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那一下被撞碎的剧痛,好像还没散干净,闷得我喘不上气。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的感觉,骨头断茬刺穿皮肉的冰凉……还有最后一点意识里,那个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冲进雨幕,跪在我旁边。
她好像哭了,脸上糊得比我还脏,全是泥水和血。她想把我扶起来,可她那点力气,怎么弄得动最后,她只能脱下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雨衣,哆哆嗦嗦地盖在我脸上,好像这样就能替我挡掉这漫天砸下来的雨,挡掉这操蛋的世界。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睁开眼,差点被头顶那盏水晶大吊灯闪瞎。
草。
我猛地坐起身,大口喘气,心还在腔子里砰砰乱撞,跟刚跑完马拉松似的。入眼是熟悉的奢华,意大利定制的办公桌,能照出人影的大理石地面,空气里飘着死贵的雪茄和皮革混合的味道。
这不是我那间顶层总裁办公室吗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骨节分明,干净有力,没有后来因为酗酒和绝望生出的细纹和斑。我几乎是扑到旁边巨大的落地窗边。玻璃反光里映出一个人影。
年轻,英俊,眉眼锐利得像刀子,带着一股子没被生活彻底锤扁的傲气和锋芒。
二十八岁的沈肆。
心脏猛地一缩,然后疯狂地跳动起来。
不是梦!老子回来了!回到了一切还没开始烂透,回到被那对狗男女彻底榨干之前!
就在这时,叮一声脆响,电梯门开了。
我那首席秘书陈锋,人模狗样地夹着个平板,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职业假笑,快步迎上来:沈总,您醒了周年庆典的流程和重要宾客名单都确认好了,林总那边……
林薇。
这个名字像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我脑子里。
前世,就是这个我明媒正娶的老婆,和我眼前这个看起来忠心耿耿的陈锋,里应外合,一点一点,把我沈肆打下的江山掏成了空壳子!最后那场精心策划的车祸,把我像条死狗一样扔在城郊暴雨的泥地里,连个全尸都他妈没留下!
一股邪火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抬手,动作有点僵硬,但声音冷得像冰坨子,自己听着都觉得陌生:陈锋。
沈总您吩咐陈锋被我打断,笑容僵了一下。
去查个人。我目光扫过他虚伪的脸,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后勤部,叫苏晚。找到她,立刻!马上!给我调上来。
陈锋脸上的假笑彻底挂不住了,眼珠子瞪得溜圆,像听到了天方夜谭:苏晚后勤……清洁组的那个苏晚沈总,您是说……把她调上来
对。我盯着他,担任我的私人助理。立刻,马上。听明白了吗
可……可是沈总,她……她只是个清洁工啊!陈锋的声音都变调了,充满了不可思议,这……这不符合公司流程,也……
流程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在这层楼,我说的话,就是流程。需要我再重复第三遍
陈锋被我眼里的冷光冻得一哆嗦,额头瞬间见了汗,赶紧低下头:不,不需要!沈总,我马上去办!立刻!说完,夹着尾巴转身就跑,脚步都有点踉跄。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沈氏集团几十层楼。
卧槽!惊天大瓜!沈总疯了!
点名要那个扫厕所的苏晚当私人助理!
真的假的清洁工一步登天直接干总裁助理这他妈是玄幻小说吧!
听说那女的又土又木,话都说不利索,沈总看上她啥了
啧,谁知道呢,也许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想换换清粥小菜口味真重啊……
嘘!小声点,别让林总那边的人听见了!这热闹可大了!
这热闹,当然第一时间就烧到了顶层那间挂着总裁夫人办公室牌子的门里。
门砰地被推开,力道不小。
林薇踩着恨天高,一身香奈儿最新款,扭着腰进来了。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嘴角噙着笑,但那双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全是刀子,唰唰地往我身后扎。
阿肆,她声音又甜又腻,走到我办公桌前,身子微微前倾,露出精致的锁骨,眼神却像看垃圾一样扫过我身后局促不安的苏晚,公司里都传疯了,说你找了个‘特殊人才’当助理她刻意加重了特殊人才四个字,嘲讽拉满。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大,心情不好,可再怎么样……她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的苏晚,也不能找个扫厕所的啊这传出去,我们沈家的脸往哪搁你沈大总裁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说着,绕过桌子就想来挽我的胳膊,身上那股子浓烈的香水味熏得我直犯恶心。前世她最后看我那冷漠又得意的眼神,和眼前这张假脸重叠在一起。
我猛地一甩手,把她搡开半步,力道不大,但意思清清楚楚。
我的事,轮不到你管。我声音冷得掉渣,我的助理,更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林薇脸上的笑瞬间就挂不住了,眼神里的怨毒藏都藏不住,声音也尖利起来:沈肆!你什么意思我是你老婆!我为你好!你看看她!她再次指向苏晚,声音拔高,土里土气,畏畏缩缩,连头都不敢抬!让她站在你身边今晚周年庆典,多少有头有脸的人要来你是存心让我们沈家成为全城的笑柄吗还是说,她往前一步,压低声音,带着刻骨的鄙夷,你沈肆现在也就配跟这种下贱胚子混在一起了
我抓起桌上的文件,啪地一声摔在桌上,看都懒得再看她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沈家的脸面,还轮不到你操心。该担心的人,是你自己。滚出去!
林薇被我最后三个字噎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狠狠剜了我一眼,又狠狠瞪了苏晚一眼,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最后,她踩着能把地板跺穿的高跟鞋,摔门而去。
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得吓人。
只剩下苏晚那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带着点压抑的颤抖。
我转过身。
她像个受惊的小鹌鹑,头埋得更低了,瘦削的肩膀绷得紧紧的,洗得发白的廉价衬衫领口下,露出一截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脖子。两只手死死地绞在一起,指关节都泛了白。
就是这样一个被我曾经毫不留情开除、丢进社会底层挣扎的小清洁工,在所有人都背弃我、恨不得踩上两脚的时候,是唯一一个冲进暴雨里,用她那件破雨衣,想给我留最后一点体面的人。
心里某个地方,像被针轻轻扎了一下,有点酸,有点涩。
苏晚。我叫她名字,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些。
她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飞快地看了我一眼。那双眼睛很大,黑白分明,此刻却盛满了惊慌和茫然,像误入狼群的小羊。只一瞬,她又迅速低下头,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沈…沈总。
怕吗我问得直接。
她瘦小的身体明显又抖了一下,沉默了足足有七八秒,才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拼命摇头。最后,她用一种带着哭腔,却又异常清晰、像是豁出去了的语气说:怕…怕得要死…但…但是沈总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那股子傻乎乎的、近乎盲目的信任劲儿,让我心里那根针又动了一下。
行。我收回目光,看向窗外。天快黑了,城市的霓虹开始闪烁,像一张巨大的、冰冷的网。今晚,跟着我。睁大眼睛,竖起耳朵。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慌。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data-fanqie-type=pay_tag>
我顿了顿,加了一句,像是在给她打气,也像是在给自己下决心。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谁都不用怕。
沈氏集团的周年庆典,排场大得吓人。
市中心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包圆了。巨大的水晶灯能把人眼睛晃瞎,空气里全是高级香水、红酒和虚伪客套的味道。男男女女,衣冠楚楚,端着酒杯,脸上挂着差不多的假笑,互相吹捧。
我端着杯香槟,站在人群中间,像个活靶子。林薇穿着条露背的银色长裙,闪闪发光,像条成了精的银环蛇,死死挽着我的胳膊,脸上是无可挑剔的沈太太式微笑,享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马屁。她时不时侧头看我一眼,那眼神里的得意和迫不及待,藏都藏不住,好像下一秒就要开香槟庆祝了。
陈锋那狗东西也在我附近晃悠,跟条泥鳅似的,到处跟人碰杯,脸上那谦卑的笑看得我直想吐。偶尔跟我眼神对上,他眼底那点藏不住的算计和即将胜利的兴奋,简直要溢出来。
苏晚就站在我身后大概三步远的地方。
我让人临时给她找了套黑色职业套装,不太合身,有点大,套在她瘦小的身板上,空荡荡的。她像个被硬塞进大人衣服里的孩子,跟周围这金碧辉煌、珠光宝气的环境,格格不入到了极点。
我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探照灯一样,从四面八方扫过来,落在她身上。好奇的,嘲弄的,等着看笑话的……那些目光像带着刺,扎得她浑身不自在。她一直低着头,脖子都快埋进胸口了,两只手死死地攥着拳头,放在身前,指节捏得惨白,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好几次,我看到她偷偷地、深深地吸气,小胸脯起伏着,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努力对抗着那股要把她压垮的窒息感。
庆典的气氛被司仪那夸张的语调炒到了最高点。
下面!让我们用最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沈氏集团的掌舵人,我们英明神武的沈肆——沈总裁!上台致辞!司仪唾沫横飞,手舞足蹈。
聚光灯唰地一下,精准地打在我身上。
全场瞬间安静,所有目光聚焦。
就在我抬脚,准备往台上走的那一刹那。
缠在我胳膊上的那条银环蛇,猛地收紧了。
林薇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狰狞的亢奋和刻骨的怨毒。她猛地甩开我的胳膊,向前一步,抢过司仪手里的话筒,动作快得像排练过千百遍。
各位!尊贵的来宾们!她尖利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放大,响彻整个宴会厅,像指甲刮过黑板,瞬间盖过了所有声音,在沈总发表他那些空洞无用的致辞之前!我,林薇!作为沈氏集团的重要股东,同时,也是沈肆先生的合法妻子!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今天,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懵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无数道目光在我和林薇之间疯狂扫射。
陈锋那狗东西,非常及时地、一脸沉痛地站到了林薇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微微低着头,那姿态,摆明了就是我支持林总,我忍辱负重。
林薇环视全场,下巴抬得高高的,像个即将登基的女王,最后,她怨毒的目光死死钉在我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和疯狂的恨。
大家都知道!我们沈氏集团,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她声音尖利,充满了控诉,战略决策,一错再错!核心项目,烂尾的烂尾,赔钱的赔钱!股价,跌得连他妈亲妈都不认识了!她爆了粗口,引来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谁都是因为台上这位——沈!肆!先!生!
她拿着话筒,像拿着把剑,直直地指向我。
他!刚愎自用!独断专行!把集团当成他沈肆一个人的玩具!所有反对的声音,都被他无情打压!更令人发指的是!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抓到奸情的兴奋和恶意,他在私生活上,极度糜烂!毫无底线!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癖好,竟然把一个连高中都没毕业、在后勤扫厕所的下贱女人,她的手指猛地一转,如同毒蛇吐信,狠狠戳向站在我身后、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的苏晚,硬生生塞进了总裁助理的位置!这是对整个集团的侮辱!是对所有兢兢业业员工的侮辱!是对我们在座每一位股东和合作伙伴的侮辱!更是对我这个妻子的羞辱!
她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声音带着一种大义灭亲的决绝:他已经彻底疯了!他完全丧失了领导沈氏集团的能力和基本的道德底线!为了集团的前途,为了所有股东和员工的利益,今天,在这里,我林薇,代表所有被蒙蔽、被伤害的人,正式要求——沈肆!立刻!马上!滚出沈氏集团!交出你手中的所有权力!
轰——!
整个宴会厅彻底炸了锅!
惊呼声,议论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从惊愕到鄙夷,从疑惑到看戏,像无数把无形的刀子,疯狂地扎向我,更密集地、恶毒地射向摇摇欲坠的苏晚。
苏晚的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嘴唇被咬得渗出血丝,那张小脸白得没有一丝人色,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针,像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尖叫。但她死死地低着头,两只脚像钉在了昂贵的地毯上,没有后退半步。只是那攥紧的拳头,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
林薇看着苏晚那副惨样,又看看全场被煽动起来的情绪,脸上露出一种扭曲的、胜利在望的笑容。她转向我,下巴抬得更高,语气带着施舍般的残忍:沈肆,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你自己体面地离开,总比被人赶出去好看。签了这份股权转让协议和离婚协议,今晚,我就给你留点最后的颜面。她说着,陈锋立刻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两份文件,递了过来。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等着看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沈总,是如何狼狈收场。
聚光灯烤得我脸皮发烫。
我看着林薇那张写满贪婪和疯狂的漂亮脸蛋,看着陈锋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看着台下那些或震惊、或幸灾乐祸、或等着分一杯羹的眼神。
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戾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前世被背叛、被榨干、像垃圾一样丢弃在暴雨里的绝望和愤怒,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又被我死死地压了下去,淬炼成一种极致的冷静。
我忽然,轻轻地笑了。
不是怒极反笑,而是那种……猫终于玩腻了老鼠,准备下口时的、带着点嘲弄和残忍的愉悦。
这笑声在死寂的宴会厅里,显得格外清晰,格外诡异。
林薇脸上的得意僵住了,陈锋递文件的手也顿在半空。
说完了我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漂亮的弧线。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透过麦克风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带着一种冰碴子般的寒意,戏演得不错,声情并茂,眼泪汪汪的,不去拿个奥斯卡可惜了。
林薇脸色一变:沈肆!你少在这……
我抬手,打断她。
颜面体面我的目光扫过她,像看一坨垃圾,最后落在我身后那个单薄得仿佛随时会倒下的小身影上,苏晚。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放给他们看!
让这些衣冠楚楚的先生们、女士们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不要脸!
一直低着头、承受着千夫所指的苏晚,身体猛地一颤,像被按下了某个开关。
她抬起头,那张惨白的小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极致的恐惧,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此刻却燃起了一簇奇异的光。那是一种豁出一切的、近乎绝望的勇气。
她不再看任何人,只是死死地盯住我,像是从我这简短的命令里汲取了最后的力量。
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抬起那只一直在微微颤抖的手,按下了紧紧攥在手心里、几乎要被汗水浸透的——一个小小的黑色投影仪遥控器!
啪嗒。
一声轻微的按键声。
宴会厅前方,巨大的、用来播放集团宣传片的LED屏幕,猛地亮了起来!
没有激昂的音乐,没有华丽的画面。
只有一段高清的、无声的、却足以让所有人血液凝固的视频!
视频的背景,一看就是豪华酒店的房间。灯光暧昧。
画面中央,赫然是刚刚还在台上大义凛然控诉我的林薇!
她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晚礼服,此刻凌乱地褪到了腰间。而她正像条水蛇一样,死死缠在一个男人身上!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
正是刚刚还站在林薇身后,一脸沉痛和忠诚的——我的首席秘书,陈锋!
两个人像两条发情的狗,在酒店雪白的大床上疯狂地翻滚、纠缠!
高清镜头下,林薇迷醉放荡的表情,陈锋贪婪猥琐的动作,甚至某些不堪入目的细节……都纤毫毕现!
视频开始无声地循环播放。
林薇放浪的喘息(尽管无声,但口型清晰),陈锋得意的狞笑……一遍,又一遍。
轰——!!!
如果说刚才林薇的控诉只是炸了个闷雷,那现在这段视频,就是一颗原子弹直接投在了宴会厅正中央!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震惊!骇然!难以置信!恶心!鄙夷!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林薇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比苏晚刚才的脸还要白。她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大屏幕上自己那副放浪形骸的样子,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和羞耻而剧烈收缩着。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破风箱一样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筛糠般抖动,那条漂亮的银色长裙,此刻看起来像个巨大的讽刺。
陈锋更是彻底傻了。他脸上的沉痛和忠诚瞬间被极致的惊恐和慌乱撕得粉碎!手里的文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大屏幕,又看看周围那些瞬间变得鄙夷、唾弃、看猴戏一样的目光,腿肚子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他下意识地想冲过去关掉投影,却被旁边几个早就看不惯他的高管,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去路。
天啊……我的眼睛!
卧槽!这……这太劲爆了!
林薇和陈锋!他们……他们居然搞到一起去了
还拍视频!这……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刚才她还装得跟个贞洁烈妇似的控诉沈总呸!恶心!
原来贼喊捉贼啊!沈总找个小助理算什么她这是直接把沈总的绿帽子戴到全城人面前了!
陈锋这狗东西!吃里扒外!真他妈该千刀万剐!
沈总……太狠了!这反击……绝了!
死寂过后,是如同海啸般的哗然和议论!声浪几乎要掀翻宴会厅的屋顶!所有的目光,所有的鄙夷和唾弃,瞬间从我和苏晚身上,转移到了那对如遭雷击的狗男女身上!
林薇终于从巨大的打击和羞辱中回过一丝神,她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关掉!关掉它!假的!都是假的!沈肆!是你陷害我!是你这个畜生陷害我——!!
她像疯了一样,披头散发地朝我扑过来,长长的指甲直抓我的脸,哪里还有半点贵妇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市井泼妇!
早有准备的保安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把她死死架住。
假的我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她的尖叫,酒店是你们自己挑的,房间是你们自己开的,视频是你们自己录下来‘珍藏’的。需要我把开房记录、消费账单,还有你们电脑里其他更精彩的小电影,都放出来给大家欣赏一下吗
林薇被我这句话彻底击垮,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尖叫戛然而止,只剩下绝望的呜咽和剧烈的颤抖,眼神涣散,彻底瘫软在保安手里。
陈锋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他知道,彻底完了。他下意识地就想往人群里钻,想逃跑。
就在这时——
呜哇——呜哇——呜哇——
清晰而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催命的符咒,划破了酒店外沉沉的夜色,也穿透了宴会厅内鼎沸的喧嚣,越来越响,最终停在了酒店大门口!
宴会厅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面容严肃,大步走了进来,目光锐利如鹰隼,精准地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面无人色的林薇和陈锋身上。
林薇女士,陈锋先生,为首的警官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接到实名举报,并掌握确凿证据,现以涉嫌职务侵占、商业欺诈、非法转移巨额资产等多项罪名,依法对二位进行传唤!请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在死寂的宴会厅里显得格外刺耳,铐在了林薇那保养得宜、刚刚还戴着昂贵钻戒的手腕上。另一副手铐,也毫不留情地铐住了陈锋。
林薇像是被这金属的冰冷彻底冻醒了,爆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绝望的哭嚎:不——!!沈肆!你不得好死——!!声音充满了怨毒,却被警察强硬地拖拽着,踉跄着向外走去。陈锋则像一摊烂泥,面无人色,任由警察拖着,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刺耳的哭嚎和警笛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门外。
宴会厅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刚才还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繁华景象,此刻只剩下满地狼藉和无数张惊魂未定、表情各异的脸。水晶吊灯冰冷的光线照下来,映着一张张写满震惊、后怕、幸灾乐祸或是茫然无措的面孔。
我站在原地,感觉像是打了一场恶仗,从地狱边缘爬了回来,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一种深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大仇得报、尘埃落定的冰冷空虚。心脏还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提醒着我,我还活着,而且,这一次,我赢了。
目光下意识地转向身后。
苏晚还站在那里,保持着按下遥控器的姿势,像一尊被冻僵的雕塑。她的小脸依旧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嘴唇还在微微哆嗦着,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但那双一直低垂着、盛满恐惧和不安的大眼睛里,此刻却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亮得惊人。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一种豁出一切后的虚脱,还有一种……难以置信的、微弱的光。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害怕,有敬畏,有困惑,甚至还有一点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微弱的依赖
刚才面对林薇千夫所指时都没后退半步的小身板,此刻却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微微晃了一下,似乎随时会倒下。
我皱了皱眉。
啧,这小鹌鹑,吓坏了。
没多想,我抬手,动作有点生硬地——解开了自己身上那件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外套的扣子。
布料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宴会厅里格外清晰。
无数道目光,瞬间再次聚焦过来。
我仿佛没看见那些探究的、好奇的、甚至带着点暧昧猜测的眼神,径直走到苏晚面前。
她被我突然靠近的动作惊得下意识地想后退,腿却软得不听使唤,只是惶惑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手臂一展,带着自己体温的、沉甸甸的西装外套,像一片厚重的云,轻轻地、却不容抗拒地,落在了她单薄得可怜的、甚至还在微微发抖的肩膀上。
宽大的外套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罩了进去,只露出一张苍白又带着点懵懂的小脸,显得她更加娇小脆弱。
一股淡淡的、属于我的雪茄和冷冽须后水的味道,瞬间将她包裹。
苏晚整个人都僵住了。肩膀上传来的陌生温度和重量,让她像被烫到一样,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就想把那件过于昂贵、也过于有存在感的外套掀掉。
披着。我的声音不高,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却没什么冷意,冷气开得足,别冻着。
她抬起眼,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水汽更浓了,茫然、无措、还有一丝受宠若惊的慌乱。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更紧地揪住了西装外套的边缘,把那昂贵的布料攥出了深深的褶皱,小脑袋又飞快地垂了下去,只露出一个泛着淡淡粉色的、小巧的耳尖。
我没再看她。
转过身,面对着台下那一张张还没从刚才惊天大瓜里回过神来的脸。聚光灯依旧打在我身上,有点刺眼。
我顺手从旁边呆若木鸡的侍者托盘里,重新拿起一杯斟满的香槟。
金黄色的液体在剔透的水晶杯里轻轻晃荡,折射着璀璨冰冷的光。
我举起酒杯,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死寂的宴会厅,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周年庆快乐,诸位。
希望今晚的‘余兴节目’,大家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