,往我怀里塞了个热水袋。
远处传来狗叫,我突然想起前世被冻死的大黄,喉咙发紧。
老爸似乎察觉到我的异样,拍拍我肩膀:
睡吧,爸在下面守着。
我迷迷糊糊睡了会儿,再睁眼时看见瞭望台的木板上结了层薄冰。
掏出手机一看,凌晨三点,零下二十七度。
正打算活动下冻僵的手指,突然听见围墙外有动静
。
是皮鞋踩在雪地上的
咯吱
声。
我屏住呼吸,慢慢凑近瞭望孔。
月光下,三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往围墙边挪,其中一个举着根铁棍,正是林浩。
轻点声,
他低声骂,
那娘们肯定在里面囤了不少吃的,等会儿撬开个缝
话没说完,我抓起早就准备好的铜锣,使劲敲响。
惊叫声中,黑影们四处逃窜,却被预先撒在雪地里的碎玻璃扎破了鞋,其中一个摔倒在壕沟旁,差点栽进去。
滚!再来打断你们腿!
老爸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
我趴在瞭望台上,看着黑影们连滚带爬消失在雪地里,忍不住笑出声。
手指冻得发木,心里却滚烫。
天亮后,全村人在院子里开了个短会。
村长把昨晚捡到的皮鞋扔在地上:
这明显是外村人,看来咱们得再加道锁。
把吊桥换成钢丝的,
我提议,
再在围墙上装几个铃铛,有人靠近就响。
中!
赵大哥一拍大腿,
我家还有两卷钢丝,一会儿就搬来。
孙寡妇突然举起手:
我家有串鞭炮,要不挂在围墙上丧尸来了点炮仗吓它们!
人群哄笑起来,王婶笑着推她:
你咋不把你家那台旧电视搬来放二人转
中午吃的是玉米饼就咸菜,我蹲在墙角啃饼,听见李婶在跟老妈念叨:
冬冬这丫头,咋突然这么厉害跟换了个人似的。
她啊,
老妈往灶膛里添柴,
以前在城里吃了不少亏,现在想开了。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玉米饼,咬下一大口。
前世我总觉得农村土气,此刻却觉得,这粗糙的饼子比前男友送的牛排套餐香多了
。
至少,它来得干干净净,不掺半点算计。
下午全村人又忙开了:
男人们换钢丝吊桥,女人们缝布口袋装生石灰,准备撒在围墙外防丧尸。
我带着几个小孩在雪地里挖陷阱,用树枝和草盖住,里面铺上碎玻璃
。
这是跟老爸学的捕猎技巧,没想到有天会用来防人。
傍晚时分,天空又飘起了雪花。
我站在瞭望台上,看着村里的烟囱陆续冒出炊烟,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前世的我在这样的夜里,要么在跟男友吵架,要么在加班赶方案,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这样的小村里,和一群真心相待的人,为了活着而努力。
冬冬,吃饭了!
老妈在下面喊。
我应了声,往围墙外瞥了一眼。
雪地上有串新鲜的脚印,却在离围墙五米远的地方突然调头
.
看来昨晚的教训,让那些宵小之徒暂时不敢来了。
睡前我检查了一遍地窖的粮食,发现不知谁在角落里放了袋苹果。
想起白天孙寡妇偷偷往我兜里塞糖果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原来当你真心对别人好时,别人也会把你放在心上
.
这种感觉,比前男友的甜言蜜语实在多了。
手机在裤兜震动,我掏出来一看,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陈冬冬,你给我等着,等老子弄来家伙事儿
——
我冷笑一声,直接删掉。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我裹紧被子,听见老爸在隔壁屋打呼噜。
这一晚我睡得很沉,梦里我们的围墙越砌越高,变成了一座坚固的城堡,而城堡里的人,都笑着冲我招手。
04
腊八那天,零下三十度。
我蹲在地窖里数罐头,突然听见头顶传来
咣当
一声.
是瞭望台的铜铃铛响了。
心跳猛地加速,我抓起墙角的铁锹就往上跑,迎面撞上慌慌张张的王婶:
冬冬!村口...
村口全是丧尸!
爬上瞭望台的瞬间,我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密密麻麻的丧尸在雪地里蠕动,少说有上百只。
它们大多穿着单衣,皮肤冻得发紫,有的缺了耳朵,有的断了手指,却仍在机械地往前挪,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低吟。
快!点火把!
村长大喊。
男人们早就备好了浸过煤油的木棍,我划亮火柴扔下去,火苗瞬间在雪地上蔓延。丧尸们被火光吸引,纷纷踉跄着往前扑,却被壕沟前的碎玻璃扎得
嗷嗷
叫。
突然,我看见队伍里有个熟悉的身影
.
黑色羽绒服,围着我织的围巾,左脸上有道新鲜的抓痕。
心脏猛地一沉,那是前男友!他的眼球泛着白,嘴角挂着血沫,正机械地挥动双臂,朝围墙走来。
冬冬,你咋了
老妈拽了拽我袖子。
没事,
我攥紧铁锹,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先对付丧尸。
丧尸群撞上壕沟,前面的掉进尖桩堆里,后面的却踩着同伴往上爬。
赵大哥抄起木棍砸向最近的丧尸,却被对方咬住胳膊。
人群惊呼,我这才想起前世看过的攻略
——
要打头部!
瞄准脑袋!
我大喊着举起铁锹,拍向一只伸过围墙的手。
那手冻得僵硬,被铁锹砸中后
咔嚓
折断,丧尸却像没知觉似的,另一只手继续往上抓。
混战中,前男友已经爬到了壕沟边缘。
他的围巾挂在尖桩上,露出脖子上深深的咬痕,正是前世我被他推开时,丧尸抓挠的位置。
此刻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心里没有恐惧,只有痛快.
这就是报应,是他欠我的债。
看这儿!
我捡起块石头,砸向他的脑袋。
他迟钝地转头,空洞的眼睛对上我的视线,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吼声。
来啊!
我又扔出一块石头,正中他眉心,
你不是要抢粮吗来啊!
老妈突然把我往后拽:
别逞能!快下去添柴火!
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火堆快灭了,丧尸们又开始往前涌。
赶紧跑回地窖抱来干草,扔进水盆里浸煤油。
李婶在旁边帮忙点火,手却抖得厉害:
冬冬,你说这些人...
以前都是好好的...
别想了,
我把燃烧的干草扔出围墙,
他们现在不是人,是怪物。
天快黑时,丧尸群终于退了。
众人瘫坐在雪地里,清点伤亡:
赵大哥胳膊被咬,幸好穿了厚棉衣,没咬到肉;
王大爷扭了腰,正坐在墙角喘气。
再看壕沟里,前男友的尸体卡在尖桩上,围巾已经烧得只剩半截,脸被火烤得变形,却还保持着往前爬的姿势。
一会儿把他弄出去埋了,
村长叹了口气,
不用,
我擦了把脸上的灰,
就让他挂在那儿,当活靶子。
话音刚落,村口突然传来汽车喇叭声。
众人瞬间绷紧神经,只见一辆面包车冲破雪雾,在离围墙二十米处急刹。
车门打开,林浩探出脑袋:
陈冬冬!快给老子开门,不然老子把丧尸全引过来!
老爸抄起猎枪冲上前:
你试试!老子崩了你!
林浩往后缩了缩,却又硬着头皮喊:
你们以为能躲一辈子镇上早乱套了,救援队早把咱们村忘了!
放屁!
赵大哥举起带血的木棍,
僵持间,远处突然传来
嗷呜
的低吼。
是丧尸群回来了。
林浩脸色煞白,猛地关上车门,面包车调头时差点撞上树。
我看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突然想起前世他抢粮时的嚣张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啥呢
老妈递给我一块压缩饼干。
没啥,
我咬了口饼干,
就是觉得,坏人终有报。
深夜,众人在地窖里吃热乎的疙瘩汤。
赵大哥突然指着我说:
冬冬,多亏你提醒打脑袋,不然老子今天就交代了。
啥提醒,
我低头搅着汤,
就是看电视剧学的。
其实我想说,这是前世用命换来的教训。
但看着周围信任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有些苦,自己知道就好。
后半夜轮到我和老爸守夜。
瞭望台上,前男友的尸体在月光下泛着青紫色,像具破败的木偶。
我摸出兜里的打火机,点燃半块浸了煤油的抹布,扔向他的尸体。
火苗腾起的瞬间,他的头发和围巾突然烧起来,在雪夜里格外刺眼。
可惜了那身羽绒服,
老爸嘟囔,
看着挺厚实。
烧了干净,
我裹紧棉袄,
省得看着恶心。
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不知是哪个村子在抵御丧尸。
我靠在老爸肩头,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前世我独自面对丧尸时的恐惧,此刻早已烟消云散
。
原来当你有了想保护的人,当你有了可以后背相靠的同伴,死亡就不再是最可怕的事。
天亮时,林浩的面包车再次出现在村口。
这一次,他没敢下车,只从窗户里扔出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半块面包和一张纸条:求你们给点吃的,镇上真没粮了...
我捡起纸条,上面还有潦草的字迹:
浩子,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抢粮,丧尸把小李咬了,他现在...
求你给我妈带句话,我...
字迹在这里被水渍晕开,不知是眼泪还是雪水。
我盯着纸条上的
浩子
两个字,想起前世他带着人踹开我家大门时的狰狞表情,突然觉得一阵悲凉。
原来在死亡面前,再坏的人也会害怕,也会想妈妈。
给他扔袋饼干吧,
我对老爸说,
但别开门。
老爸点点头,用铁锹挑着一袋压缩饼干扔到车旁。
面包车迟疑了一会儿,下来一个捡走饼干,回到车上。
车缓缓开走了,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印,很快被新雪覆盖。
中午,全村人在院子里开了个简短的小会。
村长杀了只鸡,炖了锅鸡汤,每人分了一小碗。
我捧着碗,看着漂浮的油花,突然想起前男友曾经说
农村人就是没素质,啥都能吃,
此刻却觉得,这碗汤比任何山珍海味都珍贵。
冬冬,
李婶往我碗里添了块鸡肉,
以后别啥都往前冲,你要是出事了,婶儿心疼。
我鼻子一酸,赶紧低头喝汤。
原来被人疼爱的感觉,是这样温暖,这样踏实。
傍晚,我再次爬上瞭望台。
前男友的尸体已经烧得只剩骨架,围巾的残片挂在铁丝网上,像面破败的旗帜。雪又开始下了,一片雪花落在他的颅骨上,很快融化成水珠,顺着眼窝流下来,像是在流泪。
我摸出手机,删掉了最后一张和他的合照。
屏幕上,曾经的笑脸显得格外讽刺。手指悬在
恢复出厂设置
键上,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按下。
有些过去,没必要再留着。
夜幕降临,地窖里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
我抱着铁锹坐在瞭望台上,看着漫天飞雪,突然想起小时候过年,全家人围在火炕旁包饺子的场景。
那时的我总嫌农村冷,总盼着去城里,如今却觉得,能和家人、和乡亲们一起守着这堵墙,就是最幸福的事。
裹紧棉袄,握紧铁锹,望向远处
。
那里有微弱的灯光在闪烁,像是星星坠落在人间。
雪越下越大,我却觉得,春天不远了。
05
就这样过了两年,大家的粮食都吃的差不多了,
这一天,零下三十五度。
地窖里的温度计结了层薄冰,我呵着白气数粮食:
大米剩半袋,土豆还有三筐,腌肉只剩咸鸭腿了。
老妈把最后一块腊肉切成丁,熬了锅菜粥,香气里混着股子咸腥味,却让所有人眼睛发亮。
省着点喝,
村长舔了舔嘴唇,
救援队说今天到。
没人接话。
自从三天前用卫星电话联系上军方,这已经是第七次
今天到
了。
赵大哥摸出半盒烟,分给男人们,火柴划亮的瞬间,我看见他手背上的冻疮又破了,脓水混着血痂,看得人心里发紧。
正午时分,瞭望台传来尖叫:
飞机!是飞机!
所有人涌到围墙边,只见一架直升机低空掠过,空投箱拖着彩色降落伞,
砰
地砸在村口雪地上。
老爸和村长带着人冲出去,用铁锹撬开箱子,里面是疫苗、压缩饼干、还有印着
中国救援
的红色棉被。
先给老人和孩子打针!
村长按着激动的人群。
我看着李婶挽起袖子,露出瘦骨嶙峋的胳膊,突然想起前世她冻死在巷子里的模样。
针头扎进去的瞬间,她冲我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
冬冬,婶儿活到这把年纪,值了。
傍晚,村口传来卡车的轰鸣。
穿迷彩服的士兵踩着积雪进村,带来的不仅是物资,还有个好消息:
北部安全区已建立,明日开始分批转移。
人群爆发出欢呼,王婶突然蹲在地上哭起来:
老头子,你要是再等等...
咱们就能一起去安全区了...
深夜,地窖里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孙寡妇翻出半瓶白酒,挨家挨户倒酒,轮到我时,她往我兜里塞了块水果糖:
丫头,婶儿以前总说你娇气,现在才知道,你比谁都强。
糖纸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响声,水果味在舌尖散开,我突然想起前世饿死前,最后一口食物是块过期的巧克力,苦得让人发呕。
此刻的甜,却甜得人想掉眼泪。
冬冬,过来一下。
老爸在门外喊我。
走出地窖,月光把围墙照得发青。
老爸递给我个军用罐头,牛肉炖土豆的香味扑鼻而来:
趁热吃,士兵说这是最新的压缩食品。
我接过罐头,却看见他袖子上的血迹
。
是今天帮士兵搬运物资时划的。
疼吗
我伸手去碰,他却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不疼,小伤。
喉咙突然发紧,我想起前世他摔断腿后,也是这样笑着说
不疼。
打开罐头,挑出块牛肉塞进他嘴里:
多吃点,以后有的是力气干活。
我突然明白。
原来真正的重生,不是回到过去,而是在灾难过后,依然能笑着走向有光的地方。
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