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眼里多了奇怪的东西。
闺蜜头顶飘着窃取气运99%的鲜红数字。
凤凰男未婚夫身上挂着软饭硬吃的发光标签。
我低头看掌心,浮现一行小字:气运耗尽倒计时:72小时。
上一世被他们联手淹死在冰冷的海里。
这一世我笑着收下凤凰男的天价钻戒。
转身就把它熔了,做成狗牌挂在顾家太子爷的藏獒脖子上。
听说顾少最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
男人捏住我下巴轻笑:你碰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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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
冰冷,粘稠,像无数条滑腻的毒蛇,瞬间缠绕住我的四肢百骸,争先恐后地钻进我的口鼻。咸腥的味道粗暴地灌满喉咙,直冲肺腑深处,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灼痛。意识被这刺骨的严寒和窒息的绝望迅速蚕食,沉向无边的黑暗。最后一点模糊的视线里,是周铭那张被海水扭曲的脸,还有苏晚晚死死按在我头顶、骨节泛白的手。他们站在游艇甲板的边缘,居高临下,眼神冷漠得像在丢弃一件垃圾。
沈微,别怪我们。谁让你挡了路
周铭的声音,隔着水波,带着一种虚伪的叹息,却清晰得如同毒针,狠狠扎进我濒死的神经。
你的命格…归我了!苏晚晚的声音则透着一种狂热的贪婪,尖锐地刺破水声。
然后,是无尽的黑暗与冰冷……
呃——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呛咳撕开了喉咙,我猛地从病床上弹坐起来,像一条被抛上岸濒死的鱼,肺部火辣辣地疼,贪婪地吞咽着空气。消毒水的味道霸道地钻进鼻腔,取代了海水的咸腥。白色的天花板,冰冷的金属床架,窗外刺目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
我还活着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我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喉咙、胸口,是温热的皮肤,不是被海水泡得肿胀发白的死肉。手臂上还挂着点滴,透明的液体正缓慢地滴落。这不是幻觉。
小微!你醒了太好了,吓死我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急切地响起,伴随着一阵廉价香水的浓郁气味扑面而来。
我僵硬地转过头。
苏晚晚扑到了床边,那张精心描画过的脸上梨花带雨,长长的假睫毛被泪水濡湿,黏在一起,显得格外狼狈。她紧紧抓住我扎着针头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肤里,力道大得惊人。
晚晚…我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是我!是我啊小微!她哭得更凶了,肩膀一耸一耸,医生说你是低血糖晕倒,掉进泳池里了!幸亏周铭发现得及时,把你救上来,不然…不然我可怎么办啊!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满眼都是真挚的关切。
泳池低血糖我明明是……被他们按进了深海!
一股冰冷的恨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比那晚的海水更刺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刺破皮肉,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翻涌的尖叫和撕碎眼前这张虚伪面孔的冲动。重生了。我竟然真的重生了!回到了被这对狗男女害死之前!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周铭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果篮。他穿着熨帖的浅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和斯文,仿佛真的是个刚刚救了未婚妻的完美绅士。
小微,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快步走到床边,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他放下果篮,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想替我掖一下被角。
就在他靠近的刹那,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世界,在我眼前诡异地扭曲了一下。
苏晚晚那张哭得楚楚可怜的脸庞上方,凭空浮现出一行刺目惊心的鲜红色数字:
【窃取气运:99%】
那数字像是用淋漓的鲜血写成,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粘稠感,还在微微地扭曲、搏动,仿佛一颗寄生在她头顶的邪恶心脏。
我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皮肤之下,一行极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幽蓝色文字正无声地浮现,又飞快地消失:
【气运耗尽倒计时:72小时】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72小时三天三天之后,我的气运就会被苏晚晚彻底吸干然后像上一世一样,悄无声息地意外死亡
视线不受控制地再次移向周铭。这一次,我看得更清楚了。在他那身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胸口位置,悬空漂浮着一个闪烁着廉价霓虹灯般光芒的标签,字体花哨而轻浮:
【软饭硬吃(史诗级)】
那光芒一闪一闪,像在无声地嘲讽着我前世的愚蠢。
泳池低血糖原来这精心策划的意外开端,就是为了加速窃取我的气运!这对狗男女!恨意如同沸腾的岩浆,在胸腔里剧烈翻滚、咆哮,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焚烧殆尽。
小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周铭的手已经碰到了被角,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苏晚晚也停止了哭泣,泪眼朦胧地看着我,眼底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探究。
不能慌。绝对不能在他们面前露出破绽!我死死咬住口腔内壁,直到尝到浓重的血腥味。疼痛让混乱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一瞬。我猛地抽回被苏晚晚抓住的手,动作幅度之大,扯动了输液管。
嘶…我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因为疼痛和强行压抑的怒火而显得更加苍白脆弱。我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翻涌的杀意,声音虚弱地颤抖着,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惶,没…没事。就是…就是头好晕…刚才好像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梦到掉进海里…好多水…
我的声音里充满了真实的恐惧和茫然无措,完美地诠释了一个刚从意外中苏醒、惊魂未定的病人形象。
苏晚晚和周铭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没有担忧,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和一丝放松。苏晚晚立刻又换上那副心疼不已的面具,轻轻拍着我的手背(这次不敢用力了):不怕不怕,小微,都是梦!就是个小意外,你只是太累了,有我们在呢!
周铭也顺势收回了手,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柔得能溺死人:是啊,别胡思乱想。医生说你有点受惊,需要静养。公司那边我都安排好了,你安心休息几天。他顿了顿,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首饰盒,动作优雅地打开。
一枚硕大的钻戒在病房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而璀璨的光芒,几乎刺痛我的眼睛。
你看,周铭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深情,将戒指递到我眼前,我们的订婚戒指,我一直好好收着呢。等你好了,我们就举行仪式。别怕,以后的日子,我会好好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
保护我上一世就是这枚戒指套牢了我,让我心甘情愿拿出沈家的一切为他铺路!看着他深情款款的脸,看着他胸口那闪闪发光的【软饭硬吃】标签,再看看苏晚晚头顶那血淋淋的【窃取气运99%】,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
保护我是保护着把我最后一点气运和价值吸干榨尽吧!
我强迫自己挤出一点虚弱的笑意,伸出没有扎针的左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冰冷的钻石。钻石的光芒映在我眼底,却只反射出冰冷的恨意。我的目光越过戒指,看向周铭,声音轻飘飘的,带着劫后余生的依赖:周铭…谢谢你…救了我。戒指…真好看。
你喜欢就好。周铭脸上的笑容加深,带着一种猎物入网的满意。他顺势想将戒指套上我的手指。
就在冰冷的金属圈即将触碰到皮肤的前一秒,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笃笃笃。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穿透力。
周铭的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苏晚晚也蹙起了精心描绘的眉头。
请进。我抢先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心底却悄然绷紧。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并非医生或护士,而是一个穿着剪裁精良、一丝不苟的深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他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如鹰隼,步伐沉稳有力,周身散发着一种久居人上、不容置疑的威严气场。他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就很名贵的保温桶。
周铭和苏晚晚显然不认识此人,眼中都露出疑惑。
来人目光精准地落在我身上,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清晰:沈小姐,我是顾总的管家,姓林。顾总得知您身体不适,特意吩咐厨房炖了燕窝,让我务必送来。他将保温桶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顾总哪个顾总
周铭和苏晚晚的脸色瞬间变了。在滨海市,能让管家亲自出面、并且只称顾总而无需多言的,只有那一家!顾氏集团的掌权者!
周铭脸上的不悦瞬间被一种受宠若惊的谄媚取代,他连忙直起身,有些手足无措:啊,原来是顾总…这…这怎么敢当顾总真是太客气了!他下意识地想上前去接保温桶,仿佛那是无上的荣耀。
林管家却像是没看见他伸出的手,目光依旧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公式化的礼貌:沈小姐请安心休养,顾总说,一点心意,望您早日康复。他微微欠身,不再多说一个字,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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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门轻轻合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周铭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那谄媚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绽开,就尴尬地凝固、龟裂。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贪婪。
苏晚晚更是直接傻了眼,连假哭都忘了,嘴巴微微张着,看看紧闭的房门,又看看我,再看看那个散发着无形压力的保温桶,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震惊和一丝掩藏不住的嫉妒。
顾家!那可是滨海真正的顶级豪门,金字塔尖的存在!他们沈家虽然也算富足,但在顾家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顾家太子爷顾凛,更是出了名的高不可攀、生人勿近!他怎么会…怎么会给沈微送东西还派了管家亲自来
巨大的疑云和某种隐秘的期待瞬间攫住了周铭的心脏。难道…沈微和顾家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联系这个认知让他血液都隐隐沸腾起来!
我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收到了一个普通朋友的问候。只有我自己知道,被子下的手,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顾凛他怎么会知道还送来燕窝上一世直到死,我和这位传说中的顾家太子爷都毫无交集。这份突如其来的关心,是变数还是新的陷阱
小微…周铭的声音干涩,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压抑不住的急切,他凑近一步,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你…你什么时候认识顾总的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苏晚晚也回过神来,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尖细:对啊小微,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瞒着我们顾总他…他怎么会给你送东西啊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保温桶,仿佛想用眼神把它烧穿。
病房里安静得能听到点滴落下的声音。
我看着他们脸上那掩饰不住的震惊、贪婪和急于窥探的丑陋表情,心底的冷笑几乎要冲破喉咙。鱼儿,上钩了。顾凛这个名字,果然是最好的鱼饵。
我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恰到好处地掩去眼底翻涌的冰冷算计。再抬眼时,眸中只剩下一种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一丝虚弱的疲惫。
顾总我轻轻重复了一遍,声音带着刚醒来的沙哑和困惑,微微蹙起眉头,我不认识什么顾总啊…林管家刚才那位先生是顾家的人吗我看向周铭,眼神无辜又带着点求助的意味,周铭,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是不是…是不是送错病房了
我刻意流露出一点不安,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
送错苏晚晚脱口而出,声音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怎么可能!林管家指名道姓找的沈小姐,就是你!她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怀疑,仿佛在审视一个突然拥有巨额财富的乞丐。
周铭也紧紧盯着我,试图从我脸上找出一丝伪装的痕迹。但他只看到一片茫然的虚弱。他眉头紧锁,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闪烁不定,像是在急速权衡。送错这个理由太牵强。顾家管家行事何等严谨可沈微的反应又不似作伪…难道真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或者…是沈家父母那边无意中搭上了顾家的线
这个念头让周铭的心脏猛地一跳!如果真是这样…那价值就远超预期了!
好了晚晚,周铭很快调整好表情,语气带着一丝安抚和不易察觉的急切,小微刚醒,受了惊吓,脑子还不清楚,你别吓着她。他转向我,脸上重新堆起温柔的笑意,甚至比刚才更柔和了几分,带着一种刻意的包容,不认识就不认识吧,可能是顾总那边有什么误会,或者…是伯父伯母的朋友托顾总关照一下别多想,养好身体最重要。
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将刚才没来得及戴上的钻戒再次递到我面前,语气带着诱哄:来,先把戒指戴上。这可是我们的订婚信物,戴上它,安心。
那枚钻戒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而诱惑的光芒,像一条华丽而致命的毒蛇。
我看着它,又看看周铭那张写满算计和贪婪的脸,再看看苏晚晚头顶那鲜红刺目的【窃取气运99%】和掌心若隐若现的【气运耗尽倒计时:71小时58分】,一股冰冷的决绝涌上心头。
我缓缓抬起左手,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伸向那枚戒指。
周铭和苏晚晚的目光都紧紧锁定在我的手上,苏晚晚的眼神里甚至透出一丝隐秘的得意和期待——戴上它,气运窃取的最后一步就完成了!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戒指冰冷的金属戒托时,动作却猛地顿住。
哎呀!我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呼,另一只扎着针头的手像是无意识地、虚弱地抬了一下,手背正好不小心地撞在了周铭拿着戒指盒的手腕上!
力道不大,但角度极其刁钻!
啪嗒!
那枚闪耀的钻戒,连同那个深蓝色的丝绒首饰盒,瞬间脱手飞出!
一道冰冷的光线在空中划过一道短促的弧线。
噗通!
一声轻响。戒指精准地掉进了林管家刚刚送来的那个敞着盖的保温桶里!温热的燕窝汤汁溅起小小的水花,立刻将那枚昂贵的钻戒淹没。
啊!苏晚晚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眼睛瞪得溜圆。
周铭脸上的温柔笑意彻底僵住,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扑向保温桶,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伸手就往粘稠的燕窝汤里捞。
对不起!对不起周铭!我立刻慌乱地道歉,声音带着哭腔,身体虚弱地摇晃着,仿佛随时会晕倒,我不是故意的!我手没力气…好晕…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扶住额头,脸色更加苍白,眼神涣散,一副随时要厥过去的样子。
苏晚晚想发作,但看着我那副随时要断气的虚弱模样,再看看周铭正狼狈地在燕窝汤里摸索戒指的滑稽样子,一口气堵在胸口,憋得脸通红,只能狠狠瞪着我。
周铭终于从粘稠的燕窝汤里摸出了那枚湿漉漉、沾满了胶质液体的钻戒。钻石的光芒被黏糊糊的汤汁覆盖,显得黯淡而狼狈。他捏着戒指,看着上面挂着的丝丝缕缕的燕窝,又看看保温桶里被污染的汤水,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这枚戒指不仅是价值不菲的订婚信物,更是他套牢沈微、窃取其气运的关键媒介!现在不仅被污染了,还掉进了顾家送来的东西里!
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但看着病床上摇摇欲坠的我,想到那神秘的顾家管家,他硬生生把怒骂咽了回去,憋得胸口发疼,脸色由青转红,再由红转白,精彩纷呈。
没…没事…周铭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扭曲的温和,他胡乱地用昂贵的西装袖口擦拭着戒指上的粘液,洗洗就好了…小微你…你好好休息!别多想!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捏着那枚脏污的戒指,拉起还在发懵的苏晚晚,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出了病房。
病房门被重重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窗框都嗡嗡作响。
走廊里似乎还隐隐传来苏晚晚气急败坏的质问和周铭压抑着怒火的低吼。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脸上的脆弱和惊慌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冰封般的冷漠。我缓缓坐直身体,拔掉手背上碍事的针头,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向那个放在床头柜上的保温桶。
粘稠的燕窝汤汁里,那枚沾满污渍的钻戒沉在底部,像一块蒙尘的垃圾。
我伸出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探入温热的汤汁里,将那枚戒指捞了出来。粘滑的触感令人作呕。我走到病房的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戒指,也冲刷着我的手指。我用力地搓洗,仿佛要洗掉上面沾染的所有虚伪、算计和上一世死亡带来的冰冷海水的气息。
水流声中,我抬起眼,看向镜中的自己。
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不再有丝毫迷茫和软弱。漆黑的瞳孔深处,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清晰地映照着掌心的幽蓝倒计时:【气运耗尽倒计时:71小时45分】。时间在无声地流逝,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迫近。
我扯下旁边擦手用的一次性纸巾,粗暴地将戒指擦干。冰冷的金属硌着掌心。我捏着它,感受着它坚硬的棱角。
熔了它。
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
这枚象征着欺骗、囚禁和死亡前奏的戒指,它唯一的价值,就是被彻底摧毁,化为齑粉。但仅仅是毁掉,太便宜他们了。我要它物尽其用,成为扎向那对狗男女心脏的第一根毒刺!
而目标,几乎是瞬间就锁定了——顾凛。
那个神秘出现、送来燕窝、让周铭和苏晚晚瞬间变脸的顾家太子爷。他那句一点心意和派管家亲自送来的姿态,本身就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试探。更重要的是,顾凛是周铭费尽心思想要巴结攀附、却连门槛都摸不到的顶级存在!
用周铭的真心去碰顾凛的逆鳞…还有比这更完美的导火索吗
一丝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笑意,缓缓爬上我的嘴角。
我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我毫无血色的脸。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找到一个尘封已久、备注为J的联系人。那是上一世,在我彻底沦为周铭和苏晚晚的傀儡之前,无意中结识的一个地下渠道的中间人,专门处理一些不太方便的金属交易。
电话拨通,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J我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只有一种冰封般的冷硬,是我,沈微。有件小东西,需要你帮忙处理掉。
老规矩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沙哑、同样没什么情绪的声音。
不。我看着掌心那枚湿漉漉的钻戒,钻石在水珠下折射出最后一丝虚假的光芒,这次有点特殊要求。一枚钻戒,主石拆下来你处理掉,戒托…我要你把它熔了。
熔了J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对,熔掉。我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目光落在病房窗外遥远的天际线,用熔掉的白金,打一块狗牌。要最好的工艺,刻字清晰。刻上——我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顾凛专属,生人勿近’。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滨海市,没人不知道顾凛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这块狗牌指向谁,不言而喻。
沈小姐,J的声音再次响起,沙哑中透着一丝凝重,你确定这活儿…烫手。
价钱翻倍。我没有任何废话,加急。24小时内,我要看到成品。送到老地方。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似乎在权衡风险和收益。几秒钟后,J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接下烫手山芋的决断:行。翻三倍。24小时后,‘夜莺’吧台第三个储物格。
成交。
电话挂断。
病房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
我捏着那枚冰冷的戒指,感受着金属硌着掌心的硬度。周铭,苏晚晚,好好享受你们最后的得意吧。你们偷走的气运,你们欠下的血债…我会连本带利,一点、一点、亲手讨回来。
三天。这场复仇的盛宴,才刚刚拉开血腥的序幕。
三天时间,在死亡倒计时的滴答声中,被压缩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我没有浪费一分一秒。白天,我像个真正的病人一样,虚弱地躺在VIP病房里,接受着周铭和苏晚晚假惺惺的探望和试探。他们旁敲侧击,试图从我口中套出关于顾家的秘密。我时而茫然,时而流露出一点对那碗被糟蹋的燕窝的惋惜和不安,恰到好处地维持着一个懵懂不知情又隐隐害怕得罪了大人物的形象。
周铭眼中的算计和贪婪越来越深。苏晚晚头顶那鲜红的【窃取气运99%】数字,仿佛也随着我的配合而微微闪烁着,像是在进行最后的冲刺。他们自以为胜券在握,只待我气运彻底枯竭,便可收网。
而暗地里,属于沈微的反击,早已悄然启动。
深夜,当医院彻底陷入沉睡,我悄然拔掉监控线路,换上不起眼的深色连帽衫,像个幽灵般离开病房。目的地是城市边缘一家名为夜莺的24小时地下酒吧。这里鱼龙混杂,是进行某些隐秘交易的最佳场所。
吧台后第三个储物格,冰冷,带着金属特有的气息。我伸手探入,指尖触碰到一个同样冰冷坚硬的小东西。
取出来。借着酒吧昏暗迷离的彩色灯光,我看清了它。
一块约莫半个巴掌大的白金狗牌。边缘被打磨得光滑圆润,但整体造型透着一股粗犷的力量感。牌面上,八个凌厉的刻字在灯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光泽:
【顾凛专属,生人勿近】
字体是特意要求的仿宋体,横平竖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冰冷的距离感。J的手艺果然一流,完全符合我的要求。
我掂了掂这块小小的金属牌,冰冷,沉重。它承载着我复仇的第一步,也像一个投向未知深渊的探针。顾凛…你会是什么反应
第二天傍晚,夕阳的金辉为滨海市镀上一层虚假的暖意。我换上了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裤装,长发松松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脸上画着淡妆,恰到好处地遮掩了病容的苍白,只留下一种易碎又清冷的美感。手中,紧紧攥着那块冰冷的狗牌。
目的地——滨海市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云顶。这里是滨海权贵名流真正的聚集地,安保森严,会员制,闲人免进。而今晚,是顾家太子爷顾凛的私人小聚。消息是我通过某个上一世偶然得知、早已疏远的名媛渠道,费了些心思才弄到的。
会所门口停满了顶级豪车,衣香鬓影,光鲜亮丽。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最后一丝犹豫,昂首走了过去。
小姐,请出示您的会员卡。穿着笔挺制服的安保人员面无表情地拦住了我,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我。
我没有会员卡。我坦然回答,声音清晰平静。在安保人员眉头皱起、准备驱逐的前一秒,我摊开了紧握的手掌。
那块刻着【顾凛专属,生人勿近】的白金狗牌,在会所璀璨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而刺目的光芒。
我来送东西。我的目光越过安保,投向会所深处那灯火辉煌的所在,给顾凛顾少。他丢的。
安保的目光落在狗牌上,瞳孔猛地一缩!那块牌子…那上面的名字和刻字…他当然认识!在云顶,没人敢拿顾凛的名字开玩笑!尤其是这种带着明显挑衅意味的东西!
他脸上的冷漠瞬间被惊疑不定取代,眼神在我平静的脸和那块冰冷的狗牌之间来回扫视,似乎在评估着巨大的风险。空气凝固了几秒。
请…请稍等!安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迅速拿起对讲机,背过身去,压低了声音急促地汇报。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更加考究、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出来。他锐利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一瞬,随即落在我手中的狗牌上,眼神同样剧烈地波动了一下。
这位小姐,他的声音带着公式化的客气,却比安保更有分量,请跟我来。顾少…请您过去。
我跟着他,穿过金碧辉煌却异常安静的大堂,踏着厚实的地毯,走向会所深处一个视野极佳的私人露台区域。心跳在胸腔里沉稳而有力地搏动,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快意。
露台很大,正对着滨海璀璨的夜景。轻柔的爵士乐流淌在空气中。这里人不多,只有寥寥几个身影,每一个都气度不凡,带着久居上位的疏离感。而最中央,背对着入口,坐在一张宽大单人沙发里的男人,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散发着一种强大而冰冷的气场,如同蛰伏的猛兽,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引路的中年男人恭敬地微微躬身:顾少,人带来了。
沙发上的男人没有回头。
露台上的其他人也停下了交谈,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带着审视、好奇,还有一丝看好戏的玩味。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捏着那块冰冷的狗牌,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目光如同探针,试图刺穿我的伪装。掌心那幽蓝色的倒计时在疯狂闪烁:【气运耗尽倒计时:12小时37分】。时间所剩无几,如同悬顶之剑。
就在这时,沙发上的男人缓缓转过身。
灯光落在他脸上。
那是一张极其英俊,却也极其冷漠的脸。轮廓深邃如同刀削斧凿,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没有温度的直线。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此刻正毫无波澜地、居高临下地落在我身上。那目光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审视,冰冷得仿佛能冻结空气。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袖口随意地挽起,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慵懒地靠坐在沙发里,修长的手指间随意地晃着一杯琥珀色的酒液。整个人像一柄收入鞘中的绝世凶刃,不动声色,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顾凛。
我的呼吸有瞬间的凝滞。仅仅是这平静的一瞥,就比周铭歇斯底里的咆哮更具压迫力。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顶着那几乎令人冻结的目光,我向前走了几步,停在距离他沙发几步远的地方。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刻意的讨好或恐惧。我直接摊开掌心,将那块在灯光下闪烁着冷硬光泽的狗牌,清晰地展示在他眼前。
顾少。我的声音在安静得落针可闻的露台上响起,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有人托我,把这个还给您。
顾凛的目光,终于从那块刻着【顾凛专属,生人勿近】的狗牌上,缓缓移到了我的脸上。那深邃的眼眸里,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那冰冷的审视感,似乎更重了一分。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站在他身边的一个穿着深色西装、气质精悍的年轻男人。
那男人立刻上前一步,动作迅捷而精准,从我掌心取走了狗牌。他没有看上面的字,只是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仔细检查了一下牌子的材质和边缘,然后才恭敬地双手递到顾凛面前。
顾凛没有接。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那牌子上停留超过一秒,仿佛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他的视线,依旧牢牢锁在我脸上,带着穿透性的力量。
露台上安静得可怕。其他几位看客都屏住了呼吸,眼神在我和顾凛之间来回逡巡,充满了浓厚的兴趣。谁都知道顾凛的脾气,敢用这种方式送东西上门,简直是找死。
终于,顾凛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质感的冷冽,如同冰珠滚落玉盘,清晰地敲在每个人心上:
谁丢的
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确认。仿佛在问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我迎着他冰冷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甚至微微挺直了脊背。唇边,缓缓勾起一抹极其浅淡、却带着锋利寒意的笑容。
您的狗。我清晰地回答,声音在寂静中传开,它…似乎不太喜欢原来的项圈。我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身后不远处——那里,一个巨大的特制笼子里,正趴伏着一头体型庞大、肌肉虬结的黑色藏獒!它有着钢针般的鬃毛和一双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幽幽绿光的眼睛,正警惕地盯着我这个闯入者,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呜呜声。那正是顾凛的爱犬,将军。
我话音刚落,那笼子里的藏獒仿佛听懂了一般,猛地抬起头,喉咙里的呜咽变成了更具威慑力的低吼,绿油油的眼睛死死锁定了我!
露台上的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女人疯了!不仅用这种侮辱性的方式送东西,还敢影射顾少的爱犬!
顾凛身边的保镖脸色骤变,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顾凛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怒意。他甚至微微偏了下头,目光第一次真正地、饶有兴致地落在那块刻着挑衅字样的狗牌上。他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捻起了那块冰冷的金属牌。
灯光下,他指腹摩挲着牌面上那八个凌厉的刻字。
呵。
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从他薄唇间逸出。那笑声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嘲讽,让整个露台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度。
他抬起眼,那双寒潭般的眸子再次落在我脸上。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审视,而是多了一丝探究,如同猛兽发现了有趣的猎物。
不喜欢他重复了一遍我的话,尾音微微上挑,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那你觉得…它喜欢什么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穿我竭力维持的平静表象,直抵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