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把我卖了。
卖给了村里三个疯子。
林禾,你收拾收拾,今晚就过去。
他蹲在门口抽烟,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我愣在原地。
手里还攥着刚写完的数学作业。
过去干嘛
他抬头看我一眼,眼神躲躲闪闪。
家里欠了债。十万块。还不上。
他们说,只要你去住三个月,债就清了。
1
天阴得像要塌下来。
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呼呼作响。
我坐在炕边,手里攥着刚写完的数学作业。
纸已经被我捏得皱巴巴的,像一团废纸。
屋里静得吓人。
只有我爸蹲在门口抽烟的声音。
他一口一口地吸,烟雾绕着他的脸,像鬼影子飘来飘去。
油灯在桌上摇晃,光影晃得我头晕。
林禾。
他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我抬头看他。
你收拾收拾,今晚就过去。
我愣住。
脑子像被砸了一锤,嗡嗡响。
过去过去干嘛
他抬头,飞快地瞥了我一眼。
眼神躲躲闪闪,像老鼠见了猫。
家里欠了债。十万块。还不上。
我攥紧作业本,指甲抠进纸里。
欠债关我什么事
他不吭声。
只是低头狠狠吸了口烟。
烟头红得刺眼,像烧红的铁。
他们说,只要你去住三个月,债就清了。
我脑子轰的一声。
十万块,三个月。
把我卖了
我猛地站起来,作业本摔在地上。
你疯了
他不看我,只是站起来,掐了烟。
收拾吧,别让我动手。
我瞪着他,心跳得像擂鼓。
你再说一遍。
他没再说,只是转身往屋外走,背影佝偻,像个缩头乌龟。
我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袖子。
爸!你凭什么卖我
他甩开我的手,力气大得吓人。
我跌坐在地,手撑着冰冷的地面。
风吹进来,冷得刺骨。
他站在门口,低声说:别问。收拾。
我坐在地上,脑子乱成一团。
他们是谁我爸欠的债,为什么要我还
我抬头看他,他已经走出门。
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天黑了。
屋外的风更大,吹得窗户吱吱响。
我还没动。
炕边的作业本还躺在那儿,像在嘲笑我。
门突然开了。
我爸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根绳子。
你收拾好了没
我咬牙。
没。
他皱眉,走过来。
别逼我。
我冷笑。
逼你你卖我还有理了
他不说话,只是抓住我的胳膊。
走。
我挣扎。
放开!
可他的手像铁钳,拖着我往外走。
路上没灯,只有月亮,惨白的光洒在地上,像鬼火。
我被他拖着,脚底踩在石子上,疼得钻心,鞋子磨破了,血渗出来。
我咬牙喊:放开我!
他不吭声,只是拖着我。
村尾那座大宅,远远地出现在眼前。
破得像鬼屋,墙皮剥落,窗户歪斜。
门吱吱呀呀地开了。
我心一跳。
三个男人站在院子里。
一个叼着烟,冷眼看我。
眼神像狼,阴冷刺骨。
一个笑眯眯地,手里拿着一把草药。
笑得让人发毛,像藏着刀。
一个靠在门框上,眼神像刀子,割得我皮肤疼。
来了
叼烟的男人开口。
声音低沉,像从地底钻出来。
我爸点头。
点头得像孙子。
林禾,人我带来了。三个月,债清了,对吧
男人哼了声,没理他。
目光落在我身上。
自己进来。
我僵住。
腿像灌了铅。
风吹过,我打了个哆嗦。
愣着干嘛
他眯起眼。
烟雾从他嘴里吐出来,像蛇。
还是要我拖你
我咬牙,心跳得快炸了。
我爸松开手,退后一步。
林禾,听话。
我瞪着他。
听话你卖我还让我听话
他不吭声,转身就跑。
跑得比兔子还快。
鞋底踢起土,消失在夜色里。
门关了。
砰一声,像砸在我心上。
院子里,三个男人围着我。
像看猎物。
我攥紧拳头,后背全是冷汗。
林禾,对吧
那个笑眯眯的男人开口。
声音温柔得发腻,像糖衣裹着毒药。
你长得真像她。
我一愣。
像谁
他没答,只是笑,笑得我头皮发麻。
行了,别废话。
叼烟的男人打断。
他走过来,大手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从今晚开始,你是我们的。
我挣扎,可他的手像铁,我使不上劲。
放开!
他低头,气息喷在我耳边,热得像火。
放开晚了。
我心跳停了一拍,抬头看他。
他眼里没光,只有冷,冷得像冰。
你们想干嘛
我声音抖,抖得像风里的叶子。
他没答,只是拖着我往屋里走。
屋里一股霉味,混着草药的怪香。
2
我被扔在炕上。
疼。
身体像散了架。
手腕被绳子磨得红肿,火辣辣地刺痛着。
我挣扎着爬起来,喘了几口气。
屋子里一股霉味扑鼻而来,混着草药的怪香,浓得让人头晕。
我皱眉,想吐。
环顾四周,墙皮剥落得斑驳不堪,角落里挂着几张破旧的蜘蛛网,像在嘲笑我的处境。
炕上的被褥又脏又潮,散发着一股湿冷的味道,仿佛这里很久没人住过。
心跳得快要炸开。
这是哪儿我该怎么办
门吱吱呀呀地开了。
我猛地抬头。
那个笑眯眯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叫顾青,是村里的药师,手里拿着一把枯黄的草药。
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可那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诡异极了,像蒙了一层阴森森的雾。
别乱动。
他的声音轻柔,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我瞪着他,咬牙切齿。
凭什么
他蹲下来,离我很近。
近到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浓烈的草药味,刺鼻又陌生。
因为你跑不掉。
他伸出手,指了指窗外。
外面有狗,饿了三天。
我咽了口唾沫,心一沉。
窗外传来低沉的犬吠,断断续续,像是野兽在低吼。
你想干嘛
我的声音有些发抖,可我尽量挺直了背,不想让他看出我的害怕。
他没说话,只是笑。
那笑让我头皮发麻。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我的脸。
门又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那个叼烟的男人,魏沉……村霸。
听说他打人从不手软,村里没人敢惹他。
他靠在门框上,烟雾从他嘴里缓缓吐出,绕着他的脸,像一层冷漠的屏障。
顾青,别吓她。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耐烦。
她刚来,得慢慢调。
我攥紧拳头,怒气从胸口往上涌。
调什么
魏沉瞥了我一眼,眼神冷得像刀。
调你。
他走过来,俯下身。
大手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让我皱眉。
我疼得吸了口凉气,可他像是没看见。
三个月,你得听话。
我咬牙,硬挤出一句。
听话
做梦。
他笑了。
笑得冷,像冬天的风。
那就试试。
他的手松开,可那股压迫感却没散,像一座山压在我身上。
第三个男人进来了……萧猎……猎手。
他身上总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像刚从山里杀完猎物回来。
他没说话,只是站在角落里,眼神阴鸷,像一头盯着猎物的狼。
我心里发毛,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
你们到底要我干嘛
魏沉坐下来,点了根新烟。
慢悠悠地吐了个烟圈,才开口。
还债。
我愣住。
怎么还
他抬眼看我,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陪我们。
我脑子一懵。
陪
顾青接过话头,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可每个字都像针扎进我心里。
对。陪吃,陪喝。
他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
陪睡。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像炸开了。
你说什么
我瞪着他,声音都在抖。
萧猎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石头。
听不懂
他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把小刀。
刀尖冰冷、锋利,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他慢慢靠近,刀尖轻轻抵在我的喉咙上。
我僵住,不敢动。
他说,陪睡。
心跳得像擂鼓,砰砰砰地撞着胸口。
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疼。
你们疯了。
魏沉哼了一声,低头抽了口烟。
疯了
没你爸疯。
我一愣,脑子乱成一团。
你什么意思
他没答,只是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今晚,你睡这儿。
他指了指炕,语气不容置疑。
跑一个试试。
后果自负。
门关上了。
咔嚓一声,锁了。
我坐在炕上,脑子一片空白。
陪睡他们要我陪睡
我攥紧被子,手心全是冷汗。
逃外面有狗。
还有他们三个。
我打不过。
反抗他们人多势众,我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
我咬紧牙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我死死忍住。
不能哭,哭也没用。
顾青又进来了。
他蹲在我面前,脸上还是那副温柔的笑。
别怕。
他的声音软得像水,可我只觉得恶心。
只要你听话,我们不会伤害你。
我冷笑,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听话
听你们的话,做你们的玩物
他摇头,伸手想碰我。
不。
你是我们的宝贝。
我头皮一炸,怒火压不住了。
滚!
他不恼,只是笑。
睡吧。
明早还有活。
他起身,和魏沉、萧猎一起走了。
门再次锁上。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
我躺下来,盯着天花板。
上面有裂缝,纵横交错,像一张张扭曲的脸。
我闭上眼,眼泪还是滑了下来。
妈,你在哪儿你知道我现在多害怕吗
你知道我被卖了吗你知道我快撑不住了吗
我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
明天会怎么样我不敢想。
窗外,狗叫声此起彼伏,像在警告我。
别跑,你逃不掉。
可我心里暗暗发誓。
总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里。
我要让他们后悔。
后悔把我弄来。
后悔招惹了我。
3
夜深了。
我躺在炕上。
硬邦邦的炕板硌得背痛。
翻来覆去睡不着。
屋外风刮得像刀子,呜呜咽咽,像有人在哭。
远处狗叫,低沉、凶狠,时断时续,像在警告什么。
我攥着被子,粗糙的棉布磨着手心,刺痛又冰冷,仿佛要把皮肤撕开一道口子。
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们的声音,像根刺,扎在耳膜里拔不出来。
真像她。
陪睡。
我闭上眼,想赶走这些字眼。
可它们像刀,像针,一下一下刺进心里,疼得我喘不过气。
像谁我妈
她失踪三年了。
我爸说她跟人跑了,扔下我们不管。
可我不信,她不会丢下我。
她那么疼我,怎么会扔下我不管
我翻了个身。
炕板吱吱响,像在嘲笑我的天真。
屋子里一股霉味,潮湿得让人发慌,混着草药的怪香,浓得呛鼻子,直往脑子里钻。
墙角有裂缝,像蜘蛛网,密密麻麻,在昏黄的灯光下扭动,像活了一样,像在偷看我。
我盯着天花板发呆。
上面有块黑斑,像血迹,干涸了,渗进木头里。
我越看越冷。
突然,门吱吱响了一声。
我猛地坐起来,心跳得像擂鼓,砰砰砰,震得胸口发疼。
顾青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灰扑扑的褂子,手里端着一碗汤,黑乎乎的,像熬烂的泥。
喝。
他的声音轻得像哄小孩,软绵绵的,带着点笑。
我皱眉,嗓子发紧。
什么东西
他蹲下来,凑近我。
灯光打在他脸上,笑得温柔,可那温柔在阴影里扭曲,诡异得像鬼。
安神汤。
喝了睡得好。
他顿了顿,眼睛眯起来,像在打量我。
我冷笑了一声,声音干得像砂纸。
下毒了
他摇头,慢悠悠地,像在逗我。
不敢。
你是我们的宝贝。
我头皮一炸。
宝贝恶心。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像蛆爬过皮肤,黏腻又冷。
少恶心人。
我咬牙,瞪着他,手攥紧被角,指甲掐进肉里。
他不恼,只是笑。
把碗放在炕边的破木桌上,坐下来,离我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的药味。
林禾。
他叫我的名字,声音低沉,拖着尾音,像钩子往我心里钻。
你知道你妈去哪儿了吗
我心跳漏了一拍。
你知道
声音抖了一下,我自己都没察觉。
他点头。
知道。
他的眼神锁住我,像要把我拆开看透。
我抓紧被子,指甲抠进手心,疼得发麻。
她在哪儿
我盯着他,等答案。
他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碰了碰我的头发。
指尖凉得像冰,滑腻腻的,像蛇。
喝了汤,我告诉你。
我咬牙,盯着那碗汤。
黑乎乎的,像地狱里流出来的水,泛着油光,冒着热气。
我妈的事,我得知道,她是我唯一的念想。
三年来,我做梦都想知道她去哪儿了。
我端起碗。
手抖得厉害,汤晃出来,烫了手背,火辣辣的。
我没管,仰头喝下去。
苦,苦得舌头发麻,喉咙像被火燎过,胃里翻江倒海。
我皱着眉,把碗砸回桌上。
说。
声音哑得像破锣。
他笑,笑得温柔,像在看一只掉进网里的虫子。
她死了。
我愣住。
脑子像被砸了一锤,嗡嗡响。
你胡说!
我吼出来,嗓子撕裂般疼。
他摇头。
不胡说。
她三年前就死了。
我脑子乱成一团。
死了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
我张嘴想问,可舌头僵了,像冻住。
他没等我开口,俯身靠过来。
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的草药味,浓得刺鼻。
林禾。
你真好看。
他的手滑到我脖子上。
冰凉、黏腻,像蛇缠上来。
我一激灵,汗毛竖起。
滚!
我推他,可手软得像面团,没一点力气。
他不滚,反而更近。
唇几乎要碰到我的脸,热气喷在我耳边。
你喝了我的汤。
今晚,你跑不掉。
我头皮发麻。
那汤有问题。
我推他,可胳膊软绵绵的,像被抽了筋。
头晕,眼前开始模糊。
顾青!
我咬牙喊,声音虚得像蚊子叫。
他笑,低低的,像猫抓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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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喊。
喊破喉咙也没用。
他压上来,重得像石头,我喘不过气。
放开!
我挣扎,可身体不听使唤,像陷进泥里。
他低头,咬了咬我的耳朵。
疼。麻。
放开
晚了。
门砰地开了,一股冷风灌进来。
魏沉站在门口。
顾青。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刺得人一抖。
别太过。
顾青停下,回头看他,嘴角还挂着笑。
怎么
心疼了
魏沉没理他。
走过来,大手一把抓住顾青的肩膀,拉开他。
她才第一天。
别玩死。
我喘着气,瞪着他们。
胸口起伏得像要炸开。
你们到底想干嘛
魏沉低头,看我一眼,眼神冷得像刀。
说了。还债。
我咬牙。
还债用这种法子
他哼了一声,鼻音重得像嘲笑。
怪你爸。
我愣住。
你什么意思
他没答,转身要走。
我一把抓住他的裤腿。
说清楚!
他低头,眼神冷得像要把我冻住。
松手。
我不松,指甲抠进布料里。
说!
他眯起眼。
想知道
行。
他俯身,大手扣住我的手腕,像铁箍,疼得我皱眉。
明天。
明天告诉你。
我还想问,可头晕得更厉害了。
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天蒙蒙亮。
我躺在炕上,衣服还裹在身上。
可脖子上,全是红痕。
像被什么咬过,斑斑驳驳。
我咬牙。
顾青……那碗汤。
我爬起来,腿软得像踩棉花。
推开门,院子里冷风吹过。
魏沉在抽烟,烟雾飘得满院子都是。
顾青在捣药,捣得咚咚响。
萧猎在磨刀,刀光闪得刺眼。
醒了
魏沉瞥我一眼,声音懒散。
我冷笑。
没死。
他哼了声。
命硬。
我走过去,站到他面前。
说。
昨晚你答应我的。
他吐了口烟,烟圈飘散在风里。
急什么
吃了饭再说。
我攥紧拳头。
可肚子咕咕叫了。
4
我咬牙忍着饥饿。
先说。
他抬眼看我,眼神冷得像冰,冻得我一哆嗦。
没得商量。
他指了指桌上的粥和饼,语气硬得像命令。
吃。
我瞪着他。
可肚子又响了一声,像在打我的脸。
我咬牙,端起碗。
吃了。
粥冷得像冰渣,饼硬得像石头,咽下去时卡在嗓子眼,像吞了块铁。
顾青看着我,笑得温柔得恶心。
慢点吃。
别噎着。
我没理他,埋头吃完,啪地放下碗。
说吧。
魏沉点了根新烟,慢悠悠地抽了一口。
急性子。
他顿了顿,烟雾从鼻子里喷出来,像在故意吊我胃口。
你妈。
她跟我们住过。
我一愣,心跳漏了一拍。
什么时候
三年前。
他吐了口烟,眼神冷得像在看死人。
她欠了债。
跑了。
后来死了。
我脑子嗡嗡响,像被人拿锤子砸了一下。
死了
怎么死的
他没答,眼神飘向远处,像在躲什么。
顾青接话,声音轻得像风。
撞车。
跑得太急。
没刹住。
我咬牙,手抖得像筛子。
你们怎么知道
萧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锯子拉木头。
我们看着她死的。
我僵住,脑子一片空白,像被人抽空了魂。
你说什么
他冷笑,刀光在他手里闪了一下。
字面意思。
我脑子乱了,像一团麻线缠在一起,怎么都解不开。
她欠你们债
魏沉点头,烟灰落了一地。
五万。
跑了。
后来你爸又欠了十万。
所以把你送来了。
我攥紧拳头,心口像被刀捅了个洞,疼得喘不上气。
那你们昨晚……
顾青笑,笑得温柔又阴毒。
昨晚
逗你玩。
我瞪他,眼里像要喷火。
玩
他点头,眼神滑到我脖子上的红痕。
不过。
你真像她。
像到我想……
他没说完,魏沉打断他。
行了。
别说了。
我咬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们把我当替身
萧猎哼了一声,刀停了。
替身
差不多。
我愣住。
心像被刀捅了又捅,血淋淋地疼。
替身,我妈的替身。
所以。
你们留我。
就是因为这个
魏沉没答,只是起身,掐了烟。
干活去。
我愣在原地。
脑子里全是替身两个字,像烙铁烫在心上,烧得我喘不过气。
5
清晨的阳光懒懒地透过破旧的窗户,斑驳的光影落在桌子上,像一张撕碎的旧画。
我坐在桌边,低头盯着那碗粥。
粥凉得像冰,舀起来黏糊糊的,咽下去时像吞了一块石头,硌得嗓子疼。
魏沉坐在对面,叼着烟,眼睛眯成一条缝,眼神冷得像刀,刺得我心里发慌。
顾青在旁边,笑得温柔,手里捏着一把草药,指尖轻轻搓着,像在逗弄什么小玩意儿。
萧猎靠在门边,手里的小刀转得飞快,刀光一闪一闪,像要把这沉闷的空气劈开。
院子里,风吹过,杂草摇摇晃晃,石缝里的绿芽被踩得稀烂,像在嘲笑我的处境。
空气潮湿,带着雨前的闷热,压得我胸口喘不过气,心跳得像擂鼓。
所以,我是替身
我攥紧拳头,指甲抠进肉里,疼得发麻,可这疼比不上心里的疼,像被刀剜了一块肉。
萧猎开口,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低低地刺进我耳朵。
差不多。
我僵住,腿一软,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心像被刀捅了一下,疼得喘不过气。
替身,我妈的替身。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刮在地上,刺耳得像尖叫,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我不是她。
声音抖得厉害,像风里的树叶,可我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死死盯着他们。
魏沉哼了声,眼神更冷了,像冰碴子砸下来,砸得我心口发寒。
谁说你是
但你像她。
像到让人心烦。
心烦
我咬牙,怒火从胸口烧上来,烧得我眼眶发热,喉咙像堵了团棉花。
心烦什么
我逼近一步,声音高了起来,像要撕开这屋子的沉默。
顾青走过来,伸手想碰我,笑得还是那么温柔,可那笑让我恶心,像蛇爬过皮肤。
林禾,别问了。
问了你会后悔。
我一把推开他的手,退后一步,手撞在桌角,疼得我咬紧牙,可我没吭声。
后悔
我现在就后悔!
我转身,冲出屋子,门砰地砸在墙上,震得灰尘扑扑往下掉,像天塌了一块。
风吹在脸上,冷得刺骨,像刀子刮过,可心更冷,像掉进冰窖,冻得我浑身发抖。
身后,魏沉的声音飘过来,低低的,像风里的鬼叫。
她真像她妈。
连脾气都像。
我攥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血丝渗出来,可我感觉不到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死死忍住。
不能哭,哭也没用。
我走到院子里,抬头看天,天灰蒙蒙的,乌云压得低低的,像要塌下来,压得我喘不过气。
突然,我听到顾青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轻得像耳语,可每一个字都砸在我心上。
她妈当年也是这样。
倔得像头牛。
最后还不是……
他没说完,魏沉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
闭嘴。
我心一沉,像坠进深渊,手脚冰凉,脑子里乱得像一团麻,理不出头绪。
还不是什么
我妈到底怎么了
我转身,想冲回去问个清楚,可脚步却像钉在地上,沉得抬不起来,心跳得像擂鼓。
我咬牙,眼泪终于滑下来,砸在地上,溅起一点尘土,可我没擦,继续盯着那扇门。
我该怎么办
跑去哪儿跑
回家家在哪儿
我爸把我卖了,把我扔在这儿,像扔块破布,我妈死了,我没地方去,没人要我。
我只能留在这儿。
留在这儿,当替身。
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被他们捏在手里,像个玩偶,像个影子,像她。
我不是她。
我是我。
林禾。
我攥紧拳头,手心湿漉漉的,汗水混着血,黏得发腻,可我不在乎,心里的火烧得更旺。
总有一天,我要离开。
我要让他们后悔,后悔把我弄来,后悔把我当替身,后悔招惹了我,林禾。
突然,我听到萧猎的声音,低低的,像在自言自语,可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我脑子里。
她妈没死。
我愣住,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心跳停了一拍,脑子空白得像白纸。
什么没死
我猛地转身,冲回屋子,门撞得砰砰响,我瞪着他们,声音抖得像筛子。
你们说什么
魏沉皱眉,烟头在手里掐灭,火星子掉在地上,像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光。
听错了。
不!
我盯着萧猎,眼睛红得像兔子,心跳得像要炸开。
你说她没死!
萧猎沉默,眼神阴鸷,像刀子划过我的脸,可他没说话,只是低头磨刀。
顾青走过来,笑得还是那么温柔,可那笑让我想吐,想撕了他的脸。
林禾,别多想。
多想
我冷笑,声音尖得像刀,刺向他们。
你们把我当傻子!
我转身,冲出院子,风更大了,卷着沙子打在脸上,像针扎,可我不在乎。
雨点砸下来,砸得我脸生疼,冷得我发抖,可我心里却有一团火,烧得旺旺的,烧得我喘不过气。
我妈,没死。
她没死!
我要找到她,我要问个清楚。
她欠了什么债她为什么跑她为什么扔下我
我咬牙,脚步踉跄,可我没停,雨水混着眼泪,糊了满脸,可我死死攥紧拳头。
我要活下去。
我要知道真相。
6
太阳毒得像火。
下午的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晒得皮肤发烫,汗水从额头淌下来,咸得发苦,滴进土里,渗出一圈黑印。
我站在田里。
手里攥着锄头。
锄头重得像块石头,每挖一下都像在挖自己的心,疼得发麻,手掌磨出水泡,血丝混着汗黏在木柄上。
土硬得像铁。
锄下去,溅起尘土,呛得我咳嗽,嗓子干得像被火燎过,可我没停,没敢停。
魏沉蹲在田埂上抽烟。
烟雾飘过来,熏得我更难受,可他像没看见,眼神冷得像冰,盯着远处,像在看什么,又像什么都没看。
顾青和萧猎没来。
大概在屋里。
我不想知道。
不想管。
脑子里乱得像一团麻,母亲的事压在心口,沉甸甸地喘不过气,像块石头,怎么都挪不开。
她欠债,跑了,死了。
到底死没死。
他们看着她死的。
为什么
我咬紧牙。
锄头狠狠砸进土里,溅起一片泥,沾在裤腿上,黑乎乎的,像干涸的血,刺得我眼眶发热。
歇会儿。
魏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低沉得像闷雷,震得我心口一颤,手一抖,差点松了锄头。
我没理他,继续挖。
汗水流进眼睛,刺得生疼,眼前模糊成一片,可我死死咬着牙,不想停,不敢停。
停下来,心里的火就烧得更旺,烧得我整个人都要炸开,烧得我喘不过气。
你不累
他走过来,站在我旁边。
烟味更浓了,熏得我头晕脑胀,可他还是那副冷脸,像座冰山,冻得我手脚发寒。
我抬头,瞪着他,声音沙哑得像破锣,挤出嗓子时疼得像刀割。
累。
可你不让我干活,今晚没饭。
他哼了声。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像刀子刮过我的脸,刮得我心口一紧。
命硬。
我咬牙,没说话,继续挖,挖得手抖,挖得心更乱。
天黑了。
太阳沉下去,风吹过来,冷得刺骨,像刀子割在脸上,割得我脸颊生疼,可我没停。
累得喘不过气。
手抖得像筛子,锄头终于握不住,哐当一声滑到地上,砸起一片尘土,像在嘲笑我的无能。
魏沉走过来。
踢了踢地上的土,声音懒散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行了。
回去。
我没动。
站在原地,盯着他,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抖得像风里的草。
问你件事。
他停下。回头看我。
眼神冷得像冰,冻得我心口发寒,可我没退。
说。
我咽了口唾沫。
嗓子干得像火烧,声音抖得厉害,像要断掉。
她欠你们债。
为什么跑
他沉默半晌。
才开口。
她骗了我们。
我一愣,心猛地一跳,脑子嗡嗡响,像被雷劈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骗
他点头,眼神阴沉得像乌云压顶,压得我喘不过气。
拿了钱。
说要还。
结果跑了。
我咬牙,手攥紧锄头,指节发白,疼得发麻,可我感觉不到,只觉得心被掏空了一块。
然后呢
他冷笑,笑声像刀子划过我的心,刺得我眼眶发热,喉咙像堵了团棉花。
然后。
撞死了。
我攥紧拳头,怒火从胸口烧上来,烧得我眼眶红了,烧得我喘不过气,可我死死忍住。
那你们。
为什么看着她死
他没答,转身就走。
背影佝偻,像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追上去。
脚步踉跄,差点摔倒,可我死死咬着牙,抓住他的袖子,手抖得像筛子,可我没松。
说清楚!
他停下。
回头,眼神冷得像冰,冻得我心口发寒,可我没放手。
她该死。
我愣住。
脑子空白得像白纸,心跳停了一拍,像被重锤砸中,砸得我站不稳。
你说什么
他哼了声。
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钻出来,带着一股恨意,刺得我心口生疼。
她拿了钱。
不止我们的。
还有村里人的。
跑了。
害死了三个。
我脑子嗡的一声。
像被雷劈了。
心跳猛地加速,咚咚咚,像要炸开,炸得我喘不过气。
害死
他点头,眼神阴鸷得像狼,盯着我,像要撕开我的心。
有人追债。
跳了河。
我僵住。
心像被掏空,空荡荡地疼,疼得我站不稳,疼得我眼前发黑。
所以。
你们恨她
他没答,只是转身。
回去。
我站在原地。
风吹过,冷得刺骨,可心更冷,像掉进冰窖,冻得我浑身发抖,冻得我牙关打颤。
母亲,欠债,骗人,害死人。
我攥紧拳头。
指甲嵌进肉里,血丝渗出来,疼得钻心,可我感觉不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死死忍住。
她该死
可她是我妈。
我该恨她吗
我咬牙。
眼泪终于滑下来,砸在地上,溅起一点尘土,混着泥,像我的心,脏得看不清。
我没擦。
继续盯着魏沉的背影。
他走得慢。
背影佝偻,像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可我没动,没喊。
屋里。
顾青在等我。
他坐在桌边,手里端着一碗水,笑得温柔得恶心,笑得我胃里翻腾。
累了
我没接。
别装好人。
他笑。
不装。
我本来就对你好。
我冷笑,声音沙哑得像破锣,刺得我自己都难受。
对我妈也好
他愣了下。
眼神暗了暗,可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温柔的模样,像个假面具,恶心得我想吐。
她……
她不一样。
我咬牙。
怒火从胸口烧上来,烧得我眼眶发热,喉咙像堵了团棉花,堵得我说不出话。
哪不一样
他没答。
只是走过来,俯身。
声音低得像耳语,可每个字都砸在我心上,砸得我心口发疼。
林禾。
你别问了。
问了你会后悔。
我推开他,退后一步。
手撞在桌角,疼得我咬紧牙,可我没吭声,没示弱。
后悔
我现在就后悔!
我转身,冲出屋子。
门砰地砸在墙上,震得灰尘扑扑往下掉,像天塌了一块,砸得我头晕。
风吹在脸上。
冷得刺骨,像刀子刮过,可心更冷,像掉进冰窖,冻得我浑身发抖,冻得我站不稳。
身后。
顾青的声音飘过来,轻得像耳语,可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我心上,砸得我喘不过气。
她妈当年也是这样。
倔得像头牛。
最后还不是……
他没说完。
魏沉打断他。
声音冷得像冰,冻得我心口发寒。
闭嘴。
我心一沉。
像坠进深渊。
手脚冰凉,脑子里乱得像一团麻,理不出头绪。
还不是什么
我妈到底怎么了
我转身。
想冲回去问个清楚,可脚步却像钉在地上,沉得抬不起来,心跳得像擂鼓,咚咚咚,震得我耳膜疼。
我咬牙。
眼泪又滑下来,砸在地上,溅起一点尘土,可我没擦,没动,继续盯着那扇门。
我该怎么办
7
夜。
深得像死了一样。
我躺在炕上,睁着眼,盯着黑漆漆的房梁,像要把它看出个洞来。
窗外风声尖得像刀子,呜呜咽咽地钻进耳朵,刮得破窗子吱吱乱响,吵得人心烦意乱。
月光从窗缝里挤进来,惨白地铺在地上,像一摊冰冷的血,晃得我眼发酸。
我攥着被角。
手心湿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冷汗黏在皮肤上,恶心得我想吐,可我没动。
心跳得太快。
像擂鼓,砰砰砰。
震得胸口疼得喘不过气。
脑子里全是魏沉那句话,像根钉子钉进头骨,拔不下来。
她该死。
害死了三个。
我妈,她害死了人。
她欠债,骗钱,跑了,害得村里三个男人跳了河,死了,尸体都没捞上来。
我咬牙。
牙齿咬得咯咯响,指甲死死掐进掌心,掐出一道道血痕,可这疼算什么,比不上心里的疼。
心像被刀子剜着,一下一下,剜得血肉模糊,剜得我喘不上气,疼得我想喊又喊不出来。
眼泪往下掉。
砸在枕头上,湿了一大片,像血似的洇开,可我没擦,没动,死死憋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我恨她。
恨她欠债,恨她骗人,恨她扔下我跑了,恨她害死人害得我被卖到这儿。
可她是我妈。
她生了我,养了我,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是我从小抓着她的手喊疼喊饿的人。
我该恨她吗
我能恨她吗
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猛地坐起来。
心跳得更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砰砰砰,震得我脑子发懵。
萧猎走进来。
他没开灯。
就站在门口。
月光勾出他的轮廓,黑乎乎的,像个影子,像个鬼,阴沉沉地压过来。
我瞪着他。
声音抖得像风里的枯叶,抖得我自己都听不清,可我硬撑着,没让自己倒下去。
你来干嘛
他没吭声。
只是走近,一步一步。
坐到炕边,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血腥味,淡淡的,像刚割完猎物的喉,刺鼻又冷得刺骨。
哭什么
他的声音低得像从地底下钻出来,沙哑得像砂纸磨石头,刺得我耳朵发麻。
我抬手抹脸。
眼泪糊了一脸,黏得难受,可我没退,没软,梗着脖子瞪回去。
关你屁事。
他哼了一声,没笑。
眼神阴得像狼,盯着我,像要把我的心撕开,看看里面藏着什么。
哭得丑。
我火气蹭地上来。
怒火烧得胸口发烫,烧得眼眶发热,烧得我喉咙像堵了团棉花,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滚!
他没滚,反而靠得更近。
近得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热乎乎地喷在我脸上,带着一股野兽般的压迫感。
林禾。
他叫我的名字。
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低低地砸下来,砸得我心口一紧,喘不过气。
你不是她。
我愣住。
脑子嗡地一声,像被雷劈了,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乱得像散了线的珠子。
什么意思
他低头。
眼神阴鸷得像刀,刀锋冷冷地割过来,割得我心口一缩。
别把自己当替身。
你不是。
我咬牙。
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哑得像破了的风箱,刺耳又无力。
那你们留我干嘛
他不说话,沉默得像块石头。
半晌,才开口。
因为你像她。
但不是她。
我脑子乱了。
像一团麻线缠在一起,扯不开,理不清,越扯越乱,越理越疼。
所以呢
他没答,只是伸手。
摸了摸我的头发。
手冷得像冰,凉得我头皮发麻,像被死人摸了一把。
睡吧。
我一把推开,退到炕角。
手撞在墙上,疼得我咬紧牙,可我没吭声,没示弱。
别碰我!
他不恼,站起身。
随便你。
他走了,门关上。
屋子又死寂一片。
我躺回去,盯着房梁。
脑子里全是他的话,像一群苍蝇嗡嗡乱飞,赶不走也抓不住。
不是替身。
但像她。
他们到底要什么
我攥紧被子。
指甲又掐进肉里,血丝渗出来,疼得钻心,可我没松手,眼泪又掉下来,砸得枕头更湿。
我妈,她害死了人。
她拿了村里的钱,骗了他们,跑了,害得三个男人跳河,尸骨无存。
可她是我妈。
她在我发烧时守过我,在我饿时喂过我,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我该恨她吗
我咬牙。
心像被撕成两半,一半是恨,一半是爱,撕得我喘不过气,撕得我胸口像裂了条缝。
我恨她。
可我更恨我爸。
恨他欠债,恨他懦弱,恨他把我卖了,恨他让我在这儿受罪当替身。
可我妈呢
她是不是也像我一样,被逼得没路走
她是不是也想跑,却跑不掉,最后撞死在路上
我攥紧拳头。
血从指缝里滴下来,滴在炕上,红得刺眼,可我感觉不到疼,只觉得心更冷。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死死忍住。
不能哭,不能服软。
天亮了。
我爬起来。
腿软得像踩在棉花上,可我没停,推开门,走出去。
院子里。
魏沉在抽烟,烟雾飘得满院子都是,像一层灰蒙蒙的纱,遮着他的脸。
顾青在捣药,杵子咚咚响,像敲在我的心上,敲得我头晕脑胀。
萧猎在磨刀,刀光一闪一闪,刺得我眼睛疼,像要割开这死沉沉的空气。
我走过去。
站到他们面前。
声音哑得像破锣,挤出来时嗓子疼得像被刀割,可我没退。
放我走。
魏沉抬眼。
眼神冷得像冰,冻得我心口发寒,可我没低头。
三个月没到。
我咬牙。
我不欠你们。
他冷笑。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烟头在他指间燃着,火星子一闪一闪,像在烧我的脸。
你爸欠。
我攥紧拳头。
指节白得像骨头,疼得发麻,可我没松开。
那是他的债!
顾青抬头。
声音轻得像哄小孩,可那语气让我头皮发麻,像针扎。
可他把你送来了。
我瞪他。
怒火从胸口烧上来,烧得我眼眶发红,烧得我喉咙像塞了块石头。
所以呢
你们要我一辈子
萧猎哼了一声。
声音沙哑得像锯子拉木头,低低地刺进我耳朵,刺得我心一颤。
没人要你一辈子。
三个月。
够了。
我愣住。
心猛地跳了一下,脑子嗡嗡响,像被什么砸了。
三个月后呢
魏沉吐了口烟。
烟雾散在风里,像鬼影子飘走。
走。
我咬牙。
声音抖得像风里的树叶,可我强撑着,没让自己倒下去。
说话算数
他点头。
算。
我转身,回了屋。
心却更乱。
三个月。
我能撑下去吗
我攥紧拳头。
我要问她……为什么。
8
天亮了。
三个月,像一场噩梦,终于熬到头。
我站在屋里。
手里的旧书包塞得满满当当,几件破衣裳叠得整整齐齐,一双鞋磨得发白,像是嘲笑我这三个月的屈辱。
还有那张照片,我妈的照片。
我攥紧它,指尖发白。
心跳得很快,像擂鼓,砰砰砰,震得我胸口发疼。
炕上的被子已经叠好,屋子里的霉味混着草药的怪香刺进鼻子里,像在提醒我,这一切都结束了。
我咬紧牙。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我死死忍住,没让它掉下来。
不能哭,哭也没用。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间破屋,墙皮剥落得像老人脸上的皱纹,角落里挂着蜘蛛网,灰尘在阳光里飘,像一群送别的鬼魂,挥之不去。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静得吓人。
魏沉坐在门槛上抽烟,烟雾飘得满院子都是,像一层灰蒙蒙的纱,遮住了他的脸,让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顾青在捣药,杵子咚咚响,像在敲我的心,敲得我头晕脑胀,喘不过气。
萧猎靠在墙边磨刀,刀光一闪一闪,刺得我眼睛疼,像要割开这死沉沉的空气,割开这三个月的枷锁。
我走过去。
站到他们面前。
声音哑得像破锣,挤出来时嗓子疼得像被刀割,可我没退。
走。
就一个字。
短促,有力。
像石头砸在地上。
魏沉抬眼。
眼神冷得像冰,冻得我心口发寒,可我没低头,没让他看出一丝软弱。
债清了。
我咬牙。
声音抖得像风里的树叶,可我强撑着,没让自己倒下去。
早该清了。
他哼了声,没说话。
只是低头,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扔到我脚边,像扔一件垃圾。
什么
我皱眉,蹲下捡起来。
手抖得厉害。
打开。
他声音低沉,像命令。
我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我妈站在这院子里,穿着灰布衣裳,笑得灿烂,阳光洒在她脸上,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我愣住。
心猛地一跳,脑子嗡嗡响,像被雷劈了,整个人僵在原地,动不了。
这是……
我抬头看他。
他吐了口烟,烟雾散开,像一层薄纱裹住了他的脸。
她在这儿住过。三个月。
他顿了顿。
后来跑了。
我咬牙。
照片在我手里被捏得皱了边,可我没松手,像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呢
我盯着他。
声音低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嘶吼。
他没答。
只是起身,转身走了,背影高大,像座山,却冷得让我发抖。
顾青走过来。
他手里还捏着一把草药,笑得温柔,温柔得让我头皮发麻,像在看一个猎物。
林禾。
他声音轻。
别恨她。
我冷笑。
凭什么
他蹲下来,离我很近,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的药味,苦涩刺鼻,像要把我呛晕。
她也恨自己。
他看着我,眼神里藏着什么,我看不懂,可那温柔里藏着刀子,刺得我心口疼。
我愣住。
没说话。
脑子里全是她的脸,那张照片上的笑,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疼得我喘不过气。
她恨自己
我低声重复。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他点头。
她跑了,可她没逃掉。
撞车死的。
我咬牙。
你怎么知道
他笑。
因为我看着她死的。
我脑子一炸。
你说什么
他没再说话,只是起身,拍了拍我的肩,像安慰,又像嘲笑,然后转身走了。
萧猎最后走了过来。
他手里还攥着那把刀,刀刃上映着阳光,刺得我眼睛疼。
走吧。
他声音沙哑,像风吹过枯树枝,低沉得让人发毛。
别回头。
我点头。
提着包。
没说话。
转身往院子外走。
脚步很轻。
可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疼得我咬紧牙关。
村口。
我停下来。
风吹过,带着田野的土腥味,钻进鼻子里,凉得我打了个哆嗦。
我回头看了一眼。
那座宅子。
三个男人。
魏沉站在门槛上,烟头在手里一明一灭,像个孤魂野鬼。
顾青靠在门边,手里的杵子停了,眼神温柔得像水,可那水深得能淹死人。
萧猎站在院子中央,刀插在地上,背对着我,像在送别,又像在割断什么。
我攥紧照片。
指甲嵌进掌心,疼得我清醒。
我妈。
她欠了债。
她跑了。
她害了人。
她死了。
我恨她。
可她是我妈。
我咬牙,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地上,溅起一点尘土,像一滴血。
可我没擦。
没停。
转身走了。
路很长。
田野的风吹得我脸疼,可我没停下。
心却轻了。
像卸下一块大石,砸在地上,碎成粉末,随风散了。
我不是她。
我是我。
林禾。
从今往后,我只有自己。
身后,那座宅子越来越远,远得像一场梦,模糊不清,可我没回头。
风吹过耳边,像在低语,像在告别,像在告诉我,往前走,别停。
我攥紧书包带子,手心汗湿得发腻,可我没松手。
走了。
一步。
又一步。
阳光洒下来,暖得刺眼,我眯起眼,笑了。
轻得像风。
妈妈的番外:逃不出的深山。
我曾是家境富裕的大小姐。
父亲是城里的商人,母亲温柔贤淑。
家里有佣人,有花园,有钢琴。
我读大学时,成绩优异,满心憧憬。
那年暑假,我报名去山区支教。
我想用知识改变那些孩子的命运。
可我没想到,那次善心,毁了我的命。
山里的孩子很可爱。
眼睛清澈,像山泉。
我教他们认字、唱歌,讲外面的世界。
有一天,一个村民找到我。
他说他儿子病了,求我去看看。
我没多想,跟着去了。
屋里暗得像洞。
我刚进门,头就晕了。
醒来时,我被锁在了一间土房里。
门是铁的,窗是死的。
那个村民冷笑,说我被卖了。
卖给了林禾的父亲。
我哭过,喊过,砸过门。
可没人理我。
林禾的父亲是个粗人。
满身酒气,手像铁锤。
他逼我做他的女人。
我逃过一次。
跑了半座山。
可天黑了,狗叫了,我被抓回来。
他打我,骂我,说我跑不掉。
他说,这山太深,外面的人找不到。
我绝望了。
慢慢地,我认了命。
后来,我怀了林禾。
生她那天,我疼得死去活来。
可看到她的脸,我哭了。
不是疼,是怕。
我怕她像我一样,被困在这儿。
我给她取名禾。
希望她像田里的禾苗,能长大,能出去。
可我知道,这只是我的梦。
林禾长大了。
她像我,聪明,倔强。
我教她读书,教她做人。
我告诉她,外面的世界很大。
有高楼,有车,有自由。
她睁着大眼睛,说:妈妈,我想去。
我摸着她的头,笑。
眼泪却掉下来。
我知道,她出不去。
除非我拼了命。
日子越来越苦。
林禾的父亲欠了债。
债主是村里的三个男人。
魏沉,冷得像冰,村里没人敢惹。
顾青,笑得温柔,却让人发毛。
萧猎,眼神像刀,满身杀气。
他们找上门那天,我跪在地上。
求他们放过林禾。
可他们冷笑,说我没资格。
林禾的父亲把我推出去。
拿她抵债。
我愣住。
抬头看他。
他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咬牙,站起来。
对那三个男人说:我可以给你们所有。
但我有个条件。
魏沉眯起眼:什么
我死后,你们帮我女儿逃出去。
顾青笑:凭什么信你
萧猎冷哼:你有什么
我咬破手指。
血滴在地上。
以血为誓。
只要你们答应,我什么都给。
他们沉默。
半晌,魏沉点头:好。
顾青笑:有意思。
萧猎哼:成交。
从那天起,我成了他们的。
我做饭、洗衣、干活。
他们没碰我。
可眼神总让我心慌。
我知道,他们在等。
等我死。
我也知道,我活不了多久。
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可我得撑着。
为林禾。
我开始攒钱。
一点点藏在林禾的布鞋里。
我告诉她:别告诉别人。
她点头,说:妈妈,我听话。
我笑,抱住她。
心里却像刀割。
我知道,钱不够。
我得带她逃。
那天,他们不在。
我拉着林禾跑。
山路陡得像悬崖。
她摔倒了,我拉她起来。
快跑!
可身后,狗叫声响了。
他们追来了。
我心一沉。
知道跑不掉了。
我把林禾推到草丛里。
别动,别出声。
她哭着点头。
我转身,迎着他们。
魏沉的脸在月光下像鬼。
跑
他冷笑。
我咬牙:放过她。
他哼了声:凭什么
我扑上去,抱住他的腿。
求你!
他一脚踢开我。
我摔在地上。
头撞在石头上。
血流下来。
眼前模糊。
我听到林禾喊:妈妈!
我摇头,想说别出来。
可嗓子哑了。
魏沉抓住了她。
我挣扎着爬起来。
顾青和萧猎拦住我。
放开她!
我喊。
可声音弱得像风。
魏沉看了我一眼。
她是我们的。
我心碎了。
求你……
他没理我。
拖着林禾走了。
我倒在地上。
血染红了土。
眼前黑了。
我死了。
可心没停。
林禾,我对不起你。
我多想再抱抱你。
告诉你,外面的世界很美。
我最后的心愿,是你能逃出去。
离开这大山。
过自由的日子。
别像我。
别被困一辈子。
我爱你,我的禾。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带你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