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监生迷金
1385
年,大明洪武十八年,岁在乙丑,隆冬的大运河被厚重的坚冰切割成无数菱形镜面。凛冽的朔风掠过冰面,掀起细碎冰碴如银砂飞舞,冰裂声裹挟着寒潮穿透船舱。一艘乌篷船正沿着人工开凿的冰道缓缓驶向应天府,船桨每一次划动都在冰面划出细长的裂痕,碎冰顺着水流翻涌,折射出冷冽的天光。国子监生贲胜裹紧狐裘,望着怀中金灿灿的
九转金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三日前,他在山东境内的玄清观偶遇
仙长,对方声称只需用十两纹银,便能将普通金属点化为足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贲胜掏出碎银,亲眼看着
仙长
将一块黑铁投入丹炉,片刻后竟真取出一枚刻着龙纹的金锭。
客官,该靠岸了。
船家的吆喝打断了贲胜的思绪。他小心翼翼地收好金锭,正要下船,突然一阵剧烈的腹痛袭来。贲胜踉跄着扶住船舷,喉间涌上腥甜,还未发出呼救,便一头栽进运河,激起的水花瞬间结成薄冰。岸上行人惊呼着围拢过来,却只在他喉间发现一小块闪着诡异光泽的碎屑。
与此同时,应天府的锦衣卫衙署内,柳长青正盯着郭桓案的卷宗。火耗金
三个朱批大字刺得他双眼生疼
——
每百两税银熔铸竟损耗三斤黄金,这远超正常火耗范围。他拿起放大镜,仔细查看卷宗中夹着的金锭残片,突然发现镀层表面附着的细小纹路,与户部库金特有的五爪龙纹如出一辙。
来人,备马！去户部赃物库。
柳长青披上飞鱼服,寒风卷起衣摆,绣春刀的刀柄在腰间撞出清脆声响。户部库房内,霉味混着金属气息扑面而来,数十箱收缴的
黄金
整齐码放。柳长青撬开一箱,取出金锭,用匕首轻轻刮擦表面。金色粉末簌簌落下,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铅胎。
这是……
柳长青凑近细闻,金属腥气中竟夹杂着一丝苦杏仁味。前世作为特种兵接受的化学训练让他瞬间警觉
——
这是氰化物的特征！就在此时,库房深处传来异响。柳长青迅速抽出绣春刀,刀尖指向黑暗：什么人
黑影从梁柱后缓缓走出,手中捧着冒着气泡的陶瓮。柳小旗好眼力。
那人阴森一笑,将一块黑铁浸入陶瓮,看好了,这才是点金之术。
只见黑铁表面迅速泛起金色光泽,眨眼间竟变成一枚金灿灿的龙纹金锭。柳长青瞳孔骤缩,这分明是现代的氰化镀金术！
拿下！
柳长青大喝一声,身后的锦衣卫如猛虎般扑出。黑影却不慌不忙,抓起陶瓮狠狠掷出。腐蚀性液体四溅,地面瞬间腾起白烟。混乱中,黑影甩出绳索缠住梁柱,纵身跃上屋顶。柳长青紧追不舍,瓦片在脚下发出碎裂声。
追到一条狭窄的巷子里,黑影被逼入死角。他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竟是宝钞提举司大使郑九成。柳长青,你以为能阻止得了
郑九成掏出短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郭桓大人不过是冰山一角,整个户部……
话音未落,柳长青已如离弦之箭冲上前,绣春刀划出寒光。
两人刀刃相交,迸发出耀眼的火花。郑九成力大如牛,每一刀都带着破风之声。柳长青却凭借灵活的身法,不断寻找破绽。突然,他瞅准对方挥刀的间隙,侧身滑步,膝盖狠狠顶向郑九成腹部。郑九成吃痛弯腰,柳长青顺势用刀柄击中其后颈,将其制服。
搜查郑九成的身上时,柳长青发现了一本密账,上面详细记录着假金作坊的位置,以及与道观的往来账目。原来,郭桓集团通过道观发放
度牒
作掩护,利用氰化镀金术制造假金,再将贪污的库银洗白。更令人震惊的是,账册最后一页赫然写着
徐达旧部参与分肥。
消息传到皇宫,朱元璋龙颜大怒,当即下诏：凡贪银六十两者剥皮揎草！
审刑司左审刑吴庸主审郭桓案,刑部尚书开济制定《追赃连坐法》,左都御史詹徽则开始弹劾涉事勋贵。柳长青站在锦衣卫衙署的瞭望塔上,望着远处熊熊燃烧的假金作坊,寒风卷起灰烬落在飞鱼服上。他知道,这场金诈迷局背后,牵扯的势力远比想象中庞大,而自己手中的绣春刀,将继续在这暗流涌动的洪武年间,守护着大明的律法与尊严。
第二章
漕河金影
洪武十八年冬,长江江面笼罩在浓稠如墨的雾霭之中,凛冽的江风裹挟着冰粒,砸在漕船的船帆与甲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顺天号
漕船的船工们呵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晶,他们正费力地划动船桨,船舷两侧溅起的浪花在寒风中迅速结出薄冰。
道长请留步！
舱内突然传来惊呼。船主陈富追出舱门,只见两名头戴莲花冠、手持拂尘的道士正踩着摇晃的跳板往小船转移,道袍下摆扫过船舷,扬起一阵细碎的金粉。其中一名道士回首,袖中滑落一枚金灿灿的金锭,在甲板上撞出清脆声响：施主福缘深厚,这‘点化金’便赠你了。
陈富捡起金锭,沉甸甸的质感与耀眼的光泽让他瞳孔骤缩,可还未等他道谢,两艘小船已如离弦之箭,消失在迷雾深处。
三日后,同样的戏码在
安澜号
漕船重演。当柳长青踏着满地碎冰登上漕船时,血腥味混着江水的腥涩扑面而来。船主横尸甲板,手中仍死死攥着半枚刻着
度牒
编号的铜符。柳长青蹲下身子,指尖抚过尸体僵硬的手指,触感冰凉且粗糙,还沾着些许细小的金粉。他将金粉凑近鼻尖轻嗅,除了金属特有的腥气,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味
——
这与郭桓案中假金的特征如出一辙。
小旗,俞通源侯爷的水师截获了一艘可疑运金船！
校尉的禀报打断了柳长青的思绪。他立刻策马赶往水师营地,寒风卷起飞鱼服的下摆,绣春刀在腰间撞击出急促的声响。船舱内,一箱箱贴着
户部折色银
封条的木箱整齐码放,撬开后却露出泛着诡异光泽的金锭。柳长青掏出放大镜,仔细观察金锭底部,赫然发现郭桓私刻的户部官印
——
篆文笔画间的细微瑕疵,与之前查获的假银官印如出一辙。
就在众人准备清点赃物时,船底突然传来
轰隆
巨响。柳长青脸色骤变：不好,他们要炸船！
话音未落,甲板剧烈晃动,火焰从舱底喷涌而出。柳长青当机立断,抓住身边的绳索,大喊：所有人,跳江！
冰冷的江水瞬间将他吞没,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他奋力划动四肢,朝着岸边游去。
死里逃生后,柳长青并未放弃。他顺着线索摸到一处隐秘的熔金作坊,位于朱亮祖封地的山谷之中。夜色如墨,只有作坊内透出昏黄的灯光,伴随着
叮叮当当
的敲打声和金属融化的
咕嘟
声。柳长青带着锦衣卫悄无声息地包围作坊,正要下令突袭,却见一名黑衣人从作坊后墙翻出,怀中抱着冒着热气的陶瓮。
站住！
柳长青飞身追去,绣春刀出鞘,寒光划破夜幕。黑衣人甩出陶瓮,腐蚀性液体泼洒而出,地面瞬间腾起白烟。柳长青侧身躲过,借力跃上屋顶,瓦片在脚下发出
咔嚓
的碎裂声。黑衣人见势不妙,抽出短刀,刀锋泛着幽蓝,显然淬了剧毒。
两人在屋顶展开激烈搏斗,寒风呼啸,吹得衣袂猎猎作响。黑衣人力量惊人,每一刀劈砍都带着破风之声,柳长青却凭借灵活的身法和特种兵的格斗技巧,巧妙地躲避着攻击。在一次激烈的交锋中,柳长青瞅准时机,膝盖狠狠顶向对方腹部,黑衣人吃痛弯腰,柳长青顺势用刀柄击中其后颈。黑衣人瘫倒在地,怀中的陶瓮滚落,里面的液体溅出,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柳长青凑近查看,发现陶瓮底部沉淀着黑色的粉末,取出少许放在火上灼烧,竟散发出日本佐渡金矿特有的硫磺混合着金属的气味。这是电解提金！
他心中大惊,这远超明代工艺的技术,背后必有穿越者的影子。仔细搜查作坊后,柳长青在船板的缝隙中发现了用刀尖刻下的元素周期表
Au
符号,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消息传到皇宫,朱元璋勃然大怒,当即下诏
禁用官金。这一诏令却如巨石投入深潭,瞬间激化了黑市交易。柳长青站在长江边,望着滚滚江水,寒风卷起他的发丝。
第三章
道牒玄机
寒风如刀,割裂着金陵城的夜幕。柳长青裹紧身上的锦衣卫飞鱼服,踏着满地积雪,疾步向诏狱走去。今日三法司会审,将对朝天宫度牒案和黑市
夹心金佛
案进行彻查,而他手中掌握着足以颠覆整个案件走向的关键证据
——王水验金法。
三法司衙门前,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柳长青穿过拥挤的人群,踏入大堂。堂上,大理寺卿李仕鲁正襟危坐,满脸不屑地看着柳长青手中的琉璃器皿；礼部尚书陶凯则皱着眉头,不时看向门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吏部尚书詹同低头翻阅着案卷,神情冷峻。
柳小旗,你确定这所谓的‘王水验金法’能揭穿那些假金的真面目
李仕鲁率先开口,语气中充满质疑,我大明传承千年的金作工艺,岂是你这不知从何处学来的妖术能比的
柳长青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朗声道：回大人,卑职愿以性命担保,此方法万无一失。郭桓集团正是利用传统验金手段的漏洞,以铅芯镀金伪造金器,洗白贪污的库银。若不用此方法,难以揪出幕后真凶。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朱元璋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踏入大堂。众人见状,纷纷起身行礼。都起来吧。
朱元璋挥了挥手,目光落在柳长青身上,听说你有法子揭穿假金朕倒要看看。
柳长青心中一紧,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演示。他小心翼翼地将一尊从黑市收缴来的
夹心金佛
放入琉璃器皿中,然后缓缓倒入自配的王水。霎时间,器皿中泛起阵阵气泡,金佛表面的鎏金迅速溶解,露出里面暗灰色的铅芯。
堂内众人一片哗然,李仕鲁脸色涨得通红,还欲争辩：陛下,这定是柳长青事先做了手脚,此等妖术......
够了！
朱元璋猛地一拍桌子,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你狡辩。柳长青,继续说,这假金与朝天宫度牒案有何关联
柳长青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继续道：陛下,卑职追查发现,郭桓集团与朝天宫勾结。朝天宫作为皇家道观,其发放的度牒具有极高的权威性和公信力。他们利用度牒买卖的漏洞,将大量假金混入祭祀金器和道观供奉中,再通过度牒交易将这些假金洗白。而负责督造祭祀金器的太常卿吕本,极有可能就是这一系列阴谋的关键人物。
话音刚落,大堂的门突然被撞开,一群手持利刃的黑衣人闯入。为首之人身材魁梧,眼神凶狠,正是吕本的心腹护卫。想动吕大人,先过我这关！
黑衣人首领大喝一声,挥舞着大刀冲向柳长青。
柳长青瞳孔微缩,迅速抽出腰间绣春刀。刀刃出鞘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他侧身一闪,躲开黑衣人首领的劈砍,顺势一刀刺向对方的肋下。黑衣人首领反应极快,回刀格挡,两人刀刃相交,迸发出一串火星。
打斗瞬间进入白热化,周围的桌椅被掀翻,案卷散落一地。柳长青凭借着特种兵的战斗技巧,在黑衣人之间灵活穿梭。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每一次出刀都直奔对方要害。而黑衣人首领则力大无穷,每一次挥刀都带着呼呼风声,刀势刚猛无比。
在一次激烈的交锋中,柳长青抓住对方的破绽,一脚踢在黑衣人首领的膝盖上。黑衣人首领重心不稳,单膝跪地。柳长青趁机将绣春刀抵在他的咽喉处：说,吕本在哪里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黑衣人首领突然仰天大笑,口中背诵起《道德经》：道可道,非常道......
陛下,锦衣卫严刑逼供,栽赃陷害于我等,还请陛下明察！
朱元璋脸色阴沉如水,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柳长青心中一凉,知道对方这是在反咬一口。关键时刻,东阁大学士吴沉站了出来：陛下,卑职近日破译了郭桓的密码账本,其中详细记录了与朝天宫、吕本的往来账目,足以证明他们的罪行。
朱元璋接过账本,仔细查看后,怒不可遏：来人,将吕本及相关人等缉拿归案！柳长青,你继续追查,务必将郭桓集团一网打尽！
柳长青单膝跪地：卑职领命！
随着吕本的落网,案件逐渐明朗。原来郭桓集团为了洗白贪污的库银,勾结朝天宫,利用道观
金液还丹
的炼丹术,改良出伪造金器的方法。他们将度牒作为掩护,通过宗教渠道进行假金交易,涉案金额巨大,牵连甚广。
而柳长青的
王水验金法
不仅揭开了假金的秘密,也为日后龙鳞官金制度的建立奠定了基础。此次事件后,朱元璋加强了对宗教的管控,整顿道录司,完善了贵金属监管制度。
在这个寒风凛冽的冬夜,柳长青站在诏狱的高墙下,望着满天繁星。
第四章
九边金祸
寒风如刀,刮得大同城墙垛口的冰棱簌簌作响。柳长青裹紧锦衣卫飞鱼服,踩着积雪走向军饷发放处。远处传来士兵们的喧闹声,夹杂着兵器碰撞的铿锵,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的来临。
发放军饷的帐篷前,队伍排得老长。士兵们搓着手,跺着脚,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霜花。终于轮到一名满脸络腮胡的老兵领饷,他接过沉甸甸的钱袋,解开绳结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这他妈不对劲！
老兵突然将手中的
金锭
狠狠砸在石板上,只听
当啷
一声脆响,金锭应声而裂,露出内里青灰色的铜芯。
喧闹声戛然而止,整个营地陷入诡异的死寂。紧接着,如同炸开了锅,士兵们纷纷检查自己的饷银,此起彼伏的咒骂声瞬间爆发。狗娘养的,拿镀铜的破玩意儿糊弄老子！老子在战场上拿命拼,就换来这堆废铜
愤怒的火焰在士兵们眼中燃烧,有人将假金锭狠狠摔在地上,有人挥舞着兵器,场面瞬间失控。
柳长青反应极快,抽出绣春刀,刀身出鞘的寒光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都给我住手！
他大喝一声,声音如洪钟般响彻营地,锦衣卫办案,谁敢闹事,按谋逆论处！
然而,愤怒的士兵们早已失去理智,根本听不进他的警告。一名魁梧的士兵举起手中的长枪,恶狠狠地朝着柳长青刺来。
柳长青眼神一凛,身形灵活地一闪,长枪擦着他的肩头刺进身后的帐篷木柱。他顺势一脚踹出,正中那士兵的膝盖。咔嚓
一声,脆响在混乱中格外清晰,那士兵惨叫着跪倒在地。但这并没有震慑住其他士兵,反而激起了更多人的怒火,更多的兵器朝着柳长青招呼过来。
就在柳长青陷入重围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魏国公驾到！
一声高喝如惊雷般炸响。徐达身披玄铁甲,手持丈八蛇矛,率领一队骑兵如黑色的洪流般冲入营地。他目光如炬,扫视着骚乱的士兵,手中蛇矛猛地往地上一插,当
的一声,火星四溅。都反了不成！
徐达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势,朝廷自有公道,谁敢再闹事,军法处置！
在徐达的威压下,士兵们渐渐冷静下来,骚乱终于平息。柳长青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暗自庆幸。他知道,这起假金案背后,必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与此同时,在西安府的一处隐秘角落,柳长青带着一队锦衣卫,悄悄包围了一座看似普通的宅院。根据线报,这里就是秦王府的
翻金作坊。柳长青做了个手势,锦衣卫们如鬼魅般翻墙而入。
推开作坊的大门,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和金属熔炼的焦糊味扑面而来。昏暗的灯光下,柳长青看到几个匠户正在忙碌地操作着熔炉,坩埚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而更令人作呕的是,墙角的木桶里,浸泡着一颗颗血淋淋的金牙,那是从阵亡将士口中拔下的。
都不许动！锦衣卫办案！
柳长青一声令下,锦衣卫们迅速控制住了现场。一名匠户突然抓起手边的铁锤,朝着柳长青砸来。柳长青侧身躲过,手中绣春刀如闪电般挥出,一道寒光闪过,那匠户的手腕应声而断。惨叫声中,铁锤
哐当
落地。
就在柳长青仔细搜查作坊时,他的目光突然被墙上挂着的一本破旧书籍吸引。走上前去,他惊讶地发现,那竟是一本穿越者遗留的《货币战争》残卷。翻开书页,上面记载着各种现代金融知识和防伪技术,柳长青心中一震,他知道,这或许就是解开假金案谜团的关键。
另一边,在北平府的驿馆内,一场隐秘的交易正在进行。郭桓余党鬼鬼祟祟地将一箱箱
黄金
交给高丽使团的使者。那使者接过箱子,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用生硬的汉语说道：郭大人放心,这批金子带回高丽,定能让两国交好。
殊不知,这些所谓的
黄金,不过是外表镀金的假金。
然而,他们的阴谋很快就被识破。傅友德率领的军队在漠北截获了一支神秘的运金队,而冯胜在督军过程中也发现了军中的贪腐问题。耿炳文更是查获了一处军械镀金工坊,里面的兵器表面都镀着一层薄薄的金,看似华丽,实则毫无实战价值。
随着调查的深入,各种线索逐渐汇聚。袁凯上《边金十弊疏》,痛陈边金制度的种种弊端；卓敬稽查九边饷金,发现大量账目漏洞；杨靖升任刑部尚书后,迅速制定《边金律》,以严惩与边金相关的犯罪行为；铁铉则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设计出
九宫金
防伪技术,为贵金属监管提供了有力保障。
但真凶却始终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真凶在长城上公然展示
汞齐镀金盔甲,向朝廷示威。那盔甲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在嘲笑朝廷的无能。柳长青知道,这是一场生死较量,他必须尽快找出真凶,否则,大明的边疆将永无宁日。而那本《货币战争》残卷,或许将成为他扭转局势的关键……
第五章
户部惊变
金陵城的冬夜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户部衙门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曳,洒下昏黄而不稳定的光。柳长青裹紧披风,踩着青石板上未化的薄雪,快步走向户部库房。自大同军饷假金案后,他便将调查重心转向了户部,直觉告诉他,这里藏着解开整个假金谜团的关键。
刚踏入库房所在的院落,一股刺鼻的腥甜气息便扑面而来,柳长青心头一紧。推开厚重的库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七八个库吏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面色青紫,嘴角溢出黑血,手中还死死攥着金锭。存放金锭的架子上,几锭金灿灿的
黄金
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
快传太医！
柳长青大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库房中回荡。他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库吏们的尸体,凭借穿越前特种兵的医学知识,他很快判断出这是氰化物中毒的症状。可在明代,哪来的氰化物他的目光落在地上散落的金锭上,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茹太素带着一队衙役匆匆赶来。柳小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茹太素脸色苍白,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恐。柳长青站起身,指着地上的金锭说道：这些金锭有问题,很可能是氰化物的源头。
茹太素皱着眉头,拿起一锭金子,仔细端详。突然,他的手一抖,金锭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几块。众人凑近一看,惊讶地发现这金锭竟有七层,最外层是薄薄的金箔,中间夹着铜层和锡层,最里面则是铅芯,正是柳长青此前推测的
七层金
造假工艺。
好个狡猾的手段！
柳长青咬牙切齿地说道,用这种复合锭不仅能节省大量黄金,还能通过特殊工艺让其看起来与真金无异。可他们为何要在金锭中掺入氰化物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时,一阵喧闹声从门外传来。太子殿下驾到！
随着一声高喝,朱标在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朱标面色凝重,扫视了一圈库房内的惨状,沉声道：一定要彻查此事,给这些死去的库吏一个交代。
柳长青上前一步,将自己的发现和推测向朱标详细禀报。朱标听完,微微点头,道：柳小旗所言极是。此事关系重大,朕会奏明父皇,成立专门机构彻查。
与此同时,在金陵城的一处钱庄内,一场阴谋正在悄然上演。真凶带着一群手下,趁着夜色潜入钱庄。动手！
真凶一声令下,手下们迅速将一袋袋金粉洒向钱庄的各个角落,随后点燃火把。金粉遇火瞬间爆炸,火光冲天,钱庄内顿时一片混乱。恐慌的人群尖叫着冲出钱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金陵城,民众纷纷陷入对金子的恐惧之中。
柳长青得知钱庄爆炸的消息后,心中一沉。他知道,这是真凶在故意制造恐慌,企图扰乱调查。但他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当务之急是拯救那些还有一线生机的中毒库吏。凭借记忆中关于氰化物解毒的知识,他立刻让人找来硫代硫酸钠,亲自为库吏们解毒。
在柳长青的努力下,几名中毒较轻的库吏渐渐苏醒过来。然而,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突然从屋顶破瓦而入,手中握着一把淬毒的匕首,直取柳长青的咽喉。柳长青反应极快,侧身躲过匕首,同时抽出绣春刀,与黑衣人展开激烈搏斗。
黑衣人攻势凌厉,每一招都直奔要害。柳长青凭借着特种兵的战斗经验和敏捷的身手,巧妙地化解着对方的攻击。两人在狭窄的库房内你来我往,兵器碰撞的火花四溅,打翻了一旁的烛台,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柳长青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冲上前,刀光一闪,黑衣人手中的匕首应声落地。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欲逃,柳长青哪肯放过,紧追不舍。追到库房外的巷子里,黑衣人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烟雾弹,扔在地上。浓烟瞬间弥漫,柳长青眯起眼睛,凭借着听觉和直觉,朝着黑衣人的方向追去。
终于,在巷子的尽头,柳长青堵住了黑衣人。说,谁派你来的
柳长青厉声问道,绣春刀抵在黑衣人的脖子上。黑衣人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能查出真相太天真了！
话音未落,黑衣人突然咬碎口中的毒囊,倒地身亡。
柳长青看着黑衣人的尸体,心中满是无奈和愤怒。但他没有时间去懊恼,因为他知道,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回到户部衙门,柳长青将自己的调查进展和遭遇向朱标汇报。朱标听后,神色凝重,道：朕这就去见父皇,尽快成立‘金作御史’机构,全力彻查此案。
不久后,朱元璋下诏,成立
金作御史
机构,专门负责调查和监管全国的金作事务。茹太素负责重建库金账目,方孝孺起草《金作条例》,秦逵改革熔金工艺,解缙记录氰毒病理,汤和献上解毒药方,周德兴督办金库改建,詹徽彻查十三省金库,暴昭制定《伪金连坐法》,道衍则献出
佛焰验金法
以安抚民心。
第六章
龙鳞新制
奉天殿内,青铜鹤形烛台上的烛火摇曳,将殿内的蟠龙金柱映得流光溢彩。朱元璋身着明黄色龙袍,端坐在御座之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殿下群臣。朱标侍立一旁,神色凝重,户部接连发生的变故,让整个朝堂都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之中。
柳长青站在群臣前列,手中捧着一个木匣。匣中,是他苦心钻研多日的成果
——
运用现代声纹防伪技术制作的新式官金。今日,他要在这奉天殿上,向皇帝和满朝文武演示
落金验声法。
柳卿家,开始吧。
朱元璋低沉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柳长青深吸一口气,从木匣中取出一枚金锭,高声说道：陛下,诸位大人,以往验金,多靠观色、称重,然如今奸人手段层出不穷,这些方法已难以辨认真假。今日,臣所献‘落金验声法’,正是以声纹辨真伪。
说罢,他拿起金锭,轻轻抛向空中,金锭落下,砸在下方的青铜盘上。当啷
一声脆响,声音清越悠长,在殿内久久回荡。柳长青接着又取出一枚假金锭,同样抛落。这次,声音沉闷暗哑,与真金之声截然不同。
诸位大人,真金落地,其声清越如凤鸣,假金则声闷如破鼓。此乃因真金质地均匀,假金内部材质混杂,故而发声有异。
柳长青解释道。
满朝文武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朱棣站出班来,饶有兴趣地说道：柳小旗此方法倒是新奇,不知能否一试
朱元璋微微点头,示意准许。朱棣上前,亲自拿起金锭试验,反复几次后,点头赞道：果然神奇,此方法若推广,定能杜绝不少假金流通。
就在众人赞叹之际,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报
——
诏狱急报！
一名锦衣卫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
柳长青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果然,那锦衣卫禀报道：柳小旗,主谋在诏狱吞金自尽,狱卒在其体内发现一物,似是现代试金石。
柳长青脸色骤变,朱元璋更是龙颜大怒：废物！竟然让主谋死了！柳卿家,你即刻前往诏狱,彻查此事！
柳长青领命后,快马加鞭赶往诏狱。诏狱内,昏暗潮湿,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主谋的尸体横躺在地上,面色青紫,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柳长青蹲下身子,仔细检查,果然在其口中发现一块黑色石头,上面还留有金色划痕,正是现代用来鉴定黄金成色的试金石。
来人,封锁消息,严加审讯狱卒,看是否有人串通！
柳长青冷声下令。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狱窗窜入,手中握着一把淬毒的短刃,直取柳长青后心。
柳长青多年特种兵的本能瞬间爆发,他猛地向前扑倒,短刃擦着后背划过,刺入身后的墙壁。他迅速翻身站起,抽出绣春刀,与黑衣人对峙。黑衣人身材魁梧,每一招都力大无穷,刀风虎虎生威,柳长青则凭借灵活的身法,巧妙地躲避着对方的攻击,同时寻找反击的机会。
两人在狭窄的诏狱内激烈搏斗,兵器碰撞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牢房内回荡。黑衣人一拳砸向柳长青,柳长青侧身躲过,顺势一脚踢向对方膝盖。黑衣人吃痛,身形一晃,柳长青抓住机会,一刀砍向对方手臂。咔嚓
一声,黑衣人手臂受伤,手中短刃掉落。
然而,黑衣人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反而更加疯狂地扑向柳长青。柳长青被逼到墙角,眼看黑衣人就要近身,他突然将手中绣春刀狠狠掷出,黑衣人本能地抬手格挡,柳长青趁机冲上前,一记重拳打在对方太阳穴上。黑衣人晃了晃,终于倒地不起。
柳长青顾不上喘息,让人将黑衣人捆绑起来,继续搜查现场。他在主谋的衣物夹层中,发现了一张密信,上面写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数字,似乎是某种密码。
回到皇宫,柳长青将调查结果和密信呈给朱元璋。朱元璋看后,面色阴沉：看来这背后的势力比朕想象的还要复杂。柳卿家,你屡立奇功,朕欲封你为金作局提举,负责推行新制,你意下如何
柳长青跪倒在地,朗声道：陛下厚爱,臣感激不尽。但臣身为锦衣卫,职责在于查案缉凶,守护陛下安危。金作局事务繁杂,臣恐力有不逮,还望陛下收回成命,臣愿继续以锦衣卫小旗身份,为陛下追查真相。
朱元璋看着柳长青,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既然如此,朕便依你。
不久后,《官金龙鳞规制》正式颁布,这是大明首套官方防伪标准。官金上刻有独特的
逆鳞纹,采用立体防伪设计,难以伪造。朱棣亲自试铸新式金锭,齐泰设计军功赏金制度,黄子澄起草《黄金流通令》,练子宁负责监督新制推行,沈度题写
洪武官金
字样,郑沂统管金银,景清稽查地方金库,张紞献上滇金矿脉图,整个大明的黄金制度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
而在后宫之中,病榻上的马皇后听闻防伪改革的成果,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拉着朱元璋的手,轻声说道：陛下,这改革利国利民,臣妾虽将不久于人世,但也能安心了……
朱元璋握紧马皇后的手,眼眶微微泛红。就在此时,一道圣旨下达,《大明律》增补
科学验赃
条款,将柳长青的
落金验声法
等科学验金手段纳入律法。郭桓案引发的这场经济风暴,催生出了《洪武会计录》制度的雏形,大明的金融体系在这场危机中逐渐走向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