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缘也呆住了。
同心红王甩动它伸缩自如的花瓣急冲冲向他们跑来。
它的跑是真正的跑,想来长得更大腿也更长,眨眼将二人纳入它的攻击范围内,花瓣闪电般刺去。
沈秋拽上莫缘飞身闪避,落地却被花瓣刺入土中的震感颠得踉跄,险些让接连扎下的其他花瓣捅个对穿。
所幸这片原野同样古怪,无论同心红王如何狂轰滥炸,地表总能快速恢复如初,到底让她有地方下脚。
“沈秋!往左边地砸到她眼前。
她看到六岁的自己扎着歪斜的羊角辫,坐在掌门怀里,从黑乎乎被烧得一干二净的村子里一路到达丹霞峰议事堂广场。
“快把启天石搬来,这或许是个好苗子!”掌门兴奋地对外门弟子说。
启天石搬来了,她的手轻轻碰上,石中水瞬间盈满整个空间。
掌门欣喜若狂,将她举起转了三圈,当场收为弟子。
-沈秋,气沉丹田,感受灵力游走百脉。
-沈秋,每日卯时晨起,同师姐一起学武。
-沈秋,为师教你这套术法。
-沈秋,随我练剑。
练剑、练剑、练剑。
-沈秋,执剑尚武、以力为尊,崇强弃弱、以己为傲,这是你的道。
沈秋听见十岁的自己问,“师父,我想找自己的道。
”掌门肃然驳回,“这就是你的道,你还想变回被恶人屠村后只能徒劳看着自己被烧的无力孩童吗?”“师父,我”“你再想想罢!”那是她第一次被关悔悟崖,在问心洞里一遍又一遍地描书,对着爬满苔藓的石壁反反复复发问,却始终不明白为何那是自己的道。
“师父,我想变强,但变强不是我的道。
您说的共鸣我从未有过。
”“你不愿变强,自然悟不透!再想想罢!”-沈秋,练剑!-沈秋,不许贪食!-沈秋,不可玩物丧志!-沈秋,自今日起打坐过夜!-沈秋,为师教你如何御剑。
-沈秋,御剑这等人人皆会的术法你为何学不会?-沈秋,小师弟都悟了剑道,你为何还没有?“昨日放课后你跑哪去了?”丹霞峰武基课堂上,掌门站在众弟子面前,压着怒火责问。
十三岁的自己稚气未脱,圆圆的眼透出一股桀骜,“我下山去了。
”“为何下山?”“雅芳阁新出了糕点,我想尝尝。
”“啪!”巴掌狠狠摔在她脸上,又辣又疼,泪水瞬间在眼眶里打转。
众弟子一阵骚动,十六岁的大师姐跑出队列为自己求饶,“师父,师妹还小,我回头劝劝就好了。
”“她不小了!如此冥顽不灵,简直愚钝至极!”掌门拂袖而去,自己也躲开师姐弟们的关怀,找了个幽静之地嚎啕大哭。
越哭脑袋越疼,有水从耳朵和鼻子里流出,她伸手一抹,是血。
现在想来,是当时已经活了近百年的师父忘了,忘了年幼修者的识海有多么脆弱,被一个蕴满火气的坚硬巴掌轻易就能打破。
可幼时的她哪懂识海会因此受损,又不肯低头找同门治疗,自己生生忍了下来。
自那以后,她只知每个月修为上涨,自己的识海便越发有压力,稍用灵力就头晕目眩、脑袋刺痛。
是后来才晓得,她的识海无法承受更高的修为。
从此便不能修习了。
-沈秋,你对为师不满吗?!为何什么都不会!-沈秋,修为为何停滞不前!早让你悟此剑道,你偏不愿,真是不可理喻!-我对你太失望了!世间天才层出不穷,她不过是千千万万中陨落的那一个。
没有她还有小师弟,强大乖巧,深受掌门喜爱。
即便是多数人修习的剑道,他也能走得风光满满。
而她,六岁以天才之名入道,十三岁修为再无增进,如此浑浑噩噩到现在。
修也修不得,走也不知去哪。
“沈秋,你在哭吗?”她骤然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