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在被假千金抽骨髓的雨夜。
前世他们抽干我的骨髓救她,转头污蔑我偷窃将我赶出家门。
我冻死前用最后力气推开渣爹挡的车,却听见他说:死得好,省得薇薇看见晦气。
这一世,当豪门父母找来时,我笑着递上断绝书。
抽骨髓行啊。
不过这次,该轮到你们父女互相抽了。
医院里,假千金哭喊着血型特殊找不到配型。
我晃着亲生父母的顶级黑卡轻笑:
怎么会呢你爸的骨髓不是和你100%匹配吗
冰冷的针头刺穿皮肤,扎进骨头深处,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
像是有人拿着烧红的烙铁,狠狠捅进我的脊椎里搅动。
每一次抽取,都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细微却无比清晰的刮擦声,仿佛冰冷的金属在我最脆弱的核心上反复刮削。
每一次吸气,都牵动着后背那片炼狱,疼得我浑身痉挛,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病号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窗外是瓢泼大雨,砸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鼓点,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捶打。
病房里惨白的灯光刺得我眼睛发痛,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混合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属于骨髓本身的铁锈腥气。
苏晚,忍一忍。护士的声音平淡无波,带着职业性的冷漠,很快就好了,都是为了救你妹妹薇薇。
妹妹苏薇薇
这个名字像一道淬毒的闪电,猛地劈开我混沌的意识!
前世零碎而血腥的记忆碎片,裹挟着冻彻骨髓的寒意,轰然撞进脑海!
就是这间冰冷的病房,就是这张窄小的病床,就是这种被活生生抽空骨髓的剧痛!
他们为了救苏薇薇那个心脏病突发的假千金,不顾我的死活,一次,又一次……直到我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然后是苏薇薇精心设计的现场,她心爱的钻石项链,鬼使神差地出现在我破旧的背包夹层里。
渣爹苏明远那张暴怒扭曲的脸,他高高扬起的手,还有他砸在我脸上的冰冷字句:
滚!偷东西的下贱胚子!苏家没有你这种女儿!
我被毫不留情地扔出苏家大门,像丢弃一件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最后是那个冻得连灵魂都麻木的雪夜。我蜷缩在桥洞下,破烂的棉絮根本挡不住刀子一样的寒风。
意识模糊间,看到苏明远那辆昂贵的黑色轿车失控地冲向路边的深坑。我不知哪来的力气扑过去,用尽最后一丝生命把他推开……身体被撞飞腾空的瞬间,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得可怕。
弥留之际,我听到他惊魂未定后,对着我血肉模糊的身体吐出的冰冷诅咒:死得好!省得薇薇看见晦气!
恨意!滔天的恨意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烧穿了我四肢百骸的冰冷!比骨髓被抽取的痛,更尖锐,更蚀骨!
呃啊——!
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嘶哑不似人声的低吼,不是因为身体的剧痛,而是那几乎要炸裂开来的、焚烧灵魂的恨!
我的身体猛地一震!
按住她!护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惊惶。
苏晚!别乱动!你想害死薇薇吗!另一个熟悉到让我灵魂都为之颤抖的、刻薄又娇纵的女声在床边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和焦急。
是苏薇薇!
我猛地睁开眼,视线因为剧痛和恨意而模糊晃动,像隔着一层血色的毛玻璃。但我清晰地看到了那张脸——苏薇薇,穿着精致昂贵的粉色丝绒病号服,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但那双描画精致的眼睛里,只有对我痛苦挣扎的极度不满,以及一种高高在上的、理所当然的残忍。
她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像一株被精心呵护的娇弱玫瑰。而我,正在被活生生地抽空骨髓,去浇灌她!
前世临死前苏明远那句死得好,省得薇薇看见晦气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苏薇薇……
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目光死死盯在她脸上,那里面翻涌的恨意让病房里惨白的灯光都似乎暗了一瞬。
苏薇薇被我眼中那淬了毒般的恨意刺得微微一怔,随即脸上浮起一丝被冒犯的恼怒。
她尖着嗓子对护士抱怨:张姐你看她!抽点骨髓而已,搞得像要她的命一样!矫情死了!我爸花那么多钱养着她,她为这个家做点贡献不是应该的吗
护士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按住我的肩膀,动作粗暴。
花那么多钱养我贡献
呵。
我闭上眼,强行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腥甜和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毁灭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刺痛带来一丝扭曲的清醒。
不能死在这里。
绝不能!
我要活下去!
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我死死咬住下唇,浓重的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身体不再徒劳地挣扎,只是每一块肌肉都在无法控制地细微颤抖,像一张被拉到极限即将崩断的弓。
时间,在骨髓被抽离的剧痛和刻骨的仇恨中,变得无比粘稠而漫长。
终于,那根罪恶的针管抽满。
好了。护士的声音如释重负,迅速拔出针头,带出一小串血珠。
她看也没看我一眼,小心翼翼地将那管还带着我体温的鲜红骨髓递给旁边另一个等待的护士:快,送去薇薇小姐的病房!
苏薇薇脸上立刻绽开如释重负的笑容,带着胜利者般的得意瞟了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一个为她提供养分的容器。
她踩着轻快的步伐,跟着护士走了出去,连一句虚伪的谢谢都吝于施舍。
病房里只剩下我,像一滩被彻底抽去骨头的烂泥,瘫在冰冷坚硬的病床上。
后背的剧痛还在持续蔓延,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那片被凌迟过的区域,冷汗混着生理性的泪水,无声地滑落鬓角,浸湿了枕头。
窗外,雨声更大了,哗啦啦地冲刷着整个世界,像一场永无止境的悲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几个世纪那么长。走廊里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刻意放轻却依旧清晰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伴随着两个女人压低的交谈。
……确定是这间
是的,夫人。资料显示苏晚小姐刚刚为……为那位苏薇薇小姐捐献了骨髓,就在这间病房休养。
骨髓那个被称为夫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随即又强行压了下去,尾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脚步声停在病房门口。
我侧过头,视线越过冰冷的金属床栏,看向门口。
门被轻轻推开。
两个女人站在门口。
为首的中年女人,穿着一身剪裁极其考究、质地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羊绒大衣,乌黑的发髻一丝不苟,面容保养得宜,只是此刻脸色苍白得吓人,那双与我极其相似的、微微上挑的凤眼里,盛满了巨大的震惊、心痛和一种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愧疚。
她的目光牢牢锁在我苍白如纸、布满冷汗的脸上,身体微微晃了一下,被她身旁那位同样衣着得体、气质干练的年轻女士及时扶住。
她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知道她是谁。
前世,直到我冻死在那个桥洞下,直到我的灵魂飘荡在冰冷的虚空,我才在某个狗仔偷拍的模糊八卦照片角落里,惊鸿一瞥地看到过这张与我神似的脸。她身边站着一位气度威严、眼神锐利如鹰隼的男人。照片的标题是:神秘顶级豪门沈氏掌舵人夫妇惊现慈善晚宴。
沈家。
一个真正盘踞在云端、跺跺脚整个商界都要震三震的庞然大物。苏家与之相比,不过是池塘边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而眼前这个几乎要晕厥过去的女人,就是我的亲生母亲,沈家的女主人,林雪岚。
前世,他们也曾找过我吗
在我被抽干骨髓像垃圾一样丢弃的时候
在我冻饿交加蜷缩在桥洞下瑟瑟发抖的时候
在我用最后残破的生命推开苏明远却被诅咒死得好的时候
没有。
命运何其残忍,又在这一刻,何其……慷慨。
林雪岚终于挣脱了身旁女士的搀扶,踉跄着扑到我的床边。她想伸手碰触我,指尖却在距离我脸颊几厘米的地方剧烈地颤抖着停住,仿佛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宝,又仿佛怕惊醒一场噩梦。
晚晚……我的孩子……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泪水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她精心描绘的妆容。
是妈妈……是妈妈来晚了……让你受苦了……我的孩子……
那眼泪滚烫,带着迟来了十八年的绝望和悔恨。
她身后那位干练的女士,沈家的首席助理,苏晴,此刻也红了眼眶,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病房里只剩下林雪岚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啜泣声。
我躺在冰冷的床上,后背的剧痛还在持续地啃噬着我的神经。看着眼前这张与我肖似、此刻却因痛苦而扭曲的贵妇脸庞,听着她肝肠寸断的哭泣,前世被抽髓、被污蔑、被驱逐、被碾碎在车轮下的画面,一幕幕,无比清晰地再次闪过。
苏明远的巴掌,苏薇薇得意的笑,还有那句穿透生死界限的死得好……
所有的痛苦、屈辱和刻骨的恨意,在这一刻,非但没有被这迟来的母爱冲淡,反而像被浇上了滚油,轰然腾起!
我没有哭。
甚至,在那片恨意燃烧的灰烬里,一点点扯动嘴角,缓缓地,缓缓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那不是一个属于十八岁少女的笑容。
冰冷,空洞,带着一种从地狱深处爬回来的、淬了剧毒的平静。
林雪岚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惊愕地看着我脸上这个诡异到令人心寒的笑容,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我抬起沉重如灌铅的手臂,动作因为剧痛而僵硬缓慢。我没有去擦脸上的冷汗和泪痕,而是伸向病号服那宽大的口袋。
指尖触碰到一张被体温捂得微热的纸。
我慢慢地,将它掏了出来。
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A4纸。
我甚至没有看林雪岚瞬间变得惨白的脸,也没有理会她身后苏晴那骤然紧缩的瞳孔。我用尽此刻全身的力气,支撑着剧痛的身体,微微抬起身,将那折叠的纸,朝着林雪岚的方向,轻轻递了过去。
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令人窒息。只有窗外哗啦啦的雨声,依旧不知疲倦地敲打着玻璃。
林雪岚颤抖的手,几乎是本能地接过了那张纸。她低头,展开。
白纸黑字,最顶端一行加粗的标题,像烧红的烙铁,烫伤了她的眼睛——
《自愿断绝父女(母女)关系协议书》
下方,乙方签名处,是我刚刚苏醒时,用尽全身力气和所有恨意,签下的名字——苏晚。字迹因为剧痛和虚弱而扭曲颤抖,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厉。
而在甲方签名处,还是一片刺眼的空白。
林雪岚的身体猛地一晃,如果不是苏晴眼疾手快再次扶住,她几乎要瘫软下去。
她死死攥着那张薄薄的纸,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纸张在她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晚晚……你……你这是做什么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是寒风中断裂的枯枝。
我是妈妈啊!你的亲妈妈!我来接你回家了!回我们真正的家!沈家!
她急切地想要上前抓住我的手,却被我眼中那片冰封死寂的寒意冻住。
沈夫人,
我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异常平稳,像结了冰的湖面。
看清楚标题。断绝的,是父女、母女关系。
我刻意咬重了母女两个字,目光平静无波地迎视着她瞬间变得惨无人色的脸。
至于您说的沈家……
我微微偏了偏头,目光掠过她身上价值不菲的大衣,掠过苏晴手腕上低调却奢华的腕表,最终落回林雪岚那双盈满巨大痛苦和不解的眼睛上,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一分,带着一丝近乎残忍的玩味,听起来,似乎比苏家……有钱
林雪岚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胸口,猛地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苍白瘦弱的女孩。
苏晴也倒抽一口冷气,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审视。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重新靠回冰冷的枕头,闭上了眼睛。后背的剧痛依旧,心底的恨火却在无声地、疯狂地燃烧。
这张断绝书,是我重生后唯一能抓住的武器。用它斩断与苏家最后一丝可笑的亲情纽带,用它,为我通往真正的复仇之路,铺下第一块冰冷的基石。
至于沈家……
我感受着林雪岚那悲痛欲绝的目光还死死钉在我身上,感受着病房里令人窒息的沉默。
很好。
这第一步,我走对了。
后背的剧痛像附骨之蛆,在止痛药的效力下,终于从尖锐的刮骨变成了沉闷的钝痛,却依旧顽固地盘踞着,提醒着我刚刚经历过什么。
我躺在沈家私人医院顶级VIP病房的床上,身下的床垫柔软得像云朵,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令人舒缓的香薰气息,与苏家医院那刺鼻的消毒水味截然不同。
奢华,安静,像另一个世界。
林雪岚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我,她的眼睛红肿得像桃子,里面盛满了小心翼翼和一种近乎卑微的讨好。
她亲自端来温热的燕窝粥,用小勺吹凉了,想喂到我嘴边。
晚晚,吃点东西,对身体好……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我微微偏过头,避开了勺子。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我自己来。
我伸手接过那碗温润如玉的骨瓷小碗,指尖触碰到碗壁的温度,暖得有些不真实。
林雪岚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受伤,却很快被更浓烈的愧疚淹没。
她默默地收回手,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仿佛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
苏晴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拿着平板电脑处理事务,但目光也时不时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沈家的效率高得惊人,短短几天,我过去十八年的一切,想必已经事无巨细地呈现在他们面前。那些被抽骨髓的医疗记录,那些来自苏家的苛待和污蔑……
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苏晴走过去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了回来,脸色有些沉凝。她看了一眼林雪岚,又看向我,似乎在斟酌措辞。
夫人,小姐,
苏晴的声音很平稳,但带着公事公办的冷硬。
苏明远来了,就在楼下接待室。他要求见……苏晚小姐。
她顿了一下,补充道,态度……很强硬。
林雪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属于顶级豪门女主人的威严第一次在她脸上显现。
带着冰冷的怒意:他还有脸来让他滚!
我拿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
来了。
比预想的要快。
让他上来吧。
我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病房里的两个女人都愣住了。
晚晚!
林雪岚惊愕地看着我,带着不解和担忧。
那种人渣你还见他做什么妈妈不会让他再伤害你一分一毫!
沈夫人,我放下勺子,抬起眼,看向她,嘴角又勾起那抹熟悉的、冰冷的弧度。
有些账,总要当面算一算。您放心,在这里,他动不了我。
林雪岚看着我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嘴唇动了动,最终在苏晴一个微不可察的点头示意下,艰难地咽下了劝阻的话,只是身体绷得更紧了,像一只蓄势待发的护崽母狮。
苏晴转身出去。
没过几分钟,病房门被有些粗暴地推开。
苏明远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他身上昂贵的西装沾了些雨水的湿痕,头发也有些凌乱,眼底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和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先是在这间奢华得超乎想象的病房里扫了一圈,最后才落在我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和一种居高临下的质问。
苏晚!他几步冲到床前,无视了旁边脸色铁青的林雪岚和眼神冰冷的苏晴,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
你长本事了!一声不吭就跑到这种地方来还签什么断绝书谁给你的胆子!
他的唾沫几乎要喷到我脸上。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属于苏明远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没有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仿佛掸去什么微不足道的灰尘。
苏先生,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协议您也看过了。签了字,我们之间,就两清了。
两清!苏明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猛地一拍床头柜,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上面摆放的精致花瓶都晃了晃。
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养到十八岁!
花了苏家多少钱!
现在翅膀硬了想跑
还搞出断绝关系这种把戏
我告诉你苏晚,没门!
没有我的签字,你就是死也是我苏明远的女儿!
他的咆哮在宽敞的病房里回荡,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林雪岚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开口斥责,被我一个眼神轻轻制止了。
我看着苏明远那张因为贪婪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前世他高高在上宣判我偷窃时的冷漠嘴脸,和他最后那句死得好重叠在一起。
心,早已冷硬如铁。
哦我微微歪了歪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情绪,那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讥讽。
花了苏家多少钱苏先生,您指的是,把我关在佣人房吃剩饭的钱还是指为了救您心爱的养女苏薇薇,一次又一次,像抽牲口一样抽我骨髓的钱
我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冰锥一样砸在苏明远脸上。
他的表情瞬间僵住,眼底闪过一丝被戳穿的心虚,但随即被更汹涌的怒火掩盖: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薇薇是你妹妹!救她是天经地义!抽点骨髓又不会死!你少在这里给我装可怜博同情!
博同情我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瘆人。笑够了,我才抬眼,目光如淬了寒冰的刀锋,直直刺向他。
苏明远,收起你那套令人作呕的嘴脸。我今天让你上来,不是听你吠叫的。
我伸出手,指向他西装内袋的方向。
笔。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签了它。
你休想!苏明远气得脸色发紫,胸膛剧烈起伏。
想摆脱苏家没门!我告诉你苏晚,薇薇这次病又犯了!情况很不好!你这个做姐姐的……
薇薇小姐又病危了
一直沉默的苏晴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得像冰珠落地,打断了苏明远的咆哮。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直直盯着苏明远瞬间变得慌乱的脸,苏先生,我记得您上次带苏晚小姐去抽骨髓时,医生说过,短期内频繁抽取对供体伤害极大,甚至可能危及生命。这才过去几天
苏明远被苏晴那洞悉一切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他色厉内荏地吼道:你懂什么!这是苏家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插嘴!苏晚,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薇薇等着救……
苏先生,
我再次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冷的闸门,瞬间截断了他所有无耻的叫嚣。我缓缓地从枕头下,拿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极其普通的黑色U盘。塑料外壳已经有些磨损,毫不起眼。
但当我将它捏在指尖,轻轻晃了晃时,苏明远的声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戛然而止。他死死地盯着那个U盘,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和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
您猜,
我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慢悠悠地问,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却带着千钧的重量,这里面,录下了什么
病房里死一般寂静。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小了,只剩下淅淅沥沥的声响,敲打着玻璃,也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苏明远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死死地盯着那个U盘,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惊疑、恐惧和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寒意。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这个在他眼里卑微如尘、愚蠢懦弱的真千金,会在那种被抽髓的剧痛时刻,还藏着一手。
你……你录了什么
他的声音干涩发紧,像是砂纸在摩擦。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U盘,然后,目光意有所指地,转向了旁边脸色铁青、浑身散发着冰冷怒意的林雪岚。
这个无声的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威胁力。
苏明远猛地打了个寒颤。他当然知道里面可能是什么,是他默许甚至推动一次次抽髓时冷酷的话语是他污蔑我偷窃时颠倒黑白的嘴脸还是更不堪的、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东西而眼前这位沈夫人,这位顶级豪门的女主人,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了!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昂贵的衬衫后背。
苏晚!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我的名字,带着困兽般的绝望和最后的疯狂,你到底想怎么样!
签了它。
我再次指向那份被林雪岚紧紧攥在手里、已经有些发皱的断绝书。
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最终通牒的意味,签了,这个U盘,就当是……买断十八年‘养育之恩’的尾款。
我刻意加重了养育之恩四个字,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苏明远的脸扭曲着,额头上青筋暴跳。他死死地盯着我,又惊惧地瞥了一眼那个小小的U盘,最后目光落在林雪岚那几乎要将他凌迟的目光上。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碾碎的屈辱感,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的心脏。
他猛地抢过林雪岚手中的断绝书和笔,动作粗暴得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他甚至没看协议内容,只是在甲方签名处,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划下苏明远三个字!笔尖几乎要戳破纸张,墨迹狰狞地晕染开,仿佛在滴血。
签完,他像扔掉什么烫手的山芋,狠狠将协议摔在病床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东西给我!
他喘着粗气,眼睛赤红地朝我伸出手。
我慢条斯理地拿起那份签好字的断绝书,仔细看了看那三个力透纸背、充满恨意的名字,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然后,才将那个小小的U盘,随意地抛了过去。
苏明远手忙脚乱地接住,死死攥在掌心,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怨毒得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转身就像丧家之犬一样,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病房,消失在走廊尽头。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林雪岚看着那份签好字的断绝书,又看看我平静得近乎诡异的脸,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这一次,是心疼,是后怕,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晚晚……她哽咽着,想说什么。
我却先一步开口,目光越过她,看向窗外渐渐沥沥的雨丝,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沈夫人,我累了。
林雪岚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看着我闭上眼,那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脆弱的阴影。她默默地擦掉眼泪,替我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好,好,你休息,妈妈……我守着你。
她最终改了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卑微。
苏晴无声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奢华冰冷的空间里,只剩下我和林雪岚,以及窗外永不停歇的雨声。
后背的钝痛依旧。
但心里那片被恨意焚烧过的焦土上,似乎裂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
我拿到了通往复仇之路的第一把钥匙——彻底的自由。
断绝了关系,那个U盘,就是悬在苏明远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不敢再用父亲的身份来要挟我,更不敢让那些龌龊的录音曝光。
很好。
第一步,走得很稳。
接下来……
苏薇薇,我的好妹妹,听说你又病危了
姐姐我,可是很期待你的表演呢。
顶级VIP病房的隔音效果极好,门一关,外面世界的喧嚣就被彻底隔绝。我在柔软得几乎能将人吞噬的床铺里昏沉了不知多久,后背的剧痛在强效止痛药的作用下终于变成了绵长而迟钝的隐痛。
意识沉沉浮浮,前世被抽髓的冰冷、被驱逐的绝望、被车轮碾碎的剧痛……那些画面碎片般闪现,又被强行压回意识深处。
再次睁开眼时,窗外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下来,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昂贵的地毯上投下模糊而斑斓的光影。病房里只开了一盏柔和的壁灯,光线温暖。
林雪岚依旧守在我床边不远处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似乎睡着了,但眉头紧锁着,即使在睡梦中,那份浓重的忧心也未曾散去。
我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动作牵扯到后背,还是引来一阵闷痛,让我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这细微的声响惊动了林雪岚。她几乎是立刻就睁开了眼,眼中没有一丝睡意,只有全然的紧张和关切。
晚晚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要不要叫医生她立刻起身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小心翼翼的紧张。
不用。我摇摇头,声音有些干涩。
苏晴像是掐着点一样,适时地端着一杯温水和几片药走了进来,动作轻巧无声。
小姐,该吃药了。她将水和药放在床头柜上,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职业性的冷静评估。
我接过水杯,将药片吞下。温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
苏助理,我放下水杯,抬眼看向苏晴,直接问道,苏薇薇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苏晴似乎并不意外我的问题。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依旧,声音平板地汇报:
苏薇薇小姐情况确实恶化,下午再次出现严重心律失常,被紧急送进了ICU。主治医师陈教授表示,她属于罕见的Rh阴性AB型血,且伴有特殊抗体,骨髓配型极其困难。目前各大骨髓库反馈……没有找到适配的供体。情况……很不乐观。
Rh阴性AB型熊猫血中的熊猫血还带特殊抗体
难怪前世他们像吸血鬼一样盯着我不放,原来除了我,几乎找不到第二个能给他们抽髓的血包!
一丝冰冷的嘲弄爬上我的嘴角。
哦这么巧我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拉长的慵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杯壁。
稀有血型……特殊抗体……真是娇贵得不得了呢。
语气里的讽刺毫不掩饰。
林雪岚在一旁听着,脸色更加难看。她知道苏薇薇就是那个鸠占鹊巢、害得我受尽苦难的假千金。此刻听到她病危的消息,林雪岚心中没有半分同情,只有更深的愤怒和后怕。
如果不是她及时找到我,她的亲生女儿是不是又要被推上手术台,为那个冒牌货牺牲
晚晚,别管她了!那种人……林雪岚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恨意。
怎么能不管呢
我打断她,唇角弯起的弧度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寒的凉薄。
毕竟,她可是叫了我十八年的‘姐姐’。我这个做姐姐的,总该去‘关心’一下,对吧
我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后背的隐痛立刻变得尖锐起来,让我动作微微一滞。
晚晚!林雪岚立刻紧张地扶住我,你伤还没好!不能乱动!你要做什么,妈妈……我让苏晴去!
不用。我拂开她的手,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我的目光落在苏晴身上,苏助理,麻烦你陪我走一趟ICU。另外……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床头柜上那个崭新的、属于我的限量款手袋。
帮我把钱包里的卡拿上。我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苏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迅速从手袋里取出一个黑色哑光的卡夹,抽出一张卡。那不是普通的银行卡,通体漆黑,卡面没有任何银行标识,只有中央一个用细碎钻石镶嵌的、极其抽象的S形暗纹,在灯光下流转着低调却不容错辨的奢华光泽。
沈家的顶级黑卡。全球无限额,身份与权势的象征。是林雪岚在我苏醒后,含着泪亲手放在我枕边的见面礼之一。
苏晴将卡递给我。
我接过那张冰冷而沉重的卡片,指尖感受着它独特而坚硬的质感,仿佛握住了无形的权柄。我随意地将它夹在指间,像夹着一张无足轻重的名片。
走吧。我看向苏晴,语气平静无波。
林雪岚还想阻拦,但看着我眼中那片沉寂却坚冰般的意志,最终只是红着眼眶,紧紧地跟在了我身后。苏晴则沉默地走到我另一侧,随时准备提供支撑。
通往ICU的走廊空旷而寂静,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和死亡临近的冰冷气息。只有我们三人的脚步声,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敲打出清晰的回响。
远远地,就听到了压抑的哭声和男人焦躁的低吼。
转过拐角,ICU重症监护区外的家属等候区就在眼前。
苏明远像一头困兽般在狭窄的空间里来回踱步,昂贵的皮鞋踩在地上发出烦躁的声响,领带被他扯得歪斜,头发凌乱,眼底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他时不时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象征着生死之隔的ICU大门,脸上交织着恐惧、绝望和一种近乎崩溃的暴戾。
王美娟,苏薇薇的生母,那个前世在苏家一直扮演着温婉贤淑、实则心如蛇蝎的女人,此刻正瘫坐在冰冷的塑料椅上,捂着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呜呜咽咽的、刻意压低的哭泣声,听起来悲戚无比。
哭哭哭!就知道哭!
苏明远猛地停下脚步,对着王美娟咆哮,唾沫横飞。
哭能把薇薇哭好吗!废物!
王美娟被他吼得浑身一抖,哭声噎住,抬起一张涕泪横流、精心妆容早已花掉的脸,委屈又恐惧地看着他:
明远……我……我害怕……薇薇她……医生说……
闭嘴!
苏明远烦躁地打断她,双手插进头发里,痛苦地揪扯着。
都怪那个小畜生!那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要不是她跑了,签什么狗屁协议,薇薇怎么会……怎么会……
他把所有的恐惧和无处发泄的怒火,都倾泻到了那个逃跑的我身上。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我们。
当他看清走在中间、被林雪岚和苏晴如同众星捧月般护着的我时,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惊愕、难以置信,随即是火山爆发般的狂怒!
苏晚!
苏明远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调,尖锐得刺耳。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疯牛,猛地朝我冲了过来,双目赤红,扬起了手,那架势仿佛要将我当场撕碎!
你还敢来!你这个害人精!扫把星!都是你!都是你害了薇薇!我打死你……
他的咆哮和那裹挟着风声的巴掌,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狰狞。
然而,他的手甚至没能落下一半。
苏晴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她一步踏前,精准无比地扣住了苏明远的手腕,动作看似随意,却蕴含着可怕的力量。苏明远那成年男人的冲势瞬间被扼制,手臂被硬生生定在半空,动弹不得,手腕处传来的剧痛让他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苏先生,苏晴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没有丝毫温度,请注意您的行为。再靠近沈小姐一步,后果自负。
她手指微微用力,苏明远立刻发出一声痛哼,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嚣张的气焰被瞬间掐灭。
林雪岚更是上前一步,像护崽的母狮,冰冷而充满威压的目光死死钉在苏明远脸上:苏明远!你敢动我女儿一根头发试试!
苏明远被苏晴制住,又被林雪岚那属于顶级豪门女主人的气势所慑,脸上的狂怒变成了憋屈的猪肝色,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了,只剩下怨毒的眼神死死地剜着我。
王美娟也停止了哭泣,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当她看清我身上明显价值不菲的病号服,以及护在我身前的林雪岚和苏晴时,眼中瞬间闪过浓烈的嫉妒和一丝深藏的恐惧。
我不再看苏明远那副色厉内荏的丑态,目光平静地转向那扇紧闭的ICU大门。厚重的门上方,亮着代表抢救中的刺目红灯。
就在这时,那扇门咔哒一声,从里面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无菌隔离服、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神色凝重,正是苏薇薇的主治医师陈教授。他的目光扫过焦急的家属,当看到被簇拥着的我时,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公事公办地开口:
苏薇薇家属
在在在!陈教授!我女儿怎么样了苏明远立刻挣脱苏晴的钳制(苏晴顺势松开了手),也顾不上手腕的疼痛,和王美娟一起急切地围了上去。
陈教授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疲惫而严肃的脸,摇了摇头:
情况很不乐观。心律失常虽然暂时控制住了,但她的心脏功能衰竭在加速。必须尽快进行骨髓移植手术,否则……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沉重的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骨髓……骨髓……王美娟腿一软,差点瘫倒,被苏明远一把扶住,她猛地扭头看向我,那双哭肿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混合着哀求与怨毒的复杂光芒,声音尖利地哭喊起来:
晚晚!苏晚!阿姨求求你了!看在你们姐妹一场的份上!救救薇薇吧!只有你能救她了!你的骨髓……你的骨髓一定可以的!以前都配得上!这次一定也行!阿姨给你跪下!求你了!
她说着,竟真的作势要往地上跪。
苏明远也死死盯着我,那眼神像是要吃人,又带着最后的、扭曲的期盼:
苏晚!只要你肯救薇薇,断绝书的事情我可以当没发生过!你还是苏家的大小姐!过去的事……我们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
这四个字像火星,瞬间点燃了我心底冰封的滔天恨意!
前世被一次次抽髓的剧痛,被污蔑偷窃时的百口莫辩,被像垃圾一样扔出家门时的绝望,还有那雪夜桥洞下刺骨的寒冷……最后是苏明远那句穿透生死的死得好!
一笔勾销
他们怎么敢!
巨大的怒意在我胸腔里翻腾,几乎要冲破喉咙。但我死死地压住了。脸上,甚至没有露出一丝波澜。
我只是微微歪了歪头,看着眼前这对歇斯底里的男女,还有那扇象征死亡的ICU大门,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极其无辜、又带着浓浓困惑的、堪称甜美的笑容。
哎呀,苏先生,王阿姨。
我的声音清脆,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在寂静的走廊里清晰地回荡。
你们在说什么呀
我抬起手,指尖夹着那张冰冷的、流转着暗色光泽的顶级黑卡,像把玩一件有趣的玩具,在苏明远和王美娟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漫不经心地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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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妹妹抽我的骨髓
我脸上的笑容加深,眼底却是一片冻彻骨髓的寒冰。
怎么会呢
我的目光,轻飘飘地,从他们惊恐扭曲的脸上移开,最终落在了苏明远那张因为恐惧和愤怒而煞白的脸上。我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洞悉一切、掌控生死的嘲弄,一字一句,清晰地砸进死寂的空气里:
你们是不是搞错人了
苏薇薇的亲生父亲,不就在这里站着吗
我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牢牢钉在苏明远骤然变得惨无人色的脸上。
苏先生,
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冰冷穿透力,在死寂的走廊里激起令人窒息的回响。
您和苏薇薇,可是血脉相连的亲生父女啊。
啪嗒。
王美娟手里攥着的纸巾盒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在针落可闻的走廊里却如同惊雷。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悲戚和哀求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巨大的、无法掩饰的惊恐覆盖,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像一条离水的鱼。
苏明远更是如遭雷击!他猛地瞪大眼睛,瞳孔因为极致的惊骇而缩成了针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如果不是扶住了旁边的墙壁,恐怕会当场瘫软下去。
那张刚才还因为愤怒而涨红扭曲的脸,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额头上瞬间沁出豆大的冷汗,沿着他抽搐的太阳穴滑落。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嘶吼出声,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色厉内荏的恐慌。
苏晚!你为了报复,竟然编造这种恶毒的谎言!薇薇……薇薇是我……
是你什么
我微笑着打断他,向前逼近一步,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压迫的嗒声。
我手中的黑卡,在走廊惨白的灯光下,流转着冰冷而傲慢的光泽,像一张无声的判决书。
养女还是……你和你这位‘贤惠’的保姆王美娟女士,早在十几年前就珠胎暗结生下的……亲生女儿
轰——!
仿佛一颗炸弹在苏明远和王美娟的脑子里炸开!
不!不是的!晚晚你听阿姨说……
王美娟彻底慌了神,扑过来想抓我的手臂,却被苏晴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
陈教授,
我完全无视了崩溃边缘的苏明远和王美娟,转头看向一旁早已目瞪口呆、满脸写着豪门秘辛要命的主治医师陈教授,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上位者的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我记得您之前说过,直系亲属,尤其是父母子女之间,骨髓配型成功的概率,是远高于旁系甚至非血缘关系的,对吧
陈教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眼前少女身上骤然散发的强大气场震住了,下意识地点头:
是……是的,沈小姐。从遗传学角度讲,父母与子女的HLA(人类白细胞抗原)配型,半相合的概率是50%,全相合的概率虽然不高,但也存在。而兄弟姐妹间,全相合的概率是25%。比起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成功率确实要高很多很多……
他职业性地解释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面如死灰的苏明远。
哦……
我恍然大悟般拖长了调子,指尖夹着那张冰冷的黑卡,轻轻点了点自己苍白的手背,目光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重新落回苏明远那张写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的脸上。
苏先生,您听见了吗
我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和赤裸裸的审判意味。
您和您心爱的、唯一的亲生女儿苏薇薇,骨髓适配成功的概率,可是高达百分之五十呢!
我微微倾身,凑近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的、如同恶魔低语般的语调,清晰地说道:
这不比抽我这个‘外人’的骨髓……更合适、更‘天经地义’吗
您说……是不是
苏明远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天灵盖,整个人猛地一颤,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瞳孔涣散,嘴巴徒劳地张合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一种被彻底扒光、钉死在耻辱柱上的巨大恐惧!
王美娟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随即死死捂住了嘴,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ICU门上那盏刺目的红灯,依旧不知疲倦地闪烁着,映照着苏明远和王美娟惨无人色的脸,也映照着林雪岚眼中那震惊过后的滔天怒意。
我直起身,指尖的黑卡在灯光下划过一道冰冷而炫目的弧线。我脸上那抹残忍而快意的笑容,如同地狱盛开的曼陀罗,妖异而致命。
所以啊,苏先生,
我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中。
救你宝贝女儿命的机会,现在,就在你自己手里。
抽点骨髓而已,又不会死。
这可是您……亲口说过的。
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