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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向枫
那家伙跟他早就不是什么朋友,反而他们几年前还发生过争抢地盘的争斗,彻底决裂了。
为什么贺向枫突然会邀请他去参加自己的婚礼
是在炫耀吗,知道他今天失去了新娘吗!
一想到自己的死对头幸福地娶到老婆的模样,他的心脏一下更加酸楚和蚀骨了。
老大、老大!
手下的呼唤声打断了他那股愤怒和嫉妒。
手下已经命人关闭了那些视频,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客人都走了,怎么办啊婚礼还办嘛
秦凯黎顿时一巴掌把那个手下扇到在地上。
还办什么!阮书禾她不会来了!
他摔了手机,站起来,紧紧攥紧手心,任由那些玻璃渣扎得更深,顿时双手鲜血滴答。
只有那些火辣辣的疼痛,能让他内心钻心刺骨般的疼痛减少几分。
他的眼底全是猩红的火焰,牙齿咬得咯咯响。
给我找,就是掘地三尺,挖空了太平洋,也要把阮书禾给我找回来!
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阮书禾!
我们四岁就在街头相遇了。
那时候他刚刚死了母亲,他父亲更是从来没见过,听说以前在街上被人砍死了。
他饿得皮包骨,被大一点的孩子们欺负,浑身都是伤痕。
我母亲牵着我路过,正看到这个可怜的小不点在大街上和狗抢吃的。
于是她拿着棍子赶跑了野狗,并把怀里正冒着热气的点心给了他。
可怜的孩子,你的爸爸妈妈呢
他接过去一个字都来不及说,就狼吞虎咽起来,看起来是饿了好久好久了。
母亲看着他满是血污的蜡黄小脸,落下心疼的泪水来。
那天晚上,她把他接回家里,给他放上洗澡水,洗得干干净净的后,给他周身的伤口上过了药,再给他换了一身我的干净衣服。
母亲把秦凯黎留下了。
好孩子,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吧,明天我带你去找父母。
小小的孩子牵着我母亲的手指,终于说了他的第一句话。
他们都死了。
我还记得他圆圆的大眼睛里滑下一行泪水,月光撒在他脸上,遥远得有一种宿命的感觉。
那晚,我们一起睡在狭窄的小房间里。
半夜,我的醉鬼父亲回家了。
外面传来他家常便饭的打骂我母亲的声音。
我瑟瑟发抖的手,被一只干瘦的小手紧紧握住。
等我长大一点,我会保护你们的。
四岁的秦凯黎,对四岁的阮书禾那么说。
那天晚上,第一次,在可怕的打骂声、摔物声里,我没有那么害怕。
第二天早上,秦凯黎就消失了。
但过了没两天,他又出现在了我家门口,带着他对我母亲的谢礼——一对旧旧的金耳环和一条金项链。
这是我妈妈的遗物,现在是您的了。
——我母亲收下了他的礼物,但是在秦凯黎十八岁那天,她又把它们还给了他。
我只是在帮你保管妈妈的遗物,它们对你很重要,秦凯黎,现在你成年了,它们改由你自己保管了。
——可后来,他忘了我母亲的遗物对我又有多重要。
那天之后,付了报酬的聪明的小秦凯黎就安心成了我家的常客。
我的醉鬼父亲很快就发现了他,抓着我母亲的头发大打出手:败家娘们儿,拿老子赚来的钱养野种是吧!我他妈打死你!
那次母亲一颗牙齿都被打掉了。
但她牢牢的把我和秦凯黎护在怀里,并没有因为害怕把秦凯黎撵走。
后来,醉鬼父亲也就习惯了秦凯黎的出现。
他喝醉了酒心情不好的时候,甚至连秦凯黎也一起打。
小小的秦凯黎擦干脸上的鼻血,笑嘻嘻地说。
这样,我就是这个家的一员了。
而他眼底,却散发出那个年纪不该有的森森冷意。
在我母亲的精心照顾下,秦凯黎再也不用忍饥挨饿,他的脸上有了肉,变得和有妈妈的孩子一样健康幸福。
很快,十年过去。
我们十四岁那年。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当我的醉鬼父亲朝着我母亲举起一把菜刀的时候。
我把我妈推开。
翻墙而入的贺向枫撞倒我的父亲。
秦凯黎夺过刀子,毫不迟疑的捅进了那个畜生的心脏。
我们杀掉了让我们在地狱生活了十数年的男人,把他扔进肮脏的沼泽。
我说过,等我长大,我会保护你们的。
那时候,秦凯黎用晶亮坚定的眼神凝视着我。
少年的秦凯黎牢记并遵守了自己的承诺。
可屠龙少年,终成恶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