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初遇
时间总会冲刷着一切,以至于在闫煦离开我的第十年的时候,我都忘了他的声音是什么样的了,也记不清他的模样了。
我和闫煦是在高二那年认识的。
高二上学期开学的时候,班上转来了一位同学,也就是闫煦。
快回位置上坐好！班主任用手拍了拍讲桌,示意班上的同学安静下来。
这是开学的第一天的班会课。
刚开学的班上都是死气沉沉的一片,大家的心还没有收回来,但多半都是前一天晚上补作业太乏了,显得格外没精神。
班主任用手推了推眼镜,然后环视了一圈,看着班上安静下来才继续说：这个学期班上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
教室内响起阵阵鼓掌声,大家都挺好奇新来的同学是什么样的。
闫煦几步走上讲台,开始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闫煦。就是那个门里面有个三的那个闫。闫煦说到这里,嘴角上扬了几分,似是对自己的解释很满意。
闫煦说完之后,便没再多说一句话了,班上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班主任皱了皱眉：就没了吗
我是孤儿。闫煦不冷不热地说道。
什么李敏瞪大双眼看着闫煦。
希望能和大家相处愉快。闫煦没太在意李敏的疑惑,然后又转头看着班主任：老师,我坐哪里
班主任脸色不太好看地转过头,看着台下的座位。
她环视了一圈,发现就只有一个角落还有空位,便抬手指向那个空位。道：就那里吧,正好那里有个空位。
闫煦顺着班主任的手看去,那里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前面那张桌子坐的人还挺高,应该可以挡住他。
这样他上课睡觉也不容易被发现。
闫煦心情颇好地点头,然后便大步往角落走去。
这是我和闫煦的初遇,在开学第一天,我们两个成为了同桌,但是我后来发现这个同桌是个不好惹的。
因为他刚转学的第一天就跟同班同学打起来了。
用闫煦的话来说就是班上有不知好歹的人去挑衅他,说他是没了母亲的东西。
闫煦一时之间没忍住,动了手。
至于为什么没有被处罚。
因为双方都动了手,并且双方家长一个是校领导一个是公司老板,班主任夹在中间也不好。
所以这件事就被两个家长私下解决,然后学校再进行通报批评。
等闫煦再次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你昨天打架了。我低着头做着数学习题,用着很平静的声音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的事情都传疯了,他们都说你和赵宇应该都会有处罚,谁知道你们两个都没有。
我把最后一道数学大题做完,放下笔在抽屉里面翻找着东西。
过了一会儿我从书桌里掏出了一瓶药。
这个给你。我把手中的药递给了闫煦。
这是什么闫煦微微皱眉。
红花油,挺好用的。
你还有这种东西
我一时之间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
嗯。之前上体育课不小心磕着了。
那你还真是娇贵。
闫煦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还是很诚实地接过了那瓶红花油。
我没有搭理他,毕竟我这个人不在意别人的评价。
有时候被嘲讽侮辱得多了,人就会变得麻木,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内向、自卑、忧郁。
Part
表白
闫煦和我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变得暧昧不清的呢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高二上学期的期中考试。
因为我优异的成绩,班长的位置就轮到了我这里,即便我已经足够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却还是被那些人给盯上了。
这也是我为什么老在包里放红花油的原因。
校园霸凌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从高一开始,我就一直被看不惯。
是因为什么呢
就因为我优异的成绩还是因为我那个为了救人而去世的父亲,亦或者是因为我的背景好欺负或许都有吧,我不愿意去细想,也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只能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学习上,才能得到奖学金交学费。
或许高一的时候我会反抗校园霸凌,但是后来我发现反抗只会得到更多的毒打,我也就懒得反抗了。
有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的这一辈也就只能这样了,胆小,懦弱无能。
再加上我的母亲患有白血病。
我每次都会在想着放弃算了,这样至少还能给母亲留一些钱治病。
但每每我回到家里的时候,我的母亲总会做好饭菜等我回来,然后慈爱地抚摸着我的脸,说着关心的话,然后让我好好学习,这时候我才会把想放弃的心思打消掉。
即使这样我的精神内耗还是很严重。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周五的下午。
我又一次被堵在了学校外的一个小巷子了。
又是熟悉的地方。
我的内心已经掀不起什么波澜了。
挨打就挨打吧,忍一忍就好了。
谁知预感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
我缓缓睁开双眼,发现闫煦站在自己的身旁。
你是嫌被打的不够吗
闫煦看着眼前的一伙人,发现他们几个都是班上的,然后他似乎是知道了什么。
因为那个领头的同学是刚开学的时候和他打架的人。
被欺负了也不知道还手。真的是蠢。
闫煦说完,就握住了我的手,然后狠狠地甩向赵宇的脸。
爽了吗手下败将
闫煦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宇,那个开学嘲讽他的人。
你这个死了……
赵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闫煦一脚踹在了赵宇的身下。
你不会说话吗喉咙不想要了的话我来帮你。闫煦说完像发了疯似的追着赵宇打了十几分钟。
别打了。我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种场面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赵宇,你不会说话老子今天就把你的舌头拔下来。你别以为我不敢。就算你舅舅是学校的主任又怎样你有本事就接着去找你舅舅告状！
闫煦,这是你自己说的,你等着下个星期被退学吧！
我等着,你看着是你转学还是我退学。
闫煦说完又在赵宇的脸上狠狠打了一拳。
最后赵宇受不了就带着他的小弟们跑了。
虽然赵宇跑了,但是闫煦也受伤很严重。
要我带你去医院吗我看着坐在地上的闫煦,小声地询问。
你被打了不会还手的吗闫煦抬起头来,看着我。
以前试过还手,但是只会换来更严重的毒打,就想着还不如不还手。
你也是能忍得下去。闫煦毫不留情地嘲讽我。
是啊,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胆小懦弱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要是能像你一样还手的话,我可能会被退学的。
想到这里,我又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闫煦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甚至连我随身带着的红花油他也想到了,那是我被校园霸凌之后会用到的东西。
赵宇的舅舅是学校领导,如果我真的还手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被退学。
下次我帮你。
你什么时候那么好心了再说了你帮我你也会受牵连。
我并不想让闫煦加入我的生活,因为我们两个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且也根本不同路。
闫煦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扶我去医院包扎。
闫煦说完便伸出手,示意我拉自己一把。
在市医院包扎完之后,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
我看着手表,有点慌张,走路都变快了不少。
你那么急干什么
闫煦不懂我为什么那么着急。
马上七点半了我还没回家,我妈妈会担心的。
你母亲对你很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闫煦在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总有那么几分的不对劲。
很好啊,现在我就只有母亲这么一个亲人了。再说了谁的母亲不会对孩子好呢
我的母亲对我就不好。
什么我没想到闫煦会这么说,下意识地就开口问。
我的母亲在我七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我感觉她对我一点都不好,要不然她怎么会舍得抛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呢。
说不定她也是不得已的呢,或许她也很想你,不是吗
确实我迫不得已的,因为她是被小三害死的,我刚开学的自我介绍就挺好的,门内一个三,这个挺好的。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开口。
那你现在要回家吗
不回,我在外面自己租了一个公寓住,我是不会回有那个女人的家的。
你要去我家吃饭吗就当我感谢你今天下午的帮忙。
你母亲不会介意吗
应该不会,毕竟我还没有带过同学回家。还有,我母亲做饭很好吃的,你真的不想试试吗
那就走。带路。
好。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懂闫煦那种失去母亲的感受。
正如同他失去父亲,母亲又病重的感受一样。
无助又痛苦。
在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问闫煦。
你刚开学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不是说你是孤儿吗
我没母亲,父亲又不怎么管我,现在他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新的家庭,我跟孤儿又有什么区别
闫煦自嘲地笑了一下,又接着说：或许我和孤儿最大的区别就是我有一个生物学上的父亲吧。
闫煦的这番话让我对他产生了其他看法,这也让我打消了之前我认为和他不是同一类人的念头。
那我跟你还挺像的。
闫煦似是来了兴趣,问我：为什么
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亲也去世了,不过他是殉职的,为了救人。他是一名消防院,在最后一次执行任务之后,我的父亲就消失在了这个家庭里。
闫煦似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过了几秒才开口：确实是挺像的,所以我们这算是同病相怜吗
我点了点头,或许算是吧。
自从那天之后我和闫煦的关系就变得越发微妙起来了。
每次我被人堵住的时候闫煦都会及时出现。
然后闫煦就会要求我带着他回家吃饭。
用闫煦的话来说就是交保护费。
我每次都只是笑笑,然后点着头答应,最后我们两个会在周末的时候一起走回家。
闫煦和我的感情也因此变得越来越好,有时候闫煦不会的题目我都会辅导他。
闫煦则是有什么新鲜玩意都会给我捎一份。
有一次在路上我问闫煦,为什么不回家。
闫煦是这么说的：
因为有感情、有亲人的地方才叫家；那种没有感情,又无法融入的地方不是家。我更喜欢你和你的母亲的相处方式,并且你母亲做饭很好吃。
更明确的说,闫煦是羡慕我有一个爱我的母亲陪伴在身边而已。
闫煦是什么时候跟我表白的呢
那是高二下学期开学的事情了。
夏季的风吹的炎热而干燥。
周五放学的时候,闫煦站在门外等着我。
今天我值日,所以放学的时候会晚一些。
闫煦！
听到声音的闫煦转过身,发现是一个同班的女生。
有事
闫煦挑眉问道,在他的印象里,他好像没有和这个女生有什么太多的接触吧
周末可以约你去图书馆学习吗
有约了。
闫煦不是很有耐心,他不是很喜欢跟不熟的人说话,尤其是莫名其妙的人。
他刚想转身去找我,但是又被叫住了。
等一下。
还有事
我喜欢你,你能不能……
女生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闫煦打断了。
不好意思啊,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对你没兴趣。
闫煦说完挥挥手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我打扫完卫生的时候,班上的同学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夏日的夕阳格外好看。
我很喜欢站在走廊上看夕阳,连带着闫煦也爱站在我身边看着夕阳。
今天也不例外。
因为是周五,所以他也没有那么着急回家。
夕阳照在闫煦的脸上,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就像镀上了一层金光。
在想什么呢
闫煦走到我的身边,看着我出神的样子,一看就是有什么心事。
看样子你很受欢迎。
确实是这样的,但是我脾气差,她们也不敢。
刚刚那个不就是跟你表白了吗你那么直白地拒绝人家女孩子,她肯定会很伤心的。
她伤不伤心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是我要求她喜欢我了吗况且我也有喜欢的人了。
没看出来你还有喜欢的人啊。
你很在意这个问题吗
我没有。我摇摇头,否定了这个问题。
那你一直问我干嘛
只是想八卦而已。
你平时可没有那么八卦。
我……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闫煦的这句话。
我很在意吗
为什么我感觉不出来呢
你什么
闫煦的嘴角微微上扬,很期待我的回答。
我只是今天想八卦一下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很在意我呢。
我才没有。
我说完就转过身,不想再跟闫煦继续这个话题了。
但是我很在意你啊。
闫煦连忙抬手拉住我的衣角。
什么
我有些迷糊了。
你不是想八卦吗那我就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而且我喜欢的人就站在我的面前。
你以前从来都不在意这些无聊的八卦的,今天就那么在意,所以你是不是很在意我
司言祈。
走廊上就我们两个人。
我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我身上有什么优点是值得你喜欢的,而且如果让你家长知道这件事了的话——
我才不在意这些,我在意的就是你。如果你喜欢一个人的话,你就会发现就算他身上有任何缺点,你都会包容的,不是吗
你知道我脾气不好,但是你刚开学的时候就会在我受伤的时候给我药,会在我低迷的时候安慰我,还会跟我谈心。
你身上的优点很多,我就是喜欢你。
我……我们两个会不会被别人议论,这样可能会影响到你的,我还是觉得……
不会,我又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我,我就在意你。
闫煦的情绪有些激动,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但是我还是害怕,我害怕自己配不上闫煦,更害怕闫煦因为自己而受到议论和嘲讽。
毕竟我是一个那么自卑敏感的人。
我觉得,这两天我们两个还是先想一想静一静吧,说不定你只是一时兴起呢
我不是一时兴起的,我发誓,司言祈,我就是喜欢你。
走廊上空荡荡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闫煦就这么一直攥着我的衣角,我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我还是太胆小了。
你能不能先给我时间考虑,就这个周末吧,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该好好考虑一下。这个周末我们两个也不要去图书馆了,我先在家里待两天好好思考这个问题,可以吗
我不是很敢抬头看闫煦,所以一直低着头。
闫煦很温柔,这是他对别人都没有表现出来过的。
好,那我等你,下周一你跟我说你的想法好吗这周末我先让你缓一缓。
好。那我先走了。
我说完就想立马跑开,恨不得自己是百米飞人。
但是我的衣角还被闫煦攥着。
我送你到家门口,可以吗,像之前那样。
嗯,好。
我还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看我。
什么
我抬起头看着闫煦,有些疑惑,我还以为闫煦是想让他看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不看着我你很讨厌我吗
不是,我没有。我连忙摆手。
你很害羞吗
也没有！
这次我终于肯直视闫煦了。
我的样子有些气急败坏。
更多的应该是被戳到小心思而生闷气。
但是你的脸和耳根很红。
闫煦一本正经地说着。
先不跟你说了,我先回家了。
我送你。
不用！
你刚才明明还说好了让我送你回家的。
我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干脆什么都不说了,直接走了。
闫煦心情颇好地跟在我的身后。
此刻他认为司言祈也是喜欢自己的。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
就比如司言祈在给他讲数学题目的时候,他会故意低着头靠近司言祈,然后轻轻地在司言祈的耳边吹着气。
等到司言祈把那道题目讲完的时候,闫煦就会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趴在桌子上,然后靠近司言祈,在他耳边低声说自己还没有听懂,再让司言祈讲一遍。
这时候司言祈的耳朵就会很红。
闫煦很喜欢司言祈耳红的样子,他觉得很可爱。
这个方法闫煦屡试不爽,每次他都会打着问题目的借口去逗司言祈。
但是司言祈还是很耐心地对着闫煦讲解一遍又一遍的题目,直到闫煦听明白为止。
他不知道闫煦是故意的,更不知道闫煦的心思。
他只是很害怕自己的小心思被闫煦发现,然后闫煦会感觉自己恶心而躲着自己。
他只好把这份心意藏起来。
但是他的这些小小的遮掩其实都被闫煦发现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他还傻傻的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在送司言祈回家的路上,闫煦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笑着看向司言祈。
谁知司言祈没有注意到闫煦的目光,只是低着头一直看着自己的脚尖,耳根还是很红。
要撞到电线杆了哦。
闫煦略带玩味地说道。
啊
我连忙抬起头看着前方,但是我的前面根本没有电线杆,我只好转头瞪着闫煦。
你就打算一直不跟我说话吗
没有……
那我说吧。
我搞不懂闫煦的想法,只是静静地等着他说话。
你在走廊看见那个女生跟我表白的时候是不是吃醋了闫煦弯下腰,和我对视着。
谁吃醋了
我想抬起手把闫煦推开,却被闫煦给抓住了。
真的没有吃醋吗哦,我知道了,你那时候说只是想八卦一下是吧到底是想八卦还是在吃醋啊
闫煦拉着我的手,就这么笑着看着司言祈的眼睛。
你这人真的很讨厌。
你讨厌我也没用,我就是喜欢你,我这辈子都要缠着你。就连我问你问题的时候都是故意让你多说两遍的,我就是想让你多跟我说话,想让你的眼里都是我。
我回想着之前闫煦问他问题的样子,确实是这样,但是闫煦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我是真的不知道。
夏日的夕阳格外的好,我和闫煦就站在桥上,夕阳把两个少年衬得格外美好。
每次你跟我讲题的时候耳朵都会很红,你难道真的不喜欢我吗小祈
这个暧昧的称呼一时之间让我有点受不了。
我……我。
可以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吗就算你拒绝我了,我也不会放弃的。所以,小祈,你能够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吗
好。我回答的声音有些颤抖,连带着身体也是颤抖的。
桥上的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年少的美好也许在此刻完整地呈现出来。
是了。
两个家庭残缺的人,能够倾听对方的心事,又能够在灵魂上互相慰藉,这或许也是另一种美好。
那时候的我以为能够和闫煦一直一直在一起。
毕竟少年总会不明白未来的不可知性。
就像我以为自己能够和闫煦一直在一起,直到尽头。
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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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3
意外
那是在高三下学期刚开学的一个月。
闫煦已经一个月没来上学了,我也不知道闫煦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开学到现在,我都没有见到过闫煦的身影。
即使我们两个现在是恋爱关系,但是高三时期的时候学校总是管得很严厉,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打听消息,我每次都只能在周末回家的时候用手机发短信给闫煦。
但是闫煦只是时不时会回一两句。
每次我问闫煦在干什么,怎么不来上课,最近在干什么的时候,闫煦都只是回复让我好好学习,不用太担心他,他只是生病了而已。
可是在放假之前闫煦明明都还是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生病了,这一点我一直都没有搞明白。
直到下一个周末的时候,我在校门口遇到了一个人。
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妇女,看样子大概三十一二的样子。
司言祈
女人的视线在我身上打量了一下。
我有些困惑,因为我是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出于礼貌我还是回答了她的话。
我是闫煦的继母,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谈一下,可以吗
我听到继母那两个字的时候都愣了一下,看样子我和闫煦谈恋爱的事情应该被他的家长知道了。
可以的。
我知道自己躲不过的,毕竟这也是司言祈的继母,我现在又和司言祈是恋爱关系,所以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旁边的咖啡店可以吗冉叶指了指学校前的那个咖啡店。
好。
咖啡店内。
冉叶刚坐下点了两杯拿铁就直接开门见山地把目的说出来了。
我要你跟闫煦分手。
我刚握上咖啡杯的手瞬间攥得很紧,我知道闫煦的家长找到自己肯定会有这样的情况,但是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我深吸一口气,道：阿姨,我很好奇为什么要让我和闫煦分手是我影响到他的成绩了吗但是我记得闫煦刚转学的时候成绩是倒数的,现在虽然不说能有多好,但是在班上的考试排名也能在前十五；还是说你觉得我影响到了闫煦的生活但是我感觉闫煦跟我在一起还是挺开心的。
因为我和闫煦的父亲都不能接受他是同性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闫煦以后还要管理公司,他跟你在一起是个什么事啊是,我是承认他跟你在一起了之后成绩确实变好了,在学校也不怎么被请家长了,但是我和他的父亲都不希望送他去戒同所,你能明白吗
我一直紧握着咖啡杯,直到关节发白他都没有松手。
过了良久,我才再次开口。
所以闫煦这一个月都没来学校就是这个原因吗
我们已经给他办理了转学手续,刚开学的时候他就已经转学了。闫煦现在跟他的父亲闹得很难看,所以我们希望你能主动跟他提出分手,可以吗
我觉得这件事没必要问的,我不会……
你的母亲昨天晚上进了ICU,你还不知道吧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瞬间就白了。
他们甚至连我的背景资料都找好了吗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我的母亲进了ICU,现在家里的积蓄也不够。
这下我真的是进退两难了。
我找不到任何办法。
冉叶见我一直不说话,继续开口。
如果你能和闫煦分手的话,那你的母亲做手术和住院以及买药的费用,都是我们来出。我觉得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不觉得吗这样我们可以不用送闫煦去戒同所,你也不用担心你母亲的医药费。你觉得呢
我还是没有说话。
就一直这样保持着沉默。
过了好久,我才回过神来。
如果,我不跟闫煦提分手的话,你们还是会送他去戒同所吗应该不会吧毕竟他是你们唯一的孩子,哦不,他不是你亲生的,我忘了。
你不跟他分手的话我们还是会决定送他去的,只要你跟他分手,对谁都有好处。
冉叶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一点都不着急,毕竟现在进退两难的只有我。
我母亲在哪个医院
市人民医院。
这个问题我得先去看一眼我的母亲才能给你答复。
没问题,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你想好了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
好。
我接过那张名片之后就飞奔出去了,我现在不光在想闫煦的问题,也在担心母亲,再加上高三的学习压力,我这一刻终于崩溃了。
我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就一直在低声啜泣。
司机知道我是要打车去市人民医院,以为我是哪个亲人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便没再开口说话,毕竟他也不会安慰小孩子。
等我到达市人民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了。
我直接一路狂奔到ICU病房,当看到自己的母亲面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已经做出了决定。
按照家的经济情况,ICU病房是根本住不起的。
我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拨打了名片上的号码。
过了十几秒之后。
喂,你好。
我是司言祈。
你考虑清楚了吗
嗯,我考虑清楚了,我会跟闫煦提出分手的,联系方式我也会拉黑删除的。
好,那你母亲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会为她提供医药费的,你只要让自己好好学习就行了。
好。
电话挂断了之后,我无力地坐在地板上。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都留不住。
童年时期的父亲没能留住,长大了之后自己的母亲我也没能力保护,就连自己喜欢的人他我没资格再面对了。
我拿着手机就这么一直看着。
我的手机屏保还是自己和闫煦的合照。
那是在跨年的时候,闫煦说要和自己在一起一辈子,然后给我戴上了一枚戒指,闫煦趁我不注意就把这张照片拍了下来,我很喜欢。
我看了很久的手机,最终点开了他和闫煦的聊天界面。
分手吧,闫煦,我感觉一个多月没有见面我们两个的感情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好了,还有,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我把这段话发给闫煦之后就把他拉黑删除了。
我要是不跟闫煦分手的话,闫煦要被送去戒同所,自己的母亲也危在旦夕。
我要是和闫煦分手的话,这样还好一点,至少谁都不用受到任何伤害。
在和闫煦分手了之后我就一心投入到学习中去了。
高三下学期我选择了住校,为了能够有充足的时间学习,所以我一个月才有一次机会出去看望母亲。
只是每次他去的时候母亲都是刚刚做完手术在休息。
我每次都只能静悄悄地走进病房,然后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告诉她,要努力地活下去,自己以后要带着她去旅游。
我每次都会在母亲的耳边说好多话,说着未来的幻想,但是每次我都只是流着眼泪走出病房,然后坐在地上无助地哭着。
一个月过去了,闫煦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或许我们两个之间不重逢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这样就谁也不打扰到谁了。
在这之后我就像发了疯似的学习,这也导致了我饮食不规律,有了胃炎,但是我也不是那么在意。
比起母亲,比起戒同所的恐怖,我还是觉得这点小病没有什么好值得担心的。
直到高考结束的时候,我才真正地感觉到了解放。
这一个学期闫煦不在,我的麻烦倒是多了起来,虽然偶尔会挨打那么几下,但是也是在高考冲刺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麻烦。
相比于前两年的情况,高三的校园暴力相对于我来说,算是轻的了。
我没有再多想,出了考场之后他就直接冲去市人民医院了,我很在乎母亲现在的情况。
可是当我到市人民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只有被蒙着白布的母亲。
对,我的母亲死了。
我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立刻绷不住了。
我无声地哭泣着,跪在病床前,我的母亲还是没能坚持到他高考完,我也没有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
我抬起手缓缓地掀起白布,看着病床上的人脸色惨白,毫无生机。
司言祈
冉叶刚推开房门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我,我的双手一直握着母亲的手,不由得喊出了声。
但是我并没有搭理她。
我现在大脑一片空白。
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感觉自己可以不用再继续生活下去了。
你的母亲给你留了录音。
我听到这句话才有了点反应。
我尽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看着冉叶。
可以……可以给我听一下吗
冉叶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然后把那段录音放给了我听。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再也不复之前那么有力,取而代之的则是虚弱而无力的气息声。
小祈,我知道自己是有点过分了,居然在你高考前夕出了意外。我真是不该啊,但是妈妈也没有办法,疾病这种东西我真的控制不了,希望小祈不要怪我。我会一直撑到你高考结束的,我想看着我的小祈金榜题名,想看着你变得更好,所以我会一直坚持的。我害怕我坚持不到那个时候,所以先提前录了一个音频给你。就算爸爸妈妈都离开你了,我还是希望我的小祈能够好好生活下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的小祈都要一直勇敢地走下去,家里的银行卡我也放在我的房间里,密码是你的生日,那笔存款也够你生活了。小祈,我很想看着你变得越来越优秀,但是好像又看不了了,所以,我要你替我好好去看外面的风景,我要你替我好好的生活下去,我希望你岁岁平安,无忧无虑,我爱你,我的小祈。
录音放完之后,病房内只剩下了我的抽泣声。
你的母亲是昨天半夜去世的,为了让你能够再见她一面,我让护士先不着急把她的遗体弄走,好让你再见她最后一面。
谢谢。
不客气,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你不要太难过了,毕竟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不是吗
我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等我把母亲的后事处理好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天。
我再次回到了家里。
这家现在对于我来说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家还是那个从小到大长大的地方,陌生的是这个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看着落灰的小屋,拿起摆在电视机前的照片,拂去上面的灰层。
照片上是我和闫煦还有母亲,那是跨年的时候,闫煦要来我家蹭饭,然后闫煦用相机拍下了这张照片。
也许这张照片就是我唯一留恋的了吧。
在高考分数出来之前,我都是在家里面浑浑噩噩地度过的。
我还找了个兼职,为了忘记这几个月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我只能通过不停地做事情来麻痹自己。
直到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
我考了全市第一,全省排名十九的优异成绩。
填志愿的时候我选择了离家最远的北方。
这里有太多痛苦的回忆了,我不如选择换一个地方,换另一种人生。
这又何尝不是忘记痛苦的一种办法呢
我考了全市第一的消息出来之后闫煦也还是没有找我,或许是我太过自作多情,内心还想着闫煦会不会来找自己,不过现在看来,我确实是自作多情了。
口袋里传来些许震动,是有人给我发消息了
我打开手机,发现是高中同学喊着去聚餐。
不用了,我在兼职。我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高中对我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黑暗的事情,我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让我回想起自己在高中的时候被校园霸凌的日子吗
那你填的第一志愿大学是哪个啊
对方见我不打算来聚会,又问了一句。
A大。
那么远吗
嗯。
我回复完之后就没再搭理这个人了。
我打算把兼职辞掉,然后去旅游放松一下。
去哪里呢
去海边吧。
母亲生前一直想去海边看看。
母亲,我带你去看海吧。
我缓缓摸着电视机前的那张照片,想把这张照片带去旅游。
我抵达益海市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我坐在沙滩上,看着一层层海浪拍打着,然后举起那张照片,刻意地把闫煦遮住,拍下了一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如果是真正的你坐在我身旁陪着我看海那该多好。
定位：益海市。
我发了这条朋友圈之后就把照片收了起来,起身向海边走去。
夕阳格外的好,我很喜欢夕阳,但是海边的夕阳我还是头一次见。
我深呼一口气,之后朝着酒店走去了。
晚上要涨潮的,再待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
其实我只是看着夕阳,又回想到了闫煦跟我告白的时候。那时候的夕阳也很美,自那之后,我就觉得再好看的夕阳也比不过那次。
我晚上就吃了几口蛋炒饭之后就睡觉了。
我的胃病又犯了,没什么胃口,吃了几片药之后就去睡觉了。
凌晨的时候。
我的手机一直都在震动。
我不耐地打开手机,然后看着自己的未接电话有二十多个。
我一瞬间就没了睡意。
大半夜打那么多个电话也不知道是谁。
我刚想回拨过去,对面又打了过来。
我按下接听键,然后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喂,你好,请问你是
司言祈,我求求你了,你现在能不能来益海市第一医院
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甚至还夹带着一些哽咽的声音。
我们认识吗
我哥,我哥出车祸了,他现在要见你,算我求你了,你可以过来吗
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你哥是谁我们很熟吗
我哥是闫煦,我是他妹妹,我求求你了,你来一下吧,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现在情况很紧急,你能过来一下吗他本来就精神恍惚,又开着车,然后出车祸了,他现在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我听到闫旭的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条件反射地穿好鞋跑出房门了。
虽然这几个月他都没有闫煦的消息,但是我还是放不下闫煦,说不喜欢那是假的。
到达益海市第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我慌慌张张地跑到电话里说的病房门口。
刚打开病房的门,我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句抢救不了的,和他说最后的话吧。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又愣在了门口。
所以病床上的人是闫煦吗
我不敢去看。
小祈。
微弱的声音传来。
我的眼泪一直往下掉。
几个月没有见面,再次见到的时候还是医院。
阿煦。
我连忙走到闫煦的病床前,我不知道闫煦发生了什么,更不明白闫煦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我也不管周围有哪些人,我现在在乎的只有闫煦。
小祈,我很想你,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戒同所真的好讨厌,我见不到你,等我出来的时候打开手机发现你已经跟我说分手了,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你不要跟我分手,好吗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
戒同所
我明明都已经答应冉叶主动跟闫煦分手了,为什么闫煦还会在戒同所。
我气得浑身发抖,愤怒地看着冉叶。
你不是说……你不是说只要我跟闫煦分手,你们就不会送他去戒同所吗你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吗你不是说他开学就转学了吗你是在开学之前就送他去戒同所了是吧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握起拳头就是往冉叶脸上揍去。
这是他第一次打人,这也是他第一次打女人。
原本闫煦的父亲还不知道闫煦被送去戒同所了,这回听到闫煦说自己在戒同所待了好几个月,更是怒瞪着冉叶。
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
闫父愤怒地走出病房,冉叶也只好跟上去。
小祈,你没有在生我的气了,对吗我们没有分手对吗
闫煦轻轻握着我的衣角,就犹如他第一次给我告白时候那样,握着我的衣角。
我连忙蹲在病床前,握着闫煦的手。
对,我们没有分手,我们没有分手。
我在戒同所待了好半年,但是我都没有忘记你,我是不是很厉害,就算是电流贯穿全身,我都没有说过不喜欢你。
我昨天从戒同所出来的时候,就一直想去找你,我的小祈那么厉害,居然考了全市第一,就是……就是可惜,我不能跟你一起了。
我拿着问高中同学知不知道你在哪,他们说你在益海市,我就买了高铁票,我想来找你的,我想跟你说我没有故意不理你的,戒同所里面不准用手机。
我给你发消息的时候还是偷偷拿手机给你发的,但是后面被发现了,我就没有发过了,对不起小祈,都怪我,我让你受委屈了。
我一直流着眼泪摇头,看着病床上的闫煦,浑身是伤,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闫煦连眼睛都很难睁开了。
没有,我没有怪你,你看,你送给我的戒指我都还戴着的,我心里面一直都是有你的。
我颤抖着举起自己的右手,给闫煦看着。
但是我又意识到闫煦现在可能看不清,只能拉着他的手在自己的戒指上摸了一下。
小祈没有怪我就好,我真的很喜欢你,小祈。你能陪陪我吗就这样一直安静地陪在我身边可以吗。
好……好。
我一直点着头,然后崩溃地把头埋在病床边。
小祈,我想听你讲故事,我想听你的声音。
闫煦的声音很小,但是我还是听到了。
那我跟你说我们以前的事吧。
好。
我就这样一直坐在病床边,拉着闫煦的手,说着我们之前的事情。
我说了我们的第一次见面,说了闫煦保护我的时候,说着我们上晚自习讨论题目的时候……
好想再看你一面,好想。可是现在我看不清了……
更想看我和小祈的未来,但是好像又不能和小祈一起生活下去了。
阿煦,你不许闭上眼睛,你知道吗你这样以后还有人欺负怎么办你不是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吗你不准食言！
嗯,对,我要保护小祈的,我不能食言。
闫煦说完,眼角的泪流了出来。
他也想保护司言祈一辈子。
但是他做不到了。
他食言了。
他要死了。
但是在死亡之前还能再看见司言祈一眼,他也没有什么遗言了。
司言祈这个晚上一直在跟闫煦说话,但是一点用都没有,闫煦回应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凌晨五点十几分,闫煦的心跳彻底没了。
走廊上的闫父和冉叶吵了一晚上,全然没注意到闫煦已经去世了。
心电图上的线一直保持着一条直线的样子。
闫煦！
我忍不住大喊,整个房间内都是我的声音,就连走廊上的闫父都听到了。
他急忙走进房间,第一眼就下意识地往心电图看去。
他得到最终答案过后,两眼一翻就晕倒了过去。
我没太在意闫父,只是喊着闫煦的妹妹喊护士,然后走到房门外,看着冉叶,又是一拳揍到了她的脸上。
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只要我和闫煦分手,你就不会送他去戒同所！这就是你答应我的事情吗
冉叶顾不得这么多了,她也没想到闫煦会来找司言祈。
你知道吗你母亲我也没有管她,全靠她那一口气吊着,我为什么要去帮你这个恶心的同性恋还要花我的钱我凭什么帮你
花你的钱你身上穿的用的哪一样是你自己的钱买的你不就是逼死闫旭的母亲上位的小三吗你也好意思来这里
我跟发了疯似的打着地上的冉叶,要不是医护人员来的及时,冉叶估计也要进病房了,我又不禁责怪自己愚蠢,当初闫煦说他的母亲就是被她害死的,我却好相信她。
如果当初我没有答应她,结局会不会变得更好
自那以后,我就陷入了沉痛的自责中,在后来的夜晚里,我总会梦见闫煦和母亲,但那终究是梦罢了。
……
闫煦最终被火化了。
我央求着闫父,让他把闫煦的骨灰给我一些,就当做闫煦还陪在自己身边。
自那以后,我就十分地讨厌夏天。
或许北方对他来说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夏天很短。
能够让他很少想起那段悲伤的往事。
……
再后来我成为了一名著名的珠宝设计师。
每当我设计出一款新品的时候,人们总会调侃我无名指上的戒指。
那是闫煦高三送给我的,后来我把闫煦的骨灰融入到了我设计的项链里。
亲爱的闫煦,人们都说结婚的人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是因为无名指代表着连接心脏。
而无名指戴着戒指就代表把心锁起来。
把你的骨灰融入项链里,是因为那样你离我的心脏是最近的。
我永远爱你,我亲爱的闫煦。
这并不是因为对你的执念,而是在你之后,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
在我三十八岁这年,因为我的不规律饮食和心理负担,最后我患上了胃癌。
十二月二十五日。
我的最后一次新闻发布会中,我声明了此后再也不会设计任何珠宝首饰。
许多人都不懂我为什么要在事业上升期放弃自己的工作,毕竟我从一个无名小辈到人尽皆知的设计师,这几年所走的路是那么艰难。
而我给他们的答案是,我要去陪我的爱人了。
闫煦,整整十年,我每次都只能拿着那张合照回忆我们的过去。
我已经记不清你的声音了,我很想你,也很想我的母亲。
次年六月,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
我竟然看到了闫煦,他笑着说要带我走,我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他。
或许闫煦已经等我很久了。
闫煦,我来陪你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