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丧尸啃噬时,闺蜜正把玩我的家传玉佩。
>这空间玉佩真好看,可惜你到死都不知道怎么用。
>重生回末世前三天,我直奔珠宝店复刻赝品。
>当夜就把假玉不小心摔在闺蜜面前。
>她果然偷走假玉,和渣男友囤积过期罐头坐等末世。
>丧尸爆发那日,我踹开他们房门冷笑:
>过期罐头好吃吗
>还有,真玉佩认主需要血祭——
>就像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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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咙里还堵着那口腥甜的铁锈味。
那味道浓得化不开,黏稠地糊在气管里,每一次濒死的喘息都拉扯着碎裂的胸腔,每一次绝望的吞咽都带来更汹涌的剧痛。丧尸腐败的恶臭包裹着我,像一层冰冷滑腻的裹尸布,它们腐烂的指爪撕扯着我的皮肉,骨骼碎裂的声音清脆又遥远,像是来自另一个地狱的回响。
视野早已被粘稠的暗红和不断滴落的腐液模糊、切割。但就在这片地狱的血色里,一点翠绿的光,却诡异地穿透了死亡的重幕,直直刺入我溃散的眼瞳。
那是我的玉佩。
家传的,贴身戴了二十年的玉佩。此刻,它却挂在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腕上,被一根染着精致蔻丹的手指漫不经心地、一下下地拨弄着。翠玉温润的光泽在那指尖流转,像一泓冰冷的嘲笑。
啧,林倩的声音,甜腻得如同浸了蜜糖的毒针,清晰地穿透丧尸的嘶吼和我骨骼碎裂的呻吟,精准地扎进我最后的意识里,这空间玉佩……可真是好看啊。
她似乎凑近了些,那张在模糊血色中依旧娇美动人的脸,带着一种观赏笼中困兽的残忍兴味。
可惜咯,她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得意,沈微,我的好闺蜜,你到死……都不知道这宝贝该怎么用呢。
砰!
不是丧尸的啃噬,也不是骨骼的碎裂。是林倩那张精心描画的脸,猛地撞在我眼前的书桌上。额头磕在硬木边缘的闷响,清晰得刺耳。
世界骤然从血肉模糊的地狱切换回一片死寂的安宁。午后慵懒的阳光透过洁净的窗玻璃,洒在摊开的专业书上,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静谧得只剩下我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骨的声音。
咚!咚!咚!
每一次搏动,都震得耳膜生疼,都带着地狱归来的血腥余韵。
我回来了。
不是梦。书桌上电子钟冰冷的日期,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末世降临前三天。
喉咙深处那股浓重的铁锈味瞬间涌了上来,我猛地捂住嘴,剧烈地干呕,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冰冷的恐惧和滔天的恨意,像毒藤一样缠紧了我的心脏,勒得我几乎窒息。
林倩!周子扬!
那两个名字在我齿间碾磨,带着血腥的碎末。他们联手将我推入尸群时冰冷的眼神,林倩拨弄玉佩时那轻蔑的笑意,周子扬站在她身后,那张曾经温文尔雅的脸孔上浮现的贪婪和冷漠……每一个细节,都如同淬毒的尖刀,反复凌迟着我刚刚归来的灵魂。
玉佩!
我猛地抬手,狠狠按住自己的胸口。隔着薄薄的棉质睡衣,一个坚硬的、温润的轮廓,正安稳地贴在我的心口。
它还在!
家传的玉佩,那枚内蕴乾坤的空间至宝!它还在!
心脏狂跳的节奏终于被强行按捺下去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骨髓的、近乎残酷的清醒。前世的愚蠢、轻信、毫无防备的惨死……像一部鲜血淋漓的默片在脑海中飞速倒带。这一世,绝不会重蹈覆辙!那些背叛者,那些啃噬我血肉的朋友和爱人,必须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第一步,就是保住玉佩,同时,为那两个贪婪的豺狼,准备好一个足够香甜、足够致命的陷阱。
嘶……好痛!林倩揉着被撞红的额头,皱着精心描画的眉毛抬起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娇嗔的抱怨,微微,你干嘛呀吓死我了,做噩梦了吗
她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那双漂亮的杏眼清澈无辜,仿佛能映出最纯粹的友谊。多么完美的伪装!前世,就是这双眼睛,骗走了我所有的信任和依赖,直到她亲手将我推向地狱。
我垂下眼睑,掩住眸底汹涌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恨意。再抬眼时,脸上已经挤出一个苍白而虚弱的笑容,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
没……没事。我声音还有些发颤,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胸口的衣服,隔着布料,紧紧攥住那枚温润的玉佩,像是攥住唯一的浮木,做了个……好可怕的噩梦。梦见……世界末日了,到处都是怪物……还有……我顿了顿,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扫过她的手腕,梦见你……被坏人抢走了很珍贵的首饰……
哎呀!林倩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嗔怪地白了我一眼,你这脑瓜子,整天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世界末日,什么坏人抢东西,吓死人了!她嘴上埋怨着,身体却微微前倾,眼神状似无意地瞟向我紧抓衣襟的手,不过……什么珍贵的首饰啊让你这么紧张兮兮的
鱼儿,上钩了。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和犹豫。手指慢慢松开衣襟,犹豫着,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小心翼翼地从领口里拉出那根红绳。
翠绿的玉佩在午后的阳光下被托在我的掌心,温润的光泽如水波般流淌,内里似乎有云雾氤氲,古朴而神秘的气息无声地弥漫开来。
喏,我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忐忑,就是这个……我外婆留给我的传家宝。梦里……有个特别可怕的怪物,就盯着它看……吓死我了。
我适时地缩了缩脖子,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林倩的目光瞬间被牢牢钉在了玉佩上。那眼神,像饥饿的秃鹫发现了腐肉,贪婪、灼热,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疯狂。尽管她极力掩饰,迅速换上了一副欣赏和赞叹的表情。
哇!好漂亮啊!她惊叹着,伸出手指想要触碰,这玉质,这雕工……肯定很值钱吧传家宝啊……微微,你外婆对你可真好!她的指尖几乎要碰到玉佩的边缘。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温润玉面的前一瞬,我猛地缩回了手,像护着稀世珍宝般,迅速将玉佩重新塞回衣领下,紧紧贴着滚烫的皮肤。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
嗯……外婆说,很重要的。我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守护姿态,不能随便给人碰。
眼角余光清晰地捕捉到林倩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错愕和随即加深的、几乎要烧穿我衣襟的贪婪。她掩饰得极好,那点贪婪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瞬间就被甜美的笑容覆盖。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传家宝嘛!小气鬼!她撅起嘴,半真半假地抱怨,随即又亲昵地挽住我的胳膊,走吧走吧,陪我去趟超市呗我囤点零食,不然等下又饿得睡不着了。
超市我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任由她拉着站起身,囤什么零食呀你不是说要减肥吗前世,正是这最后几天的囤货,让她和周子扬摸清了我所有的准备。
哎呀,吃饱了才有力气减嘛!林倩晃着我的手臂撒娇,眼神却飘忽不定,走走走,顺便看看有没有打折的罐头什么的,多买点放着,反正不会坏。
打折罐头过期罐头的伏笔么我心中冷笑更甚。
好啊。我顺从地点头,脸上挂着毫无心机的笑容。去吧,去看看,好好记住我精心准备的那些物资清单。陷阱的饵料,需要你们亲自去嗅闻,去垂涎。
接下来的两天,我如同一个最精密的机器,在绝望和恨意交织的熔炉里锻造着复仇的齿轮。时间,每一秒都像滚烫的烙铁,灼烧着我的神经。
银行卡里所有的积蓄,包括偷偷卖掉父母留给我的一套小公寓的定金,在几个小时内被清空,化作一张张冰冷的物资清单:压缩饼干、真空包装的肉干、成箱的矿泉水、最实用的药品、结实的工兵铲、锋利的求生刀、耐磨的冲锋衣……所有能在末世初期保命的东西,被我分批次、极其隐秘地运送到城郊一个废弃多年的小型地下冷库。那地方是我小时候的秘密基地,位置偏僻,结构坚固,入口隐蔽,是我能想到最安全的初期据点。每一趟搬运,我都像幽灵一样在城市的阴影里穿梭,避开所有可能的视线,尤其是林倩和周子扬的。
与此同时,我踏进了市中心一家门脸低调、却以高超技艺闻名的珠宝工作室。玻璃柜台后,老师傅戴着寸镜,眼神锐利如鹰。我将那块真正的玉佩小心翼翼地推到他面前。
师傅,我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紧张,请帮我……做一个一模一样的。用料不用太好,但外表……一定要分毫不差!
老师傅拿起玉佩,对着灯光细细端详,翠绿的玉光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流淌。他摩挲着玉佩边缘细微的纹路,眉头微微蹙起,又缓缓松开,最终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肯定:有难度。这沁色,这包浆……仿旧做旧,瞒不过真正懂行的眼睛。
我心中一紧,但面上维持着平静:不需要瞒过懂行的。只需要……在特定的光线下,特定的距离,让特定的人……第一眼觉得它是真的,就够了。我特意加重了特定两个字。
老师傅浑浊却精明的眼睛透过镜片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似乎穿透了我竭力维持的镇定,看到了某种深藏的、不为人知的决绝。他没再多问,只是沉吟片刻,报出了一个让我心头滴血的数字。
好!我毫不犹豫地点头,从背包里取出厚厚一叠现金推了过去。钱,在三天后,就是废纸。此刻,它是复仇的燃料。
等待复刻赝品的时间,每一秒都被拉得无限漫长。我坐在工作室角落冰冷的金属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粗糙的牛仔裤边缘。外面车水马龙,阳光明媚,是末日降临前最后的喧嚣假象。脑海中反复上演的,却是林倩拨弄玉佩时那轻蔑的笑容,周子扬冷漠的眼神,还有丧尸撕扯皮肉时那令人牙酸的咀嚼声……恨意如同冰冷的毒液,在血管里奔流,支撑着我摇摇欲坠的神经。
终于,老师傅将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推到我面前。打开盒盖,一枚几乎能以假乱真的翠绿玉佩静静地躺在里面。在工作室明亮的灯光下,肉眼几乎看不出与我那块的区别。只有指尖触碰上去时,那细微的温润感、那种血脉相连的奇异共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坚硬的陌生感。
成了。
我紧紧攥住盒子,指甲几乎嵌进丝绒里。冰冷的赝品硌着掌心,却带来一种近乎扭曲的安心感。饵,已经备好。
夜幕深沉,城市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光斑。空气闷热粘稠,仿佛酝酿着一场无声的风暴。手机屏幕亮着微弱的光,映着我毫无表情的脸。屏幕上显示着林倩刚发来的信息,字里行间洋溢着虚假的关切和迫不及待的贪婪:
【微微,睡了吗明天就是假期最后一天了哦!今晚要不要来我这边聚聚就当……提前庆祝我们毕业子扬也说好久没见你了呢。我买了你最爱吃的那家小蛋糕哦!等你!】
庆祝毕业庆祝我的死亡倒计时吧。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划过,我回复了一个简单的笑脸:【好呀,我晚点过去。】
放下手机,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楼下不远处的街角,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静静地停泊在树影的遮蔽下,像一头蛰伏的猎豹。那是周子扬的车。他们果然在监视我。监视我是否安分,是否还如前世那般愚蠢地对他们毫无保留。
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等着吧,猎物。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向约定的九点。我换上了一身深色的、方便活动的运动服,将长发利落地束成马尾。最后,我从抽屉深处拿出那个丝绒盒子,打开,取出那枚冰冷的赝品玉佩。
指尖在玉佩光滑的表面摩挲,感受着那死物般的坚硬。然后,我拿起桌上那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伪装成普通U盘的微型录音笔,检查了一下电量,将它小心地贴身藏好。每一个细节,都在为那场精心策划的意外做准备。
深吸一口气,我推开门,融入了外面闷热而诡异的夜色中。街道依旧喧嚣,但空气中仿佛绷紧了一根无形的弦,带着风雨欲来的压抑。行人步履匆匆,神色间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远处,似乎传来几声模糊的、类似野兽咆哮的声响,又很快被城市的噪音淹没。末日的气息,已经开始无声地渗透。
来到林倩和周子扬合租的高档公寓楼下,电梯平稳上升。镜面般的梯壁映出我紧绷的脸,眼神却沉静如深潭,只有最深处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叮——
电梯门无声滑开。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防盗门虚掩着,温暖的灯光和食物的香气从门缝里流淌出来,伴随着林倩刻意拔高的、甜腻的笑声。
哎呀,子扬你别闹!蛋糕要掉了!
虚伪的温馨,如同裹着糖衣的砒霜。
我推门进去。
微微!你来啦!林倩像只欢快的蝴蝶扑过来,亲昵地挽住我的手臂,将我往里面带。她穿着柔软的居家服,脸上带着完美的妆容,笑容无懈可击。
客厅宽敞明亮,空调送着凉爽的风。周子扬穿着熨帖的衬衫,戴着金丝边眼镜,正姿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削着一个苹果,看见我,露出一个温和得体的笑容:微微,好久不见。倩倩念叨你好几天了。
是啊是啊,林倩把我按在柔软的沙发上,递过来一小块精致的奶油蛋糕,快尝尝,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呢!
我接过蛋糕,指尖冰凉。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房间。茶几上散落着几本时尚杂志,阳台的推拉门开着一条缝,能看到外面璀璨却冰冷的城市灯火。周子扬的手机随意地放在沙发扶手上。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那么安逸。只有我知道,在这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汹涌。
谢谢倩倩。我小口吃着蛋糕,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却尝不出丝毫味道,只觉得胃里沉甸甸的。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两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不时地、隐秘地扫过我胸口的衣襟——那里,藏着他们梦寐以求的钥匙。
时机到了。
我放下小碟子,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局促和羞涩:那个……倩倩,借用下洗手间。
哦,好呀!走廊左边第一间就是!林倩立刻应道,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期待和紧张。
我点点头,转身朝走廊走去。心脏在胸腔里沉稳而有力地撞击着,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乐章敲击着鼓点。手伸进外衣口袋,紧紧握住了那个冰冷的丝绒盒子。
走廊的灯光比客厅稍暗。我走进宽敞洁净的洗手间,反手轻轻关上门,没有锁死,留下一条微不可察的缝隙。冰冷的瓷砖墙面贴着我的后背,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我迅速拿出盒子,取出那枚赝品玉佩,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然后,我小心地解开衣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将一直贴身佩戴的那枚真正的玉佩摘了下来——温润的玉身离开皮肤的刹那,仿佛抽走了一丝支撑的力量,让我微微晃了一下。真玉被我迅速而谨慎地藏进运动服内袋最隐蔽的夹层,紧贴着心口,那熟悉的温润感再次传来,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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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轮到它登场了。
我将那枚冰冷的赝品紧紧攥在手心。指尖用力,甚至能感受到它坚硬的棱角硌着掌心的软肉。冰冷的,毫无生气的死物。它唯一的价值,就是成为点燃贪婪的引信。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镜子里映出我的脸,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刀锋,燃烧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平静。我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脸上重新浮现出一点紧张和不安。
拉开门,走出去。
啊!
一声短促而惊慌的轻呼,在安静的走廊里响起。
就在我踏出洗手间门口,走向客厅的几步之间,攥着赝品玉佩的那只手,仿佛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一个不小心,那枚翠绿的玉佩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带着一道冰冷的弧线,从我微微松开的手指间滑脱!
啪嗒!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悸的碎裂声,骤然撕裂了客厅里虚假的温馨!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赝品玉佩摔落在坚硬光滑的瓷砖地板上,瞬间迸裂!翠绿的碎片如同被惊散的蝴蝶,四散飞溅,最大的几块残骸躺在冰冷的瓷砖中央,刺眼地反射着头顶吊灯的光芒。
客厅里瞬间死寂。
林倩脸上的笑容彻底僵死,如同戴上了一张拙劣的面具,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近乎灰败的惨白。她杏眼圆睁,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堆碎裂的翠绿,瞳孔深处先是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即被一种天塌地陷般的巨大恐慌和绝望吞噬!她的嘴唇微微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子扬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动作之大带倒了旁边一个装饰花瓶。花瓶摔在地上,哗啦一声粉碎,他却浑然不觉。他脸上的温文尔雅彻底崩裂,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碎片,惊愕、怀疑,最后化为一种被愚弄的、冰冷的暴怒!他的拳头在身侧紧握,指节捏得发白,太阳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
我僵立在原地,脸色煞白,浑身都在剧烈地发抖,如同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巨大的、真实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不是为这赝品,而是为这精心导演的意外本身,为这撕破一切伪装的临界点!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对……对不起!倩倩!子扬哥!我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充满了无助和崩溃的恐惧,身体抖得几乎站立不稳,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手滑了……我……
我语无伦次,巨大的悲伤和闯祸的惊恐表现得淋漓尽致,目光却透过朦胧的泪眼,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将两人脸上那无法掩饰的、精彩纷呈的剧变尽收眼底。
林倩像是被我的哭喊惊醒,猛地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她几步冲过来,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发出急促的嗒嗒声。她看都没看我一眼,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般,死死钉在地上那堆最大的碎片上。她蹲下身,手指带着一种神经质的颤抖,想要去捡拾那些绿色的残骸,仿佛那些碎片才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哭腔,却是为自己的美梦破碎而哭。
周子扬也大步走了过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的林倩和那堆碎片,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扫过我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怀疑。
沈微,他的声音冰冷,像淬了毒的冰棱,这玉佩……到底怎么回事他显然察觉到了不对劲,那碎裂的玉质,似乎和他印象中的温润不太一样。
我哭得更凶了,身体蜷缩着后退一步,像是被他的质问吓到了:我……我不知道……外婆给我的……我……
我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有眼泪汹涌地流着,将无助和绝望演绎到极致。
林倩却猛地抬起头,沾着碎屑的手指指向我,声音尖利地打断:周子扬!现在问这个有什么用!
她眼中的绝望被一种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光芒取代,碎了就是碎了!完了!全完了!
她的目光扫过我,带着一种迁怒的怨毒,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我们的计划……我们的……
闭嘴!周子扬厉声喝断她,眼神警告地瞪了她一眼。林倩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后半句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脸色更加难看。
周子扬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惊疑,重新看向我,语气放得缓和了一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微微,别哭了。意外而已。你……你外婆给你玉佩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或者,给过你什么……和玉佩相关的东西他显然不死心,还在试探玉佩的秘密。
我摇着头,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断断续续地说:没……没有……外婆只说……很重要……要贴身带着……
我一边哭诉,一边用颤抖的手抹着眼泪,指尖极其隐蔽地在外衣口袋边缘轻轻按了一下。藏在内袋里的微型录音笔,忠实地捕捉着客厅里每一个字、每一声喘息。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一阵低沉、悠长、穿透力极强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城市的夜空!如同远古巨兽的悲鸣,瞬间盖过了所有的声音,从打开的阳台门汹涌灌入!
防空警报!
来了!
比前世记忆中的时间,似乎提前了那么几分钟!命运的齿轮,终究严丝合缝地咬合了!
警报声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客厅里短暂的死寂被彻底打破。林倩蹲在地上的身体猛地一僵,抬起头,脸上混杂着尚未褪去的玉佩破碎带来的绝望和骤然被巨大恐惧攫住的茫然。周子扬脸色剧变,猛地扭头看向阳台外!
几乎是警报声响起的同时,楼下、街道上,无数细碎的、混乱的声响如同涨潮般迅速汇聚、放大!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尖锐得能刺破耳膜!
汽车警报器疯狂而徒劳的嘶鸣!
玻璃被猛烈撞击、破碎的刺耳爆裂声!
还有……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喉咙被砂纸磨砺过的、充满嗜血渴望的嘶吼,如同瘟疫般在城市各处蔓延开来!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如同地狱的潮水,汹涌地拍打着这座即将倾覆的孤岛!
啊——!!!
救命啊——!
怪物!是怪物!!
快跑啊!!
恐慌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城市!楼下街道彻底乱了!人们尖叫着,哭喊着,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奔逃。汽车疯狂地鸣笛、撞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和碰撞声。混乱的脚步声、重物倒地声、绝望的呼救声……交织成一曲末日的序曲!
砰!哗啦——!
一声巨响从公寓楼下的某个方位传来,伴随着玻璃彻底粉碎的可怕声响,紧接着是更加凄厉绝望的惨叫和……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
嗬嗬……嗬……
那种非人的、贪婪的嘶吼,如同跗骨之蛆,清晰地顺着夜风,钻进了这间位于高层的公寓!
林倩啊地尖叫一声,如同受惊的兔子般从地上弹跳起来,脸上再无一丝血色,只有极致的恐惧。她下意识地扑向周子扬,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身体抖得像筛糠。
子扬!子扬!那是什么声音!下面……下面怎么了!她的声音尖锐变调,充满了崩溃。
周子扬的脸色也难看至极,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他强作镇定,一把甩开林倩的手,疾步冲到敞开的阳台门前,探身向下望去。
下一秒,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烫了一下,猛地缩回身体,砰地一声用力关上了厚重的阳台玻璃门,甚至还手忙脚乱地拉上了窗帘!动作仓皇得失去了所有从容。
是……是真的……他背靠着冰冷的玻璃门,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扫过我和林倩,最终死死钉在地上那堆翠绿的玉佩碎片上,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懊悔和惊怒,该死的!怎么会这么快!!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计划被彻底打乱的狂躁,我们的罐头!我们的物资!
物资我心中冷笑。你们的物资,现在恐怕正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悄悄变质吧
林倩顺着他的目光,也再次看到了地上那堆刺眼的碎片。恐惧瞬间被更深的绝望点燃,化作了歇斯底里的哭嚎:玉佩!玉佩碎了!空间没了!我们怎么办!我们囤的那些罐头……那些东西根本不够啊!周子扬!都是你!你说过没问题的!你说过玉佩一定能弄到手的!
她像个疯子一样捶打着周子扬,把所有的恐惧和怨毒都发泄在他身上。
周子扬烦躁地一把推开她,低吼道:闭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他目光扫过客厅,最后落在我身上,眼神变幻不定,似乎在急速权衡着什么。
外面的混乱声响越来越大,如同汹涌的海浪不断冲击着这间小小的公寓。撞击公寓楼大门的声音沉闷而沉重地传来,伴随着更多非人的嘶吼和居民惊恐的哭喊。整栋大楼仿佛都在微微颤抖。
砰!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这一次,清晰无比地来自于他们这层楼的走廊尽头!目标,赫然就是这扇厚重的防盗门!
那声音如同巨锤擂鼓,每一次撞击都让门框周围的墙壁簌簌落下灰尘!沉重的金属门板在巨大的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外,是无数喉咙里滚动的、充满嗜血欲望的嗬嗬声,如同潮水拍岸,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啊——!!林倩的尖叫几乎要刺破天花板,她彻底崩溃了,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体蜷缩在沙发角落,涕泪横流,它们来了!它们要进来了!救命!救命啊!
周子扬的脸色也彻底变了,再无法维持一丝镇定,只剩下面对绝境的惨白和惊恐。他猛地冲向门口,手忙脚乱地去拧那早已反锁的门把手,似乎想确认它是否牢固,又像是想通过猫眼看看外面地狱般的景象。
就在这一片末日降临的混乱和绝望的哭嚎声中,我脸上的惊恐、无助、泪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
冰冷,取代了一切。
我站直了身体,停止了颤抖。抹去脸上残留的泪痕,动作平静得近乎诡异。在周子扬和林倩被门外恐怖的撞门声攫住全部心神、无暇他顾的瞬间,我动了。
如同最迅捷的猎豹,脚步无声地滑过冰冷的地板。目标明确——林倩刚才慌乱中扔在沙发上的那个名牌手提包。
指尖探入包内,没有一丝犹豫和摸索,精准地触碰到了那个温润坚硬的物体——被林倩仓促间塞进去的那几块最大的赝品玉佩碎片!我甚至能感受到她指尖残留的汗水和绝望的温度。
攥紧,抽出。冰冷的碎片棱角硌着掌心。
没有丝毫停顿,我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入自己外衣内侧的口袋。指尖触碰到那枚温润、仿佛带着生命律动的真正玉佩。它安静地躺在那里,如同沉眠的巨龙。
真与假,在这一刻,在我冰冷的掌心交汇。
我后退几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确保自己处于一个能同时看清门口和客厅角落的位置。门外丧尸疯狂的撞门声、嘶吼声,林倩崩溃的哭嚎,周子扬徒劳地抵着门板的粗重喘息,混合成一首地狱的交响曲。
我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冰冷穿透力,在这混乱的乐章中,突兀地响起:
过期罐头,好吃吗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冻结灵魂的寒流,瞬间劈开了客厅里所有的喧嚣!
林倩的哭嚎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她猛地抬起头,脸上糊满泪水和鼻涕,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周子扬抵着门的身体也骤然僵住,他猛地回过头,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睛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一种被彻底愚弄后醒悟的暴怒!
沈微!你……你什么意思!林倩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一种濒临疯狂的颤抖。
我缓缓抬起手。左手摊开,掌心躺着那几块冰冷、毫无生气的翠绿赝品碎片。右手,则稳稳地托着那枚温润流转、内蕴云霞的真正玉佩。两相对比,在吊灯惨白的光线下,高下立判!
什么意思我微微歪头,唇角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眼神如同淬了万载寒冰的利刃,缓缓扫过他们惨白扭曲的脸,意思就是……你们费尽心机偷走的,把我推进尸群也要抢到手的‘空间玉佩’……
我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落:
是假的。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他们脑海中炸开!
林倩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像是离水的鱼。周子扬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从震惊到狂怒的转变只在一瞬间,他猛地松开抵着门的手,似乎想朝我扑过来,眼神怨毒得如同淬毒的匕首:贱人!你耍我们!
砰!!!!
就在他动作的刹那,一声前所未有的、如同爆炸般的巨响轰然传来!整个公寓都仿佛震动了一下!
厚重的防盗门,在承受了无数次狂暴的撞击后,门锁附近的金属结构终于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撕裂般的哀鸣!坚固的门板向内凸起一个骇人的弧度!一道狰狞的裂缝,如同死神的狞笑,出现在门板中央!
门外的嘶吼声瞬间变得无比清晰、无比狂热!带着浓重血腥和腐臭的气味,如同实质般从裂缝中汹涌灌入!
吼——!
门!门要破了!林倩发出非人的尖叫,连滚带爬地试图远离门口,缩向更远的角落,身体抖得如同风中残烛。
周子扬也被这恐怖的景象骇得魂飞魄散,再顾不得我,本能地转身用尽全力重新死死抵住那摇摇欲坠、发出死亡呻吟的门板!他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恐惧!
地狱,就在门外一步之遥!
我站在原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如同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混乱、尖叫、濒死的恐惧……这一切都无法再撼动我分毫。我的目光,越过周子扬徒劳挣扎的背影,越过那扇即将崩溃的死亡之门,平静地落在林倩那张被恐惧彻底扭曲的脸上。
右手稳稳地托着那枚真正的玉佩。翠绿的光泽在昏暗混乱的光线下流转,如同沉睡古潭的眼波。
还有,我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门板的呻吟和丧尸的嘶吼,带着一种宣告最终审判般的冰冷平静,这枚真的……
我缓缓抬起左手,指尖在那冰冷的赝品碎片锋利的断口上,毫不犹豫地用力一划!
一丝锐痛传来。
鲜红的血珠,瞬间在苍白的指尖凝聚,饱满,欲滴。
……认主,需要血祭。
在周子扬和林倩骤然收缩到极致的、混合着极致恐惧和一丝荒谬希望的惊骇目光注视下。
在门外丧尸疯狂的嘶吼和撞击达到最狂暴顶点的死亡伴奏中。
我托着玉佩的右手微微倾斜。
那滴饱含着无尽恨意和两世血仇的、滚烫的鲜血,如同最虔诚也最残酷的祭品,挣脱指尖的束缚,划破凝固的、充满腐臭的空气,精准地、决绝地——
滴落!
殷红的血珠,如同燃烧的陨星,撞入那泓温润的翠绿之中!
嗡——!
时间,在那一刹那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凝固、拉长!
一声低沉、古老、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客厅中震荡开来!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每个人的意识海,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沧桑与威严!
紧接着,刺目欲盲的光芒,轰然爆发!
以我掌心那枚滴血的玉佩为中心,翠绿的光芒不再是温润流转,而是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瞬间喷薄!纯粹、凝练、带着无法言喻的生命气息和磅礴力量!光芒如同实质的光柱冲天而起,却又在刹那间猛地向内收敛,形成一个急速旋转的、深邃如宇宙星璇般的翠绿漩涡!
漩涡的中心,正是那枚玉佩!
它悬浮在我掌心之上几寸的地方,脱离了地心引力,疯狂地旋转着!玉佩的形态在高速旋转中变得模糊,唯有那滴融入其中的鲜血,如同活物般在翠绿的核心游走、扩散,将整个漩涡都染上了一层惊心动魄的、妖异的金红!
一股难以形容的吸力从漩涡中心传来,冰冷而强大!我脚下的地板,身旁的墙壁,甚至空气都仿佛被这股力量扭曲、拉扯!散落在地上的碎纸屑、灰尘被瞬间卷起,吸入那深邃的漩涡之中,消失无踪!
啊——!!
那是什么鬼东西!
林倩和周子扬的尖叫同时响起,声音里充满了超越门外丧尸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那光芒,那漩涡
滴血认主!
那滴饱含无尽恨意与两世血仇的滚烫鲜血,如同最残酷也最虔诚的祭品,挣脱指尖,精准地撞入玉佩核心的翠绿之中!
嗡——!!!
时间被无形之手粗暴地撕裂、拉长!
一声低沉、古老、仿佛源自洪荒尽头的嗡鸣,并非通过耳膜,而是直接撼动了灵魂深处!整间公寓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如胶,光线诡异地扭曲、折叠!
紧接着,是光的爆炸!
玉佩不再是温润的玉器,而是化身为一颗骤然苏醒的恒星!纯粹、凝练、磅礴到令人窒息的翠绿光芒,如同压抑亿万载的火山,轰然喷发!那光芒刺目欲盲,瞬间将客厅里吊灯惨白的光线彻底吞噬、湮灭!
光芒并非无序扩散,而是在爆发的刹那,骤然向内疯狂坍缩、旋转!一个深邃如宇宙星璇般的翠绿漩涡,以玉佩为核心,在沈微掌心上方疯狂成型!玉佩本身在高速旋转中化作一道模糊的光影,唯有核心那滴扩散开来的金红血线,如同活物般在漩涡中游弋、燃烧,将整个漩涡晕染上一层惊心动魄的妖异!
一股冰冷、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吸力,如同黑洞的触手,自漩涡中心猛然爆发!
呼——!
客厅内所有未被固定的轻小物体——散落的杂志、纸巾、蛋糕碟子碎片、甚至空气本身——都被这股恐怖的力量瞬间捕捉、拉扯!它们打着旋儿,如同被卷入无形龙卷,尖叫着投向那深邃的翠绿漩涡,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
不——!!!
林倩和周子扬的尖叫声撕心裂肺,超越了门外丧尸的嘶吼,那是灵魂被未知伟力彻底碾碎的恐惧!他们死死抓住身边所能抓住的一切——沙发扶手、茶几腿——身体却像狂风中的落叶,被那股吸力疯狂地撕扯着,双脚离地,眼看就要步上那些杂物的后尘!
沈微站在漩涡风暴的中心,长发被无形的能量场激得狂舞,衣袂猎猎作响。她是风暴之眼,是绝对的静止点。那股足以撕裂一切的恐怖吸力,在触及她身体的瞬间,便化作了温顺的臣服。她稳稳地站在原地,右手虚托着那疯狂旋转、吞噬一切的翠绿漩涡,左手还紧紧攥着那几块冰冷的赝品碎片。
她的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透过狂舞的能量乱流,精准地锁定在周子扬和林倩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一种审判者俯瞰尘埃的漠然。
就像,她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锥凿击,清晰地穿透了空间的嗡鸣与两人的惨叫,每一个字都带着凌迟般的残酷,现在这样!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托着漩涡的右手猛地向上一抬!
轰——!!!
翠绿漩涡的吸力骤然暴涨十倍!旋转速度快到肉眼无法捕捉,只留下一片吞噬一切光线的扭曲虚影!
不!!沈微!饶命!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林倩彻底崩溃,涕泪横流,双手死死抠着光滑的瓷砖地面,指甲瞬间翻裂,留下十道刺目的血痕,身体却依旧不可抗拒地被拖向那死亡漩涡!
周子扬目眦欲裂,金丝眼镜早已不知飞去了何处,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和怨毒:沈微!你这毒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啊——!!!
他徒劳地挥舞着手臂,试图抓住什么,身体却如同断线的风筝,被狠狠甩向漩涡!
就在他们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扭曲的翠绿边缘,即将被彻底吞噬、碾碎成虚无的千钧一发之际——
砰!!!!咔嚓——!!!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巨炮轰击的恐怖巨响,彻底盖过了空间漩涡的嗡鸣!
那扇承受了无数次狂暴撞击、早已变形扭曲的厚重防盗门,终于发出了最后一声绝望的哀鸣!门锁连同周围的门框结构,如同脆弱的饼干般彻底崩碎!金属碎片混合着水泥渣滓四散飞溅!
失去了最后的屏障,外面早已堆积如山的、腐烂的、流淌着粘液的躯体,如同开闸的污秽洪流,带着令人作呕的浓烈腐臭和嗜血的狂喜嘶吼,轰然涌入!
吼——!!!
无数双灰白溃烂的手臂,无数张流淌着涎水和黑血、只剩下原始吞噬欲望的烂脸,瞬间填满了整个门洞!它们的目标,正是被吸力拉扯、离漩涡边缘只有咫尺之遥的周子扬和林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周子扬惊恐绝望的脸,正对着汹涌扑来的尸潮。
林倩伸向虚空的手,距离吞噬一切的翠绿漩涡只有毫厘之差。
而沈微,就站在风暴与地狱的交界处,冰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不——!!!
周子扬和林倩的惨嚎,与丧尸兴奋的嘶吼,在狭小的空间里碰撞、融合,奏响了最终的死亡乐章。
下一瞬!
沈微眼中寒光爆闪!
她虚托着漩涡的右手,五指猛地向内一收!仿佛攥住了整个空间的枢纽!
收!
一声清叱,如同神谕!
嗡鸣戛然而止!
那疯狂旋转、吞噬一切的翠绿漩涡,连同其中燃烧的金红血线,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掐灭!光芒骤然坍缩,凝聚回一点,最终彻底消失!
原地,只剩下沈微掌心那枚温润如初的玉佩,静静地躺着,仿佛刚才毁天灭地的景象只是一场幻觉。
恐怖的吸力瞬间消失。
被拉扯到半空的周子扬和林倩,如同断线的木偶,重重地摔回冰冷的地板!
噗通!噗通!
两声沉闷的撞击。
然而,他们甚至来不及感受摔落的疼痛,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呻吟。
因为,那股汹涌的、散发着浓烈死亡气息的污秽洪流,已经扑到了眼前!
吼!!!
无数双腐烂的手爪,带着腥风,带着对鲜活血肉最本能的贪婪,如同地狱伸出的荆棘,瞬间将摔倒在地、毫无反抗之力的两人淹没!
啊——!!!
周子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不似人声的惨嚎!一只腐烂见骨的手爪,带着恐怖的力道,如同铁钳般狠狠扼住了他的脖子!尖锐的黑色指甲瞬间刺破皮肤,深陷进血肉!剧痛和窒息感让他眼球暴突,充满了血丝!
更多的爪子抓住了他的手臂、大腿、胸膛!腐烂的牙齿狠狠咬下!
嗤啦——!
布帛撕裂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皮肉被撕扯开的声响!
呃……呃……
周子扬的身体被数只丧尸死死按住,像案板上的肉,徒劳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鲜血如同喷泉般从颈部和胸腹的伤口中狂涌而出,迅速染红了身下的瓷砖。他最后的目光,越过攒动的腐烂头颅,死死地、怨毒地钉在沈微的方向,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不甘。
而林倩的遭遇,更加凄厉。
不要!滚开!别碰我!啊——!!!
她摔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一只丧尸直接扑在了她的脸上!那张曾经精心描绘的脸蛋,瞬间被腐烂的牙齿啃噬!剧痛让她发出非人的尖叫!她拼命地挥舞着手臂,试图推开压在身上的腐烂躯体,尖利的指甲在丧尸腐烂的皮肉上抓挠,却只带下更多散发着恶臭的腐肉!
更多的丧尸涌了上来,撕扯着她的头发、衣服,咬向她的手臂、腰腹……
沈微!救我……求你……啊——!!!
她的尖叫被一只狠狠咬在她肩膀上的丧尸打断,变成了凄厉到极致的痛嚎。鲜血混合着泪水糊满了她残破的脸,那双曾经清澈无辜、如今只剩下极致恐惧和怨毒的杏眼,透过尸群的缝隙,死死地、绝望地看向沈微站立的方向。
沈微就站在那片混乱、血腥、地狱景象的几步之外。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如同置身于另一个绝对静止的空间。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大仇得报的狂喜,没有目睹惨状的怜悯,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冰冷死寂。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被丧尸疯狂撕咬、发出濒死哀嚎的周子扬,扫过被淹没在腐烂躯体下、只剩下断续尖泣和绝望眼神的林倩。
前世的背叛,被推入尸群的绝望,被啃噬的痛苦,林倩拨弄玉佩时那轻蔑的笑……所有的一切,都在眼前这幅血腥的图景中,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她缓缓抬起右手。
掌心,那枚翠绿的玉佩温润依旧,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力量从未发生过。只是玉身核心,那缕融入鲜血的金红细线,似乎更加清晰、更加灵动,如同拥有了生命般,在翠绿中缓缓流转。
在周子扬彻底失去声息、身体被啃噬得不成人形,在林倩最后一声微弱到极致的、带着无尽怨毒的抽泣也彻底淹没在丧尸兴奋的咀嚼声中时——
沈微动了。
她没有再看那地狱一眼。
心念微动。
嗡……
玉佩之上,那缕金红细线骤然亮起!
一层肉眼可见的、如同水波般柔和却坚韧的翠绿色光晕,瞬间以玉佩为中心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刚好将她全身笼罩在内的椭圆形光茧!
光茧形成的刹那,门外汹涌扑入的丧尸、门内疯狂撕咬的尸群、甚至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血腥和腐臭……所有的一切声音、气息、景象,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隔膜瞬间隔绝!
绝对的寂静。绝对的安宁。
沈微低头,看向掌心的玉佩。心念再动。
光茧骤然收缩,连同其中的沈微,瞬间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嗖地一下,没入了玉佩核心那抹深邃的翠绿之中!
原地,只剩下那枚玉佩,在混乱血腥的地板上空悬浮了一瞬,随即啪嗒一声,轻轻掉落在地,滚落在墙角阴影里,沾染上一丝暗红的血迹,温润的翠绿光华内敛,变得毫不起眼。
客厅里,只剩下丧尸兴奋的咀嚼声,血肉被撕扯的粘腻声响,以及那浓得化不开的死亡气息。周子扬和林倩残破的躯体,成为了它们降临后的第一场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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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空间**
没有天旋地转,没有时空错乱。
意识仿佛只是沉入了一片温暖宁静的湖水,下一刻,双脚便已踏上了坚实的土地。
沈微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难以言喻的景象。
头顶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柔和、均匀、如同晨曦微光般的明亮天幕,不知光源何在,却将整个空间映照得清晰而舒适。空气清新得不可思议,带着雨后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每一次呼吸都沁人心脾,仿佛能涤净灵魂深处积压的尘埃和血腥。
脚下是深褐色的、极其肥沃松软的土地,踩上去如同厚实的地毯。土地平整地向前延伸,面积并不算特别广阔,大约只有半个足球场大小,但边界处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流动的白色雾气,雾气之外一片混沌,看不真切,显然空间的边界还有待探索或扩展。
空间的中心,有一口泉眼。
那并非普通的水井,而是一汪大约两米见方的清澈水潭。潭水呈现出一种极其纯净的、仿佛蕴含着生命源力的淡青色,水面平静无波,却散发着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如烟似雾的白色灵气!仅仅是站在潭边,深吸一口气,沈微就感到一路奔逃搏杀带来的疲惫瞬间消散了大半,精神也为之一振!潭水边缘,几株她从未见过的、形态奇异的嫩绿小草顽强地生长着,叶片上似乎也沾染着灵气的露珠。
在水潭不远处,赫然矗立着一座……仓库
沈微快步走过去。那是一座看起来非常古朴、甚至有些简陋的木质结构单层建筑,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厚重的、原木色的双开大门。门上没有任何锁具,只有一个浅浅的、玉佩形状的凹槽。
她心中一动,将手中紧握的玉佩轻轻按入凹槽。
咔哒。
一声轻响,仿佛触动了某种古老的机括。厚重的木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仓库内的景象,让沈微冰冷的眼底,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
整齐!有序!如同最精密的军需库!
一排排坚固的金属货架,几乎占据了整个仓库的内部空间。货架被划分成不同的区域,上面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她这几天倾尽所有、如同仓鼠般拼命囤积来的物资!
左侧区域,是堆叠如小山般的压缩饼干、真空包装的脱水蔬菜和肉干、成箱的军用罐头、高热量能量棒……足够一个人消耗数年的高密度食物!
中间区域,是码放得如同砖墙般的瓶装矿泉水、成箱的功能饮料、甚至还有几桶密封完好的纯净水!水,在末世就是生命线!
右侧区域,则更加丰富:结实的工兵铲、锋利的求生刀、强光手电筒、备用电池、防风打火机、急救医疗包(里面塞满了抗生素、止血绷带、消毒酒精等关键药品)、耐磨的冲锋衣裤、睡袋、绳索、多功能工具钳……所有她能想到的、在末世初期求生的实用工具和装备,一应俱全!甚至在一个角落,她还看到了几桶密封的汽油和一个小型汽油发电机!
更让她心头微动的是,在仓库最里面,单独辟出的一小块区域。那里没有货架,只有一张简单的木桌。桌子上,静静地躺着几样东西。
一本封面已经泛黄、边缘磨损严重的硬皮笔记本。
一把样式古朴、只有巴掌大小、通体黝黑、入手沉重异常的钥匙。
还有一个……巴掌大的、非金非木、刻满了奇异符文的黑色小盒子。
沈微的目光,首先被那本笔记本牢牢吸引。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让她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她认得那个笔记本的样式!那是……母亲的字迹!
她几乎是扑了过去,颤抖着手拿起那本硬皮笔记本。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岁月留下的痕迹。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心情,小心翼翼地翻开扉页。
一行娟秀中带着一丝刚劲的熟悉字迹,如同温暖的溪流,瞬间淌过她冰冷的心田:
【给我最爱的女儿,微微。当你看到这里,说明你已真正开启了血脉的馈赠。前路艰险,但妈妈相信,你一定能走下去。这本笔记,记录了我对玉佩空间的一些探索和理解,或许能帮到你。记住,活下去,然后……找到真相。】
泪水,毫无征兆地模糊了视线。
母亲……原来母亲早就知道!她不仅知道玉佩的秘密,甚至提前为她准备了这么多!
沈微紧紧攥着笔记本,指节发白。真相什么真相母亲当年……难道并非意外去世玉佩空间……又隐藏着怎样的过往
她强压下翻涌的心绪,将笔记本珍而重之地抱在怀里。现在还不是细看的时候。
她的目光扫过那把沉重的黑色钥匙和那个符文盒子,暂时按捺下好奇。空间的存在已经证实,物资充足,还有了母亲的指引……这比她预想的最好情况还要好!
心念微动,仓库的木门无声关闭。玉佩自动从门上的凹槽脱落,飞回她的掌心。
沈微转身,走出仓库,来到那汪散发着灵气的淡青色水潭边。她蹲下身,看着清澈见底、灵气氤氲的潭水。一种强烈的渴望从身体深处传来。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入水面。
一股清凉舒爽、蕴含着勃勃生机的气息,瞬间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连日来的疲惫、紧绷的神经、甚至前世死亡带来的灵魂深处的阴冷感,都被这股温和而强大的力量悄然抚平、驱散!
这水……绝非凡品!
捧起一捧清泉,送入口中。清冽甘甜的滋味在舌尖绽放,瞬间化为一股暖流,通达四肢百骸!不仅仅是解渴,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一些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暗伤和阻滞,似乎都在被这股温和的力量悄然修复、疏通!
沈微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这灵泉,是比任何物资都珍贵的宝藏!
她站起身,走到空间的边缘。那层流动的白色雾气近在咫尺,伸手探去,却如同触摸到一层坚韧而富有弹性的无形壁障。雾气之外,混沌一片,仿佛宇宙未开。
边界……可以扩展吗她低声自语,尝试将意念集中在玉佩上,想象着空间向外拓展。
玉佩核心那缕金红血线微微闪烁了一下,空间边缘的雾气似乎翻涌得剧烈了一丝,但范围并未扩大。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反馈传递到她意识中——需要能量,需要……某种媒介或者,需要她自身变得更强
沈微若有所思。看来空间并非一成不变,它的潜力,或许远超她的想象。
她走到空间的中心,盘膝坐下。闭上双眼,意识沉入玉佩。空间内的一切清晰地映射在她眼中。她尝试着用意念去触碰远处货架上的一瓶水。
下一瞬,那瓶水凭空消失!
再出现时,已经稳稳地悬浮在她摊开的掌心之上!
果然!沈微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存取自如!这才是空间玉佩真正的力量!一个绝对安全、随身携带的堡垒和仓库!
她站起身,走到空间的边界,面朝着那片流动的雾气。心念再次集中。
这一次,她的意念穿透了玉佩,穿透了空间的壁障,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小心翼翼地向外延伸。
嗡……
轻微的震荡感传来。
外界的景象,如同被水波扭曲的画面,断断续续地、模糊地呈现在她的感知之中!
她看到了!
依旧是那间血腥地狱般的客厅!光线昏暗,只有应急灯幽幽地亮着。地板上,墙壁上,到处是喷溅的、已经发黑凝固的血迹和破碎的组织残骸。几具残缺不全、面目全非的尸体散落着,早已被啃噬得只剩下骨架和些许粘连的皮肉,无法分辨原本的模样。浓烈的腐臭味几乎凝成实质,即使隔着空间壁障,也仿佛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几只动作明显迟缓、关节僵硬、身上挂着破烂布条和腐肉的丧尸,还在客厅里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它们似乎对角落里那枚沾染了血迹、静静躺着的玉佩毫无兴趣。
公寓的大门彻底洞开,外面的走廊同样一片狼藉,死寂一片,只有远处隐约传来零星的嘶吼和撞击声。
沈微的意念扫过这片死亡之地,最终停留在那几具无法辨认的残骸上。冰冷的恨意如同深海的暗流,在她眼底无声涌动。
结束了。
周子扬、林倩。
前世啃噬她血肉的朋友和爱人,这一世,成为了丧尸降临后的第一顿美餐。他们的贪婪、背叛、算计,连同他们囤积的那些可笑的过期罐头,一起化作了这地狱景象的一部分。
因果报应,丝毫不爽。
沈微缓缓收回意念,外界的血腥与腐臭瞬间被空间内清新温暖的空气取代。她眼中最后一丝波澜也归于沉寂。
她转过身,走向那座安静的仓库。母亲的笔记本,还在等着她。
末世才刚刚拉开序幕。活下去,然后……找到母亲所说的真相。
她推开仓库的木门,身影消失在门后。厚重的木门无声关闭,将这个小小的、却蕴藏着无限可能的空间,与外面那个彻底崩坏的世界,隔绝开来。
玉佩空间内,只剩下灵泉汩汩的细微声响,和一片新生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