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烽火将至,锦衣新生
北平城的晨雾还未散尽,柳长青猛地从血泊中惊醒。刺骨的寒意顺着后背的伤口蔓延,铁锈味混着泥土腥气塞满鼻腔,他下意识摸向腰间
——
本该别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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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手枪,此刻竟触到冰冷的绣春刀。
小旗!您可算醒了!
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年轻锦衣卫陈武正用染血的布巾按压他肋下的伤口。柳长青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涌来:原主奉命追查火铳贪腐案,昨夜在追查军械小吏途中遭人伏击,此刻脑海里还残留着刀刃入肉的钝痛。
远处传来震天的号角声,柳长青挣扎着起身。正阳门方向,朱棣的亲征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玄甲骑兵的马蹄声震得青砖发颤。他扶着墙踉跄两步,现代急救知识本能运转,撕下衣襟缠住伤口:止血、消毒、缝合......
念头刚起,又苦笑摇头
——
这里是
1410
年的大明,他必须用古人的方式活下去。
百户大人有令!
传令兵的声音穿透薄雾,柳小旗即刻回北镇抚司,火铳案耽搁不得!
柳长青握紧染血的腰牌,上面
锦衣卫
三个鎏金大字刺得他眼眶发烫。原主记忆中的片段浮现:开平卫前线反馈的劣质火铳,膛线扭曲,火药潮湿,而这批军械的监制官,正是汉王朱高煦的亲信宋礼。
暮色降临时,柳长青摸到藏春阁的后门。雕花木窗里飘出缠弦的琵琶声,混着女子娇笑与骰子撞击青瓷碗的脆响。他压低飞鱼服的兜帽,避开巡逻的龟奴,从通风口窥见二楼雅间内的场景。
富商之子王荻溪已喝得满脸通红,腰间玉带上的东珠在烛火下晃悠。对面的
细卿
半倚在他怀里,水葱般的手指正把玩着他的折扇:公子若信奴家,这把该押大......
柳长青瞳孔微缩,现代刑侦课上的案例瞬间与眼前场景重叠
——
这是典型的
装公子套妓脱赌
骗局。
细卿的指尖藏着微型磁铁,骰子内部灌铅,看似随意的推牌动作实则暗藏机关。柳长青数着她手腕转动的角度,计算出每次出千的概率。当王荻溪再次将银票推向赌桌时,他已摸清了整个骗局的脉络。
突然,隔壁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柳长青心头一紧,顺着梁柱翻上阁楼。血腥味扑面而来,军械小吏李三瘫倒在杂物间,咽喉插着半截弩箭,手里还攥着半张残缺的火铳图纸。死者瞳孔涣散,指甲缝里嵌着暗绿色的织物碎屑
——
那是瓦剌人常用的狼皮袄材质。
谁在那里!
细卿的声音骤然变冷。柳长青转身时,正撞见她凌厉的眼神。与普通妓女的惊慌不同,那双杏眼里闪过的,是猎人锁定猎物的寒光。他反手抽出绣春刀,刀锋划破烛火的刹那,听见身后传来暗器破空声。
慢动作般的瞬间,柳长青侧身避开袖箭,刀刃挑飞对方手中的银簪。细卿的罗裙在打斗中翻飞,露出暗藏的软剑。她的招式带着蒙古摔跤的刚猛,与江南女子的柔美截然不同。柳长青凭借现代格斗技巧格挡,肘部重重击在她肋下,却在接触的瞬间察觉异样
——
对方衣内竟穿着锁子甲。
瓦剌细作
柳长青压低声音。细卿冷笑,软剑缠住他的刀身:锦衣卫也不全是草包。
两人缠斗间,藏春阁突然响起铜锣声。柳长青瞥见楼下涌来的蒙面人,意识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计
——
尸体已被转移,火铳案的线索,又断了。
他一脚踹开窗棂,在坠落的瞬间抓住屋檐的铜铃。铃铛的响声惊动了巡逻的缇骑,细卿趁机混入人群。柳长青捂着再次崩裂的伤口,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记住了她耳后若隐若现的狼头刺青。
归途中,柳长青路过校场。朱棣的点兵声穿透夜色:本雅失里负恩背德,朕此次必犁庭扫穴!
他摸出李三手中的图纸残片,劣质火铳的纹路与记忆中现代武器的精密形成鲜明对比。远处汉王朱高煦的王府灯火通明,丝竹声中,他仿佛听见了阴谋滋长的声音。
小旗,百户大人问火铳案进展。
陈武的声音带着忐忑。柳长青握紧染血的图纸,绣春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告诉百户,我找到新线索了。
他抬头望向星空,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北方
——
那里,是即将燃起战火的漠北,也是他新的战场。
第二章:局中有局,暗藏杀机
北平城的暮春裹着柳絮,柳长青蹲在仵作铺阴冷的石板地上,指尖捏着从死者指甲缝刮下的暗绿色碎屑。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军械小吏李三青紫的尸面上投下斑驳光影,腐臭味混着验尸用的艾草烟熏得人眼眶发酸。
这毒不是砒霜。
他用银针探入死者齿缝,针尖泛出诡异的黑褐色,是鹤顶红混了曼陀罗,还有......
突然凑近闻了闻,鼻腔捕捉到若有若无的硫磺味,火器硝石
原主记忆中工部作坊的场景闪过
——
那些调制火药的匠人,指甲缝里常沾着类似的矿物粉末。
陈武抱着卷宗匆匆而入,油纸伞滴落的雨水在青砖上汇成细流:小旗,药商王有德的底细查到了。他铺子每月都往汉王宅邸送补药,上个月......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柳长青掀起布帘,正看见汉王朱高煦的鎏金马车碾过积水,车辕上的蟒纹在雨中若隐若现。
夜幕降临时,柳长青换了身湖州绸缎的月白长衫,摇着湘妃竹扇踏进藏春阁。二楼雅间里,李公子
正被细卿缠着喝酒,耳垂上的东珠随着摇晃的烛火明灭。柳长青挑眉
——
这公子哥腰间玉佩的雕工粗糙,分明是市井仿品,却刻意露出半截前朝官服内衬,典型的虚张声势。
这位官人可是新来的
细卿眼角含笑转过来,鬓边的珍珠步摇轻轻晃动。柳长青瞥见她袖中若隐若现的磁铁,不动声色地摸出一锭银子:听闻姑娘们的骰子会说话,在下倒想听听。
赌局进行到第三轮,假公子终于登场。那人穿着玄色织金锦袍,腰间玉带銙上的螭龙纹栩栩如生,举手投足间带着武将的英气。柳长青盯着他虎口处的老茧
——
那是长期拉硬弓留下的痕迹,绝非富家子弟该有的特征。
兄台对漠北地形似乎颇为熟悉
柳长青漫不经心地押下筹码。假公子斟酒的手顿了顿,酒液在夜光杯中荡出细小涟漪:不过是听邸报上说,陛下此次要直捣斡难河。
话音未落,柳长青突然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半截兵符纹样
——
与神机营柳升部的标记如出一辙。
当骰子再次滚动时,柳长青精准计算着磁铁的磁力角度,在点数即将停定时突然拍案:且慢!
他抓起骰子用牙齿咬开,露出里面灌铅的暗格,这局,怕是该重新算
雅间瞬间陷入死寂。细卿的眼神骤冷,假公子身后的打手已抽出朴刀。柳长青后背抵住雕花屏风,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
显然,这是早就设好的圈套。
反诬我等出千
假公子冷笑,手按上腰间佩剑,锦衣卫的威风,也敢在藏春阁使
话音未落,柳长青突然抄起桌上的青铜烛台,滚烫的蜡油泼向最近的打手。在众人闭眼的刹那,他翻身跃上窗台,却见细卿抛出的软剑如灵蛇般缠向脚踝。
混乱中,一张纸条突然塞进他掌心。柳长青借着月光瞥见上面的字迹:子时,琉璃厂。
还未及细看,一柄匕首已擦着耳畔钉入窗框,刀柄上刻着狰狞的狼头
——
是瓦剌细作的标记。
追击声中,柳长青拐进工部作坊后的小巷。巷口的槐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他刚摸到腰间的绣春刀,三道黑影已从屋顶跃下。来人使的是蒙古摔跤的擒拿手法,掌风带着硫磺味
——
正是调制火药的匠人常用的熏染气息。
柳长青侧身避开锁喉手,膝盖重重顶向对方肋下。打斗声惊飞了屋檐下的夜枭,他在扭打中瞥见对方腕间的红绳
——
与李三尸体上缠绕的丝线材质相同。当绣春刀抵住敌人咽喉时,那人突然咬破齿间毒药囊,黑血溅在青石板上,瞬间洇开狰狞的纹路。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柳长青蹲下身,从死者袖中摸出半张残缺的火铳图纸。图纸边缘的火漆封印虽然模糊,但依稀可见汉王王府的徽记。他握紧图纸,抬头望向汉王宅邸方向,那里的灯火依旧通明,丝竹声混着夜风吹来,带着令人作呕的奢靡气息。
小旗!
陈武的声音从巷口传来。柳长青将纸条和图纸塞进怀里,指尖还残留着细卿塞纸条时的温度
——
这个瓦剌细作,究竟在谋划什么而神机营的兵符,又为何会出现在一个赌徒身上
夜风裹着柳絮扑来,柳长青解下染血的汗巾擦拭刀刃。绣春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忽然想起朱棣誓师时的豪言壮语。这场看似简单的赌局骗局,背后牵扯的却是足以动摇国本的阴谋。当子时的梆子声响起,琉璃厂的方向腾起几缕青烟,他握紧腰间的佩刀,大步踏入夜色
——
无论前方是怎样的陷阱,他都要撕开这张黑暗的网。
第三章:妓影迷踪,漠北疑云
琉璃厂的窑火在子夜烧得正旺,柳长青踩着满地碎瓷片拐进废弃的龙窑。夜风裹挟着釉料的刺鼻气息,将墙角荒草吹得簌簌作响。他按了按腰间绣春刀,目光扫过窑顶垂落的蛛丝
——
有人在此刻意清理过痕迹。
柳小旗倒是守信。
清冷的女声从窑后传来。娜仁托娅褪去妓女装束,一袭玄色劲装勾勒出修长身形,腰间弯刀的银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指尖夹着片干枯的狼尾草,轻嗅间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眼底的锋芒。
柳长青瞳孔微缩。原主记忆中那些莺莺燕燕的柔媚做派荡然无存,眼前女子举手投足间的杀伐之气,分明是草原上淬过血的鹰隼。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发现窑壁暗格里藏着羊皮地图,边缘用朱砂标着明军在开平卫的布防。
陈枭是汉王麾下的百户。
娜仁托娅抛来半卷羊皮,上面的字迹力透纸背,上个月他将神机营的火药配比卖给了瓦剌商人。
柳长青展开细看,冷汗顺着脊背滑落
——
数据精确到硝石硫磺的比例,难怪前线火铳频发哑火。
窑外突然传来夜枭的啼叫。娜仁托娅猛地抽出弯刀,刀刃堪堪抵住柳长青咽喉:想知道工部的蛀虫是谁
她另一只手甩出泛黄的账册,宋礼的亲信每月都从王有德药铺收三十斤砒霜
——
不是入药,是混进火铳铜水。
柳长青喉结滚动。指尖触到账册上的朱砂批注,与汉王马车的蟒纹如出一辙。他突然想起验尸时死者齿间的硫磺味,后颈泛起阵阵寒意。就在此时,娜仁托娅的弯刀突然下压,锋利的刀刃划破他颈侧皮肤:帮我送份情报给朱棣。
什么情报
本雅失里在胪朐河设下十万铁骑。
娜仁托娅凑近时,柳长青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奶香
——
草原特有的酥油气息,只要让明军往那个方向进军......
她故意拖长尾音,弯刀在柳长青喉间划出细细血痕。
柳长青的大脑飞速运转。现代军事知识告诉他,历史上丘福正是在此地轻敌冒进。但眼前女子提供的情报真假难辨,若贸然上报,极有可能让十万将士葬身草原。他忽然注意到娜仁托娅腰间玉佩的裂纹
——
那是刻意为之的伪装,真正的机关藏在裂纹深处。
我要证据。
柳长青反手扣住她手腕脉门,陈枭的亲笔信,工部的造册底本。
两人僵持间,窑顶瓦片突然发出细微响动。娜仁托娅嘴角勾起冷笑,掌心弹出的银针擦着柳长青耳畔钉入土墙:柳小旗怕是自身难保了。
十余道黑影破窗而入,领头者腰牌上的獬豸纹在月光下狰狞可怖
——
纪纲的嫡系。柳长青旋身避开长剑,绣春刀劈开袭来的袖箭。打斗声惊起窑顶群鸦,他瞥见娜仁托娅趁机将账册塞回暗格,转身时却见她抛出烟雾弹。
浓烟中,柳长青的后背撞上堆得极高的瓷坯。碗碟碎裂声里,他听见纪纲亲信的怒吼:柳长青通敌叛国,格杀勿论!
他咬牙握紧染血的刀柄,现代格斗技巧与锦衣卫刀法瞬间融合,侧身避开致命一击,膝盖重重顶向对方腹部。
当最后一个杀手倒下时,柳长青踉跄着扶住窑壁。娜仁托娅早已不见踪影,只在暗格处留下枚刻着狼头的铜哨。他拾起铜哨的瞬间,摸到哨柄内侧的刻痕
——
那是蒙文写的
明日卯时,德胜门。
远处传来更夫打三更的梆子声。柳长青望着满地狼藉,突然想起朱棣誓师时的眼神。他摸出怀中半截陈枭的亲笔信,上面
神机营
三个字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身后纪纲亲信的尸体还在渗血,他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风暴的中心。
小旗!
陈武的声音带着焦急从窑外传来。柳长青迅速藏好证物,看着跑来的下属,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比想象中更危险。纪纲的监视、娜仁托娅的交易、汉王的阴谋,还有即将打响的漠北之战,这盘棋,他必须走得比所有人都要谨慎。
窑火在身后渐渐熄灭,柳长青握紧绣春刀,踏入浓重的夜色。德胜门的方向,晨雾已经开始弥漫,而他与娜仁托娅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帷幕。
第四章:将计就计,赌命斡难
北平城郊的春夜裹着料峭寒意,柳长青立在云王府别院的飞檐下,望着院中灯火通明的暖阁。雕花木窗上映出人影绰绰,骰子撞击青瓷碗的脆响混着丝竹声飘出,却掩不住他掌心沁出的冷汗。绣春刀的吞口硌着腰间,提醒着他今夜不仅是赌局,更是关乎十万将士生死的战场。
小旗,陈枭已入瓮。
沈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千户大人摩挲着腰间令牌,鎏金獬豸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纪纲的人在三里外布防,咱们得速战速决。
柳长青点头,摸出怀中被汗水浸湿的密信
——
那是娜仁托娅昨日传来的
鞑靼兵力部署图,墨迹未干的朱砂标记下,藏着精心篡改的陷阱坐标。
暖阁内,李公子
正醉眼朦胧地将银票推向赌桌,东珠耳坠随着摇晃的烛火明灭。柳长青摇着湘妃竹扇缓步而入,目光扫过主位上的陈枭。这位汉王麾下的百户今日换了织金蟒纹补服,腰间佩剑的吞口却缠着暗红布条
——
那是杀人见血后未及清洗的痕迹。
听闻陈爷的骰子能断人财路
柳长青掷出一锭官银,雪花银撞击桌面的闷响让全场骤然安静。他注意到娜仁托娅倚在屏风旁,玄色劲装外披着月白纱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弯刀银饰,这是草原狼准备扑杀猎物的前兆。
前三局柳长青故意示弱,看着陈枭眼底的轻蔑逐渐化为得意。当骰子第四次滚动时,他突然按住青瓷碗:且慢。
柳长青掏出放大镜
——
这是他用老花镜片改制的工具,对准骰子缝隙,陈爷可知,这灌铅的暗格角度,与工部铸造火铳的膛线弧度如出一辙
陈枭的瞳孔骤缩,手按上剑柄:柳小旗莫要血口喷人!
话音未落,柳长青甩出李三的尸检报告,泛黄的纸上墨迹斑斑:鹤顶红混曼陀罗,再加火铳硝石
——
王有德药铺的账本,可记着陈爷每月三十斤砒霜的进项。
暖阁瞬间陷入死寂。娜仁托娅轻笑出声,银铃般的笑声里藏着刀锋:陈百户何必慌张汉王殿下允诺的千户之位,难道要因这点小事黄了
她话音未落,陈枭已抽出佩剑刺向她咽喉。柳长青旋身挡下致命一击,绣春刀与长剑相撞,迸出的火星照亮陈枭扭曲的脸。
你胡说!汉王怎会......
陈枭的怒吼被柳长青的擒拿术打断。特种兵的格斗技巧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他扣住对方腕骨用力扭转,在骨骼错位的脆响中听见院外传来马蹄声。纪纲的爪牙到了。
沈炼!
柳长青踢飞陈枭的佩剑,却见娜仁托娅突然甩出软剑缠住他脖颈。女子身上的酥油气息扑面而来,弯刀抵在他后心:柳小旗以为能瞒过纪纲汉王要丘福死在胪朐河,你以为那些劣质火铳真是为了换钱
院门轰然洞开,数十名锦衣卫举着火把涌入,领头者腰牌上的獬豸纹闪着凶光:奉旨缉拿通敌要犯!
柳长青感觉后心一凉,娜仁托娅的弯刀刺破皮肤的瞬间,他猛地后仰撞向对方下颌。混战中,他瞥见沈炼与纪纲爪牙厮杀,李三的尸检报告被踩在泥地里,染满鲜血的字迹渐渐模糊。
当绣春刀再次出鞘时,柳长青的眼中已无犹豫。现代格斗术与锦衣卫刀法交织,他劈开袭来的袖箭,刀刃划过对方咽喉时,听见纪纲亲信的狞笑:柳长青私通鞑靼,就地格杀!
千钧一发之际,沈炼掷出的飞镖救了他性命,却也暴露了两人的站位。
娜仁托娅趁机突围,软剑卷走陈枭手中的密信。柳长青追至院墙,只抓住她飘落的半截面纱,上面绣着的狼头图腾在火光中狰狞可怖。远处传来丘福大军开拔的号角,他望着手中被篡改的
鞑靼兵力部署图,突然意识到这场赌局,他虽赢了陈枭,却让更大的阴谋浮出水面。
小旗,纪纲的人要灭口!
陈武的声音带着焦急。柳长青握紧染血的绣春刀,看着满地狼藉,突然想起朱棣誓师时的眼神。汉王的野心、纪纲的阴谋、鞑靼的算计,如同三张巨网将他困在中央。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他知道,自己必须在斡难河的战鼓声中。
第五章:锋镝雷鸣,忠魂泣血
北平城郊的硝烟尚未散尽,柳长青的绣春刀已卷了刃。纪纲的爪牙举着绣有獬豸纹的盾牌步步紧逼,火把将夜色照得通红,映得地上陈枭的血迹宛如蜿蜒的赤蛇。沈炼的锁子甲被砍出数道白痕,他突然将重伤的工部贪官推向柳长青:带证据走!纪纲要的是活口!
柳长青接住瘫软的身躯,指尖触到对方怀中账本的硬角。身后传来兵器相撞的金铁之声,他猛地转身,看见沈炼被三名锦衣卫围住,长刀劈向脖颈的瞬间,这位千户竟主动迎上刀锋
——
飞溅的血花中,沈炼的令牌直直飞向柳长青。
沈兄!
柳长青的嘶吼被马蹄声淹没。吴允诚的部下突然从侧方杀出,蒙古弯刀斩断了追兵的弓弦。柳长青抓住抛来的缰绳翻身上马,怀中的账本硌得肋骨生疼,而沈炼的令牌已沾满温热的血。
草原的夜风如刀割面,柳长青的坐骑踏着星辰狂奔。他算准丘福东进的路线,腰间水囊早已见了底,嘴唇干裂得渗血。当第一缕晨曦染红天际时,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
——
竟是一队瓦剌游骑。
放箭!
柳长青突然勒马转向,将马匹驱入沟壑。羽箭擦着发梢飞过,他反手抽出沈炼的令牌,在晨光中划出寒光。现代战术知识在脑海中翻涌,他利用沟壑地形迂回,绣春刀精准刺入骑兵咽喉,温热的血溅在脸上,腥甜中混着草原特有的膻味。
摆脱追兵时,远处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溃兵们丢盔弃甲奔逃,柳长青抓住一名士卒:前方何事
对方眼神涣散,指着西方颤抖:圣上...
圣上在斡难河大破本雅失里!可...
可丘国公那边...
话音未落,又一队骑兵疾驰而过,马蹄扬起的尘土中,柳长青听见了
淇国公殉国
的哭喊。
柳长青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狠踢马腹,朝着朱棣大营方向狂奔。当明军的旌旗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汉王朱高煦的亲卫却横刀拦住去路。大胆狂徒!圣驾岂容惊扰!
为首将领的刀尖抵住他咽喉,听闻有鞑靼细作妄图行刺,莫不是你
柳长青攥紧怀中的账本,指节发白:末将有丘福将军的密报!他中了阿鲁台的埋伏!
话音未落,营中突然爆发出悲怆的号角声。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冲出:丘国公...
丘国公在胪朐河全军覆没!王聪、火真两位将军力战而亡!
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柳长青看着大营中素白的孝幡升起,恍惚间听见朱棣的怒吼穿透营帐:丘福误我!
汉王朱高煦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而柳长青手中的账本正在滴血
——
那上面记录的不仅是贪腐,更是丘福数万将士的性命。
他忽然想起沈炼临终前的眼神,想起陈枭被制服时的狞笑,想起娜仁托娅腰间的狼头弯刀。草原的风卷起他的披风,绣春刀在腰间轻晃,却再也无力斩断这盘根错节的阴谋。
第六章:尘埃落定,暗流未息
斡难河畔的战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柳长青跪在明军临时搭建的行营内,掌心紧攥着沈炼遗留的令牌。令牌上的獬豸纹还沾着干涸的血迹,与他怀中染血的账本一同在朱棣面前铺开。帐外传来将士们祭奠阵亡同僚的悲歌,苍凉的曲调混着烧化纸钱的焦糊味,从牛皮帐的缝隙里钻进来。
淇国公一世忠勇,竟落得如此下场......
朱棣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帝王袍服上的金龙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突然重重拍案,案上的虎符震得跳起来,工部蛀虫、通敌逆贼,统统剥皮实草!
柳长青抬头时,正撞见汉王朱高煦站在阴影里。这位王爷把玩着腰间的镶金玉带,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匕首。当朱棣宣布擢升柳长青为锦衣卫百户,并赐下绣春刀与良田百顷时,柳长青听见朱高煦指甲刮擦玉珏的刺耳声响。
三日后的庆功宴上,觥筹交错间突然传来珠帘响动。柳长青转身,正看见汉王的贴身宦官捧着鎏金托盘走来:柳百户,王爷有请。
穿过九曲回廊,汉王书房里的龙涎香浓得呛人,朱高煦斜倚在檀木榻上,手中的葡萄滴着汁水:柳百户这把火烧得可真旺,连本王的衣角都燎到了。
柳长青按住腰间新赐的绣春刀,刀鞘上的云纹硌得掌心生疼:末将只知忠君报国。
话音未落,朱高煦突然甩出酒杯,酒水在青砖上溅出猩红的痕迹
——
那酒竟是混着朱砂的。忠君
王爷起身逼近,龙纹锦袍扫过柳长青的脸,可别以为有了陛下赏赐,就能在本王眼皮底下翻云覆雨。
班师回朝的队伍蜿蜒如长龙,柳长青骑着御赐的白马走在锦衣卫方阵前列。他望着士兵们扛着的残破军旗,突然想起沈炼战死时飞溅的血花,想起丘福部全军覆没的噩耗。行至居庸关时,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突然从商队中闪过,柳长青的马猛地人立而起
——
那女子腰间的狼头银饰,与娜仁托娅的弯刀如出一辙。
柳百户好俊的骑术。
纪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的蟒纹官服一尘不染,却让柳长青想起那晚在琉璃厂的厮杀。纪纲的手搭上他的肩,指尖冷得像冰:不过新官上任,可得当心脚下的路,别像沈千户......
话音未落,一阵狂风卷起黄沙,模糊了两人的面容。
入夜扎营时,柳长青独自坐在篝火旁擦拭绣春刀。刀锋映出他疲惫的脸,忽然瞥见刀身上刻着的
忠勇
二字。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他摸出怀中的密信
——
那是张辅私下交给他的,上面写着汉王私运军械的可疑路线。
柳长青将密信凑近火焰,看着字迹在火苗中蜷曲成灰。他抬头望向南京方向,那里太子朱高炽正在监国,而汉王的爪牙也在暗处蠢蠢欲动。绣春刀入鞘的瞬间,他听见远处传来战马的嘶鸣,恍惚间又回到了斡难河畔的战场。
大人,该歇息了。
陈武抱着新制的飞鱼服走来。柳长青接过衣服,指尖触到衣料上细密的针脚
——
那是按他现代习惯改良的暗袋,适合藏放图纸和密信。他突然想起娜仁托娅临走时留下的话:草原的风不会停歇。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柳长青翻身上马。他望着蜿蜒的官道,前方是波谲云诡的朝堂,身后是十万将士用鲜血换来的短暂安宁。绣春刀在腰间轻晃,刀柄上的红宝石闪着妖异的光,仿佛在提醒他: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