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秦淮毒宴
秦淮河上,画舫凌波,灯笼摇曳,将河面染成一片绯红。雕梁画栋间,丝竹之声袅袅,歌姬舞女们身着华服,眉眼含春,穿梭在达官显贵之间。这里是金陵最繁华之地,亦是藏污纳垢之所,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正悄然上演。
翰林编修石孝,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衫,面容清秀,气质儒雅,此刻却神色恍惚地坐在画舫的雅间内。他是方孝孺的得意门生,一向以清正廉洁、恪守礼教自居,却不知何时踏入了这场
酒色毁名
的陷阱。
大人,这是我们醉仙楼的招牌佳酿,名为‘瑶池玉露’,您且尝尝。
一名身姿婀娜的歌姬,莲步轻移,盈盈走到石孝身旁,手中捧着一只白玉酒杯,杯中酒水清澈透亮,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石孝微微皱眉,本想推辞,却见那歌姬眉眼含情,朱唇轻启：大人若是不饮,可是嫌弃奴家的酒不好
石孝心中一软,鬼使神差般接过酒杯,浅抿一口。刹那间,一股奇异的醇香在口中散开,直入喉间,令人回味无穷。他不自觉地又饮了几口,只觉浑身燥热,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与此同时,在画舫的另一间密室中,几个黑衣人正围坐在一张紫檀木桌前,脸上露出阴鸷的笑容。为首之人,身材魁梧,眼神阴狠,手中把玩着一枚刻有燕王府徽记的玉佩,冷笑道：这石孝平日里装得清高,如今还不是乖乖落入我们的圈套只要将他与歌姬的丑态传出去,再加上些莫须有的罪名,他和方孝孺一党,定是百口莫辩。
大人高见！
其余几人纷纷附和。
对了,那迷药准备得如何可别出了差错。
为首之人眼神一凛,问道。
大人放心,这迷药乃是用辽东曼陀罗与蒙汗药复配而成,药效强劲,且无色无味,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也难以察觉。
一名黑衣人连忙答道。
夜色渐深,石孝早已醉得不省人事,瘫倒在榻上。几名歌姬相视一笑,开始褪去衣衫,依偎在石孝身旁。而此时,画舫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不好了,有刺客！
守卫的呼喊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只见数名黑衣刺客,手持长剑,如鬼魅般跃上画舫,逢人便杀。画舫内顿时乱作一团,尖叫声、哭喊声、刀剑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锦衣卫百户柳长青,接到线报后,带领一众锦衣卫火速赶来。他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眼神锐利如鹰,在混乱中搜寻着线索。当他来到石孝所在的雅间时,眼前的景象令他眉头紧皱。石孝衣衫不整,身旁躺着几个同样赤身裸体的歌姬,而石孝的手中,竟握着一张写有
清君侧
字样的檄文。
带走！
柳长青一声令下,锦衣卫们迅速将石孝等人控制住。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突然从暗处冲出,直取柳长青咽喉。柳长青反应极快,侧身一闪,手中绣春刀出鞘,寒光一闪,与黑衣人战在一起。
刀剑相交,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柳长青刀法刚猛,每一招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力,而黑衣人则身法灵活,剑招诡异多变。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周围的桌椅、屏风在打斗中纷纷被掀翻、击碎,木屑纷飞。
柳长青瞅准时机,大喝一声,手中绣春刀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劈黑衣人头顶。黑衣人慌忙举剑格挡,却不料柳长青这一招乃是虚招,刀锋在即将触及剑身时,突然变向,直刺黑衣人的腹部。黑衣人躲避不及,被一刀刺穿,鲜血喷涌而出,倒在地上。
解决了这名刺客后,柳长青顾不上喘息,继续在画舫中搜查。他在密室中发现了一些残留的粉末,凭借多年的经验,他判断这就是迷药的成分。辽东曼陀罗与蒙汗药复配,果然是燕王府的手段。
柳长青喃喃自语道。
另一边,建文帝朱允炆接到奏报后,龙颜大怒：燕贼竟敢如此放肆,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此卑鄙之事！齐泰,你即刻彻查此事,务必将幕后黑手揪出来！
臣遵旨！
兵部尚书齐泰领命而去。
太常寺卿黄子澄则忧心忡忡地说道：陛下,此事恐怕不仅仅是针对石孝一人,燕贼这是在瓦解我朝官员的士气,动摇朝廷的根基啊！
朱允炆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焦虑。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他能否守住这大明江山,还是个未知数。
此时,在贡院之中,一个神秘人悄然现身。他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香炉,炉中升起袅袅青烟。随着烟雾弥漫,在场的官员们纷纷出现幻觉,神情恍惚,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神秘人冷笑一声：这致幻香料术,乃是我最新研制的成果,就算是锦衣卫也难以破解。建文小儿,看你如何应对！
而在庆寿寺,姚广孝正在密室中研究着一份毒药配方。他眼神深邃,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这天下,迟早是燕王的。
秦淮毒宴这场风波,看似只是一场针对石孝的阴谋,实则是朱棣
诛心削藩
战略的重要一步。它不仅揭开了建文朝内部的矛盾与危机,也预示着一场更大的腥风血雨即将席卷整个大明王朝。
第二章
青楼谍网
秦淮河的晨雾还未散尽,画舫雕檐上凝结的夜露便顺着彩绘滴落在青石板上。柳长青蹲在
醉仙楼
二楼雅间的紫檀木琴案前,指尖拂过断弦处残留的蓖麻毒素结晶,那刺鼻的苦涩气息混着胭脂水粉味,在鼻腔里搅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昨夜石孝暴毙时紧攥的琴弦,此刻正在他掌心微微发烫。
百户大人,教坊司送来的琴谱比对结果。
锦衣卫小旗捧着描金漆盒闯入,盒内三十六张洒金宣纸在晨光中展开,每张琴谱的减字谱符号旁,都用朱砂标着奇怪的圈点。柳长青突然想起昨夜在密室找到的残缺账本
——
那些记录着绸缎香料交易的数字,竟与琴谱上的圈点位置完全吻合。
他猛地扯下墙上悬挂的焦尾琴,琴弦绷断的嗡鸣惊飞了窗外檐角的麻雀。当琴腹夹层露出密写的字迹时,柳长青瞳孔骤缩：七月十五,徐辉祖赴真定督战；八月初三,梅殷押运粮草出淮安...
这些本该绝密的军情,此刻正以古琴减字谱的密码形式,堂而皇之地躺在秦淮十六楼的琴师手中。
脚步声从九曲回廊传来,环佩叮咚声中,醉仙楼头牌苏月如款步而入。她身着月白蝉翼纱裙,鬓边金步摇随着莲步轻颤,却在瞥见柳长青手中琴谱的瞬间,眉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大人这是在查抄私物
她朱唇轻启,声音柔得像浸了蜜的苏绣绸缎,前日张御史还夸这琴音可解千愁呢。
柳长青突然将焦尾琴重重砸在案上,震得烛台上的红烛火苗剧烈摇晃：苏姑娘可知,这琴音里藏着曹国公十万大军的性命
话音未落,窗外三道黑影破窗而入,寒光闪烁的匕首直取柳长青后心。他旋身挥刀,绣春刀劈开袭来的暗器,刀锋与匕首相撞迸出的火星,恰好照亮苏月如突然冷硬如铁的面容。
动手！
苏月如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张玉之妹张玉瑶的真容。她袖中软剑如灵蛇出洞,直刺柳长青咽喉。柳长青侧身避开,刀锋划过她的肩头,却见她非但不躲,反而借力欺近,指尖淬毒的银指甲擦着他脖颈掠过,带起一阵冰寒刺痛。
打斗声惊动了整座画舫。锦衣卫与燕王府死士在雕花木梯上展开混战,鲜血顺着朱漆栏杆滴落在楼下的胭脂河。柳长青与张玉瑶缠斗至三楼露台,脚下是十丈深的河面。张玉瑶突然弃剑抓住他手腕,两人重心失衡向河面坠去。千钧一发之际,柳长青用刀柄勾住飞檐,另一只手攥住张玉瑶的裙摆,却在接触的瞬间察觉异样
——
她腰间暗藏的机关匣里,竟藏着李景隆大军的布防图！
原来真定兵败,是你在妓馆密室传递情报！
柳长青怒吼,绣春刀抵住她咽喉。张玉瑶却突然笑了,笑声凄厉如杜鹃啼血：建文帝优柔寡断,齐泰黄子澄迂腐误国,这江山早该易主！
话音未落,她突然咬破口中暗藏的毒囊,黑血顺着嘴角流下,瞳孔渐渐涣散。
与此同时,紫禁城文华殿内,建文帝将
禁官员狎妓
的诏书摔在龙案上,紫檀木桌面被震得簌簌落灰。曹国公六十万大军,竟因一张青楼琴谱全军覆没！
他额角青筋暴起,望着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齐泰,即刻组建风宪暗察队,朕要将这些藏污纳垢之地...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八百里加急军报送到
——
平安将军奇袭北平失利,盛庸接掌的主力大军粮草遭劫。
夜色再度笼罩秦淮河时,柳长青在张玉瑶尸身上发现半枚刻着
道衍
二字的铜质证章。他摩挲着这枚沾满血污的证章,耳畔仿佛又响起昨夜贡院那诡异的致幻香料燃烧声。远处醉仙楼的琴声再次响起,这次他终于听懂,那看似风雅的《凤求凰》里,暗藏的竟是燕王大军调动的暗号。
锦衣卫指挥使司内,最新研制的声纹解密装置正在运转。柳长青望着羊皮卷轴上记录的各种琴声频率,突然意识到,这场在秦淮河畔展开的谍战,远比想象中更加凶险
——
当古琴减字谱成为杀人的密码,当名妓化身致命的利刃,建文朝的理想主义,或许真的要在这温柔乡里彻底覆灭了。
第三章
科场迷烟
八月的金陵城,暑气未消。应天贡院的朱红大门前,考生们身着素色襕衫,排成长龙,正依次接受搜检。手持竹篾的差役们目光如鹰,仔细翻检着考生们的考篮,连鞋底夹层都不放过,然而,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正借着这看似严密的
搜检入棚
制度,悄然渗入考场。
主考官刘三吾拄着枣木拐杖,在贡院明远楼上俯瞰着下方。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眼神中透着威严与忧虑。他深知此次乡试关乎朝廷选拔人才的大计,容不得半点差错。务必仔细查验,莫要让宵小之徒钻了空子！
他向身旁的衙役们叮嘱道。
柳长青身着便服,混在人群中暗中观察。自从秦淮毒宴和青楼谍网事件后,他对任何可疑之处都保持着高度警惕。突然,他注意到一名身形消瘦的考生,神色略显慌张,时不时地摸向怀中。柳长青心中一动,悄悄跟了上去。
进入号舍后,考生们各自坐下,等待考试开始。那名可疑的考生坐在角落,眼神游移不定。他假装整理笔墨,实则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香囊,轻轻放在桌角。刹那间,一股若有若无的奇异香气弥漫开来。柳长青敏锐地捕捉到这股气味,他眉头紧皱,凭着多年的经验,判断这绝非普通香料。
随着时间推移,考场中渐渐出现异样。不少考生开始眼神呆滞,动作迟缓,原本奋笔疾书的手也变得颤抖起来。那名放香囊的考生则露出得意的笑容,从夹层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小抄,开始从容答题。
不好,有舞弊！
柳长青大喝一声,从暗处冲出。他一脚踢翻那名考生的桌椅,绣春刀出鞘,直指对方咽喉。你这香囊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柳长青厉声质问。
考生却突然将香囊捏碎,刺鼻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柳长青屏住呼吸,挥刀驱散烟雾,却见那考生趁机拔出暗藏的短刀,向他刺来。柳长青侧身避开,刀锋擦着他的衣袖划过,带起一阵冷风。他反手一刀,刀背重重砸在考生手腕上,短刀应声落地。
两人在狭小的号舍中展开激烈搏斗。柳长青力量刚猛,每一招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力；考生则身法灵活,不断躲避,寻找反击机会。号舍内的桌椅被掀翻,笔墨纸砚散落一地。柳长青瞅准时机,一个扫堂腿将考生绊倒,然后迅速压了上去,将其制服。
与此同时,贡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齐泰带领一众锦衣卫赶到,手中拿着一份密报。柳百户,秦晋二王竟私下签订‘腐化盟约’,意图与燕王勾结！
齐泰面色凝重地说道。
柳长青将捕获的舞弊考生交给手下,随齐泰来到主考官处。刘三吾看着被押解上来的考生和散发着诡异香气的香囊,脸色阴沉：此等奸贼,竟敢坏我科举大计！
就在众人商讨对策时,一名衙役端着醒酒汤前来。柳长青下意识地嗅了嗅,脸色骤变：且慢！这醒酒汤中竟有蒙汗药的气味！
他一把夺过汤碗,泼在地上,地面瞬间腾起一阵白烟。
此时,建文帝在一众大臣的簇拥下,亲临贡院。他看着考场内混乱的景象,龙颜大怒：大胆狂徒,竟敢在朕眼皮子底下舞弊！
他下令将所有可疑物品集中起来,亲自监督焚毁那些毒香。熊熊烈火中,毒香化作缕缕黑烟,直冲天际。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当众人准备重考时,有人发现皇榜上竟出现了用硝酸书写的反诗。字迹在阳光下逐渐显现,触目惊心。柳长青仔细查看,发现这字迹竟与削藩派官员的笔迹极为相似。这定是姚广孝的阴谋,他想借此离间朝廷与大臣！
柳长青愤怒地说道。
为了防止再次舞弊,礼部侍郎黄观提出采用
朱卷誊录
的防伪技术。所有考卷由专人用红笔重新誊写,再交由考官批阅,这样既能避免考官认出考生笔迹,又能防止有人篡改考卷。
第四章
北疆淫窟
大同城外的朔风裹着沙砾,将
醉月楼
的杏黄旗撕得猎猎作响。这座背靠长城的军妓营,飞檐斗拱间挂满羊油灯,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宛如盘踞在北疆的一头巨兽。柳长青裹紧玄色披风,踩着结冰的石板路,靴底与碎石摩擦出细碎声响,混着远处传来的胡笳声,更添几分肃杀。
百户大人,这醉月楼表面是为边军解闷的营妓之所,实则...
锦衣卫小旗压低声音,喉结在寒风中上下滚动,宋佥事就是在这里追查情报时,被人发现后惨遭毒手。
柳长青摩挲着腰间绣春刀,目光扫过楼前嬉笑着拉扯兵卒的歌姬,她们身上的貂皮袄子与北疆苦寒格格不入,眉间点着的朱砂痣,在昏黄灯光下像凝固的血。
踏入楼内,檀香混着脂粉气扑面而来,却掩盖不住角落里隐隐的血腥气。柳长青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只见几个边将正搂着歌姬饮酒作乐,笑声中夹杂着兵器碰撞般的刺耳。二楼雅间的雕花木门虚掩着,传来细碎的交谈声。柳长青屏气凝神,运足内力想听清内容,却被突然响起的琵琶声打断
——
那曲调竟是江南小调,在这北疆之地显得格外突兀。
客官,新来的高丽姑娘,要不要尝尝鲜
一名龟奴谄笑着凑上来,柳长青正要推辞,余光瞥见一名身着襦裙的高丽贡女,捧着茶盘匆匆而过。她发间银簪晃动,隐约露出一截字条。柳长青瞳孔骤缩,伸手抓住龟奴手腕,借力腾空而起,如苍鹰般扑向贡女。
贡女察觉异样,猛然将茶盘砸向柳长青。瓷碗碎裂声中,柳长青侧身避开,绣春刀出鞘,寒光一闪,挑落贡女发间银簪。字条飘落的瞬间,数道黑影从暗处窜出,弯刀泛着幽蓝,显然淬了剧毒。柳长青大喝一声,刀锋劈出凛冽刀风,与刺客战在一起。
打斗声惊动了整座醉月楼。边将们拔出佩刀,却不知该帮哪一方；歌姬们尖叫着四处逃窜,打翻的酒菜在地上流淌。柳长青以一敌众,刀光霍霍,每一招都带着排山倒海之势。他一脚踢翻身旁的八仙桌,木屑纷飞间,瞅准刺客的破绽,绣春刀直刺对方咽喉。鲜血溅在墙上的仕女图上,那张巧笑嫣然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可怖。
在混乱中,柳长青抢到字条,却见上面只有几行用铅粉书写的密文。他突然想起锦衣卫新研发的
铅粉显密术,将字条凑近烛火,字迹渐渐显现
——
竟是耿炳文部将的阴私记录,以及大同防务部署图。果然是燕王的情报站！
柳长青咬牙切齿,将字条收好,继续搜寻证据。
此时,醉月楼外传来马蹄声。郭英率领的军队将此地团团围住。柳百户,耿炳文将军被诬‘纵妓败军’,兵权已被夺！
郭英面色凝重,长兴侯世子正在京城鸣冤,可朝中...
话未说完,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响起,远处烟尘滚滚,似有敌军来袭。
柳长青心中一惊,突然想起宋忠殉职前传回的密报
——
燕藩可能联合鞑靼,趁虚而入。他顾不上多说,冲向顶楼的密室。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墙上挂着《削藩派秽行录》的草稿,竟是姚广孝笔迹。而角落里,几个歌姬正在调配一种奇异的香料,烟雾缭绕中,柳长青顿感头晕目眩。
千钧一发之际,柳长青想起随身携带的活性炭。他迅速将其敷在口鼻处,借着药力未盛,挥刀冲向歌姬。歌姬们见势不妙,纷纷掏出袖中短刃。柳长青凭借刚猛的刀法,左劈右砍,将她们逼到角落。就在此时,一枚暗器突然从窗外飞来,柳长青侧身躲过,却见那暗器竟是一支刻着燕王府徽记的弩箭。
当平安率领援军赶到时,醉月楼已化作一片火海。柳长青从废墟中走出,手中紧紧攥着那份《削藩派秽行录》草稿。远处,燕王发布的《正妃教令》正随着北风四处飘散,上面斥责建文荒淫的文字,刺得人双眼生疼。
第五章
金殿涤浊
晨钟撞破紫禁城的薄雾,奉天殿丹陛上的铜鹤嘴里吐出袅袅篆香。朱允炆身着十二章纹龙袍,端坐在蟠龙金柱环绕的宝座上,目光扫过阶下跪拜的群臣。齐泰捧着《官员监察新制》奏疏,方孝孺攥着《整饬纲纪诏》竹简,玉笏相撞发出清越声响,却盖不住廊下值殿武士甲胄的沙沙摩擦。
有事早奏
——
司礼太监尖细的嗓音在空旷殿内回荡。礼部尚书陈迪刚要开口,一阵若有若无的甜腥气突然漫过汉白玉栏杆。柳长青猛地抬头,看见梁间藻井垂下的流苏无风自动,鎏金香炉里的檀香灰竟诡异地凝成漩涡状。他腰间玉佩突然沁出冷汗般的水珠,这是锦衣卫特制的验毒装置在示警。
陛下！毒香！
柳长青的呐喊被此起彼伏的闷哼声淹没。前排的黄子澄突然踉跄着撞向蟠龙柱,额角顿时鲜血淋漓；暴昭手中的律法卷宗散作雪片,瞳孔涣散如死鱼；就连素来沉稳的齐泰,也抓着玉带踉跄后退,撞翻了丹墀边的铜龟烛台。朱允炆扶着龙椅扶手想要起身,却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殷红血沫。
奉天殿陷入混乱,官员们或瘫软在地,或抓扯着朝服嘶喊。柳长青解下披风捂住口鼻,飞身上前想要扶住踉跄的建文帝。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轰然巨响
——
宫墙拐角处腾起紫色烟雾,催情香的气息混着硝烟扑面而来。值殿武士们突然双目赤红,拔出佩刀胡乱挥舞,寒光在蟠龙柱上迸出火星。
结水龙阵！
柳长青抽出绣春刀劈开冲来的武士,刀锋扫过对方脖颈时,竟带出青黑色血珠。他瞥见廊下的鎏金铜缸,突然想起锦衣卫新研制的消防装置。八名亲兵立即会意,转动廊柱间的青铜机关,暗藏的铜管瞬间喷出碱水,与空气中的酸性毒香发生剧烈反应,白雾蒸腾中,刺鼻的焦糊味取代了甜腥。
用冷水泼面！通风换气！
柳长青将尚在抽搐的齐泰拖到风口,撕下袍角蘸着铜缸里的清水擦拭其太阳穴。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每一下按压都精准落在穴位上,这是锦衣卫秘传的
通风醒脑法。随着寒意沁入肌肤,齐泰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呻吟,渐渐恢复清明。
与此同时,奉天殿穹顶传来瓦片碎裂声。柳长青抬头,正看见三道黑影揭瓦而入,手中淬毒飞镖泛着幽蓝。他猛地将建文帝扑倒在地,飞镖擦着龙袍下摆钉入金砖,溅起的火星照亮刺客脸上的燕王府刺青。柳长青怒吼着挥刀迎敌,刀锋与暗器相撞时,竟震得他虎口发麻。
打斗声惊动了宫门外的羽林军。随着
护驾
的呐喊,持戟武士潮水般涌入。柳长青抓住一名刺客破绽,刀锋直取咽喉,却在对方瞳孔中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
——
那里面藏着姚广孝得意的冷笑。当最后一名刺客被斩于丹陛之下时,柳长青在其怀中搜出一卷羊皮书,上面赫然写着
建文伪善
的谣言底稿。
硝烟渐散,朱允炆颤抖着接过方孝孺递来的罪己诏。他望着满地狼藉的奉天殿,望着嘴角带血却仍死死攥着奏疏的群臣,终于下定决心：拟旨！即刻颁布《建文肃风令》,凡涉腐化者,不论官职大小,一律...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一律严惩不贷！
暮色中的紫禁城,柳长青站在午门城楼上,看着新制的水龙装置在夕阳下泛着冷光。远处秦淮河方向飘来零星歌声,却再不如往日旖旎。他知道,这场发生在金銮殿上的
涤浊
之战,不过是更大风暴的前奏。燕藩的
复合毒香
与
秽书攻心
之术,注定会掀起更猛烈的腥风血雨。而他,还有整个建文朝廷,必须在这道德与权谋的绞杀中,寻得一线生机。
第六章
烈火清流
残阳如血,将诏狱青砖照得泛着铁锈般的暗红。柳长青踏着潮湿的石阶而下,腐臭的霉味混着刑具的铁锈味扑面而来,脚镣拖拽地面的声响在长廊回荡,惊起梁间蛰伏的蝙蝠。自从奉天殿迷烟事件后,这座被称作
人间地狱
的诏狱,如今成了揭开燕藩阴谋的关键战场。
柳百户,道衍那老贼嘴硬得很,二十种刑具下去,愣是没吐一个字。
狱卒掀开牢门铁锁,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昏暗的牢房内,姚广孝身披灰色僧袍,盘坐在稻草堆上,手中念珠在摇曳的烛光下泛着冷光,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全然不见受刑者的狼狈。
柳长青按住腰间绣春刀,冷声道：姚广孝,你在秦淮河设毒宴,在贡院放迷烟,又在金殿施毒香,这‘诛心三策’倒是算计得精妙。可你别忘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姚广孝缓缓抬头,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精光：柳百户,你以为靠几个刑具就能撬开老僧的嘴建文小儿优柔寡断,齐泰、黄子澄之流迂腐无能,这天下,本就该...
话未说完,柳长青猛地抽出绣春刀,刀背重重砸在姚广孝肩头。沉闷的撞击声在狭小的牢房内回荡,惊得狱卒下意识后退几步。
少在这巧言令色！
柳长青怒喝,刀锋抵在姚广孝咽喉,从秦淮画舫的迷药,到青楼谍网的琴谱密码,再到科场的舞弊迷香,你们用酒色腐化官员,用谣言动摇人心,当真以为无人能破
姚广孝却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阴森刺耳,震得柳长青耳膜发疼：诛心者,不战而屈人之兵。你们死守着那些所谓的纲常礼教,却不知人心早已在温柔乡里溃烂！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锦衣卫小旗匆匆而入：柳百户,陛下急召！风宪暗察队已筹备完毕,就等您去主持大局！
柳长青收回绣春刀,最后看了眼姚广孝,转身离去。他知道,比起眼前这个老狐狸,更重要的是建立起有效的反谍体系。走出诏狱,夕阳余晖洒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文华殿内,朱允炆身着素色常服,神色疲惫却难掩眼中的期望：柳卿,风宪暗察队就托付给你了。这是我朝首支廉政特务,务必肃清官场腐化之风,揪出燕藩余孽！
柳长青单膝跪地,朗声道：臣定不负陛下重托！不过,臣恳请辞去暗察使之职,前线战事吃紧,臣愿率领暗察队奔赴战场,与铁铉大人、盛庸将军一同抵御燕军！
朱允炆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好！朕赐你‘巡边虎符’,暗察队由周璿暂代。即刻出发,务必让燕贼知道,我建文朝廷绝非软弱可欺！
与此同时,翰林院灯火通明。练子宁、黄钺等人正连夜编纂《反谍要术》与《臣戒》,毛笔在宣纸上沙沙作响。远处钟楼传来三更鼓响,惊起一片寒鸦。而在刑部大牢,刘端正对着姚广孝的供词眉头紧锁
——
那上面赫然写着
诛心三策
的详细部署,字字如刀,揭露着燕藩如何从人心道德层面瓦解建文朝廷。
数日后,《靖难戒淫书》颁布天下。王彬督造的
戒淫碑
立在各府县衙门前,楼琏题写的《靖难忠烈录》也开始在民间传颂。然而,柳长青深知,这些不过是开始。当他率领风宪暗察队奔赴济南时,望着城头飘扬的
铁
字大旗,耳边仿佛又响起姚广孝阴森的笑声。在这场忠诚与背叛、道德与权谋的较量中,烈火虽能焚尽污秽,但能否铸就真正的清流,仍是个未知数。
而此时的诏狱,姚广孝正双手合十,低声诵念佛经。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狭小的气窗照进来时,狱卒发现他已安详逝去,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