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惊觉,孽债开端
1998年梅雨季,雕花红木书桌前,楚璃盯着自己保养得宜的手——这是双属于四十岁少妇的手,指甲上涂着淡粉色甲油,腕间戴着那只本该在三日后被她亲手摔碎的帝王绿镯子。窗外雨声淅沥,混着书房里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水味,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野哥,这月零花钱怎么才五万呀……娇滴滴的女声从真皮沙发传来,穿香奈儿套装的年轻女人正蜷在霍野腿上,指尖绕着他的领带打圈。那是秘书林小薇,前世靠一张假孕单骗得霍野在飒琪流产当晚,跪在她病房前求娶。
楚璃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她回来了,回到一切悲剧的开端。三日后,飒琪会因为她一句prenatal
depression(产前抑郁)被送去疗养院,楼梯拐角那盏水晶灯将成为刽子手,而她亲手推儿媳下楼的画面,会成为霍野余生憎恨她的理由。
先拿着,最近家里管得紧。霍野声音里带着不耐,他穿着定制西装,领带却歪歪扭扭,像极了前世破产后在街头酗酒的潦倒模样。楚璃盯着他往真皮支票簿上签字的手,突然想起昨夜濒死时,这双手曾掐着她的脖子,嘶吼着都是你害死阿琪。
霍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比记忆中冷上十倍,带着淬了冰的锋利,把笔放下。
男人浑身一震,支票簿啪嗒掉在波斯地毯上。林小薇慌忙起身,口红蹭花了半边脸:伯、伯母……
谁允许你进霍家书房的楚璃扫向她露趾的香奈儿凉鞋,鞋面还沾着花园里的泥点,霍家的规矩,外姓人进正门要换三次鞋,你妈没教过你
林小薇脸色煞白,偷瞄霍野求救。男人张了张嘴,刚要开口,楚璃已经抓起桌上的支票撕成碎片:五万你当霍家是慈善机构还是说……她忽然逼近霍野,盯着他躲闪的眼神,你打算用公司的钱,养外面的野女人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小薇霍野猛地站起来,西装椅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怀孕了,我作为男人——
怀孕楚璃冷笑,从抽屉里抽出那份飒琪不孕报告,牛皮纸袋上还印着京市妇幼保健院的红章,那这份伪造的报告,又是哪个野女人怀孕的证据
霍野瞳孔骤缩,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楚璃指尖摩挲着报告边缘,前世她亲手将这份纸递到飒琪面前,看着儿媳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此刻凑近了看,才发现公章油墨晕染不均,分明是街边刻的假章。
霍明珠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她忽然压低声音,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连自己老婆肚子里的嫡长孙都不要了
嫡、嫡长孙霍野踉跄着扶住书桌,脸色瞬间惨白,阿琪她……她不是……
不是什么楚璃猛地推开书房门,雕花门框撞在墙上发出巨响。楼梯口,穿青瓷色旗袍的女人正攥着扶手,帕子被捏出褶皱,露出腕间她今早刚给戴上的玉镯。
飒琪的孕肚已经显形,三个月的胎儿在旗袍下勾勒出柔和的弧度。她垂眸避开楚璃的目光,声音轻得像雨丝:妈,我去厨房看看安胎汤……
站住。楚璃快步上前,将她轻轻按在红木椅上,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背,心口猛地一揪——前世这个时候,飒琪的手该是暖的,因为她总捧着一本《婴孩护理手册》,坐在飘窗边晒太阳。
以后这些杂事让保姆做。她扯过羊毛毯盖在飒琪腿上,余光瞥见霍野躲在门后偷看,语气骤然严厉,霍野,过来给你媳妇道歉!
男人磨磨蹭蹭地挪过来,领带还沾着林小薇的口红印。飒琪别过脸去,帕子却被攥得簌簌发抖。楚璃突然伸手扯开霍野的领带,甩在他脸上: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话!
妈,你今天怎么回事霍野捂着脸,眼里闪过一丝恼羞成怒,不就是找个情人吗哪个豪门公子不这样再说了,阿琪她——
她怎样楚璃从袖中抽出一张B超单,拍在桌上,这是今早刚拿的检查报告,胎心胎芽都有了。你要是再让不相干的人进家门,我就把你名下所有股份转到你媳妇名下,让你去分公司扫厕所!
B超单在桌面摊开,黑白色的影像像颗跳动的小太阳。飒琪猛地抬头,睫毛上还沾着水光。霍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忽然指着楼梯拐角:那、那盏灯……阿琪她怀孕了不能见强光,我让人换了吧……
楚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水晶灯在廊下折射出冷光。前世就是这盏灯,在飒琪被推下楼时爆裂成碎片,扎进她后腰的玻璃足足取了三个小时。她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不用换,她转头对呆立的保姆说,从今天起,这盏灯每天擦三遍,要是落了灰——
是、是太太!保姆吓得连连点头,拽着魂不守舍的林小薇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一家三口。霍野盯着B超单,忽然伸手想摸飒琪的肚子,却在碰到旗袍前一寸猛地缩回。飒琪别过脸,指尖轻轻抚过小腹,像在安抚受惊的胎儿。
阿琪……霍野哑着嗓子开口,我……
先出去。楚璃打断他,让你媳妇静一静。
男人张了张嘴,最终垂头走出书房。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时,飒琪忽然轻声说:妈,今天的安胎汤,放了枸杞吗
楚璃一愣,想起前世飒琪对枸杞过敏,每次喝完汤都要起红疹。她忙摇头:没放,是莲子百合粥,我让厨房特意换的。
飒琪抬头看她,目光里带着狐疑与试探。楚璃对上那双眼睛,忽然想起三十年后,重症监护仪的绿光里,飒琪最后对她说的话:其实你早就知道,对吗知道霍明珠的阴谋,知道我没不孕……
对不起。她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是落在水面的花瓣,以前是妈糊涂,以后……妈会护着你和孩子,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们。
飒琪猛地攥紧帕子,指节发白。窗外一声惊雷炸响,她忽然低低笑了一声,眼泪却落了下来:妈,您今天这么大阵仗,要是传到姑姑耳朵里……
她要是敢闹事,楚璃摸了摸她腕间的玉镯,我就把当年她妈偷拿霍家古董的事,抖给族里的长辈们听。
雨声渐大,飒琪惊讶地抬头。楚璃对上她的目光,忽然想起重生前攥在手心的遗嘱——那上面,飒琪的名字被划得粉碎,而霍明珠的养子成了唯一继承人。
以后别叫她姑姑了,她轻声说,从今天起,霍明珠和咱们霍家,再无瓜葛。
窗外,一道闪电劈开暗沉的天幕。飒琪腕间的玉镯泛着温润的光,像极了前世她坠楼时,飒琪冒雨捡回的那半块碎玉。
这一次,楚璃想,她要亲手把碎了的镯子拼回去,还要让那些妄图碾玉成尘的人,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霍家主母。
第二章:婆媳破冰,暗战宅门
次日晨起,楚璃亲自守在厨房,看厨师炖好莲子百合粥,才让保姆用描金食盒端去西厢房。路过花园时,她瞥见霍野靠在玉兰树下抽烟,西装皱得像隔夜馊饭,领口还沾着片可疑的红花瓣——是林小薇惯用的玫瑰香水味。
跟我来。她扔下一句话,转身走向书房。
霍野磨磨蹭蹭地跟进来,鞋尖碾着地毯上的碎花瓣:妈,您昨天那样让我在小薇面前很没面子……
面子楚璃从保险柜里抽出一叠文件,你看看这是什么。
牛皮纸袋摔在桌上,露出霍氏海外资产转移记录的标题。霍野脸色剧变,伸手想抢,却被楚璃拍开:霍明珠让你以‘投资’名义转出去的三千万,都是她侄子在操盘。她调出电脑里的监控录像,画面里霍明珠的侄子正搂着林小薇进五星级酒店。
她早给你找好了替死鬼。楚璃按住儿子发抖的肩膀,等钱转完,你就该因为‘挪用公款’被起诉了,到时候霍家会让你这个丑闻缠身的长子继承家业
霍野跌坐在皮椅里,冷汗浸透衬衫。楚璃趁机将一张照片推过去——是今早让人在林小薇公寓楼下拍的,她正和霍明珠侄子亲吻。
她怀的孩子,楚璃声音放软,怕不是你的种。
男人猛地起身,碰翻了桌上的咖啡杯。褐色液体在文件上晕开,像极了前世他跪在林小薇病房前时,滴在瓷砖上的血——那时飒琪刚流产,他却在给别的女人输血。
去给你媳妇道歉。楚璃将熨烫平整的藏青西装递过去,从今天起,每天接送她去产检,她不吃的东西,厨房一口都不能有。
霍野攥紧西装袖口,喉结滚动半晌,忽然问:妈,您怎么……突然对阿琪这么好
楚璃转身看向窗外,飒琪正坐在飘窗边翻育儿杂志,阳光落在她发顶,像撒了把碎金。她想起前世这个时候,自己正和霍明珠在麻将桌上算计飒琪的陪嫁,浑然不知儿媳在楼上偷偷掉眼泪。
因为我不想再失去孙子。她轻声说,也不想看着你妻离子散。
霍野张了张嘴,最终点点头,接过西装走了出去。楚璃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三十年后他在病床前的悔恨——那时飒琪的墓前已经长满野草,而霍明珠的养子正带着律师来宣读遗嘱。
夫人,少夫人的安胎汤好了。保姆的声音打断思绪。楚璃接过汤碗,瞥见保姆指尖泛青,像是长期接触化学药剂的痕迹。
放下吧,我亲自送过去。她淡淡开口,看着保姆惊慌失措的眼神,心中冷笑——果然和前世一样,霍明珠买通了厨房佣人,在飒琪的补品里掺红花。
西厢房里,飒琪正在给胎儿织小毛衣,竹篮里堆着淡蓝色的毛线团。楚璃注意到她用的是檀木针,针尖缠着医用胶布——前世她就是用这根针,在疗养院绣了三个月的佛经,直到手指磨出血泡。
尝尝看,楚璃递上汤碗,今天加了点核桃碎,补脑子。
飒琪垂眸看着汤面,忽然说:妈以前总说,孕妇吃核桃会让孩子长皱纹。
楚璃心口一刺,想起那是霍明珠灌输给她的偏方,目的是让飒琪营养不良滑胎。她稳住声音:是妈记错了,医生说核桃要多吃。
飒琪抬头看她,目光像春日溪水,清冽中带着试探。楚璃忽然从领口摘下翡翠胸针,别在她衣襟上:这是你奶奶传给我的,她说胸针要别在左心口,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翡翠在素色旗袍上泛着幽光,恰好遮住飒琪微微隆起的小腹。窗外传来霍野的脚步声,他正站在廊下对着手机怒吼:林小薇,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飒琪指尖轻轻抚过胸针,忽然轻笑一声:妈,您今天让厨房换了茉莉香的熏香。
楚璃一愣,才想起前世飒琪说过,玫瑰香会让她孕吐。她忙说:不喜欢的话,我让人换成铃兰——
喜欢。飒琪低头喝汤,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很久没人记得我喜欢茉莉了。
楚璃喉头一哽,正要开口,忽听楼下传来喧哗。霍明珠穿着宝蓝色旗袍,踩着高跟鞋闯进来,手里挥着张烫金请帖:大嫂,听说野侄媳妇有喜了我特意订了半岛酒店的安胎宴,咱们姑嫂好好聚聚——
不必了。楚璃截断她的话,目光落在她腕间的翡翠镯子上——正是前世她摔碎飒琪那只后,霍明珠贴心送的替代品。
霍明珠扫过飒琪衣襟上的胸针,笑容一僵:大嫂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孩子的姑祖母——
姑祖母楚璃轻笑,从抽屉里抽出张纸,霍家宗谱上,可没记着你这个私自改姓的外姓人。
纸张展开,露出泛黄的族谱页面,霍明珠的名字被红笔圈住,旁边批注着过继女,本姓苏。女人脸色瞬间煞白,指甲掐进请帖边缘:大嫂这是要翻旧账
不是翻旧账,是清门户。楚璃看向呆立的霍野,野儿,你给姑姑讲讲,霍家的规矩——外姓人,能不能掺和本家内务
霍野攥紧请帖,喉结滚动:小、小姑,以后家族聚会……您还是别来了吧。
霍明珠猛地转头看他,眼影下渗出细密的汗珠。飒琪忽然轻咳一声,手抚上小腹,楚璃立刻伸手扶住她:怎么了是不是刚才说话声太大惊着孩子了
没事。飒琪摇摇头,指尖轻轻碰了碰楚璃的手背,就是突然觉得,妈和野哥今天格外齐心。
霍明珠咬碎银牙,忽然指着飒琪的肚子尖声笑起来:齐心大嫂别忘了,当年野侄媳妇的父亲——
够了!楚璃猛地拍桌,翡翠胸针在桌面蹦跳着滑出半米远,再敢提她娘家半个字,我就让人把你妈当年偷卖老宅字画的事,捅到文物局去!
房间里瞬间死寂。霍明珠踉跄着后退两步,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慌乱的节奏。飒琪低头看着胸针,忽然伸手捡起来,轻轻别回楚璃衣襟:妈,这胸针歪了。
楚璃对上她眼底的微光,忽然想起前世她被推进疗养院时,飒琪也是这样替她整理歪掉的领口,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霍明珠,她轻声说,以后霍家的门,你还是少进吧。
女人猛地转身,旗袍下摆扫翻了桌上的花瓶。清水混着碎瓷在地板上流淌,倒映出楚璃和飒琪相握的手,以及霍野站在两人身后,逐渐握紧的拳头。
窗外,茉莉花被风吹得簌簌作响。飒琪腕间的玉镯碰着楚璃的翡翠胸针,发出清越的声响,像两块碎玉终于找到了彼此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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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孽缘现形,夫婿迷途
入秋后的第一场雨来得猝不及防,霍野站在妇产科门口,盯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掌心的车钥匙被攥得发烫。三天前,他按照楚璃的要求,推掉所有应酬来陪飒琪产检,却在停车场撞见林小薇钻进霍明珠侄子的保时捷。
少夫人该进去了。护士的提醒打断思绪。霍野转头看向坐在候诊椅上的飒琪,她穿着宽松的孕妇装,小腹比半月前更显圆润,手里捧着本《孕期营养指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像极了他们新婚时,她在书房等他下班的模样。
阿琪……他开口,却被产检室的门打断。飒琪起身时,产检单从膝头滑落,霍野慌忙去捡,却瞥见胎儿发育异常的字样。
怎么会……他声音发颤,医生不是说胎儿很健康吗
飒琪接过单子折好,淡淡道:是早期唐筛的假阳性,妈已经联系了京城最好的遗传科专家。
霍野猛地抬头,看见楚璃正从走廊尽头走来,手里提着保温桶,鬓角沾着雨丝。他忽然想起昨夜凌晨,母亲在书房打电话的声音:对,必须安排羊水穿刺,费用不是问题……
先去做检查。楚璃将保温桶塞给霍野,莲子猪肚汤,暖胃的。
飒琪接过汤碗时,两人指尖相触。霍野注意到母亲袖口露出半截红绳,那是上周他看见她在庙里求的平安符——从前她只信佛牌,说红绳是市井妇人的玩意儿。
产检室门关上的瞬间,霍野听见飒琪轻轻说:谢谢妈。母亲笑了,眼角细纹里盛着他许久未见的温柔:跟妈客气什么,你和孩子平安最重要。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忽然打开,林小薇顶着湿漉漉的卷发闯进来,胸口的钻石项链晃得人眼疼——那是他上个月送的生日礼物。
野哥!她扑过来,香水味混着雨水味扑面而来,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那天那个女人是我表姐的朋友,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霍野后退半步,闻见她身上若有若无的男士古龙水味,和霍明珠侄子用的一模一样,是你表姐的朋友,还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林小薇脸色剧变,下意识护住小腹:你听谁胡说孩子明明是你的!
是吗楚璃忽然开口,将一份文件拍在候诊台上,这是你上周在私立医院的流产记录,手术单上签的是‘苏明远’——霍明珠侄子的本名。
纸张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林小薇踉跄着后退,高跟鞋撞在垃圾桶上发出咣当声。霍野盯着手术同意书上的签名,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那字迹他再熟悉不过,去年他帮她签租房合同时,她就是这样歪歪扭扭地写林字。
霍野,楚璃的声音像冰锥扎进耳膜,你知道她为什么非要赖上你吗
他抬头,看见母亲从包里抽出张泛黄的报纸——头版标题是苏氏集团破产,千金沦为情妇。照片里穿婚纱的女人,正是十八岁的霍明珠。
她姓苏,楚璃轻声说,和霍明珠一样。
惊雷般的顿悟劈中霍野。他想起霍明珠总说小薇这孩子跟我年轻时真像,想起她每次带林小薇回家,都有意无意让他看见她穿旗袍的样子——和霍明珠十八岁生日宴上的打扮一模一样。
你们拿我当替身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破风箱,拿我老婆的孩子当你们夺权的工具
林小薇忽然跪地,妆容被泪水冲花:野哥,我是真的爱你!是姑姑说,只要我生下孩子,就能取代飒琪……
住口!楚璃猛地转身,不愿看飒琪产检室的方向。霍野这才发现,母亲的手背上有道新伤,像是被什么划出来的血痕——他想起今早出门前,听见母亲在厨房训斥保姆,瓷碗碎裂声里,她的手正在流血。
滚。他听见自己说,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林小薇抬头看他,忽然抓起候诊台上的保温杯砸过来。滚烫的汤泼在霍野手背上,他却感觉不到疼,只看见楚璃扑过去护住产检室的门,生怕溅出的汤汁弄脏飒琪的裙角。
霍野!飒琪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带着难掩的惊慌,怎么了
没事!他猛地推开林小薇,瓷器碎片在脚下发出脆响,你先做检查,别出来!
走廊里只剩下母子二人。楚璃从手袋里拿出烫伤膏,轻轻涂抹在他手背上:以后记住,别在孕妇面前闹这种腌臢事。
霍野盯着母亲鬓角的白发,忽然想起小时候发烧,母亲也是这样坐在床边,用酒精棉给他擦手心。那时他总问: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母亲会刮他的鼻尖:因为你是我儿子,是妈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妈,他喉咙发紧,对不起……
楚璃抬手打断他,目光落在他胸前:把那东西摘了。
霍野一愣,这才想起脖子上还戴着林小薇送的转运珠——是霍明珠亲自去庙里求的。他扯断红绳,珠子滚落在瓷砖缝里,露出锁骨下方淡淡的吻痕——那是昨夜林小薇留下的。
楚璃别过脸去,从包里拿出条铂金项链塞给他:这是你爸留给孙子的见面礼,让阿琪挑个喜欢的吊坠。
项链盒打开的瞬间,霍野呼吸一滞——里面是枚小巧的翡翠平安扣,正是飒琪婚前设计的第一件珠宝,后来被他拿去当了林小薇的耳环钱。
她重新熔了那对耳环,楚璃轻声说,说平安扣更适合孩子。
霍野攥紧平安扣,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产检室的门恰在此时打开,飒琪扶着护士走出来,手里攥着新的产检单,嘴角竟有抹淡淡的笑:医生说,宝宝很健康,刚才踢了我一脚。
让我看看!霍野猛地扑过去,却在触到她小腹前一寸停住,像怕惊了什么珍宝。飒琪抬头看他,目光扫过他颈间的铂金项链,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回家吧。楚璃接过产检单,今晚吃清蒸鲈鱼,你们爸生前最爱这道菜。
回程的车上,霍野从后视镜里看见,飒琪正摸着平安扣发呆,楚璃则用湿巾轻轻擦着她鞋尖的汤汁——那是刚才林小薇泼出来的,他竟从未注意到。
雨越下越大,霍野忽然踩下刹车,转身跪在副驾驶前。飒琪受惊地按住肚子,楚璃正要开口,却见他掏出手机,当着两人的面删掉了林小薇的所有联系方式。
阿琪,他声音发抖,以前是我瞎了眼,从今天起,我每天给你和宝宝写检讨,直到你们原谅我为止。
飒琪看着他额角的汗珠,忽然轻笑一声,将平安扣戴在脖子上:先学会怎么当爸爸吧,检讨……等宝宝会说话了,让他监督你写。
楚璃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忽然想起前世车祸现场,霍野也是这样跪着求医护人员救飒琪,却不知道她怀里的孩子早已没了心跳。此刻车内暖黄的灯光里,飒琪的指尖正轻轻覆在小腹上,而霍野的手,正小心翼翼地护在她膝头。
车窗外,雨停了。霍野发动车子时,仪表盘上的时钟恰好指向五点二十——正是飒琪前世生产的时刻。楚璃摸了摸口袋里的平安符,忽然听见飒琪轻声说:野哥,以后别再让妈淋雨了,她今天出门时,连伞都没带。
霍野从后视镜里看母亲,发现她鬓角的雨丝已经凝成霜白。他喉咙一哽,伸手打开车载暖风机:妈,以后我每天接送您和阿琪,车上备着三把伞,两把遮阳,一把挡雨。
楚璃看着窗外掠过的梧桐树,想起重生那天攥在手心的玉镯碎片。此刻,那只镯子正稳稳地戴在飒琪腕间,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像一颗终于落回原位的星子。
第四章:珠胎暗结,阴谋败露
立冬那天,飒琪突然在花园里腹痛见红。楚璃抱着她冲进医院时,掌心全是黏腻的血,恍惚间竟与前世坠楼时的触感重叠——那时她也是这样攥着一手血,却攥不住任何生命。
保大人!她抓着医生的白大褂嘶吼,直到霍野从身后抱住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破了音。手术室红灯亮起的瞬间,她看见飒琪腕间的玉镯上沾着血,像朵正在凋谢的红梅。
是我没用……霍野跌坐在长椅上,拳头砸在膝盖上,如果我早一点……
现在说这个没用。楚璃打断他,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塞过去——这是飒琪怀孕后,她特意放在身边防孕吐的,去把产检室的监控调出来,从今天凌晨开始看。
男人愣了愣,忽然明白过来:您怀疑……
从她怀孕开始,每天都有人在她补品里掺红花。楚璃摸了摸飒琪常戴的翡翠胸针,针尖还留着她今早检查时发现的药粉痕迹,今天的安胎药,被人换成了薏米水。
霍野猛地起身,西装外套带倒了旁边的垃圾桶。楚璃看着他冲进监控室的背影,想起今早保姆换床单时,她袖口露出的注射器针孔——那是长期注射黄体酮的痕迹,和林小薇流产后用的药一模一样。
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护士捧出个托盘:家属看看,这是从少夫人子宫里清出的异物。
楚璃瞳孔骤缩——托盘里的玻璃罐中,漂着半片指甲盖大小的麝香片。霍野猛地捂住嘴,脸色比墙上的急救灯还惨白:这是……
是霍明珠的心腹李妈惯用的手段。楚璃声音发颤,前世她就是用这个,让三个姨太太滑了胎。
监控室方向传来怒吼声。楚璃冲过去时,看见霍野正揪着值班护士的衣领,屏幕上清晰显示着凌晨三点,一个戴口罩的女人溜进药房,将保胎药换成褐色药瓶——正是霍明珠上个月去云南时买的苗家偏方。
她给了你多少钱楚璃按住护士发抖的肩膀,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沉水香——那是霍明珠卧室的熏香味道,说出来,我保你没事,否则……
十万!护士崩溃大哭,她说只要换了药,就给我十万!
楚璃调出护士站的通话记录,果然有通凌晨两点的电话,来电显示是苏明远——霍明珠侄子的号码。她转头看向霍野,发现他正盯着监控里的女人背影,指尖死死抠住桌沿。
是李妈。他声音沙哑,她女儿在国外读书,学费一直是……
一直是霍明珠在付。楚璃接过话头,从包里拿出个录音笔,这是今早我在厨房装的监听器,你听听。
电流声过后,传来李妈压低的声音:太太放心,这次准能成,麝香配薏米,就是头牛都得滑胎……
够了!霍野猛地关掉录音,拳头砸在墙上发出闷响,我现在就去把她抓来!
不用。楚璃按住他的胳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今晚是霍家冬祭,该让所有长辈看看,咱们这位‘好姑姑’都干了什么。
戌时三刻,霍家祠堂烛火摇曳。飒琪裹着羊绒毯坐在上首,小腹缠着渗血的纱布,却执意要亲眼见证这场清算。楚璃将她的手轻轻放进霍野掌心,触到两人相扣的指尖时,忽然想起前世祠堂里,飒琪也是这样被按在蒲团上,被迫给霍明珠的养子敬茶。
明珠,族长老太爷敲了敲拐杖,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明珠穿着素色旗袍,眼底带着刻意营造的憔悴:大哥大嫂非要冤枉我,我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是心疼侄媳妇,送了些补品——
补品楚璃冷笑,将玻璃罐推到供桌上,麝香的苦腥味混着烛油味扑面而来,霍家祖训第一条,‘害人子嗣者,逐出族谱’,你忘了
女人脸色剧变,却仍强撑着笑道:空口无凭,就凭这一罐药,就能定我的罪
当然还有这个。霍野忽然开口,将段监控投影在祠堂白墙上。画面里,李妈正将带血的死胎玩偶放进飒琪衣柜,月光照亮她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正是霍明珠送的。
还有这个。楚璃展开一张泛黄的过继文书,你根本不是霍家血脉,当年你妈为了留在霍家,伪造了过继证明。
祠堂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霍明珠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香炉。飒琪忽然按住楚璃的手,轻声说:妈,让野哥说吧。
霍野抬头,目光扫过祠堂里列祖列宗的画像,忽然想起七岁那年,太爷教他背祖训,第一句就是护子嗣者,得庇佑。他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份文件:这是霍明珠以我的名义转移的海外资产,共计三千七百万,去向……
不必说了。太爷摆摆手,浑浊的目光落在霍明珠身上,按祖训,该如何处置
逐出族谱,永不认祖归宗。楚璃轻声说,看着霍明珠瞬间惨白的脸,而且——她转向呆立的李妈,涉嫌杀人未遂,已经报警了。
警笛声在院外响起时,霍明珠忽然尖笑起来:楚璃,你以为自己干干净净当年飒琪父亲的死——
她父亲的死,是你买通卡车司机制造的车祸。楚璃打断她,从手机里调出段录音,这是卡车司机临终前的忏悔,他说你承诺给他母亲治病,所以才……
女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像被掐断的琴弦。飒琪猛地抬头,指尖攥紧楚璃的手腕。霍野冲过去想扶她,却被她抬手阻止。
为什么她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父亲从未得罪过你。
霍明珠盯着她的肚子,忽然露出狰狞的笑:因为你该嫁给明远!你父亲却收了霍家的聘礼!你们陆家的珠宝配方,本该是我的嫁妆!
祠堂里死寂如坟。楚璃轻轻揽住飒琪颤抖的肩,感觉到她后腰还在渗血。霍野忽然转身,对着列祖列宗的画像跪下:列祖在上,今日我霍野起誓,若再让妻小受半分委屈,愿遭天打雷劈——
起来。飒琪伸手拽他,却因用力过猛牵动伤口,脸色瞬间煞白。楚璃忙示意佣人扶她去休息,转身时看见霍明珠被警察押着经过,忽然伸手摘下她腕间的翡翠镯。
这镯子,她轻声说,是飒琪母亲的遗物,当年你从陆家老宅偷的。
霍明珠瞪大双眼,却被警察推搡着带出祠堂。楚璃看着手里的镯子,想起前世它碎在血泊里的模样,忽然将它放进飒琪手心:等你出了月子,找个匠人重新镶镶,就当是给孩子的见面礼。
飒琪摸着冰凉的玉镯,忽然笑了,眼角却滚出泪来:妈,其实我早就知道……知道您这些天做的一切。
楚璃一愣,看见她指尖轻轻抚过自己手背上的烫伤——那是今早打翻安胎药时烫的,她故意没让佣人说。
以后别再自己冒险了。飒琪轻声说,您还有我,有野哥,有肚子里的孩子。
窗外,初雪飘落。楚璃看着霍野小心翼翼地给飒琪盖毛毯,看着她腕间重新戴上的玉镯,忽然想起重生那天攥着的碎玉。此刻,所有碎片都在渐渐归位,像场久别重逢的雪,终将覆盖过去的伤痕。
祠堂外,警笛声渐远。楚璃摸了摸口袋里的平安符,听见飒琪轻声说:妈,等孩子出生,让他姓陆吧,我想让爸爸也听听他的哭声。
她点点头,看见霍野正对着飒琪的肚子说话,声音轻得像哄睡:宝宝别怕,爸爸以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妈妈了。
雪越下越大,楚璃忽然想起前世临终时的遗憾——没能抱抱孙子,没能对飒琪说句对不起。此刻,她看着祠堂里暖黄的烛光,看着儿媳腕间重新完整的玉镯,终于明白:有些债,来得及还;有些人,来得及爱;而有些雪,终究会落在该落的地方,滋养出新生的绿芽。
第五章:破镜重圆,嫡子临门
大年三十的雪落得格外温柔,飒琪摸着足月的肚子站在飘窗边,看霍野在花园里堆雪人——他特意给雪人戴了顶针织帽,和她给宝宝织的那顶一模一样。楚璃端着热可可走来,羊绒披肩下露出半截红绳,上面串着从五台山请来的长命锁。
医生说今天发动的可能性大。她将可可塞进飒琪手心,想吃什么尽管说,厨房随时候着。
飒琪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忽然想起三个月前流产那晚,楚璃也是这样守在手术室门口,掌心全是血却不肯去包扎。她伸手握住那只带着烫伤疤的手,触到腕间帝王绿镯子的温润:妈,等孩子出生,您给他起个名吧。
楚璃一愣,眼眶忽然发热。前世她执意给孙子起名霍承宗,寓意继承宗业,却不知那孩子连满月都没活到。此刻她看着飒琪眼底的信任,轻声说:就叫‘陆念初’吧,念初遇,念初心。
飒琪怔住,指尖轻轻抚过小腹。窗外,霍野忽然对着窗户比心,雪人手里举着块木牌,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妈妈最棒。她忍不住笑出声,却突然感到一阵宫缩。
来了!楚璃按响床头的呼叫铃,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野儿!开车!
产房外的长廊里,霍野
pacing
like
a
caged
lion,每走三步就看一眼墙上的时钟。楚璃按住他发抖的肩膀,发现他西装内袋里露出半截笔记本——那是他坚持每天写的爸爸日记,里面夹着飒琪每次产检的B超单。
别紧张。她将温热的掌心贴在儿子手背上,阿琪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霍野转头看她,忽然想起昨夜整理书房时,发现的那本旧相册。里面夹着他百日照,母亲穿着碎花连衣裙,笑得比阳光还灿烂——后来他叛逆期撕毁了半本相册,母亲却偷偷用透明胶带一张张粘好。
妈,他喉咙发紧,谢谢您……给了我重新做人的机会。
楚璃还没来得及回答,产房的门忽然打开。护士抱着襁褓走出来,笑着说:恭喜,是个小王子,七斤八两,母子平安!
霍野踉跄着上前,看着婴儿皱巴巴的小脸,眼泪忽然夺眶而出。他伸手想抱,却又像触到珍宝般缩回手:阿琪呢她怎么样
少夫人说,让您先抱抱孩子。护士将襁褓放进他怀里,她还说,孩子的第一声啼哭,要让爸爸听见。
婴儿忽然攥住霍野的手指,力气大得惊人。楚璃看着儿子红通通的眼眶,想起前世他在太平间抱着空襁褓的模样,此刻终于露出释然的笑。她摸出长命锁给孩子戴上,金锁碰到玉镯,发出清越的声响。
念初,霍野轻声念着,爸爸的小念初。
产房里传来飒琪的声音:野哥,抱孩子过来让我看看。
霍野忙不迭地进去,楚璃留在原地,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笑声。她摸出手机,点开律师发来的文件——霍明珠因涉嫌故意杀人、伪造证件等罪名,被判有期徒刑二十年。附带的照片里,女人蜷缩在监狱角落,腕间空荡荡的,再没有那只偷来的翡翠镯。
夫人,管家走来,递上份烫金请帖,这是少夫人亲自设计的百日宴邀请函。
请帖封面是两只交颈的凤凰,内侧嵌着片金箔雪花——正是飒琪流产那晚,落在她病房窗台的那片。楚璃指尖抚过烫金的念初二字,忽然想起昨夜飒琪说的话:妈,其实我早就不恨了,因为您让我明白,爱比恨更有力量。
百日宴当日,霍家老宅张灯结彩。飒琪穿着改良式红旗袍,小腹已恢复平坦,颈间戴着霍野重新设计的平安扣项链——吊坠里嵌着她母亲的翡翠碎料,旁边缀着颗小小的钻石,是楚璃的陪嫁。
下面,请霍家掌事人楚夫人,为小少爷赐礼。主持人话音刚落,全场掌声雷动。
楚璃走上台,从红木匣里取出把鎏金钥匙,轻轻放在飒琪掌心:从今天起,这宅子的钥匙交给你。她转向台下的族亲,霍家的规矩,该由心善之人掌管。
台下响起窃窃私语。飒琪愣住,指尖攥紧钥匙,触到齿纹间刻着的护字——那是楚璃特意让人刻的,寓意护家,护心,护传承。
妈,我……
不用说。楚璃轻轻拥抱她,在耳边说,这是你应得的。
霍野抱着念初上台,孩子忽然伸手去抓楚璃的耳环,惹得众人发笑。飒琪看着婆婆逗弄孙子的模样,想起前世她在养老院孤苦伶仃的样子,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妈,以后我们每年都陪您过寿,好不好
楚璃看着她腕间的玉镯,又看看念初颈间的长命锁,忽然笑出泪来。远处,管家捧来生日蛋糕,七十二根蜡烛映着满堂红光——原来飒琪偷偷让人改了日程,将百日宴和楚璃的寿宴合并。
许愿吧,妈。霍野轻声说。
楚璃闭眼,烛光在睫毛上跳跃。她想起重生那天的雨,想起破碎的玉镯,想起前世未说完的道歉。此刻,掌心是儿媳的温度,耳边是孙子的咿呀,鼻尖是奶油与茉莉香的混合——她终于明白,所谓重生,不是改写命运,而是学会珍惜当下。
愿我的家人,平安喜乐,得偿所愿。她轻声说。
掌声雷动中,念初忽然抓住楚璃的手指,往自己嘴里塞。霍野和飒琪同时伸手去拦,却见老人笑着任他啃咬,眼里满是纵容:没事,孩子出牙呢。
窗外,雪又纷纷扬扬地落起来。飒琪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忽然想起楚璃房里那本相册,第一页贴着张泛黄的照片——二十岁的楚璃抱着襁褓中的霍野,笑得像春天的花。
野哥,她轻声说,以后每年冬天,我们都陪妈堆雪人吧。
霍野揽住她的肩,看着念初抓着楚璃的镯子不肯松手,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霍家的男人,要学会护妻护子,别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雪越下越大,却挡不住屋内的暖意。楚璃摸着念初软乎乎的小脸,听见飒琪和霍野在讨论孩子的早教班,忽然觉得眼眶发酸——原来幸福真的可以重来,只要你愿意放下偏见,伸出双手,拥抱那些值得守护的人。
十年后,念初在作文里写:我的奶奶和妈妈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她们教会我,真正的强大不是拳头有多硬,而是心有多软。就像奶奶总说的,玉碎了可以重镶,人心暖了,就不会再冷。
而此刻,楚璃正坐在摇椅上,看飒琪给念初织围巾,霍野在一旁笨拙地帮忙绕毛线团。窗外的雪落在琉璃瓦上,像撒了把碎钻,而她腕间的帝王绿镯子,正随着摇椅的晃动,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那是岁月酿的酒,是爱织的网,是破镜重圆后,最圆满的模样。
第六章:岁月长宁,婆媳成亲
十年光阴如白驹过隙,楚璃坐在霍家老宅的葡萄架下,看飒琪逗弄着刚学会走路的小孙女念安。小姑娘摇摇晃晃地扑进她怀里,发间别着的翡翠发卡正是飒琪新设计的雏凤系列——用的是当年那只帝王绿镯子的碎料。
奶奶,讲故事!念安拽着楚璃的袖口,奶声奶气的声音像颗软糖。
好,讲个玉镯的故事。楚璃摸摸她的小脑袋,指尖触到发卡上的纹路,忽然想起上个月开庭时,霍明珠透过监狱玻璃说的话:我这辈子最嫉妒的,是你有个肯回头的儿子,和一个肯原谅的儿媳。
那时飒琪正握着她的手,掌心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楚璃看着霍明珠斑白的鬓角,忽然发现仇恨早已在岁月里风化,剩下的只有对迷途者的叹息。她将写着赎罪金的支票推给狱警——那是霍明珠这些年贪污的钱,如今都进了护航基金会的账户。
妈,该切蛋糕了。飒琪的声音打断思绪。楚璃抬头,看见霍野推着三层蛋糕走来,奶油上用巧克力写着寿与天齐,旁边站着已经上初中的念初,手里捧着个红丝绒礼盒。
奶奶,这是我用奖学金买的!少年眼睛亮晶晶的,礼盒打开,里面是枚刻着护字的银戒,您说过,护字拆开是‘手’和‘户’,以后我就是家里的男子汉,要保护你们。
楚璃眼眶发热,任由念初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飒琪递来湿巾,指尖划过她手腕上的老年斑:妈,该许生日愿望了。
烛光摇曳中,楚璃闭眼。她想起重生那年的梅雨季,想起手术室门口的血,想起霍野跪在产房外的模样。此刻,掌心是孙女的软糯小手,鼻尖是茉莉与奶油的甜香,耳边是儿子儿媳的轻笑——原来真正的圆满,不是改写命运,而是学会在裂痕里种出花来。
愿家人常伴,愿善意永存。她轻声说。
掌声中,念安忽然指着葡萄架惊呼:蝴蝶!一只凤蝶停在飒琪肩头,翅膀上的金粉落在她新做的翡翠项链上——那是楚璃七十岁生辰礼,名唤保驾护航,主石是重生时那只镯子磨成的圆珠,周围镶嵌着霍野、飒琪、念初、念安的
birthstone。
妈,您看这个。飒琪忽然打开手机,视频里是基金会救助的第一位女性——曾被婆家虐待的绣娘,如今在飒琪的支持下开了自己的工作室,正在展示新绣的海棠屏风。楚璃看着屏幕里灿烂的笑脸,忽然想起前世被她毁掉的飒琪的设计稿,喉头一哽。
是您教会我,飒琪轻声说,恨会让心变成牢笼,而爱能让光透进来。
夜风送来葡萄的甜香。霍野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个小本,念初立刻起哄:又要念检讨啦!少年们早把父亲的爸爸日记当成家族传奇,尤其是那句今日惹老婆生气,自罚跪搓衣板半小时,成了念初写作文的素材。
今天不检讨,霍野红着脸咳嗽两声,是想谢谢妈,当年打醒我;谢谢阿琪,愿意给我机会。他忽然从西装内袋抽出张纸,我申请加入护航基金会,以后负责给受困女性做法律支援。
楚璃愣住,看着纸上霍氏律所公益部的印章,忽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雨夜,她亲手撕碎的不仅是支票,更是儿子的迷途。如今他西装笔挺,眼底有了从前没有的光——那是责任的光,是被爱唤醒的光。
好。她点点头,看见念初已经带着念安去追蝴蝶,飒琪正给葡萄藤浇水,霍野在旁边笨拙地递剪刀。月光落在他们身上,像撒了把碎银,而她腕间的玉镯,正随着摇椅的晃动,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
手机忽然震动,律师发来消息:霍明珠因表现良好,减刑至十五年。楚璃删掉消息,摸出藏在首饰盒底的老照片——二十岁的自己抱着襁褓中的霍野,背景是霍家老宅的朱漆大门。那时她不懂何为母亲,何为儿媳,只觉得豪门深似海,却不知真正的海其实在人心。
妈,来尝尝念初烤的曲奇!飒琪的呼唤传来。楚璃起身时,念安忽然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奶奶慢点儿,念安保护你!
她笑着弯腰抱起孙女,闻见她发间的奶香。远处,葡萄架下的三代人正围坐在一起,烛光映着每张笑脸,像幅永不褪色的画。楚璃忽然明白,重生的意义从来不是复仇,而是学会用爱修补裂痕,让每个迷途的灵魂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暮色渐浓,楚璃摸了摸无名指上的银戒,戒面护字的笔画里,隐约嵌着粒细小的钻石——那是飒琪偷偷镶嵌的,她说:每个‘护’字里,都藏着一颗想守护的心。
风穿过葡萄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楚璃看着满天星斗,想起前世坠楼时攥着的玉镯碎片,此刻终于释然——原来破碎的东西,真的可以重圆,只要有人愿意用时间和爱,一点点把它拼起来。
而她,很庆幸自己是那个愿意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