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重生之毒枭爱上我 > 第一章

我是缉毒警重生回来的卧底。
前世任务失败,只因笼中那个看似受害者的女人,才是真正的毒枭蝮蛇。
她笑着击毙我所有队友,子弹穿过我心脏时低语:下辈子,别信眼泪。
重生后我主动接近她,成为她最信任的情人。
当她放下枪说阿燃,我们逃吧时,我吻着她的发顶微笑:
好,但走之前,我想送你父亲一份大礼。
警笛撕裂夜空,我亲手为她戴上手铐。
她看清我警号那刻瞳孔骤缩——和前世击毙她时是同一个数字。
---
冰冷的江水像无数根烧红的铁针,狠狠扎进我的骨头缝里,带着沉入地狱的绝望。肺部最后一点空气被挤压殆尽,腥甜的锈味弥漫口腔。视野被浑浊的、翻滚着泥沙的水流切割得支离破碎,耳朵里灌满了沉闷的水声和……岸上那几声短暂、急促、如同被掐断脖子的鸡鸣般的枪响。
砰!砰!砰!
每一枪,都像重锤砸在我濒死的心脏上。老张那张总是憨厚笑着、却总被嫂子埋怨不顾家的脸,在浑浊的水波中碎裂。小陈,那个刚毕业、眼神还带着清澈愚蠢、总追着我问燃哥,卧底是不是跟电影里一样酷的毛头小子,他倒下的剪影被水流扭曲拉长。还有强子……我甚至没能看清他最后的模样,只有那戛然而止的呼喊残留在冰冷的水中。
岸上,那个纤细的身影站在码头惨白的探照灯下,居高临下,如同冷漠的神祇俯瞰挣扎的蝼蚁。水波晃动,她的面容模糊不清,只有手中那把还冒着缕缕青烟的手枪,枪口冰冷地指向水下我的方向。
意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的前一秒,一个幽灵般的声音,带着蛇信般的冰冷湿滑,穿透水波,清晰地烙印进我灵魂最深处:
下辈子,别信眼泪,小警察。
……
唔!
窒息感如同实质的裹尸布猛地被掀开!我如同溺水者被拖回水面,胸腔剧烈起伏,贪婪地、近乎痉挛地吸入一大口空气!
不是江水的腥冷,而是一种浓稠得化不开的、混杂着劣质烟草、汗酸、霉味以及某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熏香的浑浊气息。这味道像一只腐烂的手,死死捂住了我的口鼻。
我猛地睁开眼。
视线在昏暗的光线下摇晃、聚焦。
头顶是锈迹斑斑、布满蛛网的铁皮顶棚,一盏瓦数极低的灯泡,像垂死者的眼睛,散发着昏黄、摇曳的光。身下是粗糙硌人的木板,铺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馊味的草席。空气闷热潮湿,仿佛能拧出水来。
这里……是蛇窟!
金三角边缘,毒枭蝮蛇的老巢,那个吞噬了我所有队友的地狱!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回响。我僵硬地转动脖颈,目光如同生锈的轴承,艰难地扫视这间狭窄、肮脏的牢房。
铁栅栏外,是一条同样昏暗的通道。通道尽头,一个熟悉到让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的场景,如同噩梦重现——
一个巨大的、锈蚀的铁笼。
笼子里,蜷缩着一个单薄的身影。散乱油腻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那件看不出原色的衣服破烂不堪,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新旧交叠的淤青和伤痕。她的肩膀随着压抑的抽泣微弱地耸动,脚踝上沉重的镣铐摩擦着笼底,发出微弱的、令人心碎的哗啦声。
叶蓁!
那个在前世,用最无辜、最破碎的姿态骗过了我,骗过了所有人,最终将我们引入死亡陷阱的真正毒枭!
前世的一幕幕在脑中疯狂闪回:她蜷缩在笼中的颤抖,望向蝮蛇时那惊惧如小鹿的眼神,我们在秘密传递情报时她眼中燃起的希望之光……还有最后,码头探照灯下,她那张褪去所有伪装、只剩下冰冷杀意和嘲弄的脸,那缓缓扣动扳机的手指!
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我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嘶吼出声,身体肌肉绷紧如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的腥甜在口腔弥漫,才勉强压住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毁灭冲动。
不能动!不能暴露!
前世的惨败,队友们染血的尸体,还有那句刻入骨髓的别信眼泪……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冻结了沸腾的杀意。
我必须活着。活着,才能把他们都送进地狱。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带着湿泥和血腥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庞大的身影堵住了通道口的光线。
蝮蛇吴坤。
他赤裸着上身,黝黑虬结的肌肉如同盘踞的巨蟒,上面布满了狰狞的刀疤和弹痕。油腻的头发贴在头皮上,一双浑浊的三角眼如同淬毒的蛇瞳,闪烁着残忍和贪婪的光。他手里拎着半瓶劣质白酒,浓烈的酒气和汗臭扑面而来。
他的目光像黏腻的舌头,扫过牢房里惊恐蜷缩的几个猪仔(被诱骗或绑架来的人),最后,精准地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评估牲口价值的审视。
妈的,新货吴坤打着酒嗝,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我的栅栏前,那双三角眼眯起来,带着令人作呕的垂涎,啧,细皮嫩肉的,比那些糙货强点。小子,叫什么
我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他那令人窒息的目光。眼底所有的仇恨和冰冷被死死压下,换上了一层恰到好处的、混杂着恐惧、疲惫和一丝认命的麻木。嘴唇微微翕动,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长期缺水的虚弱:
阿……阿燃。我报出了前世卧底的化名。
阿燃吴坤咧开嘴,露出满口黄黑的牙齿,一股恶臭喷出,名字倒是不错。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
我垂下眼睑,身体不易察觉地微微瑟缩了一下,声音更低:……知道。
知道就好!吴坤猛地灌了一口酒,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滴在他油腻的胸膛上,来了这儿,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老子就是这儿的王!想活命,就听话!懂
懂。我低声应道,头埋得更低,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寒。
吴坤似乎很满意我的驯服,他嘿嘿怪笑两声,目光又转向通道尽头那个铁笼,带着一种狎昵的残忍:看什么看那妞儿呵,也是个不听话的贱货!关几天就老实了!你们都一样!
他踢了一脚我的栅栏,发出哐当巨响,摇摇晃晃地走了,沉重的脚步声和酒瓶碰撞声渐渐远去。
牢房里恢复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的目光,越过昏暗的通道,再次落在那铁笼上。
叶蓁依旧蜷缩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但我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在吴坤提到她时,她那被长发遮掩的侧脸轮廓,极其细微地绷紧了一瞬。那绝对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极致的隐忍和……冰冷的厌恶。
前世被忽略的细节,此刻如同显微镜下的切片,清晰地呈现出来。她蜷缩的姿态看似无助,实则将身体要害保护得很好;脚镣的磨损痕迹,更集中在内侧不易被察觉的地方;甚至那压抑的抽泣,呼吸的频率都带着一种刻意的控制。
完美的表演。骗过了前世一心想要救人的我。
2.这一次,轮到我了。
时间在蛇窟里仿佛凝固的毒液,缓慢而粘稠地流淌。潮湿、闷热、无处不在的腐臭和绝望,是这里永恒的主题。
我成了吴坤眼中识时务的新人。沉默,能忍,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问为什么。从最肮脏的打扫猪圈、搬运散发着恶臭的肥料(用于掩盖毒品气味),到逐渐接触到一些外围的、风险较低的送货跑腿。每一次,我都表现得像一个被生活彻底压垮、只求苟活的麻木躯壳。
每一次经过那个铁笼,我都能感受到叶蓁的目光。不再是前世那种充满依赖和求救的柔弱眼神,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评估和审视的穿透力,像手术刀一样试图剖开我的伪装。
她在观察我。正如我在观察她。
机会出现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狂风像发疯的野兽,撕扯着铁皮顶棚,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雨水如同瀑布般从破损的缝隙灌入,牢房里一片狼藉。
吴坤和他几个核心手下都缩在相对干燥的大厅里喝酒赌博,咒骂着鬼天气。
我被指派去清理通道尽头的积水,那里离叶蓁的铁笼很近。
雨水混着泥浆在地上肆意横流。我沉默地挥动着破旧的拖把,动作笨拙而吃力。泥水溅到了铁笼边缘,甚至有几滴飞溅到了叶蓁破烂的裤脚上。
她猛地缩了一下腿,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痛楚的闷哼。
我动作一顿,抬起头。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色比平时更加惨白,嘴唇紧抿,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目光扫过她的脚踝,那沉重的镣铐边缘,似乎因为长时间摩擦和潮湿,皮肉已经红肿溃烂,渗着淡黄色的脓水。
前世,这一幕会让我心如刀绞,不顾一切想要帮她减轻痛苦。此刻,心中只有一片冰冷的算计。
我停下动作,没有看她,只是盯着地上浑浊的积水,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勉强听到的气声,带着一丝犹豫和迟疑:……伤口……会烂。
我的声音很低,被淹没在狂暴的雨声和远处的喧哗里,但足够清晰传入笼中。
叶蓁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没有立刻回应,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我也没有再说话,继续沉默地清理着积水,仿佛刚才那句只是无意识的呓语。
几分钟后,当我清理到她笼子正前方时,一个极其微弱、如同蚊蚋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颤抖和虚弱,从铁笼里飘了出来:
……水……渴……
她的眼睛依旧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在惨白的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嘴唇干裂起皮。那姿态,脆弱得如同暴风雨中即将折断的芦苇。
前世的我,会毫不犹豫地想办法弄点水给她。但现在,我知道,这是试探。致命的试探。
我握着拖把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脸上却适时地掠过一丝挣扎和犹豫,目光飞快地瞥了一眼远处灯火通明、传来吆五喝六声的大厅方向。然后,我像是下定了某种巨大的决心,动作极其隐蔽地,从自己脏污不堪的裤袋里,飞快地掏出一样东西——半块被雨水泡得有些发软的压缩饼干。
这是我前几天送货时,一个同样麻木的猪仔偷偷塞给我的,大概是最后的怜悯。我一直藏着,以备不时之需。
我的动作快如闪电,借着弯腰拖地的姿势,将那块黏糊糊的饼干,从铁笼下方狭窄的缝隙里,猛地塞了进去!随即立刻直起身,头也不抬,继续用力地拖着地,仿佛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从未发生。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一种冰冷的兴奋。我在赌。赌她需要这点微不足道的善意,更赌她对我这个懦弱新人产生一丝兴趣。
铁笼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雨点狂暴地敲打着铁皮。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叶蓁那只沾满污泥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谨慎,移动到了那块掉落在笼底泥水里的饼干旁。沾着泥污的手指,迟疑地触碰了一下那块软塌塌的东西。
她没有立刻吃,也没有看我。只是将那块饼干紧紧攥在了手心。
雨声依旧轰鸣。
2.我知道,第一枚棋子,落下了。
日子在刀尖上无声滑过。我像一颗沉默的钉子,将自己深深楔入蛇窟这具腐烂的躯体。
我继续扮演着那个麻木、顺从、偶尔流露出一点点不合时宜的心软的阿燃。清理猪圈时,会偷偷把稍微干净点的食物残渣拨给饿得皮包骨的猪仔;搬运货物时,会不小心替被毒打的同伴挡掉一两下不那么重的拳脚。这些微不足道的善举,在吴坤和他手下眼中,是懦弱和愚蠢的表现,换来的是更轻蔑的嘲笑和更繁重的苦役。
但我能感觉到,暗处那道来自铁笼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的时间,越来越长。那审视的冰冷中,悄然掺杂进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叶蓁的试探也在升级。她不再仅仅扮演纯粹的受害者。她会在我经过时,发出更痛苦的呻吟;会在我无意看向她时,回以一个极其短暂、带着绝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的眼神甚至有一次,吴坤喝醉了,对着铁笼里的她污言秽语,动手动脚时,她惊恐地挣扎尖叫,目光却像受惊的小鹿,慌乱地寻找着,最后恰好落在了角落里的我身上。
那一刻,她眼中的恐惧如此真实,几乎让我瞬间恍惚,仿佛前世那个等待救援的可怜女子又回来了。
但就在那恐惧的深处,我捕捉到了一丝更冰冷的东西——一种近乎残酷的期待。她在期待我的反应。期待我像前世一样,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我没有动。只是死死地低着头,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手指抠进了泥土里,扮演着一个被吓破胆的懦夫。我能感觉到她目光中那一闪而过的……失望还是更深的玩味
吴坤最终被手下嘻嘻哈哈地拉走了。铁笼里恢复了死寂。
那晚之后,叶蓁沉寂了几天。再次虚弱地向我讨要食物时,她塞出来的,不再是空无一物。一张被揉得极小的、沾着污渍的纸团,裹在半块干硬的面包里,顺着缝隙滚到我脚边。
我心脏猛地一缩。迅速用脚踩住,借着弯腰系鞋带的动作,闪电般将纸团收入掌心。
躲进最肮脏的茅厕角落,颤抖着展开。
纸上是用某种尖锐物(大概是磨尖的骨头或石头)刻下的歪歪扭扭的字迹,混杂着暗红的、疑似干涸血迹的痕迹:
西……西边仓库……第三批‘白面’……明晚……凌晨……走水路……
信息简短,却如同惊雷!
西边仓库是吴坤存放即将运出的高纯度毒品的地方,守卫森严,路线是绝对的机密!前世,我们付出了两条人命的代价才摸清这条水路,却最终功亏一篑!
她竟然……主动给了我这是巨大的信任还是一个更加致命的陷阱
巨大的诱惑和刺骨的寒意同时攫住了我。前世码头那冰冷的枪口和队友倒下的身影再次浮现。她在钓鱼!用这足以让任何卧底疯狂的情报,钓我这条她认为已经上钩的鱼!
但我必须咬钩!只有咬住这裹着蜜糖的毒饵,才能接近毒蛇的七寸!
我没有立刻行动。第二天,我故意在靠近西边仓库的地方磨蹭了很久,眼神紧张地四处张望,表现出一种得知秘密后的极度不安。我的异常果然引起了暗哨的注意,很快被一个凶神恶煞的打手揪住,拖到吴坤面前。
妈的!鬼鬼祟祟在西边晃什么想找死打手一脚踹在我膝弯。
我顺势噗通跪倒在地,脸上瞬间布满惊恐的汗水,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语无伦次地求饶:坤、坤哥!饶命!我、我就是……就是好奇……没、没别的意思!
吴坤眯着三角眼,像毒蛇一样盯着我。大厅里其他手下也围拢过来,眼神不善。
就在气氛紧绷到极点时,铁笼方向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和痛苦的呻吟。叶蓁蜷缩着,似乎咳得喘不过气,脸色惨白如纸。
吴坤的注意力被短暂吸引过去,厌恶地骂了句:妈的,晦气!
趁着这瞬间的混乱,我像是被巨大的恐惧压垮,猛地抬头,看向叶蓁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慌乱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求助,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做出一个模糊的口型。
这个角度,只有叶蓁能看到。
下一秒,我像是崩溃般,对着吴坤磕头如捣蒜:坤哥!我说!我说!是……是那女人!她……她塞给我一张纸!说……说仓库……我故意说得含糊不清,断断续续,眼神却死死盯着叶蓁的方向,充满了被背叛的绝望和恐惧。
什么!吴坤猛地转头,三角眼里凶光暴涨,死死盯住铁笼!
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叶蓁身上!
叶蓁的咳嗽戛然而止。她蜷缩在笼中,身体似乎僵住了。隔着凌乱的发丝,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感觉到那道射向我的目光,瞬间变得极其复杂——震惊、难以置信、一丝被反将一军的愤怒,甚至……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欣赏
把她拖出来!吴坤暴怒地吼道。
两个打手立刻冲过去,粗暴地打开铁笼,像拖死狗一样将叶蓁拖了出来,狠狠掼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
贱人!你敢通风报信!吴坤一脚踹在叶蓁的肩窝!
叶蓁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蜷缩起来。她没有辩解,只是艰难地抬起头,沾满污泥的脸上,那双眼睛却异常地亮,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妖异的光泽,直直地看向我。那眼神,不再是伪装的无助,而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带着血腥味的兴奋。
坤哥……咳咳……她咳出一点血沫,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他……他撒谎……他想……害我……他才是……条子的……眼线……她艰难地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跪在地上的我。
放你妈的屁!我像是被彻底激怒,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嘶声吼道,声音因为悲愤而扭曲,纸呢她塞给我的纸呢上面写着仓库出货的时间路线!坤哥!搜她身!或者……或者搜我!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她在诬陷我!
我激动地撕扯着自己破旧的上衣,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以示清白。同时,我死死盯着叶蓁,眼神里充满了被爱人背叛的心碎和控诉。
这出狗咬狗的戏码显然让吴坤和他手下有些发懵。他们狐疑地看着我们俩。
够了!吴坤烦躁地吼道,三角眼在我们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像在评估两件即将报废的垃圾。最终,他啐了一口浓痰:妈的!两个都不是好东西!给老子关起来!饿他们三天!看谁还敢耍花样!
我和叶蓁被粗暴地拖开,分别关进了更阴暗潮湿的禁闭室。
狭小的禁闭室里,只有头顶一个巴掌大的通风口透进一丝微弱的光。我背靠着冰冷滑腻的墙壁,缓缓坐下。黑暗中,嘴角无声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叶蓁,这场戏,才刚刚开始。你给的饵,我吃了。现在,轮到我来下钩了。
3.好戏开场了
黑暗的禁闭,如同在腐烂的棺木中缓慢窒息。饥饿像无数只蚂蚁啃噬着胃壁,干渴让喉咙如同被砂纸摩擦。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身体本能的痛苦在提醒着存在。
三天,足以摧毁普通人的意志。
当沉重的铁门被哐当一声拉开时,刺眼的光线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两个打手粗暴地将我拖出去,扔在依旧昏暗的大厅地上。不远处,叶蓁也被拖了出来,她的状态看起来更糟,脸色灰败,嘴唇干裂出血,身体虚弱得几乎无法支撑,全靠打手架着。
吴坤坐在他那张铺着兽皮的王座上,叼着雪茄,烟雾缭绕中,三角眼冷冷地打量着我们,如同在看两条在泥泞里垂死挣扎的野狗。
想清楚了吗谁在搞鬼他吐出一口烟圈,声音带着残忍的戏谑。
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身体却因为虚弱和恐惧而不断颤抖,声音嘶哑破碎:坤哥……我冤枉……真的是她……我的目光哀切地看向叶蓁,充满了不解和痛苦。
叶蓁垂着头,凌乱的长发遮住了脸,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无声地哭泣,又像是在积蓄力量。她没有看我,也没有说话。
data-fanqie-type=pay_tag>
妈的!不见棺材不掉泪!吴坤失去了耐心,猛地一拍椅子扶手,阿豹!把这小子拖出去!剁他一根手指头!看他说不说实话!
一个满脸横肉、脸上带着刀疤的打手狞笑着应声上前,手里晃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砍刀。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前世队友倒下的画面和冰冷的江水再次冲击脑海!我瞳孔骤缩,身体的本能让我想要反抗,但理智死死地压住了肌肉的冲动!不能暴露!就算死在这里,也要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就在阿豹的脏手即将抓住我衣领的刹那——
等等!
一个虚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
是叶蓁。
她猛地抬起头,沾满污迹的脸上,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直直地看向吴坤,也扫过我充满惊愕的脸。
坤哥……她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不关他的事。纸……是我写的。
大厅里瞬间一片死寂。连吴坤都愣了一下,三角眼狐疑地眯起。
但上面的信息,叶蓁的语速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是假的。
假的吴坤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戏弄的暴怒。
是。叶蓁迎着他杀人的目光,毫不退缩,甚至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微弱的、带着嘲弄的弧度,西边仓库守卫森严,水路更是绝密。我只是……想试试他。她的目光终于转向我,那眼神极其复杂,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丝……终于确认了什么的奇异光芒,看看这个‘懦夫’,到底是真的怕死,还是……装的。
她顿了顿,在吴坤爆发前,继续说道:如果他真是条子的眼线,拿到这条‘情报’,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传出去,或者找机会去仓库验证。但他没有。他只是……吓破了胆,想拉我垫背。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陈述,仿佛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
至于我为什么写假情报……叶蓁的目光重新回到吴坤身上,那火焰般的眼神里,竟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狂热坤哥,您不觉得……我们最近的‘生意’,太‘平’了吗条子的鼻子灵得很。我们需要一个‘饵’,一个足够大、足够真的‘饵’,把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都钓出来!一个知道我们‘机密’、又‘贪生怕死’的叛徒,不就是最好的诱饵吗
她的话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浇熄了吴坤的怒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点醒的、带着贪婪和残忍的兴奋!三角眼里的凶光变成了算计的光芒。
你的意思是……吴坤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把他放出去。叶蓁的声音斩钉截铁,让他‘逃’。让他去‘告密’。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如同猎人看着已经踏入陷阱的猎物,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近乎温柔的残忍。
我瘫软在地上,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心中却是一片冰封的雪原。
好一个叶蓁!好一个毒辣的反客为主!她不仅瞬间扭转了局面,洗清了自己的嫌疑,更将计就计,把我变成了她计划中抛出去的毒饵!用我来钓警方!这份心机,这份狠毒,不愧是真正的蝮蛇!
吴坤显然被这个计划打动了。他摸着下巴,三角眼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像在评估一件即将发挥余热的工具。
有点意思……他嘿嘿笑起来,露出黄黑的牙齿,那就……这么办!把这小子扔出去!让他‘跑’!阿豹,带几个人,给老子盯死了!看他往哪个老鼠洞里钻!
我被粗暴地拖了起来,像一件垃圾一样被推出蛇窟那扇沉重、散发着铁锈和血腥味的大门。
外面,是金三角闷热潮湿、危机四伏的雨林。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腐叶和未知的危险气息。
我踉跄着向前跑了几步,回头望向那如同巨兽蛰伏的蛇窟入口。
叶蓁不知何时也被人架着站在了门口阴影处。她倚着门框,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隔着混乱的光影和距离,却异常清晰地锁定着我。
她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勾起一个极其浅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那口型分明是:跑吧,小老鼠。
我猛地转过身,一头扎进茂密、幽暗的雨林深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不是因为逃亡的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冰冷的、棋局终于进入高潮的兴奋。
叶蓁,你以为我是你抛出去的饵
你错了。
我,才是那个握着鱼竿的人。而你和整个蛇窟,才是我要钓上来的……那条最大的鱼!
4.大鱼要上钩了
雨林如同巨大的绿色迷宫,闷热、潮湿,每一步都踩在腐烂的落叶和盘虬的树根上,危机四伏。毒虫在暗处嘶鸣,不知名的藤蔓带着倒刺,轻易便能划破皮肤。身后,隐约传来追踪者粗重的喘息和刻意压低的呼喝声,如同跗骨之蛆。
我奔跑着,像一只真正的、慌不择路的猎物。汗水混合着泥浆从额头流下,刺痛眼睛。肺叶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但我脑中一片清明,如同冰封的湖面,清晰地映照着每一步计划。
我知道吴豹(阿豹)的人就吊在后面,如同驱赶猎物的鬣狗。他们不会立刻抓住我,他们要看着我逃,看着我传递出那个致命的假情报。
前世无数次在边境雨林执行任务的记忆,此刻成了我最锋利的武器。我故意留下一些笨拙的、指向错误方向的痕迹——折断的嫩枝,踩塌的苔藓,甚至故意在一块湿滑的石头上失足摔了一跤,留下清晰的泥印和几缕撕破的布条。
这些痕迹,足够让吴豹他们确信我的惊慌失措和愚蠢。
在一条浑浊的、水流湍急的小溪边,我停了下来。剧烈地喘息着,警惕地四下张望。然后,我做出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动作——飞快地从贴身破烂的内衣夹层里,抠出了一样东西。
那不是情报,而是一个极其微小、伪装成黑色小石子的信号发射器。这是我重生醒来后,在自己这具身体唯一一件还算完好的衣物夹层里发现的。大概是我在进入蛇窟前,用最后的机会藏下的保命符,却因为前世的愚蠢和仓促,根本没来得及使用。
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我深吸一口气,用身体挡住可能存在的窥视方向,手指用力,按照记忆中的方式,狠狠按下了发射器侧面一个极其微小的凸起!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极其微弱的脉冲信号,瞬间穿透雨林茂密的树冠层,射向遥远的苍穹!它无法传递任何具体信息,但它本身,就是最清晰、最致命的警报!它会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我前世战友的系统里,激起定位的涟漪!
做完这一切,我毫不犹豫地将发射器扔进湍急浑浊的溪水中。黑色的小石子瞬间被水流吞没,消失无踪。
我继续逃亡,但方向,却悄然偏离了叶蓁设定的、通往西边假仓库的路线,而是朝着一个我前世无比熟悉、却从未有机会真正利用的地点潜行——蛇窟后山那条极其隐蔽、布满了毒虫和瘴气、连吴坤手下都很少踏足的废弃猎人小径。
这条小径的尽头,可以俯瞰整个蛇窟的核心区域——那个真正的、防守严密的制毒工坊和水路转运点!前世,我们付出了惨重代价才摸清它的存在,却因为叶蓁的反戈一击,功败垂成。
现在,它是我送给叶蓁和吴坤的第一份大礼的绝佳观礼台!
追踪的声音似乎远了一些。我利用复杂的地形和茂密的植被,艰难地摆脱了最紧咬的尾巴,如同幽灵般在雨林中穿梭。瘴气带着腐朽的甜味,毒蚊疯狂地叮咬着裸露的皮肤,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拨开一片巨大、带着锋利锯齿的芭蕉叶时,眼前豁然开朗。
脚下是近乎垂直的悬崖峭壁。下方,蛇窟的核心区域如同一个巨大的、丑陋的伤疤,暴露在午后闷热的阳光之下。简陋却守卫森严的工棚冒着淡淡的、刺鼻的化学烟雾(制毒废气),码头上停靠着几艘改装过的快艇,穿着迷彩服、挎着AK的打手如同工蚁般在下面巡逻走动。
视野绝佳!
我像壁虎一样紧贴着潮湿的岩壁,将自己完全隐藏在茂密的藤蔓和蕨类植物之后,只留下一双眼睛,如同潜伏的毒蛇,死死地盯着下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汗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紧贴在皮肤上,冰冷黏腻。悬崖下的蛇窟依旧忙碌,毫无异样。
难道……信号没有被捕捉到或者……前世的战友们,已经不相信任何来自这个方向的信号了巨大的不确定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
就在我的心脏一点点沉下去的时候——
呜——呜——呜——!
凄厉尖锐、划破雨林死寂的警笛声,如同平地惊雷,骤然从蛇窟西侧的方向,撕心裂肺地炸响!
来了!
我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几乎同时,下方蛇窟如同被捅破的马蜂窝,瞬间炸开了锅!
条子!有条子!
西边仓库!他们去西边了!
妈的!快抄家伙!堵住他们!
坤哥!条子摸到西边了!
惊恐的吼叫声、杂乱的脚步声、枪械上膛的金属撞击声……瞬间打破了工地的秩序!吴坤那标志性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也响了起来!大批的打手如同被驱赶的苍蝇,慌乱地抓起武器,朝着警笛声传来的西边仓库方向,疯狂地涌去!
整个蛇窟的防御力量,瞬间被调虎离山!
我趴在悬崖上,冰冷的岩石贴着我的胸膛,清晰地感受到下方传来的混乱震动。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叶蓁,你的诱饵计划,奏效了。只不过,钓上来的,是你绝对意想不到的惊喜。
西边仓库的假情报,成功吸引了吴坤和蛇窟的主力!此刻,真正的核心区域,防守前所未有的空虚!
就在这时,悬崖下方,靠近水路码头的那片茂密的红树林里,突然有了动静!
如同鬼魅般,十几道身着丛林迷彩、动作迅捷如猎豹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浑浊的水中和茂密的树根间显出身形!他们装备精良,配合默契,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入了蛇窟此刻最薄弱的腹部!无声地扑向那几个留在码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守卫!
是缉毒警!是前世的战友!他们果然捕捉到了信号!他们没有去西边的陷阱,而是直捣黄龙!
战斗瞬间爆发!枪声如同爆豆般在下方码头区域炸响!火光闪烁!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下方!老张!小陈!强子!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在火光和硝烟中闪动!这一次,一定要赢!
蛇窟内部也彻底乱了套。吴坤在西边仓库扑了个空,意识到中计,暴怒的吼声几乎要震塌雨林:妈的!调虎离山!回防!给老子回防!宰了那帮条子!他带着大批红了眼的手下,如同疯狂的狼群,朝着码头方向反扑回来!
码头上的战斗瞬间升级,变得异常惨烈!枪声、爆炸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混乱中,我的目光如同鹰隼,死死搜索着那个关键的身影——叶蓁!
她一定就在这里!在某个地方,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终于!在蛇窟主体建筑二楼,一扇半开的、毫不起眼的窗户后面!一个纤细的身影一闪而过!虽然只是一瞬,但那轮廓,那姿态,我绝不会认错!
是叶蓁!她果然在指挥中枢!
时机到了!
我猛地从藏身处站起身,不顾暴露的风险!从贴身最隐秘的地方,掏出了另一样东西——一个用防水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巴掌大的小包。
那是重生醒来后,我在自己铺位下最深处发现的。里面,是几张用特殊防水纸记录的、歪歪扭扭却异常清晰的草图——蛇窟核心区域的布防图、暗哨位置、制毒工坊的通风管道走向、以及……一条极其隐蔽、几乎无人知晓、直通叶蓁所在那栋建筑后方的排污管道!
这,是前世的我,在无数次被毒打、被奴役的间隙,用磨尖的骨头,蘸着自己的血,在黑暗中一笔一画刻下的!用生命换来的情报!
我飞快地展开其中一张,上面标注着那条排污管道的入口位置——就在我此刻所在的悬崖下方不远处,一片被茂密水葫芦覆盖的臭水潭!
没有半分犹豫!我将其他图纸小心藏回原处,只拿着那张管道图,如同猿猴般,抓着湿滑的藤蔓和突出的岩石,朝着悬崖下方那片散发着恶臭的水潭,不顾一切地滑降下去!
腐臭的泥水瞬间淹没到腰部。令人作呕的气味直冲鼻腔。水葫芦纠缠着双腿。我屏住呼吸,按照图纸上的标记,在浑浊的水下摸索着。
找到了!
一个被厚重铁栅栏封住、大半没入水下的管道口!铁栅栏早已锈蚀不堪!
我抽出藏在靴筒里、同样锈迹斑斑却足够坚韧的钢钎(这也是我留下的遗产),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撬向栅栏的连接处!
一下!两下!三下!
锈蚀的铆钉在蛮力下发出刺耳的呻吟,终于崩裂!
我猛地掀开沉重的栅栏,一股更加浓烈、几乎令人窒息的恶臭扑面而来!管口漆黑,深不见底,如同通往地狱的入口。
没有丝毫停顿!我深吸一口气(尽管吸进去的只是恶臭),一头扎了进去!
5.这次你逃不了
黑暗。粘稠到化不开的黑暗。污秽的、散发着剧毒化学物和腐烂物恶臭的淤泥没过膝盖,每一步都如同在沥青中跋涉。狭窄的管道壁冰冷湿滑,布满令人毛骨悚然的粘液和未知的凸起。空气稀薄得如同真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肺腑的刺痛和浓烈的死亡气息。
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求生的本能和刻骨的仇恨驱动着这具身体在污秽中向前蠕动。前世队友牺牲的画面、叶蓁冰冷枪口下的嘲弄、吴坤狰狞的狂笑……在绝对的黑暗中反复闪现,如同地狱的走马灯,灼烧着我的神经,也提供着最后的力量。
不知爬行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还有隐约的、被管道扭曲放大的枪声和吼叫!
出口!
我精神一振,加快了速度。光亮越来越近,出口处被一个同样锈蚀的铁栅栏封着,但比入口的更加松动。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透过栅栏的缝隙向外望去。
外面是一个相对宽敞、但同样肮脏恶臭的蓄污池角落,堆满了杂物。不远处,就是蛇窟主体建筑的后墙。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正是从建筑的另一侧传来。
而就在蓄污池边缘,靠近一扇紧闭的后门处,一个我魂牵梦绕又恨之入骨的身影,正背对着管道口!
叶蓁!
她不再是铁笼里那副狼狈的模样。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黑色作战服(不知从哪个倒霉打手身上扒下来的),勾勒出纤细却充满爆发力的身形。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线条冷硬的侧脸。她手里端着一把乌兹冲锋枪,枪口还冒着淡淡的青烟,脚边倒着两个穿着迷彩服的打手尸体,鲜血正汩汩地流入污水中。
她显然刚刚清理了后门的守卫,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职业杀手的冷酷。此刻,她正微微侧耳倾听着建筑前方传来的激烈交火声,眼神锐利如鹰,手指在冲锋枪的扳机护圈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她的脚下,扔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防水背包,拉链敞开了一角,露出里面几摞用防水膜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美金!还有几块闪烁着诱人光泽的金砖!
她要跑!
在警方攻入核心、吴坤被牵制在前方的混乱时刻,她要带着核心的财富,从这条她早已准备好的后路逃离!
好一个金蝉脱壳!好一个冷血无情的毒枭!
就在这时,叶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猛地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瞬间刺向管道出口的方向!手中的乌兹冲锋枪闪电般抬起,黑洞洞的枪口精准地指向了栅栏缝隙!
我的心跳瞬间停止!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暴露了!
千钧一发!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猛地从建筑前方传来!整个地面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蓄污池的污水被震得翻腾起恶臭的浪花!天花板上簌簌落下灰尘和碎屑!
是警方动用了爆破!战斗进入了最惨烈的攻坚阶段!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和震动,让叶蓁的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迟滞!她下意识地侧头看向爆炸传来的方向,眼神里闪过一丝凝重和……焦躁她没时间了!
就是现在!
我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积蓄了全身的力量,用肩膀狠狠地撞向那扇锈蚀的铁栅栏!
哐当——!
早已不堪重负的铁栅栏发出一声刺耳的呻吟,猛地向外崩飞!
我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裹挟着满身的污泥和恶臭,从狭窄的管道口里猛扑而出,带着两世积压的、足以焚毁一切的仇恨,狠狠地撞向了近在咫尺的叶蓁!
砰!
猝不及防之下,叶蓁被我巨大的冲力撞得一个趔趄,手中的乌兹冲锋枪脱手飞出,噗通一声掉进了旁边的污水里!她反应极快,身体在失衡的瞬间就做出了格斗反应,手肘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砸向我的太阳穴!
但我更快!
两世卧底的生死搏杀经验,早已将战斗本能刻进了骨髓!我偏头躲过致命肘击,同时右膝如同炮弹般凶狠地顶向她的腹部!左手如同铁钳,死死扣住了她试图摸向腰间备用匕首的手腕!
唔!叶蓁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因腹部的重击而弓起,但那双眼睛,却在看清我面容的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如同见鬼般的骇然光芒!
是……你!她的声音因为剧痛和极度的震惊而扭曲变调,不可能!你……
很意外我死死扣着她的手腕,将她狠狠掼在冰冷湿滑的墙壁上,身体如同沉重的枷锁将她压制住,声音因为激动和极致的恨意而嘶哑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叶老板还是该叫你……蝮蛇!
我的另一只手,如同闪电般探出,目标不是她的咽喉,而是她腰后!那里,别着一把银色的、造型极其精巧的女士手枪——正是前世码头击毙我队友、送我下地狱的那一把!
别动!冰冷的枪口,带着我指尖的颤抖和岩浆般的恨意,死死抵在了她的太阳穴上!枪身那熟悉的冰冷触感,瞬间唤醒了前世子弹穿胸的剧痛!
叶蓁的身体瞬间僵直!她停止了挣扎,被死死压在墙上,脸颊贴着冰冷粗糙的水泥。那双曾充满无辜、绝望、审视、玩味,此刻只剩下惊涛骇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看穿。震惊、困惑、一丝被愚弄的愤怒,还有……一种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东西,在她眼底疯狂翻涌。
阿燃……她的声音异常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颤抖,不再是伪装,而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确认
你……到底是谁
建筑前方的枪声、爆炸声、吼叫声震耳欲聋,如同为这场宿命对决奏响的背景乐章。污水在我们脚下缓缓流淌,倒映着上方摇晃的昏黄灯光,也倒映着我们两张同样沾满污泥、同样写满刻骨仇恨、却又在仇恨之下涌动着更复杂情绪的脸。
就在这时,叶蓁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凝固在了我因为剧烈动作而扯开的衣领处——
那里,一枚小小的、磨得有些发亮、却依旧清晰可辨的黄铜警号徽章,在污浊的光线下,反射出冰冷而坚定的微光。
警号:CN73519。
和前世,在码头冰冷的江水中,她亲手击毙的那个小警察胸前佩戴的,一模一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叶蓁的瞳孔,如同遭遇了最猛烈的十二级地震,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所有的震惊、愤怒、困惑、算计……都在看清那枚警号的瞬间,被一种纯粹的、冻结灵魂的骇然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惨白如金纸。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双曾掌控一切、视人命如草芥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倒映出……恐惧。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对无法理解之事的、本能的恐惧。
你……不可能……她破碎的声音如同风箱漏气,每一个字都带着灵魂撕裂般的震颤,那个编号……那个警察……我明明……
明明亲手打穿了他的心脏,看着他沉进江底喂鱼,对吗我替她说完了后半句,声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抵在她太阳穴上的枪口因为极致的恨意而微微颤抖,叶蓁,或者‘蝮蛇’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地狱空荡荡,我爬回来了。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失神地喃喃着,眼神涣散,仿佛信仰崩塌。身体在我压制下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
建筑前方的战斗似乎进入了白热化。巨大的爆炸声接连响起,震得整个地下空间簌簌发抖!激烈的交火声中,隐隐传来警方用扩音器喊话的声音: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
时机稍纵即逝!
我猛地收紧压制她的手臂,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走!现在!从你准备好的路!枪口狠狠顶了顶她的太阳穴,示意她看向后门。
叶蓁的身体猛地一颤,涣散的眼神因为求生的本能而重新凝聚起一丝光。她深深地、极其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混杂着惊惧、疑惑、一丝绝望的疯狂,还有……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更深的暗流。
她没有再问。在死亡的枪口和外面步步紧逼的围剿下,她猛地咬紧了下唇,用力到渗出血丝。然后,她极其配合地,在我的挟持下,踉跄着走向那扇紧闭的后门。
她从作战服夹层里摸出一把精巧的钥匙,颤抖着插入锁孔。
咔哒。
门开了。外面是一条更加狭窄、堆满废弃油桶的通道,弥漫着更浓的机油和铁锈味。通道尽头,隐约透出雨林湿漉漉的绿意和自由的气息。
快!我低喝一声,推着她冲出门。
通道不长。几秒钟后,我们就冲出了建筑物的阴影,重新暴露在雨林潮湿闷热的空气中。外面枪声似乎更近了,流弹嗖嗖地划过树梢。
叶蓁被我推搡着,跌跌撞撞地跑向不远处一片更加茂密的灌木丛。那里,停着一辆被伪装网覆盖的、改装过的山地越野摩托!显然是她为自己准备的终极逃生工具!
她冲到了摩托车旁,猛地掀开伪装网,动作麻利地跨坐上去,插入了钥匙!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上来!她猛地回头,对着紧追其后的我嘶声喊道,眼神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疯狂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急切,阿燃!快!我们走!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雨林的湿气凝结在她沾满污泥的睫毛上,如同将落未落的泪。引擎的轰鸣在耳边咆哮,像她此刻剧烈起伏的心跳。那句远走高飞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嘶哑,撞进我的耳膜。
我的脚步,在她喊出那句话的瞬间,如同被钉死在地面。
时间被无限拉长。引擎的咆哮,远处密集的枪声,雨林深处不知名鸟类的惊飞……所有的声音都扭曲、模糊,只剩下眼前这个女人,和她眼中那混合着疯狂、绝望以及一丝……近乎卑微的祈求。
前世码头冰冷的江水,队友们倒下的身影,子弹穿透心脏的剧痛……还有那句刻入骨髓的下辈子,别信眼泪……如同淬毒的钢针,瞬间刺穿了这短暂的、虚幻的静默。
远走高飞
血海深仇,累累白骨,岂是这四个轻飘飘的字能抹平的!
我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越野摩托低吼的引擎喷出的热气几乎能扑到我的脸上。我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最后一丝希冀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
然后,在叶蓁那逐渐被惊愕和冰冷淹没的注视下,我缓缓地、极其清晰地摇了摇头。
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近乎温柔的弧度。
蓁蓁,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海面,清晰地穿透引擎的噪音,走之前,我想送你父亲一份大礼。
叶蓁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从极致的疯狂希冀,到难以置信的惊愕,最后化为一片被彻底愚弄的、冰封的暴怒!
你——!她眼中的火焰彻底熄灭,只剩下被背叛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恨意!她猛地拧动油门,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车身就要如离弦之箭般窜出!
但,太迟了。
呜哇——呜哇——呜哇——!
凄厉到足以撕裂灵魂的警笛声,并非来自前方战场,而是如同天罗地网般,骤然从我们四周的密林中炸响!四面八方!瞬间将这片小小的空地彻底包围!
红蓝色的警灯光芒穿透茂密的枝叶,疯狂闪烁,如同死神的眼睛!
不许动!警察!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
你们被包围了!
威严的怒吼声伴随着拉动枪栓的金属撞击声,如同惊雷般从周围的树丛、岩石后响起!无数黑洞洞的枪口,从各个隐蔽的角度探出,牢牢锁定了摩托车上那孤零零的身影!
叶蓁的身体如同瞬间被抽干了所有血液,彻底僵在了摩托车上。她握着车把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她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那双曾倒映着金三角雨林、倒映着权力与死亡、此刻却只剩下无边空洞和冰冷的眼睛,死死地、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那目光,如同万载寒冰,带着刻骨的恨意,也带着一丝……终于看清宿命的绝望。
我没有避开她的目光。平静地迎了上去。
然后,在无数枪口和警灯的聚焦下,在叶蓁那足以冻结灵魂的注视下,我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向她。
每一步,都踏在前世队友的血泊上。每一步,都踩碎了她精心编织的幻梦。
走到摩托车旁,我停下。
无视她眼中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毁灭火焰,我缓缓抬起手——那只沾满污泥、曾被她施舍过食物、也曾扼住她咽喉、此刻却无比稳定的手。
我的指尖,轻轻拂过她冰冷汗湿的鬓角,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替她将一缕黏在颊边的乱发别到耳后。指腹下,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肌肤的冰冷和剧烈的颤抖。
然后,那只手没有留恋,坚定地向下滑落。
冰冷的、坚硬的金属触感,瞬间箍住了叶蓁纤细的手腕!
咔嚓!
一声清脆、冰冷、响彻整个雨林的脆响!
银色的手铐,在红蓝警灯的疯狂闪烁下,折射出刺眼、冰冷、象征着终结的光芒!
我亲手,为我前世的战友,为那些葬身毒窟的无辜亡魂,也为那个沉入江底的自己,铐上了这迟来的枷锁。
叶蓁的身体猛地一震!她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副闪着寒光的手铐,仿佛第一次认识它。然后,她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目光再次聚焦在我的脸上。
这一次,她的视线没有停留在我的眼睛,而是死死地、如同被磁石吸引般,钉在了我的胸前——那枚在警灯下熠熠生辉的黄铜警号徽章上。
CN73519。
和前世,一模一样。
时间,在她看清那串数字的瞬间,仿佛彻底停滞。
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了,惨白得如同坟墓里爬出的幽灵。瞳孔放大到了极致,里面清晰地倒映着警号冰冷的反光,倒映着四周闪烁的警灯,也倒映着……一种超越了恐惧、超越了愤怒、甚至超越了理解的、纯粹的、灵魂层面的震颤。
那是一种世界观被彻底碾碎、宿命被无情嘲弄的、最深沉的骇然。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气音。身体晃了晃,如果不是手铐还被我紧紧攥着,几乎要从摩托车上栽倒下来。
红蓝光芒疯狂地切割着她失魂落魄的脸,也照亮了我沉静如水的面容。
雨林的风,带着硝烟、血腥和泥土的气息,呼啸而过。
警笛长鸣,如同末日的号角,也似新生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