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害怕洗澡吗
八岁以前我肯定会说不会,我最爱洗澡了。
直到那天,妈妈在给我洗澡的时候突然大叫一声。
她指着我,嘴巴张得像鹅蛋,眼里满是惊恐,然后一头栽进了刚烧开的滚水里。
妈妈被活生生烫死了,我本以为是个意外。
直到上学后住宿,和我关系最好的女生帮我搓澡。
突然,她也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随后连衣服都没穿就冲出了浴室。
好友从此休学,我去看她,也被她父母拿扫把给赶了出去。
他们一脸鄙夷,看着我就像再看一只怪物：你别再来了,以后再敢靠近我闺女,我们就打死你！
从此,我害怕上了洗澡。
除非脏臭到极致,否则绝对不会进浴室。
直到新婚前夜,在男友的安抚下,我才放下心防和他一起进入浴室。
他帮我揉搓着头发,手中却突然发紧,我被扯的头皮生疼,一回头只见他已经躺到了血泊里……
1
婚礼前一天,男友连夏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你真不去洗澡吗
他半开玩笑似的说道：再不洗可就馊了,你放心,我肯定不偷看。
被男友半推进浴室的时候,我的心忽然紧张了起来。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年,可是一提到洗澡两个字,我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甚至为了逃避洗澡,我从南方城市搬到了北方。
每次洗澡的时候,更是飞快地用水冲一下。
好在这些年来一直都没出什么问题,我开始怀疑之前的事情说不准都是意外。
打开花洒,淋湿头发,我闭上眼睛,眼前的画面却又变成了八岁那年。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我的生日,妈妈烧开了一大盆的热水,说要给我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全家一起去县城里吃饭。
大铁锅架在柴火上,水面咕噜噜烧开了。
我脱掉全身的衣服坐进大木盆里。
妈妈把温水倒进盆里,变倒边说：等以后住进城里就不用烧水洗澡了。
我眨眨眼睛,笑嘻嘻地说：我就喜欢烧水洗澡。
妈妈也跟着笑了,笑着笑着却突然大叫了一声。
我刚想回头问妈妈怎么了,却只见她满眼恐惧,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妈,你怎么了
我站起来想靠近她,可妈妈却大喊道：你别过来！别过来！你这个怪物！
她双眼睁得溜圆,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吓坏了,下意识想找妈妈抱抱。
妈妈尖叫一声,连连后退,最后竟然直接坐到了铁锅里。
她发出阵阵惨叫,开水将她的皮肤烫红,鸽子蛋一样大的水泡布满了全身。
我慌张地去喊人,等爸爸他们赶来的时候,妈妈已经看不出人样了。
她的脸皮一碰就掉了,我哭着靠近她,却被妈妈一把甩开。
她撑着最后一口气,仇恨地看着我说：你是个怪物。
随后,妈妈就咽气了。
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像怪物。
我对着镜子看了无数遍,但每一个部位,都和正常人没区别。
爸爸一下子颓废了,虽然嘴上安慰我说,不怪我。
可是我听见奶奶跟他说悄悄话：我看,这丫头就是来找你们索命的,要不还是扔了吧
我记得他们扔掉过一只病狗,他们给狗喂药,然后扔到深山老林里。
可是狗的生命力很顽强,他竟然凭借着记忆找回来了,但是身体被啃得没有一块好肉了,刚走到家门口,它就死了。
我不要变成那只病狗。
2
我哭着闯进门,求爸爸奶奶不要扔掉我,以后我会好好听话,给家里干活的。
这个话题不了了之,只有奶奶阴测测地看着我说：你妈说得没错,你就是个怪物,天生来害身边人的。
家里人从此恨上了我,亲戚们更是对我避之不见。
幸亏九年义务教育的普及,不然他们肯定不会供我读书的。
初中的时候,我办了住宿。
宿舍里有个女生陈萱,她和我关系很好,我们经常一起上下学,甚至躺一张床上睡觉。
可唯独洗澡,我不愿意跟她一起。
陈萱是个热心肠的,非要给我搓澡。
学校里有个公共浴室,浴室里还有其他人。
我以为不会出什么意外,就同意了。
她的手碰到我的背上,然后闪电般放开了。
陈萱和妈妈一样发出了极其刺耳的尖叫声。
还没等我问她到底怎么了,她就尖叫着裸身跑出了浴室。
浴室里的其他同学也都惊呆了。
我急得抓住旁边的同学问：到底怎么了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什么
同学摇摇头,脸色苍白地说什么都没看见。
等我穿上衣服去追陈萱的时候,她已经光着身体跑出了校门。
学校里很多人都看见她的裸体,有人甚至发布到了网上。
陈萱从此之后就没有来过学校了,而我也被全校人孤立,再也没有一个好朋友。
我至今都不知道,她到底看见了什么。
浴室的门被人拉开,我吓了一跳。
男友笑眯眯地走进来说：要不要一起洗啊
你不是刚洗过了。
男友撒娇地过来蹭我,就是想和你一起洗嘛。
我浑身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两分,可是我又害怕…
男友轻咬着我的耳朵说：又再想之前的事那些都是意外,跟你没关系的。我可是无神论者。
他的手不老实地在我身上游走,我忍不住说：别闹,我还没洗头发呢。
男友立刻说要帮我洗。
都过去这么久了,应该没事吧
这样想着,我缓缓闭上眼睛,感受他的大手揉着我的头发。
忽然,我的发根一紧,像是要被人活生生拔出来一样。
我疼的出声,你在干嘛
男友充满恐惧地叫声从背后传来,他浑身抖得像筛糠。
连牙齿都一块打着颤,他们…说得没错,你真的,真的是怪物……
我立刻扭过头去,想问问他到底看见了什么。
一扭头,男友已经倒在了血泊里,流水把鲜血给冲了一地。
他的脖子以常人无法理解地角度歪在一边。他一只手捂着喉咙,满眼惊恐地看着我。
更令我震惊的是,他的生殖器也被人活生生割掉塞在了他嘴里。
我双腿一软,摔在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难道真的是怪物吗。
男友被送到医院后,我就被警察传唤了。
警察拍桌子怒道：你跟你男友到底什么仇什么怨新婚前夜你要杀人灭口！
我痛苦地抱着脑袋辩解道：不是的,不是我干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凶器是你们家的修眉刀,只有你们两个的指纹。
我不解道：可是我为什么要杀他,我们关系很好,马上就要结婚了……
警察迟疑了一下,说道：可当时浴室里只有你们两个人,不是他自杀,就是你干的,难不成还有其他可能
而且一个男人,就算要自杀,也不会先砍掉生殖器吧。
3
我百口莫辩,脑海中拼命回忆当初的细节。
难不成我有精神分裂,双重人格
警察却打破了我的幻想：我们查过你的档案,你没有精神问题,别想用这个逃避法律地制裁！
我张了张嘴,百口莫辩。
无论我说什么都没有人相信我了。
我虚弱地辩解：可我为什么要杀他理由呢
我们两个大学恋爱到如今,连吵架没有有过。
我没理由杀他啊。
男友如今正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还没醒来,除了他,没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男友的爸妈情绪激动,准备压我进看守所的路上,他们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你这个杀人犯,我儿子对你这么好,你却要害死他！
男友的亲戚朋友们冲着我砸臭鸡蛋,冲我吐唾沫。
我低着头默默忍受,他们的心里未必有我难过。
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杀人犯。
我娘家亲戚也用异样地眼神盯着我。
爸爸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个怪物,我当初就不该心软让你长大！
怪物这两个字让我的心一颤。
我不是怪物！我没有杀人！我几乎是吼出来这句话的。
男友地妈妈双眼通红,指着我骂道：你还不知道认罪！除了你还有谁！难不成还有第三个人吗！
我突然愣住了,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我顿时觉得遍体发寒。
由于证据不足,一个星期后,我还是被保释了出来。
刚出派出所,我就被记者给围住了。
我的事情被男友妈妈发到了网上,不少网友骂我是蛇蝎心肠的女人。
叶凌儿,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你要把你男友给阉了再杀害
听说你初中的时候就霸凌同学,让对方裸奔
你就是天生坏种,专门报复社会的吧。
我嘴唇颤抖着道歉：对不起,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众人群情激愤,似乎能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好不容易逃离,立刻买了一张回家的火车票。
如今能解答我问题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我初中的好朋友陈萱。
她当时一定看到了什么,只要我问清楚,真相就水落石出了。
我根据当年地地址找到了她家,她父母和当年一样不允许我进家门。
他们满脸厌恶地盯着我：你怎么好意思来的,害死了你妈又害死男朋天,你他妈就是天生的畜生。
我闺女当初因为你,简直丢尽了脸面,你真是害人不浅。
你要是真觉得愧疚,怎么不去死啊
我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祈求道：我只是想见陈萱一面,不会伤害她的。
但他们还是将我赶了出去。
警察的电话却打了过来：叶凌儿,你马上来警局,你的杀人理由,我们找到了！
我的心狂跳了起来。
警察在电话里不肯明说是什么理由,只一个劲儿催促我赶紧到派出所自首,不然他们就要上门逮捕我了。
我知道,一旦回去,面临我的将是牢狱之灾。
但我还没找到真相,不可能现在就回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在她老家门口蹲到了陈萱。
此刻她已经成了带着两个孩子的妈妈。
见我从阴影里蹦出来,陈萱吓得脸都白了。
她下意识护住孩子跟我对峙：你想干什么,有什么事冲我来！
我小心翼翼地解释：我就是想问问你,当初在浴室里看见了什么为什么害怕地连衣服都没穿就跑了。
陈萱的眼睛里浮出了深深地恐惧。
她抖着声音说：你就是个怪物,我当初就不应该跟你做好朋友的！
因为你,我被人笑话了好长时间,只能初中辍学去打工！你还有脸来问我
我急了,上去抓住她的胳膊问：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陈萱吓得大叫起来,她两条胳膊拼命甩了起来。
两个小孩子害怕地大哭,陈萱连忙抱紧他们,瞪着我说：你真的不知道
我连忙摇头,陈萱神色古怪,她抿着唇,在我耳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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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对不起。
我愣住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明明当初是我吓到她的,她反而却要对我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难不成当初你骗了我
陈萱摇摇头,脸色十分奇怪,又害怕又想哭。
叶凌儿,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我以为你是故意报复我……
我越来越觉得糊涂了,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还有妈妈,男友,那些我最爱的人,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他们呢。
我低着头苦苦恳求道：陈萱,你就告诉我吧,只有你能够帮我了。
一阵冷风刮过来,天空阴沉沉的,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陈萱刚张开嘴,天边就响起了闷雷。
我一时间没听清,追问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哗啦啦,大雨倾盆,陈萱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她战战兢兢地说：你果然是骗我的,我都已经知道错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罢,陈萱掉头就跑,她的身影冲进车流里,不慎被一辆小汽车撞倒在地。
我急忙跟过去,哭着问：你到底看见了什么为什么要跑啊
陈萱眼角流出两行清泪,她的嘴唇微颤,轻声说了一句话。
这次,我听清楚了。
她说：你的后脑勺上有张脸。
这句话让我毛骨悚然,呆愣原地。
救护车的警笛声呼啦啦地响起,我被愤怒的陈萱爸妈按倒在地上。
她爸爸一拳砸在我的头上,恶狠狠地说：你这个怪物为什么还要来害我女儿！为什么！
她当初都因为你退学了还不够吗
我绝望地抓着头发,路面积水上倒影出我的影子。
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我的脸被砸在地上,疼得太阳穴直跳,我跌跌撞撞地站起来,逆着雨流想找一家理发店。
你的后脑勺上有张脸。
你的后脑勺上有张脸。
你的后脑勺…
这句话一直在脑海里循环播放,我冲进理发店,请求他们立刻给我剃光头发。
美女,你确定吗这么长的秀发…
我几乎是吼着打断他：我确定,马上,剃光！
理发师嘀咕了一声怪人,然后用推子给我推光了头发。
我紧紧盯着镜子,理发店的两面镜子是对向的,我眼前的镜子照出了我圆圆的后脑勺。
长发剃去,头皮上只有浅浅的发根。
没有脸,怎么会没有脸
我一把抓住理发师的手腕逼问道：你有没有看见什么我的后脑勺上有没有脸
理发师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嘟囔道：你神经病吧,什么都没有啊。
对了,水,每次发生意外都有水。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抄起旁边别人没喝完的饮料哗啦啦倒在了头顶。
我满怀期待地朝镜子里看去。
没有脸,我的后脑勺还是正常的后脑勺。
理发师尖叫一声,救命啊,真的是神经病！
不知道是失望更多还是庆幸更多。
我苦笑一声,要真是神经病就好了。
可是我非常清楚,我的精神很正常。
我又忍不住怀疑起了另一种可能,这一次,我要回老家看看。
5
老家是很偏远的山村,等我到家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小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爸爸坐在门口抽烟。
看见我后愣了一下：你怎么回来了你已经被通缉了,还不快躲起来。
我脸色苍白地看着他,自从妈妈死后,他对我没有一点好脸色,如今却关心起我来了。
我声音幽幽地问道：爸,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爸爸手一抖,烟灰都抖到了裤子上。
你说什么呢,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奶奶拄着拐杖走了出来,慢吞吞地说：怎么没有,她就是鬼,专门害人的恶鬼！
我朝着她走了一步,奶奶吓得后退了两步。
她用拐杖指着我说：你干什么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你不是说我是鬼吗,那你不应该找警察,应该找道士！
说罢,我看向了爸爸,爸,当初我妈死的时候,她跟你说了什么
爸爸脸色苍白,眼睛却不敢看我。
我早就忘了,今天太晚了,你赶紧睡觉去吧,明天我给你找个地方躲一躲。
我不依不饶地抓着他的衣服问：为什么不告诉我妈妈当时肯定告诉你真相了对不对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我的胳膊突然一疼,只见奶奶拿着拐杖狠狠地敲在了我的胳膊上。
你干什么你这个怪物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因为你,你爸早就再婚了,都是你,毁了这个家！
奶奶声音凄厉,混着天边地滚滚雷声。
我一下子哑了,爸爸拉着我的手说：娃,你睡一觉吧,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我已经不知道是怎么回到房间睡觉的了。
结果第二天一醒来,爸爸就死了。
他整个人趴在门坎上,脑袋上嵌着家里的菜刀。
身体已经硬了,不知道已经死了多久。
我蹲在地上,颤抖着伸出手碰了碰他的遗体。
爸……
奶奶从旁边的屋里走出来,看见遗体后整个人都站不稳了。
她一屁股摔在地上,拍着大腿号啕大哭：我的儿啊,我的儿,你就这么去了……
我想去扶她,却被奶奶狠狠推到了地上。
你给我滚！你这个怪物,害死你妈还不够,还要害死我儿子！
我苍白地解释：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你这个怪物,当初就应该听你妈的话,把你弄死！
奶奶咬着牙,抓起桌子上的大铁剪刀就照着我冲了过来。
我却抓住她的话反问：我妈给你说了什么话
我急切地问道：她有没有说过,我的后脑勺上有张脸
奶奶的眼神里蔓延出恐惧地神色。
她声音越来越低,越发诡谲：你果然知道了,你该死,你必须死！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冲了过来。
我下意识避开,奶奶却直接摔了个大跟头。
下一刻,剪刀直接穿透了她整个胸膛。
我懵了,扭头朝着旁边看去,只见玻璃倒影着我的光头。
没有脸,什么都没有。
我伸手摸了摸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这次我没有洗澡,爸爸为什么还是死了
我后脑勺上的脸到底是什么样的
它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能接连害死这么多人。
带着诸多疑惑,我决定自首了。
我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让警察解决吧。
可刚走到院子里,就被院子里的枣树吸引了视线。
大雨冲刷枣树底部的泥土,露出了一截白骨。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呼吸急促了起来。
不行,还不能自首。
我已经很接近真相了,只需要确定,再确定一下。
6
我潜逃进了医院,从护士站听说男友已经醒了。
几个护士怜悯地说：那男生真可怜,喉咙都被划破了,就算救回来也只能是个哑巴。
我躲在门后,心里痛到无法呼吸。
男友能言善辩,曾经还是学校辩论队的,如今因为我,却变成了一个残废。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
我想问问他,是不是也看见了我后脑勺上的人脸。
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真的是我对他动手了吗。
我在换衣间间里找到了一身护士服换上,随后潜入重症监护室。
男友带着呼吸机躺在病床上,他浑身插满了管子。
我的眼眶湿了,我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脸。
男友眼睫毛微微一颤,睁开双眼。
我连忙拉下口罩。
下一刻,男友的眼睛睁得滚圆,四肢都挣扎了起来。
他的心电图发出急促地报警声,我急了,连忙按着他问：你别害怕,我求你了,我就是想知道,浴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意识到他没法说话,我拿出纸笔让他写下来。
真正的护士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儿,他们拼命地往这边赶。
我咬咬牙,直接反锁上了门,又拿床头柜推过去挡住了房门。
男友眼框里满是泪水和恐惧。
我心中很愧疚,可我更想要知道真相是什么。
我把笔强行塞进他的手里：我求你了,我真的不想伤害你,我只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男友抬起手指,微微颤颤地在白纸上写字。
护士在外面焦急地大喊：你在干什么我们已经报警了,你要是敢伤害病人就等着坐牢吧！
保安,保安呢！快点来人啊！
我焦急了起来,怒道：你快写,快写啊！
男友被我吓得满头大汗,连手指也颤抖了起来。
保安已经赶到了,他们正在用工具破门。
我整个人爬在男友腿上,恐惧和不安让我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告诉我,我的后脑勺上到底有什么
男友剧烈地抖了一下,我被震到地上,亲眼看着他的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
那张纸从他的手指上缓缓滑落。
我急切地扑过去想看看到底写了什么,可是保安已经闯进来把我控制住了。
他们死死按着我,我明明离真相只有一步啊！
重新回到审讯室。
警察气愤地拍桌子：叶凌儿,这次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医院里上百号人都看见了,你害死了连夏。
我只是愣愣地问：警官,他当时写了什么,你知道吗
别给我岔开话题,我问你,你到底认不认罪
我却只一个劲儿重复,警官,我只想知道他当时写了什么。
无论他问什么,我都是这句话。
警察皱着眉,从桌子上拿了张纸放在我的面前。
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三个字让我愣在了原地。
‘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
为什么都是对不起,陈萱也是,他也是。
明明是我伤害了他们,他们到底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警察叹了口气：虽然他确实犯了错,但罪不至死,你不至于动杀心吧
我木木地问：所以警官,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误
警察紧锁眉头,不可置信地问：你真的不知道
我摇摇头,要是知道,还至于坐在这里吗。
警察眼神有些怜悯,拿出几张照片放在我跟前。
7
你男朋友经常偷拍你的私密照,然后拿出去卖。
而且……
而且曾经还以玩游戏的名义把你灌醉,实际上却是收了钱,让人把你强暴了,准确的说应该是轮奸。
我呆呆地看着那些照片,心里压抑地喘不上气。
我拼命回想,忍不住用手敲打太阳穴。
不可能啊,我怎么从来没有这些记忆
警察叹了口气：他确实是个畜生,现在,我们希望你如实回答,你是怎么杀了连夏的
我茫然极了：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我一到医院,他就死了。
那陈萱是怎么回事我们得到的消息是,她在昨天晚上十二点十分,不治身亡。
我双手搅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对不起,她当时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自己就跑到马路上了。
是我害死了她,害死了连夏,也害死了妈妈,爸爸和奶奶。
我是真的该死,不管后脑勺上有没有那张脸,我都该死。
但是陈萱最后却要求她的父母不要起诉你。
我愣住了,你说什么
警察接着说：因为她说,她对不起你,根据她父母的口述,当初你们俩在浴室的那天,她本身是想偷偷给你下药的。
我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听到警察的声音进入脑袋。
当时学生中有一种很流行的东西叫痒痒粉,你当时成绩很好,但从不合群,考试的时候也从来不给别人抄答案。
所以他们派出了陈萱想整你,可是最后被伤害的人却成了陈萱。
但浴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陈萱并没有说。
警察盯着我,目光像鹰：叶凌儿,你好好回想一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摇摇头,距离真相越近,我却越发崩溃。
我真的不知道,但是她说,我的后脑勺上有张脸。
警察将我的帽子拽下来,可是那颗光头上空无一物。
叶凌儿,你别说瞎话,你脑袋上什么都没有！
我崩溃地大喊：我知道什么都没有啊！所以我才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为什么一听到我后脑勺上的脸就被吓死了！
警察敏锐地问道：他们都是谁
有人闯进审讯室,激动地说：刘师傅,我们在她老家发现了三具尸体！
警察坐回椅子上：现在我知道了,说说经过吧。
我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旁边年轻地小警察怒道：伤害过你的人全死了！我就不信跟你没关系,老实交代！
我此刻已经麻木,双眼无神地看向他：这已经是我知道的全部了,实在不行,你就枪毙我吧。
小警察气的不行,刘警官给他使了眼色：你先出去。
审讯室里重新安静了下来,刘警官善解人意地说：我相信你说得是真的,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正常人都不会相信。
我点点头,如果是我,我也不相信。
刘警官接着说：那让我们从头说起,一切都是源于你妈妈去世那年对吗
她因为给你洗澡,不慎摔进了滚烫的开水里被烫死。
我的鼻子一酸,用力点了点头。
刘警官叹了口气,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要给你洗澡吗那是一个深秋,烧水洗澡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我摇摇头,您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她给你洗澡的目的其实是想把你卖进城里给别人当童养媳。
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嘴唇颤抖,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不可能,我妈对我很好,特别好……
8
刘警官叹了口气：你先别激动,这也只是我们走访得到的消息,没有证据证明是真的。
我们接着说,初中时陈萱想给你撒痒痒粉,被你吓到裸奔,成年后,你又重伤了偷拍你视频的连夏。
回家一趟,你又杀了你一直讨厌的爸爸和奶奶。
这些事,证据和逻辑链都完整,我完全可以无口供逮捕你,虽然我很相信你,可是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我逐渐冷静下来,看着刘警官说：我们可以做一个实验。
刘警官竟然答应了我这个荒唐的念头。
我请求她和我一起洗一次澡,并且在洗澡的时候伤害我。
浴室里架了摄像头。
我站在淋浴头下,缓缓闭上了双眼。
下一刻,急切地声音从浴室外传来,我睁开双眼。
只见刘警官惊魂未定地看着我,她的脖子上有深深的指痕。
可是我觉得很奇怪。
具体哪里奇怪,也想不出来。
有人把我死死按在地上,可我只看着刘警官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可以,但告诉你之前,我要给你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查。
小警察忍不住说：师傅,你这是何必呢,我们都看见了,她就是一个怪物,证据链完整,我们直接结案……
闭嘴！她就算是死刑犯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我又糊涂了,难道我真的是杀人犯
可我后脑勺上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被带到医院里做了全身的扫描。
医生们一个个眼神古怪,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这怎么可能呢
真的是个怪人！
我心里越发焦急,他们到底都看见了什么我的身体里到底有什么
可是不管我怎么追问,他们都只是用奇怪地眼神看着我,不肯说一句话。
走出检查室,我被人猛地撞翻在地。
是男友的妈妈,她拿着一把小刀往我身上刺。
你这个杀人犯！你凭什么还活着！你还我儿子！
她的面容和奶奶的脸重合。
我张了张嘴,吐出的却是：他活该,他本来就该死！
我惊恐地捂住嘴巴。
在众人地愤怒中,警察急忙把我带走。
回到审讯室里,我急不可耐,我想要知道,浴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警官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要做好准备,我怕会吓到你。
我不害怕,我就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双面人吗
刘警官打开显示器,只见我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后脑勺缓缓浮现出了一张人脸。
跟我很像的人脸缓缓勾起了嘴角。
密密麻麻地发茬不满在人脸上。
我看到显示器中人脸的肉皮眼珠转动了一下,然后我的两条胳膊就猛地朝后背九十度弯折了过去。
我向后退,我的背后向前跑。
她勇猛地扑向刘警官,然后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的手是那么用力,青筋暴起,后脑勺上的脸皮泛红,它恶狠狠地掐着刘警官,像是要掐死她。
我被吓得捂住嘴巴,眼睛却不由自主留下泪来。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奇怪了。
刘警官脖子上的指痕分明是左右颠倒的！
9
原来我真的是个怪物。
刘警官关掉了显示器,你不是怪物,你成为今天这样更不是你所造成的。
对了,你知道院子里的第三具尸体是谁的吗
我愣住了：难道不是妈妈
根据DNA鉴定显示,她是你的姐姐。
我捂着头,无数回忆蜂拥而来。
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我有个哥哥,但是很奇怪,他没有小鸡鸡。
或者说他之前有,后来长着长着就没有了。
但是爸爸却逼他站着尿尿,哥哥害怕极了。
他告诉我,其实他不是男生,她已经来月经了。
后来姐姐告诉我,她怀孕了,她要和一个男人私奔,再也不要回来。
可是她被爸爸和奶奶发现了,他们抓住了姐姐。
妈妈给她灌下堕胎药,姐姐一边流血一边往外跑。
最后她大出血死在了林子里,爸爸害怕她被人发现,拉回家葬在了院子里。
原来那不是狗啊,是我的姐姐！
我浑身发冷地抱紧自己,双臂颤抖：警官,我能见见我姐姐吗
刘警官摇摇头：不行,等你出狱后再见她吧。
我的眼神一下子灰败了下来：警官,我认罪了,不管我是不是怪物,杀人就要偿命。
刘警官却摇摇头,先别这么急这下定论,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你不是怪物。
我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问：什么意思
我们都错了,你不是什么双面人,你是个很特殊的连体人。
我知道连体人,一个身体上长着两个脑袋,或者四条胳膊。
可是我一直以来都很正常,怎么会是连体人呢
刘警官会读心术一样接着说：之所以说你特殊,是因为你有两个镜向的大脑,除此之外,你跟正常人没有区别。
你和这个大脑的主人很可能是双胞胎,但是妈妈在怀着你们的时候服用了某种药物,这才让你们互相吸收,最后变成了这样。
转胎丸,是转胎丸吧
我哭着问：一定是这个,我姐姐就是这样变成的男生,一切的悲剧,都是因为这个。
刘警官摇摇头：转胎丸是迷信封建的毒物,但是,最可怕的是人重男轻女的思想。
你先别哭,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你这种情况很特殊,可能不会入狱,而是进入精神病院治疗。
刘警官说得没错,我虽然故意伤害了他人,但由于他们都不是我直接杀害的,所以罪不至死。
听警官说,爸爸的死亡真的是一场意外,他本想拿着刀半夜把我杀了的,但是那天雨太大,他经过门槛的时候被绊倒,活生生杀了自己。
我进入精神病院治疗半年就出院了。
出院后我还加入了一个人体医学研究组织。
那天,我在日记上写下一个问题：姐姐,你只有在洗澡的时候才能出来吗
第二天醒来,日记上却多出了一行字,上面唯歪歪扭扭地写道：只有浴室里没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