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盛夏时的橘子汽水 > 第一章

青春的感情像是悄悄绽放的花朵,带着一丝羞涩与懵懂。偷偷写下对方的名字,小心翼翼地藏在日记本里;在人群中远远地看到他,心就像小鹿乱撞,却又不敢上前说一句话。
那时候,喜欢一个人就是在他经过身边时,故意大声和朋友说笑,眼角却偷偷瞟向他;是在作业本发下来时,比对和他答案的异同,然后在无人的角落暗自欢喜。这就是青春,懵懂而又美好。
犹如在迷雾中找寻方向,青春里的情意朦胧而又微妙,连目光交汇时的闪躲,都藏着心底最青涩的秘密。那懵懵懂懂的喜欢,如同初春枝头第一朵冒头的花苞,带着一丝好奇,一丝紧张。
校园时的青春是青涩美好的,像盛夏时的橘子汽水,酸酸甜甜的,像林小满和陆昭那样充满活力和希望。走进他和她的故事,重温曾经盛夏时的我们。走进他们故事的褶皱里,会看见每个晃眼的午后都藏着我们的影子:是偷偷别在发间的雏菊,是草稿本里画了又擦的名字,是放学路上故意放慢的脚步。原来青春早把酸甜的滋味,悄悄灌进了每个盛夏的玻璃瓶,只要拧开记忆的瓶盖,那些冒泡的时光就会哗啦啦涌出来,漫过课桌上的三八线,漫过操场边的梧桐影,漫成我们都曾拥有过的、冒着热气又藏着冰凉的少年时光。
1
汽水暗恋
酸酸甜甜的橘子汽水,就像对你的喜欢!——林小满
盛夏时,只想要你送的橘子汽水!
——陆昭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大地上,七月的蝉鸣如同一曲激昂的交响乐,划破了寂静的校园。林小满站在教室后门,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向里张望。
她的白衬衫已经被汗水湿透,形成了一道道深色的水痕,仿佛是夏日的印记。那湿漉漉的布料紧紧地贴在她的背上,透露出一丝凉意。她的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像一只活泼的小鹿,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而她手中紧紧攥着的玻璃瓶,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这些光芒在玻璃瓶的表面跳跃着,给人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2
心跳瞬间
班长又给陆昭送橘子汽水了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起哄声,仿佛一道惊雷在林小满的耳边炸响。她的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书本差点滑落。
林小满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像是熟透的苹果,连耳根都泛起了羞涩的红晕。她的心跳骤然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那起哄声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地向她袭来,将她紧紧地困在原地,让她无法逃脱。
教室里原本安静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同学们的笑声此起彼伏,像涨潮的海水一样,一浪高过一浪。这笑声在林小满听来,是如此的刺耳,她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这笑声灼伤了。
自从高二开学,给陆昭送橘子汽水成了林小满每天的必修课。这个习惯其实始于去年的运动会。当时,林小满担任后勤委员,负责给运动员们送水。就在她忙碌地穿梭于操场和休息区之间时,偶然间瞥见了陆昭。他正抱着篮球从体育馆走出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黑色的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露出里面白色的T恤。
陆昭仰头喝水的瞬间,阳光正好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和微微上扬的嘴角。他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仿佛在引诱着林小满的目光。那一刻,林小满觉得心脏像是被灌进了橘子汽水,咕嘟咕嘟冒着甜腻的气泡。
放这吧。喉间溢出的声线像浸过井水,林小满惊得撞落肩头香樟叶。陆昭不知何时立在三步开外,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口卷到小臂,接过玻璃瓶时,指腹触到她掌心汗湿的纹路。冰汽水在他掌心沁出白雾,顺着瓶身滑到他虎口处的淡青色血管上。少年转身时,后颈碎发扫过她手腕内侧,那点痒意顺着静脉蹿到耳垂,她慌忙攥紧校服下摆,却在低头时看见他手腕上若隐若现的银链——链尾坠着枚褪色的校徽,和她藏在铅笔盒里的那枚,恰好能拼出完整的齿轮图案。走廊穿堂风掀起他后领,露出脊柱利落的弧度,混着洗衣粉味的风里,她听见自己心跳撞在香樟树干上的回声。
日子在橘子汽水的甜味里缓缓流淌。林小满发现自己的目光总像被磁石牵引,不由自主飘向教室后排——陆昭总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指节分明的手握着黑色中性笔,在草稿纸边缘画满线条凌厉的赛车,轮胎纹路里仿佛藏着要冲出纸面的风。他的课本永远整洁得不像用过,可每次月考红笔勾勒的满分数字,总能让讲台前的老师眯起眼睛笑,而他只是淡淡合上卷子,指尖蹭过书页时,林小满注意到他虎口处有颗浅褐色的小痣。
他几乎是校园里的透明人,布告栏的社团招新海报换了三轮,也没见过他在任何报名表上落笔。体育课解散的哨声响起,同学们哄笑着冲向篮球场,他却总拎着帆布包走向操场边的老樟树,树荫在他洗得发白的校服上碎成银箔,他翻开的书页有时是《百年孤独》,有时是夹着枯叶标本的物理竞赛书,阳光斜斜切过他微垂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颤动的影,像谁不小心撒在宣纸上的墨点,晕得林小满心里发痒。
有次值日生擦黑板时扬起粉尘,她呛得低头咳嗽,再抬头时正看见陆昭合上书页站起身,风从窗口灌进来,把他额前的碎发吹得微动。他经过她座位时,校服拉链没拉到头,露出的锁骨线条让林小满猛地攥紧了桌肚里的橘子汽水瓶,铝罐上的冰雾沁得掌心发凉,而他走过的空气里,似乎残留着和她汽水一样的甜。
3
暴雨秘密
直到那天暴雨突至,豆大的雨点砸在走廊玻璃上噼啪作响。林小满抱着一摞作业本往办公室跑,路过器材室时被惊雷吓得缩了下肩,却在雨声间隙听见里面炸开的争吵声。生锈的铁门没关严,她瞥见陆昭背对着门口站在堆积的跳箱旁,手里还攥着支没盖笔帽的马克笔,画板上未完成的赛车线条被溅进的雨丝晕开,像道正在流血的伤口。
你以为躲在这里画画就能当饭吃男人的怒吼震得铁皮柜嗡嗡作响,陆昭父亲攥着张医院缴费单的手青筋暴起,你妈化疗单上的数字你看清楚了吗全国物理竞赛金奖有五万奖金,这是唯一的路!雨点砸在屋顶的轰鸣里,林小满看见陆昭的肩胛骨剧烈起伏,握着画笔的手指节发白,校服袖子被雨水洇得深了块颜色,不知是从窗外飘进的雨,还是他攥得太紧渗出的汗。
我不想去。他的声音低得像被雨水泡软的纸,却带着种罕见的固执,那些公式算不出她什么时候能好,算不出……话没说完就被父亲打断,金属保温杯砸在地上的巨响混着玻璃碎裂声,惊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着翅膀冲进雨幕。
而更让林小满心疼的是,雨水正顺着窗户的缝隙一滴一滴地滑落,不偏不倚地滴落在陆昭的后背上,浸湿了他的衣衫。然而,陆昭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这一切,只是静静地站着,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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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小满在陆昭桌上放了瓶橘子汽水,附带一张字条:如果累了,就来天台吹吹风吧。放学后,她忐忑地爬上顶楼,却发现陆昭已经在那里。少年倚着栏杆,手里捏着她的字条,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都知道了陆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林小满点点头,从书包里掏出两罐橘子汽水:我爸爸说,再难的坎儿,喝口甜的就能挺过去。
易拉罐开启的瞬间,气泡声与晚风交织。陆昭开始讲述他的故事:我妈第一次化疗那天,我在医院走廊画了整面墙的向日葵。
晚风把他的声音吹得有些发颤。他说父亲攥着缴费单时指节泛白的模样,说深夜在画室偷偷接插画订单被发现时,父亲砸在地上的画具,说物理竞赛辅导书里夹着的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她穿着碎花裙站在向日葵田里,笑得比他画过的所有色彩都亮。林小满数着他睫毛上凝结的夜露,直到他突然沉默,才发现自己的校服袖子已被泪水洇湿了半片。
我小时候把美术老师的颜料全混进了饮水机。她突然开口,从书包里掏出皱巴巴的纸巾,全校都喝了带紫色泡泡的水,后来我被罚擦了一个月黑板。陆昭抬眼看她时,睫毛上的露珠恰好落在汽水罐口,她慌忙把自己的橘子硬糖塞进他手里:我爸说闯祸要认,但喜欢的东西不能丢。糖纸在夜风里沙沙响,他突然笑起来,汽水气泡在玻璃瓶里咕嘟作响,把被暴雨打湿的故事,泡成了带着甜味的夏夜。
其实你画的赛车超酷的。林小满突然说道,声音清脆而明亮,仿佛春日里的第一声鸟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陆昭闻言,原本专注于手中画笔的动作猛地一顿,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林小满身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的眼睛明亮如星辰,正专注地看着他,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陆昭的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不自觉地握紧了画笔。
就像你一样,外表冷冰冰,内心却藏着热血的赛道。林小满的声音继续传来,她的话语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流淌进陆昭的心底。
陆昭愣住了,他从未想过有人会这样形容他。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冷漠的人,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但林小满的话却让他意识到,或许在他那看似冰冷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充满热情的心。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这是林小满第一次见到他笑,那笑容虽然很淡,却如同春日里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了他脸上的冷漠,让人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
林小满不禁看呆了,她觉得陆昭的笑容比冰镇橘子汽水还要清爽,让人在炎炎夏日里也能感受到一丝凉意。
从那天起,教学楼天台成了被夕阳浸泡的秘密岛屿。陆昭总在黄昏时撬开生锈的安全门,画板往水泥地上一搁,赛车设计图的线条就在晚霞里发烫——他画带翅膀的引擎盖,画能冲破云层的尾翼,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里,林小满能看见他瞳孔里跳动的光。而她会把物理竞赛书摊在铁皮箱上,用橘子汽水的瓶盖当教具,讲洛伦兹力时故意让瓶盖滚向他的画纸,看他手忙脚乱接住时,耳尖泛起的红比夕阳还艳。
夏夜的风把星星照的发亮时,陆昭会指着天台上的裂缝说:我想设计辆能开上银河的车。林小满咬着吸管看他,汽水气泡在玻璃瓶里撞出细碎的响,突然想起他画稿背面写的字:妈妈说向日葵永远朝着光,那我就画辆追着太阳跑的车。她把辅导书里夹着的物理公式便签递过去,上面是她用荧光笔描的E=mc,旁边画着歪歪扭扭的火箭:那你得先算准抛物线,别让火箭掉进银河的糖罐里。
有次暴雨提前光顾,两人挤在遮阳棚下躲雨,陆昭的画稿被风掀起,飘进雨幕里的瞬间,林小满伸手去抓,却和他的手撞在半空。汽水从书包侧袋滑出来,铝罐在积水里滚了两圈,啵的一声自己拧开了瓶盖,气泡混着雨水往上冒,像突然炸开的秘密。他低头去捡瓶子时,发梢的水珠滴在她手背上,她听见自己的心跳比雨点击打棚顶的声音还响,而他耳尖的红,在昏暗天光里格外清晰——原来橘子汽水喝到最后,铝罐里晃荡的不只是气泡,还有被晚风揉碎在暮色里,谁都没说破的甜。
4
疏远之谜
蝉鸣在六月末的树梢上拧成密网时,陆昭的课桌成了隔绝两人的玻璃罩。曾经总搁着橘子汽水的角落堆起《竞赛真题汇编》,书脊被翻得发毛,露出底下泛白的木纹。林小满抱着作业本路过时,总能看见他指尖夹着的铅笔在草稿纸上划拉,橡皮碎屑落满袖口,连她把温好的牛奶放在桌角,他也只是从试卷缝隙里抬眼,喉结滚了滚算作回应。
天台的铁皮棚在暴雨夜被砸得哐当作响,那是他们曾分食草莓蛋糕的地方。如今她再上去,只看见水泥台上落着半片撕碎的演算纸,墨迹被雨水晕成浅灰的云。有次放学撞见他和竞赛班同学讨论题,她刚张口喊陆昭,他却突然侧身挡住她,低声对旁人说这题用拉格朗日定理更快,仿佛她是黏在鞋底的香樟果。
她蹲在教室后门看他整理错题本,荧光笔在纸上划出刺眼的橙红。草稿纸边缘歪歪扭扭画着齿轮图案,和他腕上银链的校徽同款,却被他用橡皮擦得模糊。窗玻璃映出她攥着玻璃瓶的手,汽水早就没了气泡,像她胸腔里闷着的、快要馊掉的委屈。
竞赛当天,暴雨倾盆。林小满冒雨跑到考场外,却只看见陆昭父亲匆匆离去的背影。林小满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积水中奔跑,雨水顺着额发不断滴落,糊住了她的视线。她发疯似的冲向教学楼天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陆昭。
推开那扇生锈的安全门时,狂风裹挟着雨水瞬间灌了进来。天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浑身早已被淋透,湿漉漉的校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脊背。陆昭一动不动地站在天台边缘,任凭暴雨砸在他身上,仿佛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
林小满的心脏猛地一揪,她快步走上前,才发现陆昭面前的画板上,画纸已经被雨水泡得发皱,上面未完成的赛车线条被冲刷得模糊不清,颜料混着雨水,在画板上蜿蜒成一道道浑浊的痕迹。
陆昭……林小满的声音带着喘息和颤抖。
陆昭缓缓转过身,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的眼睛通红,嘴唇冻得发紫,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我妈病情恶化了他的声音哽咽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医生说需要马上手术,不能再等了……
他顿了顿,喉结剧烈地滚动着,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接下来的话:我不能拿比赛奖金去冒险……万一没拿到,我妈怎么办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天台上,风声呼啸着穿过走廊,周围的一切都喧嚣不已,却又仿佛都静止了。林小满看着陆昭眼中的痛苦和绝望,那是一种被现实狠狠扼住喉咙的无力感。她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默默地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那颗早已被攥得温热的橘子糖,轻轻塞到陆昭手里。没关系,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坚定,我们一起想办法。
陆昭低头看着手心里那颗小小的橘子糖,糖纸已经被雨水浸得有些发软。他突然想起那些在天台上看日落的傍晚,想起那些一起分享的橘子汽水,想起那些被橘子甜味包裹的、闪闪发光的时光。
眼泪终于忍不住汹涌而出,这一次,他没有再压抑。在倾盆的暴雨中,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少年,终于卸下了所有的坚强,像个孩子一样痛哭起来。
林小满静静地站在他身边,任由雨水打在自己身上。她知道,此刻的陪伴,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天台上,风雨依旧,但在这片混沌之中,两颗年轻的心,却因为共同的困境而紧紧靠在了一起。
林小满掏出手机时,屏幕上还留着他那条放弃比赛的短信,她却划开班级群聊,指尖在湿透的屏幕上飞快敲打:陆昭妈妈需要手术费,现在开始募捐。发完消息的瞬间,她把陆昭按在遮阳棚下,用校服袖子擦他脸上的雨水,却擦出更多滚烫的泪。
过了一段时间,教导主任举着伞冲上天台,手里攥着全校教师凑的红包;美术社的学弟们抱着画具箱跑来,喊着卖画筹钱;甚至隔壁班的女生都举着二维码牌,雨水把爱心募捐的纸板淋得字迹模糊。林小满看见陆昭蹲在地上,手指颤抖着点开转账记录,当屏幕显示手术费已筹齐时,他突然抓起画板上没泡烂的画纸——那是张画了一半的向日葵赛车,此刻被雨水洗得色彩透亮,像谁在乌云里凿开了道裂缝。
三天后陆昭母亲手术成功那天,林小满在病房外看见他给母亲看新画的设计图:赛车车身上全是向阳花的纹路,尾翼写着妈妈号。阳光透过走廊窗户照进来,把他耳尖的红染得透亮,而她口袋里的橘子汽水,正随着心跳轻轻晃出气泡声。原来青春从不是单枪匹马的战场,那些被暴雨打湿的时刻,总有人愿意把伞倾向你,和你一起在泥泞里,种出会开花的太阳。
5
星光约定
高考结束的铃声如同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燥热的教室里漾开圈圈涟漪。林小满蹲下身收拾书包,课本与文具碰撞出细碎的声响,忽然间,她的指尖触碰到抽屉深处一个冰凉的物体——是一罐橘子汽水,铝罐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瓶身滑落,仿佛在诉说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汽水,瓶身上贴着一张小小的字条,铅笔字迹被水汽晕染得有些模糊,却依旧清晰地映入眼帘: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有人愿意陪我穿越暴雨。林小满的心脏猛地一跳,脸颊瞬间染上绯红,那些被暴雨打湿的记忆、天台上的拥抱、募捐时的奔走,如同电影画面般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她攥着汽水,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向天台,帆布鞋踏过走廊里散落的毕业纪念册碎片,带起一阵青春的风。推开那扇熟悉的安全门,晚风吹拂着她的发梢,只见陆昭背对着她倚着栏杆,夕阳的金辉为他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校服衣角在风中轻轻扬起,宛如一幅被时光定格的画。
陆昭!林小满气喘吁吁地喊道。
陆昭闻声转过身,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眼中闪烁着比夕阳更耀眼的光芒。他手中抱着一块画板,上面覆盖着一块画布,似乎藏着什么惊喜。林小满他向前走了几步,将画板举起,画布被缓缓掀开——
画面上,两辆线条流畅的赛车并排飞驰在赛道上,一辆车身上绘满了金灿灿的向日葵,尾翼上醒目地写着小满号;另一辆则以深邃的蓝色为底,引擎盖上勾勒出利落的闪电纹路,车身上陆昭号三个字苍劲有力。两辆赛车的轮胎溅起绚烂的光尘,背景是冲破乌云的朝阳,仿佛要将整个画面都点燃。
毕业后,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真正的赛车比赛陆昭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少年的眼睛里盛满了星光,比夜空中的任何星辰都要明亮,我查过了,下月初省际赛车锦标赛开幕,有你最喜欢的向日葵主题赛道。
林小满怔怔地看着画板,又望向陆昭眼中闪烁的光芒,鼻尖忽然有些发酸。她想起那些在天台上一起看日落的傍晚,想起他在暴雨中颤抖的肩膀,想起他画笔下永不熄灭的梦想。此刻,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陆昭的手,他的掌心温暖而有力,带着画笔留下的淡淡颜料气息。风拂过他们相握的手,带来橘子汽水的清甜气息,在盛夏的晚风中缓缓飘散。
林小满看着陆昭眼中的自己,笑着点了点头,眼眶却微微湿润:好啊。
暮色从教学楼天台的铁皮棚缝隙渗进来时,陆昭攥着林小满的手腕穿过晾衣绳。竹竿上还挂着去年暴雨夜两人共披的校服,衣角沾着的香樟叶碎屑被晚风抖落,正好落在她帆布鞋面上。这里曾是他和她的秘密基地。
铁皮棚下的画架蒙着藏青色幕布,陆昭指尖叩响钢管支架的瞬间,挂在棚顶的橘子汽水瓶盖风铃突然摇晃起来——那是她随手丢进垃圾桶的瓶盖,被他串成了帘幕。当幕布滑落的刹那,画布上漫开整片盛夏晨光:左下角是她踮脚望向后门的白衬衫剪影,右上角的铁皮棚正滴落暴雨,而中央位置,两个并排坐着的少年身影脚下,蔓延着由演算纸、草莓蛋糕屑和齿轮图案组成的河流。
你躲在香樟树下时,领口总沾着粉笔灰。陆昭蹲下身,指尖抚过画布上她攥着汽水瓶的手,玻璃瓶折射的光斑里,竟藏着无数细小的速写——是他上课时从笔记本偷画的侧脸,是她趴在桌上睡觉时,睫毛在草稿纸上投下的影。画架旁的纸箱里堆着褪色的荧光笔,每支笔杆都刻着日期:从他故意疏远时她红着眼眶递来的牛奶,到竞赛结束后她塞在他课桌里的半块橘子硬糖。
最底层的画纸用图钉固定在水泥台上,画着放大的齿轮校徽,旁边写着被橡皮擦淡又重描的字:当汽水不再冒泡时,我在天台等你。林小满的眼泪砸在纸角时,陆昭突然转身翻开画架背面——那里用钛白颜料画着正在打开的汽水瓶,飞溅的气泡里全是他们的剪影:分食蛋糕时沾在嘴角的奶油、暴雨夜共撑一把伞时他肩头的湿痕、还有她藏在铅笔盒里的校徽与他腕间银链拼合的瞬间。
其实每道拉格朗日定理,都在算怎么靠近你。他握住她颤抖的手按在画布中央,画笔留下的纹理还带着温度,从你把汽水塞给我那天起,天台的风就都是橘子味了。晚风吹起铁皮棚的锈钉时,远处传来晚自习的预备铃,而画布上的齿轮正随着他们交握的手轻轻晃动,将所有未说出口的酸涩与期盼,都酿成了带着颜料香的、哗啦啦冒泡的盛夏告白。
远处的教学楼里传来同学们的欢呼声,天空中掠过一群归巢的飞鸟,将夕阳的金辉剪碎成点点光斑。林小满知道,高考的结束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属于他们的故事,就像这盛夏的风,才刚刚开始,带着橘子汽水的甜味,驶向充满无限可能的远方。
毕业那天的蝉鸣格外清亮,林小满抱着毕业相册蹲在香樟树下,光斑在陆昭画的毕业画像上晃成碎金。画里的她攥着橘子汽水瓶,而他腕间银链的齿轮正卡住瓶口的螺纹——这是他偷偷塞进相册的速写,背面用铅笔写着:汽水永远有气泡,就像我永远在天台等你。
铁皮棚的风铃还在晃,瓶盖上刻着的日期从高一延续到高三,每道划痕都卡着他们的影子:暴雨夜共用的校服、画室里蹭在袖口的钴蓝色、还有天台水泥台裂缝里,那半块被时光晒成琥珀的草莓蛋糕屑。当她转身时,陆昭正穿过操场跑来,白衬衫下摆兜着六月的风,手里的玻璃瓶折射出晃眼的光——汽水冒着凉雾撞进她掌心,就像初遇那天清晨,他接过她递来的汽水时,指腹擦过她掌心的瞬间。
去看海吗他弯腰时,后颈碎发扫过她手腕,还是当年让她想尖叫的痒。远处教学楼的广播正放着毕业歌,而他们相握的手心里,橘子汽水的甜香混着颜料味,在蝉鸣里漫成永不褪色的夏天。相册里的速写突然被风吹起,飘向被夕阳染成橘子汽水色的天空,齿轮校徽在光里轻轻旋转,把所有青涩的张望、疏远的酸涩和告白的黄昏,都拼成了刚拧开瓶盖时,那串哗啦啦往上冒的、永不停歇的青春气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