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手撕掉梦中情校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
只因为顾庭旭一句——怀夕,你留下来,我们就结婚。
可直到在一起的第六年。
我不仅没能等来他承诺的那张结婚证。
还等来了一场他和别人声势浩大的订婚典礼。
1.
顾宋两家联姻的消息已经在热搜上挂了一天。
被营销号转载的最多的那个视频里,顾庭旭温柔细心地为宋锦书整理着裙角,满眼的宠溺和温柔。
评论区里无数吃瓜网友为此疯狂刷屏。
豪门联姻就算了,男女主颜值还这么高,简直小说情节照进现实了好吧!
评论区那些说商业联姻都是利益的是不是瞎,顾少看宋大小姐的眼神都要把人溺死了,这还不爱
同意楼上,就喜欢看这种门当户对的婚姻,也劝评论区一些小姑娘别做灰姑娘的梦了,这才是现实啊。
冷清的顾家别墅,我看着一条条不断刷新的评论,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笑顾庭旭,笑他假装的深情居然可以骗过那么多人,也笑我自己,丑小鸭做着白天鹅的梦,还天真地幻想这场订婚仪式的女主角会是我。
可还是网友说得对,我和顾庭旭终究是门不当户不对,是我浪费六年只做了场不该做的梦。
再细数网上这一晚上顾庭旭对宋锦书装出来的体贴,竟然比他和我在一起六年加起来的还多。
像是突然想开了一切,我把餐桌上已经完全融化的生日蛋糕扔进了垃圾桶,给顾庭旭发去了最后一条消息:
提前祝你新婚快乐,我们分手吧。
今天这座城市没人在意我的生日,也包括热搜上那个我爱了六年的男人。
再往上翻,上一条消息还是我发的,是小心翼翼,带着希冀的口吻:
今天可以和我过来吃晚餐吗
我不知道,在发送这条消息的时候,他正在万众瞩目下,单膝下跪和另一个女人求婚。
而作为他整整六年的枕边人,他订婚的消息我甚至比营销号和网络水军还要晚知道一步。
但这又确实是顾庭旭的作风,他做什么从不向我解释,却要求我在他需要的每一个时刻出现。
从前我甘之如饴,以为这是名为爱的考验,盼着他玩够了能浪子回头。
现在我才幡然醒悟,哪有这么恬不知耻的爱,自始至终都是我自甘下贱。
2.
沪江游艇上。
顾庭旭看着我发来的消息发出一声嗤笑,旁边搂着男模的宋锦书注意到他的表情,随口问道:
是有人突然惹顾总不高兴了
顾庭旭只是眉梢一挑,就按灭了手机屏幕,语气不屑:
没什么,养在身边的小鸟闹出走,作怕了就知道哭着求我回来了。
坐他大腿上的女孩用嘴渡过去一口酒,他顺势吻上,俩人一时难舍难分。
直到狂欢的人群里突然有人来了句:
顾哥,你说的是不是江怀夕啊,你不是说她乖得连还嘴都不敢吗
顾庭旭还在把玩着手里女孩的头发,笑得懒散:
是乖,可一直太听话我也会腻,我倒是高兴她能学着搞出点新花样。
宋锦书听着像是突然来了兴致,颇为玩味的问道:
看样子这姑娘跟了顾总挺久啊
不等顾庭旭回答,刚才吱声那人已经自顾自说了起来:
可不是吗,宋姐你在外边留学不知道,这江怀夕可是跟了顾哥整整六年,顾哥身边其他女人哪有超过三个月的。
而且她就是个穷山沟沟里来的乡下妹,刚来时讲话都带口音的,你说她怎么就把我们顾哥迷得这么死啊
话题一被挑起,接着又有其他人接腔:
不会是因为这个江怀夕会读书吧,她不是考上清北大学研究生来着,最后为了顾总连书都不去读了。
都傍上咱顾总了,还要读书干什么,书读穿了都不如在顾总身边呆一晚钱来得多啊。
你们别说,我上次见了人确实长得挺清纯啊,顾总哪天要是真玩腻了可以介绍给兄弟我啊。
伴随着阵阵哄笑声,那群人说的话也越发的漫无边际。
直等到顾庭旭身前的桌子被一脚踹翻,香槟塔碎了一地,才有人注意到顾庭旭那已经黑如锅底的脸色。
笑闹的人群霎时安静,除了刚才一直在一旁默默看戏的宋锦书。
她把杯子里剩下的酒液一股脑倒在了男模腹肌上,手指在上面玩起了滑滑梯,眼神却意味深长地看向顾庭旭,开了口:
顾总,看你今天这样,现在不去追,之后怕不是要后悔哦。
3.
虽说在一起六年,我能从顾家带走的却东西不多。
几件常穿的衣物和几本闲置许久的专业书,再加上床头那个我为顾庭旭特意调制的中药香薰,便是所有。
而直到我拖着行李箱登上了最近那班回贵城的飞机,顾庭旭才迟迟发来一条消息:
学着闹脾气可以,但要适度,限你半月之内回来。
真是可笑,他大概还以为这是我为了让他保持新鲜感,而特意学来引起他注意的调情小手段吧。
也是,他认定了我离不开他,毕竟过去的六年里我每天都在围着他转,对他言听计从。
记得有一年冬天,我捡回来一只小流浪狗,满心欢喜地想着可以和顾庭旭一起养它。
可顾庭旭却躲开小狗蹭过来的狗头,略带嫌弃地把手里的骨头丢了出去。
怀夕,你看你像不像这只小流浪狗,我就给了它两口吃的,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我已经记不清楚当初听到这句话时是什么心情了,大概是有点难受的吧,但当时最想做的还是讨好他:
可这个小狗很可爱啊。
顾庭旭听到我的话之后确实就高兴了起来,抱着我去床上昏天黑地了一整夜。
可当我醒过来,房子里却空空荡荡,小狗呢我问顾庭旭。
他当时看着平板,满脸不耐烦:一条杂种串串有什么好养的,你想的话我带你去挑几条赛犬,比这好看的多。
再没有别的解释。
我早该明白的,我想要的从顾庭旭那里永远得不到,比如那只小狗,又比如一张结婚证。
我能得到的只有他想给的,不管我是不是真的要,就好比满柜子我不认识的奢侈品包,也好比他硬要我学会吃的高档菜。
4.
下了飞机我干得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家贵城的特色酸汤店,吃一顿酸汤火锅。
贵城当地喜食酸,喜食辣,更有一大特色是爱把折耳根当作随餐的小菜。
正餐本就是重口味,再加上这辛辣刺激的折耳根,大多数外地人吃不来。
可这却是我从小到大喜爱的家乡味。
酸汤里捞出来的毛肚刚一入口,我便被呛得满鼻满眼的泪,喉咙里辛辣的味道似火在烧。
果然是太久没吃,一时尝到这强烈的味道我还有点受不了。
因为顾庭旭喜欢清淡,又有遗传的神经性头痛,我便学了沪市菜的做法给他做药膳,一做就是六年。
刚开始我吃不惯那每碗都要加细白糖的沪菜,做了点老家的家常小炒坐他旁边吃。
而顾庭旭每每看到都颇为嫌弃:怀夕,你吃的那是什么东西,重油重盐是穷人的口味,你得学着换换。
于是我也就渐渐地不吃了。
眼泪越吃越多,不知是因为这越吃越辣的火锅,还是那越想越委屈的几年。
我急急忙忙想去找纸巾擦拭,却有人先一步递了过来,一起递过来的还有一杯挂着水珠的柠檬水。
我赶忙接过道谢,泪眼朦胧没看清眼前人的样貌,却先听到一个清亮亮的男声:
学姐,好巧啊,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这时我才开始留意起眼前人的样貌,是个干净清爽的少年,有点熟悉却想不起来。
是我啊,隔壁建筑工程系的那个,我们大学的时候一起参与过佘村扶贫的那个项目。
脑子终于开始转动,眼前人的样子也逐渐和记忆里的名字开始对上号。
你是,沈南星
对,是我,真高兴学姐还记得我。少年人眉目舒朗,笑得爽利又好看。
其实我应该对他印象很深才对,扶贫项目后期最忙的时候,我匆忙退出留下不少烂摊子,都是他替我处理的。
而突然退出只因为当时顾庭旭犯了头疼的老毛病,他要我随时候在身边照顾。
再后来后来又因为顾庭旭一句话,我就删除了手机里其余所有异性的联系方式。
这么一回想,我甚至连句谢谢的客套话都没给他发过。
想着这些,我看着面前的沈南星便越发觉得愧疚:
抱歉,当初你帮了我不少,我却没好好谢过你。
沈南星倒是显得毫不在意,他给我已经空了的杯子又续上柠檬水,摇头笑着说:
都是我该做的,久别重逢该高兴才对,学姐要是真过意不去,就把我的好友申请通过吧。
这时我才留意到手机上还有一条未处理的好友申请,日期是昨天。
备注是——学姐,祝你生日快乐,我是沈南星。
原来不是没有人记得。
5.
离开火锅店的时候,我手里还多了一小篮红艳艳的野果,是沈南星送我的生日礼物。
我随手捏起一颗,刺泡儿酸甜的味道在嘴里绽开,思绪又开始忍不住往回飘。
想来竟也是因为这贵城山野间随处可见的野果,我才和顾庭旭相识。
才有了这一段蹉跎时光的孽缘。
六年前的这个时候,我刚刚高考完,想着摘点刺泡儿到县城去卖,也能换点钱作学费。
却不知不觉就走远了,上了那段废弃的国道。
看见顾庭旭的时候,他穿着件黑亮色的冲锋衣,正靠着车前盖在抽烟。
他看见我显得很高兴,笑盈盈向我走过来:
小妹妹,知道307国道怎么走吗,导航给我导这里前面却没路了。
在那小村寨里活了十八年的我还是第一见到这样的人,笑起来那么好看,皮肤又那么白,身上还有好闻的香味。
简直是就像天仙一样。
我磕磕巴巴的给他指了路,他却不急着走,拿起我背篓里的一串刺泡儿问:
这是什么,我没见过
是刺泡儿,酸酸甜甜,很好吃的,你尝尝。我放慢了语速,生怕被他听出普通话里夹杂的口音。
他没有吃,只是摘了我的背篓,又掏出几百块钱:是要卖钱吧,我都买了,算谢谢你。
我摆手摇头:不行,多了多了。
他却不理睬,摸了摸我的头,把刺泡都倒上了车,又从钱包里掏出好几张百元大钞丢进了背篓。
直到他开着车扬长而去,我还沉浸在头顶被抚摸过的触感里。
那是很大很软的一双手,和我带着粗茧的手不一样,和寨子里的每个人都不一样。
而等我反应过来捡起背篓,才发现里面除了铺满整个底部的红钞,还有一张黑色的名片。
上面只用烫金写着一串电话号码和一个名字——顾庭旭。
而也就是因为这一个电话号码,我临时改了高考志愿,浪费好几十分去了沪城的大学,只为能再见他一面。
6.
逼迫着自己不再去想那张脸后,我找了个酒店休息,开始为自己以后做打算。
正巧看到公告上老家的乡镇医院在有在招聘医生,而离考试还有近大半个月的时间,我便租了房开始备考。
毕竟我从小唯一的优点的优点就是成绩好,特别是擅长背书。
只是有时打开手机我还是会看到关于顾庭旭的新闻。
顾氏总裁拍下千万玉镯只为博宋家大小姐一笑
顾宋俩人携手慈善现场,互动小细节甜蜜爆表
外滩突然举办游艇烟花巡礼,竟是顾总为宋小姐高调示爱
实在厌烦了这一天天铺天盖地没有营养的营销和水军,我把顾庭旭和宋锦书的名字都拉进了黑名单。
这期间沈南星也偶尔会给我发消息,除去嘘寒问暖,都是一些他在野外考察的趣闻。
我隐隐意识到什么,不知道怎么挑明了断,却也不敢再进一步。
想起来在大学的时候似乎他也曾这样接近过我,只是不知是我那时太迟钝,还是完全没在意,我到现在才意识到这其实是对我表示好感。
这天,我正看着沈南星发来的屎壳郎推粪球的视频傻笑,房门却被敲响了。
黑衣保镖身前站着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顾庭旭的母亲。
之前为了向顾庭旭要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我求着他让我见他父母一面,却迟迟未果,而现在他母亲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不等我的邀请,顾母便径直走进了我的小出租屋,脸上是和顾庭旭一脉相承的轻蔑。
江小姐,庭旭没和我说过你,可我知道我儿子的一举一动。
他喜欢玩我也不管他,只是现在毕竟已经和宋氏订婚了,我还是希望他能不被旁的人纠缠。
他养了你六年,你多少和那些随便玩玩的人还是不一样,你不用装清高,想要多少钱自己说吧。
我看着顾母随意地拿起我的东西挑挑拣拣,高跟鞋把地板跺得哒哒响,也不再憋着心里的火气。
顾夫人这是误会了,我和顾庭旭在一起六年,学费是我勤学俭工自己挣的,带走的几件衣服是我自己工资买的,要说这些年住在顾家别墅的房租,那我给您儿子做饭按摩当保姆,按沪城的工资标准也该抵清了,哪来什么养
您硬要说养的话,也是我又当女友又当妈,哄您完您儿子睡完觉还要哄他吃药,养了他六年还差不多。
顾母显然被我的话激怒了,但身为贵太太的涵养又不允许她轻易发火。
她大概想的是我为了多要点钱,会卑躬屈膝的讨好她。她不再装作漫不经心,正色走到我眼前,语气硬了几分:
那你要怎样,不要钱,我可以送你出国念书,我知道你之前为了和顾庭旭结婚没去读清北大学的研究生。
这样吧,你想去哪个国家你自己选,清北大学是不错,可和外面的学校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看着她洋洋得意的样子,我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夫人,我学的是中医药学,我问你,这个世界上哪里有比在中国学中医还要好的
不再等她回话,我已经把她拽出了门。
门外忙着吃瓜的黑衣人没留意到我突然的动作,只等我把大门关上才扶住踉跄跌过去的顾母。
刚拖的地板,我就不留您做客了。我隔着铁栅栏门向外边喊道。
您要是硬要给我点什么才心安,就麻烦给我老家镇上的小学捐个图书室吧。
7.
回到老家县城参加最终面试那天,天朗气清,眼前的十万大山重重叠叠。
我打开因为考试而关机好几个小时的手机,却突然跳出来十几条未接来电和几十条未读消息。
都是顾庭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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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是胆子大了,敢快一个月不回家。
一点恃宠而骄是情趣,多了那就是你不懂事了!
你明知道我和宋锦书订婚吧只是为了利益逢场作戏,还那么执着于一张结婚证干什么
你要是实在没有安全感,我可以和你要一个孩子,只要你乖乖听话。
我的头现在真的很痛,以前我把女人带到家里玩你都不生气,突然是在闹什么
因为不想听见他的声音,我直接全都语音转了文字,心却越看越凉。
在顾庭旭看来,感情、孩子都不过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而我却天真地想着用真心换真心。
是我明白的太晚了,我们从始至终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没有选择再继续理睬,我直接把顾庭旭的所有的通讯方式都拉黑了。
是他之前安静的像死人一样,让我忘了通讯列表里还有这么个会突然诈尸的东西。
山道蜿蜒盘曲,城乡大巴一路颠簸,翻过一座山却还有一座山。
当年离开的时候,我坐三轮转大巴再转绿皮火车,到沪城整整用了七天。
而回来的路,最长的那段我已经用飞机代替,可要从县城回到村里,还是少不了折腾。
我看着车道旁耸立的崖壁,心想如果有座桥能把最高的那两座山连起来就好了。
大巴停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我随便找了家旅店歇脚。
晚饭后散步路过了曾经的小学,我却怎么也不敢进去。
因为我怕遇见廖老师。
要说我在沪城这六年最对不起的人是谁,一个是外婆,另一个就是她。
我从小父母离异,就跟着外婆相依为命,外婆是寨子里的巫医,谁有了个头疼脑热都来找她看。
我看着外婆给她们煎草药、烧蛋、烧符水,想着自己长大以后也要像外婆那样治病救人。
我在作业本上写下自己的梦想,廖老师就给我竖起大拇指:
小江同学的梦想很不错哦,不过可以再提高一点点难度,不当巫医,当中医怎么样
中医是什么比巫医更厉害吗
中医啊,就是吸收了很多巫医的精华,并且经过许多代的进化而来的很厉害的东西。
那我要当中医,以后比外婆还厉害。
那小江同学可要努力了,想当中医可不能只跟着外婆认草药,还要好好学习考大学才行。
那时的廖老师还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过来支教的大学生。
而我没想到的是,直到我离开了这里,她却还没走。
外婆去世那年,大伯想拿我送人换钱,她得知后冒雨赶来寨子接走了我。
此后我便留在了她身边,她如师又如母,替我解惑、对我关心、让我继续学业。
一直到我高中毕业。
分数出来是后我们一起填的志愿——清北大学中医药学,那天她抱着我掉了泪:
小江啊小江,你要苦尽甘来了。
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廖老师看着我沪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久久不言。
而我支支吾吾,不敢看她,直到快开学,才零星吐露出一点关于那天遇到顾庭旭的事。
送我上大巴的那天,她掏出一沓包好的钱,说是我一年的大学学费。
我流着泪,除了对不起再说不出其他话。
大巴上我拆开那包钱,发现最外面的是两页语文课本。
上面写得是——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8.
我顺利入职了镇医院,成了小镇方圆百里唯一的中医。
因为乡镇交通不便,经济落后,镇医院的医疗资源十分有限。
仅有的几名医生也都是我这样的本科毕业生。
所以当一次午夜值班看见瘸着腿被人掺进来的沈南星时,我颇为诧异。
他怎么会大半夜跑这里来看病。
沈南星看到我眼里的惊讶也不少:
学姐,好巧啊,又见面了!
只是他刚才还疼得龇牙咧嘴的表情瞬间变得又惊又喜。
还是搀着他的同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想蹦跶着扑过来的他:
医生,你快给他看看,我们半夜考察,结果他小子踩空了。
我这才从惊讶里回过神来,按了按他受伤的那条腿,判断应该是脱臼了。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去叫了在宿舍睡觉的放射科同事。
可我不知道的是,我前脚刚走,忘下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江怀夕,你居然敢拉黑我,没了我你什么都不是知道吗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管你现在在哪,马上回来!
沈南星听着眉头紧皱,开口却是轻蔑嘲笑的口吻:
顾总,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就麻烦老实点,别总是盯着别人的老婆不放。
真是可笑,如果知道学姐谈得是这么一个男人,那他当初说什么都不会那么轻易放手。
你是谁,江怀夕呢,快让她接电话!
你敢碰我的人,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电话里的顾庭旭已经是暴跳如雷,沈南星却不再想和他继续费口舌。
我回来的时候,就远远看见沈南星正拿着我的手机,带着撒娇的口吻向我说道:
学姐,我那里还是好疼,你再给我按按那好不好。
很正常的一句话,可他说得黏黏糊糊,就好像我们之间刚刚发生了什么一样。
我没忍住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接过手机一看,是一个被标记了骚扰电话的陌生号码。
按什么按,刚才是在确认你骨头断没断,老老实实拍片子去。
看着被搀扶着跳进b超室的沈南星,我没忍住上扬了嘴角。
沪城某高档酒会。
听到沈南星最后那句话的顾庭旭直接将手机摔了个粉碎,吓得连刚才还在给他殷勤倒酒的女孩都没忍住往旁边缩了缩。
可发完火的顾庭旭只觉得头疼得更厉害,连带着一屋子莺莺燕燕的香水味也突然变得无比刺鼻。
全都滚出去,滚!伴随着怒吼声的是更加暴力的发泄。
又把眼前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后,顾庭旭突然就很想江怀夕,想江怀夕给他调的中药香薰。
以前每次头疼只要闻着那味道,再躺到江怀夕腿上让她按一按,他的头疼就会好很多,那时候江怀夕整个人身上都是那种淡淡的中草药香。
突然他的心好像抽痛了一下,但涌上来更多的还是愤怒。
江怀夕是他的,她凭什么说走就走,又凭什么站在别人身边。
包厢里的人都散尽了,只剩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宋锦书:
看来是小女友被人抢走了,我早说过你会后悔的,顾少。
失魂落魄躺在沙发上的顾庭旭向她投过去一剂狠厉的眼刀:
宋锦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怀夕的事是你告诉我妈的。
宋锦书却毫不在意,她掸了掸红裙,边说边往门口走去:
那顾少你可就误会了,圈子里谁人不知你是个妈宝,你的一举一动可都被顾伯母看着呢,她早知道江怀夕的存在,我不过是告诉她这个女孩对你有多特殊罢了。
江怀夕之前那么想要一个名分,求着你带她去见父母,可那么多年你却连在爹妈面前提她一句都不敢。
顾少,哄女孩子开心就是要让她如意,我这可是在帮你。
看着宋锦书离开的背影,顾庭旭的拳头越握住来越紧,头痛欲裂间他想了和江怀夕的初遇。
她那时穿得又旧又土,还背着一筐红艳艳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可那幅羞涩又胆怯的样子却很招人喜欢。
而那时他刚刚和家里吵完架,因为家里不同意他要和一个小明星公开关系。
本想着白手起家自立门户,却没想到没了家里的扶持,他在外的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
认清了自己几斤几两后,他只是赌气走了躺川藏线,然后就被导航坑到了不知名的山沟沟里。
再后来江怀夕就凭着他无意间留下的那个电话,奇迹般来到了他身边。
他给了江怀夕所有他认为好的东西,珠宝首饰、名牌名表、高定礼服......却也只敢偷偷把她藏在家里。
同时他又是个天性多情的人,就像是他明明是为了小明星赌气出走,却能在出走路上对一个乡村姑娘一见生情。
可好在江怀夕一直很乖,他在外面再怎么花天酒地,她最多不过自己不高兴几天,甚至连对他的小脾气都少有。
他喜欢过很多人,每个都玩一会就腻,只有江怀夕,他从来没想过放手。
所以当江怀夕拿着清北大学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给他看时,他撒谎了:
怀夕,你留下来,我们就结婚。
他们不可能结婚的,他的未婚妻早就另有人选,但这是让她留下的唯一办法。
他也知道清北大学对江怀夕很重要,但他不允许在江怀夕心里有什么比他更重要。
9.
让我没想到的是,沈南星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参与了当地跨山大桥的修建项目。
那天送走他的时候,他指着远处陡峭的山崖,颇为自得的说:
学姐,等桥把这两侧的山接通,这里到市区的车程会缩短到只要半个小时,到时候你回家或出门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我看着眼前肆意张扬的少年,好像看见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奇迹。
他奇迹般的出现,给我递过来纸巾和冰水,又奇迹般地告诉我,山和山真的可以相连。
之后的几天,沈南星天天来找我给他换药,我看着他走路越来越利索,今天竟然是跑着来的。
就扭了下,又没伤筋动骨的,自己换下得了,现在都好了还往我这里跑。我和他打趣道。
他却不接我的茬,只兀自从包里掏出一朵野生鸢尾花,递到我面前:
因为我来换药是假,想见学姐是真啊。
而在我身后的窗台上,这样的野花已经摆了一排。
沈南星就像什么山野里的小精灵一样,来见我总要带点讨人欢喜却不会让人有负担的小礼物。
可我听见他那越发直白的话语,却心一沉,知道是时候给她一个准确的答复了,即使这个答复可能会让他失望。
但沈南星没给我机会,在我拒绝他之前他便先开口了:学姐,就算你要拒绝我我,也让我再追你一会,好吗
等到大桥建好的那天再告诉我,好不好
少年言辞恳切,看着我的目光灼灼,我心软了。
我可以用过去那段失败的恋情惩罚我自己,却不能用它来牵累一个真诚的少年,至少我给他的理由不应该是上一段的情伤,那对他不公平。
那就晚点再说吧。
午休的时候,我和沈南星一起在镇子里散步,兜兜转转却又到了学校门口。
我踟蹰犹豫许久,让沈南星在门口等着,终于自己走了进去。
正巧看见一个老太正搬着木桌往教学楼走,我连忙上去帮忙,等东西放好,这才看清楚那张熟悉却苍老许多的脸:
廖老师......眼泪如雨水决堤,我再说不出别的话。
被廖老师带到图书室的时候,我仍然在哽咽。
她为我细细擦着脸上的泪,问我:
这些年,在沪城,你过得好吗
她还是那么温柔,可我宁愿她会骂我打我。
到沪城后不久,我便和顾庭旭在一起了。
而当我终于和她坦白了一切,她便与我少了联络直到完全断联。
期间我也尝试着再联系她,可寄过去的钱都被退了回来,只有一次附带着一句话:
莫失莫忘,自强自立。
这八个字,我没能做到,我把本该给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
我跪在廖老师的膝前,和她说了这六年间发生的一切。
我说我对不起她,我想赎罪,可廖老师却摸着我的头说:
你现在要先放过自己。
她的手上满是粗粝的老茧,这不该是一个教师的手。
可我知道这是因为她做的早比一个单纯的教师多得多。
已经成为镇小学校长的廖老师把我扶起来,指着阅览室门口的牌子对我说:
有人以你的名义捐了这间图书阅览室,我本来不想要,可孩子们知道后都很开心。
我是个容易心软的人,看见孩子开心我就开心,孩子要是犯了错那也还是我的孩子。
小江,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知错能改,就还是廖老师的好孩子。
廖老师挽着我的手送我出校门的时候,我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时候的廖老师还是满头青丝,她在校门口挥着手和我道别:
小江同学,明天也要来准时来上学啊。
而我现在回头,头发斑白的她站在夕阳里和我挥手。
廖老师,我明天再来看你我眼角带泪,向她喊道。
那天回去的路上我特别开心,好像心里一块沉积多年的阴影突然被拨开了。
而一直在外面等着我的沈南星好像也特别开心。
他什么都不问,只是陪我一起笑。
10.
第二天我又去见了廖老师,给她带了些滋补的药材又把了脉。
闲聊间我才得知,原来顾母不仅捐了图书阅览室,还资助翻新了学校的跑道和食堂
这确实是出乎我的意外。
于是我打包了几份当初给顾庭旭特制的的中药香薰寄了过去。
顾庭旭的精神性头痛是遗传他妈妈的,我这回礼物也算是耗费心力了。
从快递站回医院的路上,却突然下起了大雨,我没有带伞,便随便找了个路边的屋檐躲雨。
正发着愁想这雨什么时候才能能停,一束煞白的车灯却直直照了过来:
江怀夕你发什么神经,跑到这穷乡僻壤受罪,快跟老子回去。
我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直到手腕被人拽住听到这熟悉的吼声,我才意识到来人是谁。
快放开我!
我挣扎不脱他的桎梏,整个人被拖入雨中,浑身湿了个透,
我直接用另一只手给了他一巴掌。
他显然是懵了,以前我对他大声说话都不敢,现在居然还敢打他了。
于是他拽着我的手攥的更紧,笑的乖戾又偏执。
好啊,你现在是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啊。
我知道你跑到这破地方当医生来了,怎么我之前在沪城给你找的高档私立医院你不满意
那地方随便一个助理都硕士、海归,没我就凭你自己怕是这辈子都进不去。
你还没认清自己吗,你就算只是回去陪我睡觉,不也比你在这当个乡野村医好。
他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一边把我往车里塞,而就在车门最后要被关上的时候。
一个手电筒朝着顾庭旭脑袋砸了过来,接着我便被沈南星拉出车子护在了身后。
学姐,你没事吧。他语气担忧,再看向顾庭旭的眼神却满是怒火。
我摇摇头,靠着他的背脊微微喘气,少年略显消瘦的身影在此时却给了我莫大的慰藉。
而被砸了一脑袋的顾庭旭此时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他看向正把我扶回屋檐下的沈南星,嗓音暗哑:
那天就是你小子接了我电话吧,你知道我是谁吗,是不想活了
听着他威胁的话语,沈南星却并不犯怵,他接住顾庭旭突然砸过来的拳头,鄙夷地回到:
沪城废物富二代榜第一名,顾少嘛,我知道的。
眼看着他们在雨里扭打成一团,我心急如焚,想打电话报警,却发现手机刚刚已经在雨里进水开不了机。
就在我不知所措想找人来劝架的时候,雨里的两人却突然停了下来。
顾庭旭拽着沈南星脖子上的玉佩项链,面色狐疑: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玉佩是之前拍卖会场他没能拍下的那块,因为当时有人点了天灯。
沈南星一把拍开顾庭旭是手,还颇为嫌弃的甩了甩:
我是什么人,我是学姐的心上人。
我正担心沈南星的话又把顾庭旭惹恼,却见顾庭旭已经开始往车上走。
只是离开前还转头看着我说了句:
江怀夕,我和你还没完呢。
沈南星吹了声口哨,对着顾庭旭比了个中指,用口型对他说了个:
滚。
项目组住的太远,我把沈南星带回了医院宿舍让他先洗个澡。
收拾起他那被雨打湿的衣物时,我看见了那枚玉佩,色泽通透,质地匀润,应该不菲。
跟了顾庭旭这么多年,这点看奢侈品和宝物的眼力见我还是有的。
正当我打算装作没看见给他放回去时,沈南星却穿着我给准备的T恤出来了。
虽然已经是我最大码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还是紧绷,但也因此极好地勾勒出了他精炼的肌肉线条。
原来这小子是看着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我一时间忘了移开视线,他却已经俯身靠近,握住了我那只还拿着玉佩的手:
学姐,这东西没什么好看的,就是我家里长辈送的生日礼物。
我微微发愣,靠的实在是太近了,我满鼻子都是少年身上我那玫瑰沐浴露的味道:
你的生日
对啊,我的生日,就是今天,学姐你还没给我生日礼物呢他语气似在埋怨又似在引诱。
可你都没提前告诉我,我什么都没准备。
不用准备,我要的不多,一个吻就够了。
少年明眸皓齿,眼睛里流光溢彩,我没忍住诱惑,吻了上去。
而雨丝把今夜拉的格外的长,最后我们做的显然比一个吻要多得多。
11.
我和沈南星同居了,那天他抱着被子行李出现在我门口,可怜巴巴看着我说
学姐,项目组的床板好硬,你好心收留我吧。
然后我们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这小镇上很普通的一对青年男女。
早上一起在楼下吃个早餐再各自去上班,有空的时候去田边散个步,晚上就窝在阳台看星星。
只是大桥的项目越来越忙,要加班到半夜也是常有的事,可只要我第二天白班,沈南星总要早起和我一起吃早餐。
和心爱的人一起吃饭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他边打着哈欠,边嗦着碗和我一样的牛肉粉说道。
看着他那又困又餍足的样子,我突然有点想哭,问他:
我记得你也是沪城人,怎么这么能吃辣
一开始确实也吃不惯,但我想知道我喜欢的人她喜欢的食物是什么味道。
可我知道他心里肯定还想想家乡味道的,于是有天我特地做了几道沪城菜,去看为了项目已经两天没回家的他。
可沈南星却掏出一罐贵城特色的辣椒酱让我陪他一起吃。
跨山大桥已经初见雏形,我看着碗里淋着辣椒酱的沪城菜,突然觉得这一刻好珍贵。
沈南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等大桥一建好,他就要走,回到他原本的世界去。
而我,应该是此生不会再离开这里了。
顾庭旭那天离开后果然没死心,每天换着号码轮番骚扰我。
我一个个拉黑过去,最后干脆换了手机号。
只是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天,却又接到一个来自沪城的陌生号码。
甫一接起来却听到个陌生女声:江小姐你好啊,我是宋锦书。
我实在是烦透了,想来不知道顾庭旭这又是在搞什么鬼,没好气回到:
顾夫人有事吗,没事我就挂了。
宋锦书却突然不乐意了:
可别这么叫我,我姓宋,更何况我现在已经和顾庭旭解除婚约了。
你要不要和顾庭旭通一下话,这电话可是他跪下来求我打的,你也知道他那种人有多要面子。
我听着宋锦书那乐子人的语气,没好气地回道:
解除婚约那是顾宋两家的事,和我一个千里开外的农村小妹有什么关系,这种事就不麻烦宋小姐通知了。
宋锦书沉默了一瞬,我想要挂掉电话,却又听到她说:
以前很多事顾庭旭确实做得不对,但你也知道,其实我们这种人很多事情没得选。
他现在为了和你在一起几乎闹到和家里断绝关系,多少也算是个情种,你真不再给他个机会
这下我是真觉得有点好笑了:
宋小姐,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他顾庭旭不做这富二代了也是他自己选的,和我没关系。
还有我想提醒您一句,就算很多事你们没得选,至少你们可以选择不伤害别人。
电话被挂断。
病房里的顾庭旭像是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倒在了病床上。
宋锦书无奈摊手,甚至有点幸灾乐祸:我早说过你会后悔,现在好话我也帮你说了,江怀夕看样子是绝不会原谅你了。
你不如现在多和你家里求求情,好好道个歉,真要断了关系最后可别连这私人病房的钱都付不起。
婚礼取消,宋锦书没有任何损失,甚至从顾家手里拿了好几个油水丰丰的项目做补偿。
而顾庭旭就不一样了,他那天回来后就和家里吵着要解除婚约、还要和江怀夕结婚。
结果就是直接被关了禁闭,后面翻墙从家里爬出来还摔断了腿。
要不是顾母拦着,顾父气得简直想对外宣称不再认这个儿子。
婚约最后是取消了,可顾庭旭也被除去了顾氏总裁的职位。
病房里,他头疼着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连心脏也跟着抽痛,让他不得不落下泪来。
是这六年来他在江怀夕身边睡得太好了,才让他忘了自己头疼发作起来是这么难熬。
越想他便觉得自己越是错的离谱,他原以为是自己给了江怀夕一切,是江怀夕离不开他。
现在他才知道,真正离不开的人是他自己,是他离不开江怀夕。
就像那一屋子他买给江怀夕的名牌珠宝,她一件都没带走,只带走了那个当初为他特制的中药香薰。
12.
今天和沈南星手挽手在镇上散步的时候,我们碰到了廖老师。
我慌乱间想撒开沈南星的手,却还是晚了一步。
看着廖老师一步步走近,我心里乱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沈南星却先打起了招呼:
廖老师,好久不见啊,您身体还好吗
好的很啊,小沈你们上次来学校做科普,孩子们都很喜欢。
她笑盈盈看着我和沈南星挽在一起的手,又拍了拍我的肩:
还有你,小江同学,我让你擦亮眼睛又不是让你当尼姑,你在怕什么。
我怪不好意思地笑了,却没想到沈南星突然口出狂言:
廖老师,我和怀夕结婚的时候,您一定要来当证婚人。
我被他这突然的言语吓了得不轻,连忙摇头看向廖老师。
廖老师却认真是看着我点了点头:
好啊,你们都是好孩子,廖老师等着那一天。
回去路上我狠狠拍了下沈南星的背,问他突然抽什么疯。
他却理所当然的看着我:我们现在谈恋爱,以后当然要结婚。
当然,如果你不想结婚,我们就一直谈恋爱。
我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神情却越发严肃:
难道你不回沪城了,你不属于这个山沟沟。
可我属于你。他不再闹,言辞恳切看向我的眼睛。
等大桥通车后,大山不会再是阻碍,再远我都来见你。
没人能拒绝一双这样真挚的眼睛,就算我们之间相隔的不只有十万大山,我还是想再相信一次。
我和沈南星约定好等大桥通车后就领证。
我们就这样忙着各自的工作,也忙着相爱,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着。
突然的一天,午休的医院值班室却比寻常热闹。
江医生,你今天看今天的热搜了吗,这瓜可太带劲了!有小护士拿着手机凑到我面前。
顾氏继承人为追妻竟然半夜拿官号发疯,女方不是宋锦书而是竟另有其人。
顾庭旭花千万包下沪江夜景只为道歉——这个神秘女主‘怀夕’到底是何人。
配文视频是灯火通明的沪城外滩,高楼上‘怀夕,对不起,我错了’几个大字轮番滚动。
我的看着这一条条显示着爆的热搜词条,还有那个许久未见的名字,内心毫无波澜,只是觉得无语,一切仿佛好像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我想我是真的放下了。
只是小护士还再往我面前蹭:
江医生,这个热搜的女主角和你同名哎。
我看着她眼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无情地泼了盆冷水:
这个世界上叫怀夕的多了去了,你觉得会是我这个马上要大嚼折耳根的怀夕吗
我朝他扬了扬手里的饭盒,她一下泄了气,不过又很快支棱了起来:
我也要吃,快分我点!
13.
大桥的竣工仪式定在下个月初,沈南星一连着好几天都喜气洋洋的。
我问他是不是工程要结束了高兴,他就一下子朝我扑过来要亲我:
是,但你明明知道还有其他更值得我高兴的事情。
又和他腻歪了好一会,他才依依不舍地去上班。
真是越来越粘人了,我心里像含着块蜜糖,却又忍不住开始泛起了愁。
毕竟过几天就要见到沈南星的父母了,我多少还是有点紧张。
相处这段时间,沈南星已经和我把他家的情况都说了个清楚。
他家几代人都潜心科研,只是到了他父母这代又有叔姨下海经商,如今在沪城富人圈子里还要压上顾家一头。
沈南星向我提起他父母已经退休时,和我随口说道:
我爸妈为祖国健康工作了几十年,现在就忙着到处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他们这个月会来贵城,求着我说想见见你,你要是愿意,我就让他们来。
他语气随意,就像是和我商量晚上吃什么,没有一点逼迫的意思。
那就见吧,我搂住沈南星的脖子,和他鼻尖相对。
他是真的想把我带到他的世界里,但又不想约束我,只是打开大门,让我随意进出。
所以当门被突然敲响的时候,我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以为是沈父沈母来了。
可打开门却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顾母。
她还是那么爱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找上门来,只是这次没有再带着黑衣人了。
江姑娘,我能进去吗她神色明明显没有上次见面时好。
当然。我念着她给学校捐的款,还是请她进了屋。
我来是想谢谢你的寄过来的香薰,还有就是想和你谈谈庭旭的事情。
她叹了一大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劝过庭旭她爹了,现在我们都同意你们结婚,你除了出生差了点,其实是个好孩子。
我把沏好的茶水摆在顾母面前,又拦住了她从钱包里往外掏的手。
顾夫人,你们同意我们结婚,可我不同意啊,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可不流行强买强卖。
顾母露出一丝诧异,随后又了然地摇了摇头:
也是,你现在攀上了沈家,再看不上我们也正常。
随便您怎么想,只是麻烦您,也麻烦顾庭旭,别再来打扰我了。
客客气气把顾母送出房门,我站在阳台上看她走进车里。
这才发现楼下还站着个熟悉的身影,而眼神和顾庭旭不小心对上的时候。
我啪一声关上了阳台门:
啧,真晦气。
14.
没想到和沈父沈母的第一顿饭竟然是在酸汤火锅店吃的。
我本想着二老都是沪城人,打算在家里做几道清淡的菜招待,可沈南星却执意去外面吃:
来贵城不吃酸汤等于白来,得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
我说他怎么没大没小的,到吃饭时才却发现他还能更没大没小。
饭桌上沈母被辣的呛出了眼泪,沈父一边递纸一边拍背递水。
沈南星突然就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捧着我的脸就吧唧一口:
你看他们好恩爱哦,不过我以后肯定对你更好,我们肯定更恩爱。
看着坐在对面的二老,我一下烧红了脸,连带看见沈南星的笑脸都觉得可恶了起来。
我羞得说不出话,沈母却乐得拍起了手:
那沈南星我可要好好监督你,你要是没做到,我肯定要你爸拿皮带抽你。
还有囡囡啊,以后沈南星让你不高兴了,你一定得告诉我。
我听着沈母那亲昵的称呼,只觉得心里又甜又暖。
和沈南星的婚礼定在大桥建成后的一个星期。
廖老师说这是双喜临门,而沈家父母也在县里租了房子,等我们完婚。
婚礼现场按我的意思布置在丰收后的农田里,沈母看了后说以后去沪城一定要再给我补个华丽的。
我却一点不在乎。
因为现在,我穿着洁白的纱裙,在我最爱的地方,被我所爱的的人簇拥,
要奔向那个最爱我的人。
漫天的花瓣洒下,我和沈南星在山峦原野的注视下,交换了那个名为终身的誓约。
15.
远处的山坡上,顾庭旭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不再去看那一群举杯欢庆的人。
驱车从跨山大桥离开的时候,他看见两侧山坡上的刺泡儿正开得鲜红艳丽。
他现在终于明白,也许在当初他把买来的刺泡全丢掉的时候,就注定了他和江怀夕走不到最后。
他伸手去摘,想尝一尝这野果的味道,却发现那伴生的荆棘将他划得满手血痕。
他的怀夕,再也不会属于他了。
她曾经跨越十万大山奔向他,而现在她只需要呆在原地,就有人愿意为见她而将山与山相连。
16.
婚后,沈南星的工作需要全国各地到处跑调研,于是不见面的日子我总能收到他寄过来的各种各样的小礼物。
但其实他最喜欢的还是把自己打包过来见我,我看着他总是想方设法的从紧凑的日程里挤出时间,内心总是忍不住愧疚。
因此好不容易休了年假,我打住了沈南星跑过来陪我休假的念头,自己去找了正在首都叙职找了他。
我们在一起在广场等升旗,跑胡同里乱串,看彼此喝豆汁喝的龇牙咧嘴......
在清北大学门口让路人帮我们合照的时候,沈南星突然问我:
老婆,其实我一直还想和你谈一场校园恋爱。
他哪是想和我谈什么校园恋爱,他是看出了我看着合照不甘心的眼神。
廖老师听说我打算继续考研的时候,表示了大力支持。
于是第二年九月,我和沈南星一起携手出现在了清北大学的校园里。
只是这一次,我得喊他学长了。
毕业后,我选择了继续留在首都的医院深造,而沈南星也顺利入职了首都建筑院。
只是让我们没想到的是,老家的跨山大桥修通后,当地的旅游业飞速发展了起来。
原来的和外婆住的寨子在几年后也变成了开发景区,我和沈南星便借机开了一家卖特制中药香薰的小铺子,请了专人替我们打理。
店铺的收益则大部分都用来资助当地乡镇小学建设和贫困失学儿童。
又是一年刺泡儿红的季节,我牵着沈南星的手,当着廖老师的面,终于有勇气坦荡荡站在外婆坟前,和她说一句:
阿婆,我现在真的成了一名很厉害的中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