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六界最强女战神,我被逼相亲当天掀了天帝的凌霄殿。
要么让我去魔渊打架,要么让我跟云止仙君成亲!
天帝捂着胡子直哆嗦:云止病弱吐血三百年,经不起你折腾!
我扛起咳血的仙君就跑:正好!本战神专业冲喜!
后来魔尊破封而出,我左手火灵珠烤魔将,右手水灵珠泡脚。
云止边咳边布阵:娘子...咳咳...土灵珠不是给你腌咸菜的...
直到决战那日,我集齐五灵珠正要开大——
魔尊突然跪地哭嚎:住手!本王只想求颗润肠通便丹啊!
南天门外,祥云缭绕,仙鹤清唳。本该是副让人心旷神怡的景象,可惜此刻,这份宁静被粗暴地撕裂了。
一道赤金色的流光,裹挟着风雷之势,如同失控的陨星,狠狠撞向那巍峨耸立、瑞气千条的南天门。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炸开。整座天门剧烈震颤,仙玉雕琢的梁柱上,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几块巨大的、闪烁着温润光泽的琉璃瓦片,被这蛮横的冲击力掀飞,旋转着、呼啸着,砸向下方缥缈的云海,溅起一片混乱的仙灵气浪。
守门的天兵天将,一个个金盔金甲、威武不凡,此刻却像被狂风吹散的落叶,东倒西歪。惊呼声、盔甲碰撞声、兵器脱手的叮当声,乱糟糟地响成一片。
哎哟!
我的腰!
挡…挡不住啊!
流光猛地顿住,显出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稳稳当当悬停在半空。来人一身赤红战甲,甲叶森寒,边缘在日轮光芒的照射下流淌着熔金般的色泽。她肩宽背阔,身量几乎与旁边最高大的天兵统领不相上下。浓密的黑发随意束在脑后,几缕不羁的发丝垂落,拂过英气逼人的眉眼。鼻梁高挺,嘴唇紧抿成一条凌厉的线,透着一股子横扫千军的悍然之气。
正是六界公认的、以暴力美学闻名遐迩的女战神,铁柱。
她脚下,两个风火轮兀自熊熊燃烧着,发出低沉的嗡鸣,灼热的气息扭曲了周围的空气。她看都没看下方狼藉一片的天兵,目光如炬,穿透缭绕的仙雾,直射向天门之后那金碧辉煌、层层叠叠的宫殿群——凌霄宝殿的方向。
天帝老儿!铁柱的声音洪亮如黄钟大吕,炸雷般滚过整个南天门区域,震得那些刚刚爬起来的仙兵又是一阵气血翻腾,今日你要么打开魔渊封印,让老娘去痛痛快快打一架,要么——她猛地提高了音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蛮横,——就把云止仙君捆好了,送到我战神殿来!立刻!马上!
话音未落,她足下风火轮猛地爆发出更加炽烈的光焰,整个人再次化作那道蛮不讲理的赤金色狂飙,无视沿途所有惊惶失措的仙娥仙官,一路撞碎无数回廊上的精美玉雕、撞翻无数捧着琼浆玉液的侍女,笔直地朝着凌霄殿深处冲去!
目标明确,气势汹汹。
反了!反了天了!凌霄宝殿内,高踞于九重玉阶之上的天帝,一张保养得宜、颇具威严的面孔,此刻气得煞白,连带着那精心打理的雪白长须都在剧烈地抖动。他指着殿下那个红甲刺眼的身影,手指哆嗦得如同风中枯叶,铁柱!你这…你这泼皮!成何体统!云止仙君何等人物清冷出尘,身子骨又…又那般弱不禁风!你…你这不是存心要他的命吗!
铁柱抱着胳膊,赤红战甲在殿顶明珠的辉光下流转着冷硬的光泽。她嘴角一撇,露出一个混合着不耐烦和老子管你死活的表情:弱不禁风那正好啊!天帝陛下,您不知道吧我们凡间有个说法,叫冲喜!越是病秧子,越得找个命硬的、阳气旺的压一压!您瞅瞅这六界八荒,还有比我铁柱命更硬、阳气更旺的吗她拍了拍自己覆着胸甲、结实得如同钢铁堡垒般的胸膛,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我!专业冲喜!包治百病!云止仙君交给我,保管给他冲得活蹦乱跳,下界打老虎都没问题!
你…你你你…强词夺理!荒谬绝伦!天帝气得几乎要背过气去,胡子翘得更高了,云止仙君三百年前为封印魔尊旧部,伤了本源仙根!这三百年来,日日咳血,仙元孱弱,连风大些都受不住!岂能容你这等莽撞粗鲁之辈…近身亵渎!你这是要毁了他啊!
毁了他铁柱嗤笑一声,眼神里全是不屑,天天关在宫里当个易碎的琉璃美人儿,风吹不得雨打不得,那才叫毁了他!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才知道!您老把他捂得这么严实,跟捂块宝贝疙瘩似的,我看呐,没病也得捂出病来!
她懒得再跟这纨固老头打嘴仗,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大殿侧后方通往内殿的那道垂着素白鲛绡纱的月洞门。门后,隐隐传来几声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音清越,却带着令人心揪的虚弱感。
就是那儿!
云止仙君!铁柱一声暴喝,声浪震得殿内玉柱嗡嗡作响。她足尖一点风火轮,整个人再次化作一道狂暴的红影,无视天帝拦住她!快拦住她!的咆哮和殿内仙官们徒劳的惊呼阻拦,如同一头发狂的洪荒巨兽,蛮横无比地撞碎了那道飘逸的鲛绡纱门!
素白的轻纱碎片如同被惊散的蝶群,纷纷扬扬落下。
内殿的景象映入眼帘。
与外殿的金碧辉煌截然不同,这里素雅得近乎清寒。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苦的药香。一张巨大的云床置于中央,四周垂落着层层叠叠的、薄如烟雾的月白色轻纱帐幔,将床榻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晕里,平添几分脆弱易碎的氛围。
透过半透明的纱帐,隐约可见一个倚靠在云枕上的身影。那人身形修长,穿着一袭纤尘不染的月白广袖长衫,墨色的长发如瀑般散落枕畔,衬得露出的半张侧脸,肤色是常年不见天日的冷白。此刻,他正微微侧着头,一手虚握成拳抵在毫无血色的唇边,压抑地咳嗽着,单薄的肩背随着咳嗽轻轻颤动,整个人透着一股琉璃将碎般的惊心动魄。
正是那位传说中病弱了三百年、咳血咳得六界皆知的云止仙君。
仙君!莫怕!我铁柱来也!铁柱大吼一声,声如洪钟,震得整个内殿的纱帐都无风自动起来。她几步抢到床前,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伸,一把掀开那碍事的月白纱帐!
动作粗鲁,气势豪迈,带着一种要将冲喜进行到底的决绝。
然而,掀开纱帐的瞬间,铁柱那气势汹汹的动作,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猛地僵住了。
只见云止仙君那只虚握成拳抵在唇边的手,指缝间,赫然沾着几点极其醒目的、粘稠的……暗红色血迹。他那张惊为天人、此刻却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猝不及防的愕然,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微微颤动着。
铁柱那双因常年征战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死死盯住仙君指缝间那抹暗红。那颜色…不对劲!过于暗沉,过于粘稠,还隐隐约约飘散出一股……一股极其熟悉的、甜腻腻的、带着焦香的气息
这味道……
她猛地吸了吸鼻子,像一头在战场上辨别敌人踪迹的猛兽。
一股极其浓郁的、带着烟火气的、甜得发腻的……红糖糍粑的味道!直冲鼻腔!
铁柱那双瞪圆的眼睛里,瞬间燃起熊熊怒火,几乎要喷出实质性的火焰来!好啊!合着这三百年来,让六界仙神都揪心不已、让天帝老儿当成宝贝疙瘩护着的仙君咳血,咳的是红糖糍粑!
云!止!铁柱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意和一种被愚弄的暴怒,震得床柱都在嗡嗡作响,你竟敢……
后面装病骗人几个字还没来得及吼出来。
咳…咳咳咳!云止仙君仿佛被她这声怒吼彻底惊扰,原本就断断续续的咳嗽瞬间变得剧烈起来。他猛地侧过身,肩膀剧烈地耸动,一手紧紧捂住嘴,压抑的咳声仿佛要将那单薄的胸膛撕裂,另一只手则慌乱地摸索着,似乎想扯过旁边的锦被遮掩什么。
就在他侧身咳嗽的瞬间,铁柱那双喷火的眼睛,精准无比地捕捉到了云枕后面,被匆忙推掖进去、却还露出一点可疑边角的油纸包!那油纸包鼓鼓囊囊,上面沾着点点暗红色的、粘稠的糖渍,和他指缝间的血迹如出一辙!一股更加浓郁的红糖焦香,从那油纸包的方向幽幽飘散开来。
证据确凿!
好哇!装病三百年,躲在这里偷吃红糖糍粑!铁柱的怒吼如同九天惊雷,彻底炸开了内殿那层脆弱易碎的伪装,给老娘起来吧你!
滔天的怒火混合着一种必须立刻执行冲喜计划的蛮横念头,瞬间冲垮了铁柱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她根本不给云止仙君任何辩解或者继续咳血的机会,庞大的身躯向前一倾,粗壮有力的手臂猛地探出,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一把攥住了云止仙君那纤细的手腕!
入手一片冰凉,那腕骨纤细得似乎稍一用力就能折断。但铁柱此刻怒火攻心,哪里还顾得上怜香惜玉她手臂猛地发力,向上一提一甩!
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战场擒拿的粗暴美感。
啊——!一声短促的、带着真正惊惶的清越惊呼。
月白色的身影如同断了线的纸鸢,在空中划过一道仓惶的弧线。下一秒,铁柱那宽阔得如同磐石、硬得如同钢铁的肩膀,就结结实实地承受了这份冲喜的重量。
云止仙君整个人被扛在了铁柱的右肩上。他那一身纤尘不染的月白长衫,此刻皱巴巴地堆叠着,墨色的长发凌乱地垂落下来,扫过铁柱冰冷的肩甲。他被迫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伏在铁柱肩头,腰身悬空,两条腿无力地垂在铁柱身前晃荡。那张惊世骇俗的脸,此刻血色褪尽,只剩下被粗鲁对待后的惊愕和一丝真正的眩晕。
铁柱!放肆!快放下仙君!天帝和一众仙官这才从一连串的惊变中回过神,惊怒交加地涌到内殿门口,却被铁柱周身爆发的、如同实质般的赤金色战神威压硬生生逼停在门槛外。
铁柱一手牢牢箍住肩上人那看似一折就断的腰肢,另一只手叉着腰,扭头对着天帝和一众敢怒不敢言的仙官们,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雪白森然的牙齿,笑容里充满了老子得逞了的得意和看谁还敢拦我的蛮横。
天帝陛下!人我带走了!您放心!冲喜这事儿,我铁柱,专业!她声如洪钟,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保证把仙君冲得红光满面,活蹦乱跳!到时候带他回来看您老!
你…你…孽障!孽障啊!天帝指着她,气得浑身乱颤,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全靠旁边仙官搀扶才没当场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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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柱哪里还管他她扛着肩上轻飘飘、仿佛没什么分量的病弱仙君,脚下风火轮轰地一声爆发出更加炽烈的金红烈焰,整个人化作一道嚣张跋扈的流光,蛮横地撞开内殿顶棚的琉璃瓦,在一片稀里哗啦的碎裂声中,裹挟着肩上美人惊惶的咳嗽和低低的、几不可闻的叹息,扬长而去!
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凌霄殿,和天帝那撕心裂肺、徒劳无功的咆哮在九重天回荡。
……
魔渊裂隙,浊浪滔天。
铁柱那身赤红战甲,此刻被粘稠腥臭的魔血糊了厚厚一层,如同刚从血池里捞出来。她一脚踹开一个嘶吼着扑上来的、长着三颗腐烂脑袋的魔物,巨大的力道将那魔物踹得凌空解体,黑紫色的魔血和内脏碎片溅了她一脸。
呸!晦气!她狠狠啐了一口,抹了把脸,眼神却异常明亮。右手猛地一扬,一颗鸽卵大小、通体赤红、内部仿佛有岩浆流淌的宝珠出现在掌心——正是火灵珠!珠身散发出惊人的高温,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阴寒魔气。
给老娘烤熟了!铁柱一声暴喝,火灵珠脱手飞出,悬停在半空。她双手掐诀,沛然无匹的战神灵力疯狂注入。嗡——!火灵珠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如同在这片昏暗魔域中升起了一轮微缩的太阳!
轰!
一条纯粹由恐怖高温凝成的赤金色火龙咆哮着从珠内冲出,张牙舞爪,瞬间席卷了前方数十个挤在一起的、挥舞着骨刃的魔兵!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响起,那些魔兵连挣扎都来不及,身体便在刺目的火光中扭曲、焦黑、碳化,最终化作飞灰飘散。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烤肉焦糊味,还夹杂着魔物特有的硫磺恶臭。
啧,火力有点猛,烤过头了,味儿真冲!铁柱嫌弃地皱了皱鼻子,收回火灵珠,随意地在战甲上蹭了蹭沾到的魔血灰烬。
就在这时,旁边一块嶙峋的魔岩后,传来一阵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铁柱扭头看去。云止仙君正靠在那块黑漆漆的岩石上,一身月白长衫早已不复当初的洁净,沾满了魔域的尘埃和几处深色的污渍(不知是魔血还是什么)。他脸色苍白如纸,一手紧紧攥着心口的衣襟,身体随着剧烈的咳嗽不住地颤抖,仿佛随时会散架。
喂!病秧子!还没死呢铁柱大步走过去,语气粗鲁,动作却不算太慢。她一把扯下腰间挂着的另一个水囊——那是个散发着柔和蓝光的玉葫芦,里面装着的是她刚从北海深处借来的水灵珠本源之水。
她拔掉塞子,看也没看,直接将玉葫芦塞到云止唇边,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喝两口!润润你那破锣嗓子!别咳死在这儿,老娘还得给你收尸!
冰凉甘冽、蕴含着浓郁水灵之气的液体涌入喉中,云止的咳嗽总算稍稍平复了些。他抬起眼,那双总是含着三分病弱、七分清冷的眸子,此刻因为剧烈的咳嗽而蒙上了一层水汽,眼尾微微泛红,看向铁柱手中那随意晃荡着的玉葫芦,还有她另一只手里刚擦干净、正散发着恐怖余温的火灵珠,薄唇动了动。
铁柱…他的声音依旧带着咳嗽后的沙哑,却努力维持着一丝清冷,水灵珠…乃先天至宝,本源之水…咳咳…用以滋养仙根、涤荡魔气…效用最佳…不可…他喘息了一下,才艰难地吐出后面的话,…不可如此…牛饮…暴殄…
铁柱正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大大咧咧地解开沉重的战靴。闻言,她动作一顿,浓眉高高挑起,用一种你是不是病傻了的眼神看着云止。
牛饮暴殄她嗤笑一声,随手将那只沉重的、沾满魔血污泥的战靴哐当一声丢在地上,露出一只同样沾满污垢、但明显肌肉线条结实有力的大脚丫子。然后,在云止仙君骤然凝固的目光注视下,她极其自然地拿起那个装着水灵珠本源之水的玉葫芦,将里面剩余的、珍贵无比的灵水,哗啦啦地倒在了自己那只大脚上!
清凉的灵水冲刷着脚上的污泥和血垢,带来一阵舒爽。铁柱甚至还惬意地晃了晃脚趾头,发出满足的叹息:呼——舒服!这玩意儿泡脚,解乏!比喝下去管用多了!仙君,你这身子骨虚不受补,还是省省吧!
云止仙君:……
他那张苍白俊美的脸上,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复杂。看着那随意泼洒在地上的灵水,又看看铁柱那晃来晃去、沾着珍贵水灵珠本源的大脚丫子,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他默默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仿佛在努力压制着什么。最终,只是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混合着无奈和认命的叹息。
土灵珠…切记…要深埋于…咳咳…地脉交汇的纯净灵壤之中…方能…方能最大程度汲取大地之力…稳固阵基…云止仙君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抑制不住的咳嗽,勉强支撑着身体,靠在一块相对干净的青石上。他修长的手指在面前虚空中勾勒着玄奥的阵纹,指尖流转着微弱的灵光,每一次咳嗽都让那灵光剧烈地晃动一下,仿佛随时会熄灭。
铁柱蹲在不远处,正吭哧吭哧地挖着一个大坑。她手里攥着一颗鹅卵大小、通体浑黄、散发着厚重沉稳气息的宝珠——土灵珠。听到云止的话,她头也没抬,挖得更起劲了。
知道知道!埋深点嘛!啰嗦!她不耐烦地应着,汗水顺着她刚毅的脸颊滑落,滴进泥土里。
好不容易挖出一个半人深的大坑,铁柱直起腰,抹了把汗。她看着坑底,又看看手里温润的土灵珠,再瞥了一眼旁边石头上,那几坛她路上顺手化缘来的、还没开封的咸菜缸子。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了她简单粗暴的脑子里。
埋灵珠是埋,压咸菜也是压……她眼睛一亮,自言自语道,这珠子看着挺沉实,压咸菜缸子肯定够分量!埋地里多浪费啊,反正都是压东西嘛!
说干就干!铁柱大手一伸,毫不客气地将土灵珠咚的一声,直接摁进了其中最大的一口咸菜缸子里!那浑黄的珠子沉甸甸地压在咸菜上,稳稳当当。
搞定!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看着那口被土灵珠压住的咸菜缸,满意地点点头,两全其美!
云止仙君刚刚勉力画完一道阵纹,正虚弱地喘息着,抬眼恰好看到这一幕。他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瞬间凝固了。狭长的凤眸死死盯着那口咸菜缸,以及缸口那散发着厚重土灵之气的、用来压缸的宝珠,仿佛看到了什么颠覆他三百年仙生认知的景象。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一阵更加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呛咳。
咳咳…咳咳咳…!!这一次,咳得格外凶,格外急,苍白的脸上都憋出了一丝不正常的潮红,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他指着那咸菜缸,手指颤抖得如同风中的残烛,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一种吾道崩殂的悲愤。
铁…铁柱…咳咳…那…那是土灵…咳咳咳…噗!一句话没说完,他猛地侧过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点点暗红溅落在青石上。
铁柱正叉着腰欣赏自己的杰作,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正好看到云止咳血的画面。她浓眉一竖,非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几步跨过去,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啪的一声重重拍在云止单薄的后背上!
噗——!云止仙君猝不及防,被这抚慰性的一巴掌拍得整个人往前一栽,差点真的一口老血喷出来。他伏在青石上,咳得浑身抽搐,连话都说不出了。
哎呀,你看你!急什么急!铁柱嗓门洪亮,带着一种你怎么这么不中用的嫌弃,不就压个咸菜嘛!埋地里也是压着,压咸菜也是压着,不都是压老娘这叫物尽其用!你这身子骨,就是心思太重,想太多!放宽心,啊!等咸菜腌好了,第一个给你尝尝!
云止仙君伏在冰冷的青石上,肩膀剧烈地起伏着,咳得撕心裂肺。他侧过头,沾着血迹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看向铁柱那张理直气壮、毫无愧色的脸,又看看那口被土灵珠压得严严实实的咸菜缸子。最终,他默默地把头转了回去,将脸埋进臂弯里,只余下身体无法抑制的、绝望的颤抖。
……
魔尊殿前,煞气冲天。
昔日巍峨的魔宫早已在激烈的搏杀中崩塌大半,断壁残垣间流淌着粘稠的魔血,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焦糊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残余的魔兵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在废墟的阴影里发出绝望的嘶吼。
铁柱站在一片相对开阔的焦土上,赤红战甲多处破损,露出下面虬结的肌肉,上面布满新旧交错的伤痕。她大口喘息着,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淌下,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星辰。她摊开蒲扇般的大手,五颗颜色各异、光华流转的宝珠悬浮在她掌心之上,缓缓旋转。
赤红的火灵珠,烈焰内蕴;湛蓝的水灵珠,波光粼粼;浑黄的土灵珠,厚重沉凝;青翠的木灵珠,生机盎然;最后是那颗闪耀着锐利白光的金灵珠,锋芒毕露!
五色光华交织,形成一道璀璨夺目的光柱,直冲魔域那永远昏暗污浊的天穹!浩瀚磅礴的五行本源之力汇聚、激荡,在她周身形成一个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能量旋涡!脚下的焦土在颤抖,碎裂的石块被无形的力场卷起,悬停在半空。
旋涡的中心,铁柱长发狂舞,战甲上的血迹在宝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狰狞。她缓缓抬起双手,五指箕张,对准了前方那座虽然残破却依旧散发着滔天凶威的魔尊主殿!那殿门幽深如魔口,里面蛰伏的气息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魔尊老儿!铁柱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裹挟着五灵珠汇聚的无上伟力,轰隆隆碾过整片战场废墟,震得那些残存的魔兵瑟瑟发抖,躲了三百年!装死装够了吧给老娘滚出来受死!
她眼中燃烧着最炽烈的战意,那是一种要将一切阻碍彻底碾碎、荡平魔域的决绝。五颗灵珠的光芒随着她意志的凝聚而暴涨,能量旋涡发出低沉恐怖的嗡鸣,仿佛天地初开时的混沌之音。那毁天灭地的终极一击,已在弦上!
就在这时——
轰隆!
魔尊殿那扇厚重无比、刻满狰狞魔纹的巨门,猛地从内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撞得粉碎!碎石木屑如同暴雨般激射而出!
一个庞大得令人心悸的身影,裹挟着浓稠如墨的滔天魔气,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
那身影高逾三丈,头顶弯曲的魔角闪烁着幽暗的金属光泽,虬结的肌肉覆盖着漆黑的鳞甲,每一步踏下,地面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正是传说中凶威赫赫、曾让六界震颤的魔尊!
然而此刻,这位魔尊的形象却与传说截然不同。
他双手死死抱着他那如同小山丘般隆起的、覆盖着厚重鳞甲的肚子!那张狰狞的魔脸上,扭曲得不成样子,布满了痛苦、胀红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憋屈!额头青筋暴跳,如同盘踞的黑色蚯蚓,豆大的汗珠混合着粘稠的魔血,从他狰狞的额角涔涔滑落。
他冲出来,并非为了迎战,更像是被某种极致的痛苦逼得走投无路。那双猩红的巨眼,此刻没有半分凶戾,反而充满了生理性的泪水,死死地、死死地盯住了铁柱手中那五颗光华万丈的灵珠!
在铁柱那汇聚了毁天灭地能量、即将发出的五灵合一神威面前,在六界最强女战神那睥睨天下的怒吼声中——
噗通!
那庞大如山、凶名震古烁今的魔尊,竟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双膝一软,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一般,重重地跪倒在地!巨大的冲击力让地面都凹陷下去一大块。
住…住手!!!一声凄厉到变调、几乎破了音的嘶吼,从魔尊那獠牙交错的巨口中爆发出来,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一种绝望的哀嚎,瞬间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喧嚣。
铁柱那即将推出的、凝聚了五灵珠全部力量的双手,硬生生僵在了半空。汇聚到顶点的五行神光猛地一滞,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她脸上的滔天战意瞬间被一种极致的错愕和茫然所取代,浓眉高高挑起,几乎要飞入鬓角,嘴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
什么情况!
魔尊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抱着肚子的双手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他抬起那张涕泪横流、痛苦扭曲到变形的魔脸,猩红的巨眼里充满了卑微的乞求和生理性的泪水,死死锁定铁柱手中的五灵珠,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求…求求你了!!魔尊的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如同濒死的野兽在哀鸣,别…别开大!!本王…本王不要你的命!也不要这劳什子的六界!!
他猛地用一只巨大的魔掌,疯狂地捶打自己那胀得像座小山丘、覆盖着痛苦痉挛的鳞甲的肚子,发出沉闷如擂鼓的咚咚巨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本王…本王只求…只求一颗…一颗能润肠通便的丹药啊——!!!
最后那声嘶吼,耗尽了魔尊所有的力气,带着一种积压了不知多少年的、痛彻心扉的绝望和憋屈,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死寂的战场废墟上空。
轰!!!
整个战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连风都停了。
残余魔兵们手中锈迹斑斑的骨刃哐当、哐当掉了一地,他们呆滞地看着自己那位抱着肚子、跪地哭嚎的至尊,魔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是不是还没睡醒的茫然。
铁柱身后,刚刚强撑着从一块断石后站起身、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的云止仙君,身形猛地一晃。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旁边半截焦黑的柱子,才勉强稳住。那张清冷出尘的脸上,此刻表情精彩纷呈,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先是极致的错愕,随即是难以置信,紧接着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仿佛在拼命压制某种汹涌而来的情绪。他抬起宽大的衣袖,掩住口鼻,肩膀可疑地耸动了两下,发出一连串压抑的、低低的咳嗽声:咳咳…咳咳咳咳……
铁柱本人,则彻底石化了。
她那双握着五灵珠、曾准备开天辟地的手,僵在半空,微微颤抖。汇聚其上的恐怖能量失去了控制,开始发出不稳定的嗡鸣和细碎的光屑。她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如同被最顶级的石化术击中。那是一种混合了老子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的荒谬、三百年!整整三百年!老娘追着砍的终极目标居然是个便秘的!的暴怒、以及这他娘的算什么破理由!的极致憋闷。
过了足足有十息那么漫长。
铁柱那双铜铃般的大眼,才极其缓慢地眨了一下。然后,又极其缓慢地、一寸一寸地,低下头,看向自己手中那五颗光华流转、汇聚着足以重塑地水火风伟力的先天灵珠。
火灵珠,被她用来烤过魔兵串串。
水灵珠,本源之水泡过她的脚丫子。
土灵珠,现在还结结实实压在她的咸菜缸子上。
木灵珠……好像被她随手塞给一个吵着要玩具的小花妖了
金灵珠……嗯,昨天撬一个打不开的千年玄铁魔像宝库时,当撬棍使过……
现在,眼前这位跪地哭嚎、求一颗润肠通便丹的魔尊老儿,居然告诉她,他折腾三百年、祸乱六界、逼得她铁柱不得不扛着病秧子仙君满世界跑、收集这破珠子的终极目标……就为了治便秘!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荒诞、暴怒、憋屈和老子像个傻子的邪火,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的一声,从铁柱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瞬间烧光了她最后一丝理智!
她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跪在地上、抱着肚子瑟瑟发抖的魔尊,那眼神,比面对最凶残的魔物时还要恐怖百倍!手中的五灵珠感受到主人狂暴的心绪,光芒剧烈闪烁,能量开始狂暴地紊乱起来!
我…我……铁柱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带着磨牙吮血的狠厉,我…日…你…仙…人…板…板……
最后一个板字尚未完全出口。
娘子!不可!
一声清越中带着急促的呼喊自身后传来。
铁柱只觉眼前月白色身影一闪。云止仙君竟不知何时已强撑着挪到了她身侧,速度之快,全然不似平日的病弱。他一手猛地探出,冰凉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紧紧攥住了铁柱那因暴怒而青筋毕露、即将失控推出五灵珠的手腕!
铁柱那狂暴的力量何等惊人云止这一抓之下,身体被带得猛地一晃,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但他那只手却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指节都泛了白。另一只手则快如闪电,五指翻飞,掐动一个极其玄奥繁复的印诀!
嗡——!
一道柔和却坚韧无比的月白色仙光,如同水波般瞬间荡开,精准地笼罩住铁柱手中那五颗因主人暴怒而即将彻底失控、狂暴乱窜的灵珠!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狂暴闪烁、能量互相倾轧撕扯、眼看就要爆炸的五灵珠,被那月白仙光一罩,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温柔抚平。珠身的光芒迅速稳定下来,狂暴的五行能量如同被驯服的烈马,开始循着一种玄妙的轨迹自行流转、调和、融合!
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五行相生,循环往复!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那股足以将这片废墟再犁平十遍的毁灭性能量,竟在云止仙君那看似柔弱无力的印诀引导下,化作了一股精纯无比、蕴含着磅礴生机的五行本源之力!
那力量温和、醇厚,充满了滋养万物的气息,再无半分暴戾。
云止仙君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显然强行调和五灵珠的反噬对他这病弱之躯负担极重。但他依旧稳稳地维持着印诀,目光沉静如水,看向前方跪在地上、吓得魔躯筛糠般抖动的魔尊。
魔尊所求,云止的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生灵耳中,不过五行调和,导滞通幽。他指尖微动,引导着那股温和的五行本源之力,化作一道温润的五色光流,如同涓涓细流,精准地投向魔尊那痛苦痉挛、胀大如鼓的魔腹。以此五行本源,化丹通腑,足矣。
那五色光流接触到魔尊腹部的瞬间,如同甘霖渗入久旱的土地。魔尊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随即,他脸上那极致的痛苦扭曲,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如释重负的舒爽!他抱着肚子的手渐渐松开,那如同小山般隆起的魔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平复下去……
呃…咕噜噜噜…
一声悠长、响亮、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肠鸣,如同闷雷般从魔尊腹中响起,回荡在死寂的战场上空。
魔尊猛地瞪大了猩红的巨眼,脸上瞬间绽放出一种狂喜到近乎癫狂的表情!那是三百年积郁一朝得解的畅快!是重获新生的狂喜!
通…通了!通了!!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巨大的魔掌激动地拍打着地面,砸出一个个深坑,三百年!整整三百年了啊!!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云止仙君和依旧处于暴怒与茫然叠加态的铁柱,猩红的巨眼里竟滚落出浑浊的、饱含感激的热泪!
恩公!仙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魔尊庞大的身躯挣扎着想要再次叩拜,激动得浑身鳞片都在哗哗作响,从今往后!我魔渊上下!唯恩公仙子马首是瞻!但有差遣,刀山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
魔尊那震耳欲聋、饱含感激涕零的吼声还在废墟上空隆隆回荡,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同实质般从他庞大的魔躯中散发出来。
铁柱却依旧僵在原地。
她低头,看着自己那只被云止冰凉手指紧紧攥住的手腕。那力道…那瞬间爆发出的速度…还有刚才那行云流水、玄奥莫测地调和五灵珠的手法……
一股被欺骗了三百年的滔天怒火,混合着一种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的极致憋闷,再次如同火山岩浆般在她胸腔里疯狂翻涌、冲撞!
她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身旁那张苍白俊美、此刻却因消耗过度而更显柔弱的脸上!那眼神,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
云!止!两个字从她齿缝里迸出,带着磨牙吮血的狠厉,你他娘的装病!骗了老娘三百年!还骗我给你冲喜!!
云止仙君被她这要吃人的目光看得心头一凛,下意识地想松开手后退一步。然而——
晚了!
铁柱那只空着的、蒲扇般的大手,如同捕捉猎物的鹰爪,带着一股恶风,快如闪电般探出!这一次,不再是抓手腕,而是精准无比地、一把箍住了云止仙君那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
入手依旧冰凉,腰肢依旧柔韧纤细得惊人。但铁柱此刻心中没有半分旖旎,只有滔天的怒火和一种必须立刻执行家法的蛮横!
想跑!铁柱狞笑一声,手臂上虬结的肌肉瞬间贲张,爆发出足以扛山的力量!
啊!云止仙君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下一刻,天旋地转!
他那颀长飘逸的月白身影,再次如同一个轻飘飘的布娃娃,被铁柱以更粗暴、更熟练、更彰显所有权的姿势,狠狠地、结结实实地再次甩上了她那宽阔坚硬如同磐石的肩膀!
咚!一声闷响。
云止仙君只觉得自己的胃狠狠撞在冰冷的肩甲上,眼前金星乱冒。墨色的长发凌乱地垂落下来,扫过铁柱沾满血污的颈侧。两条长腿无力地垂在铁柱身前晃荡,姿势比上次在凌霄殿更加狼狈不堪。
铁柱!你…你放肆!放我下来!云止又惊又怒,苍白的脸上终于因为羞愤而染上了一层薄红,挣扎着想要起身。
放你下来铁柱一手死死箍住肩上人的腰,将他牢牢固定在自己肩头,另一只手叉腰,对着前方那目瞪口呆、感激涕零的魔尊,还有满地同样陷入石化状态的魔兵,发出一声嚣张跋扈到极点的狂笑。
哈哈哈哈!魔尊老儿!你这便秘的毛病,算是我家这‘病秧子’仙君给你治好的!诊金嘛……她猛地一顿,扛着肩上挣扎的诊金,足下风火轮轰地爆发出冲天的烈焰,整个人化作一道更加狂暴嚣张的赤金色流光,蛮横地撞开挡路的残垣断壁,朝着魔域之外、广袤无垠的天地飙射而去!
只留下她那洪亮如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在废墟上空滚滚回荡,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呆滞的听众耳中:
——诊金就是这仙君本人了!扛回家生娃去!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