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教谕思忖了片刻,痛快地批了假。
廖岐做了他的学生多年,他一直觉得此子勤奋有余、天赋不足,所作文章更是随着年纪的增长渐渐变得死板,很少有亮眼之处。
但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文章,竟让他有看二遍的想法。
好似打通了任督二脉,马上就要迈向一个新台阶。
为此他还把廖岐特意叫到了书房,一个多时辰的交谈中,他频频点头。
白教谕脑中闪了精光,直觉告诉他廖岐产生变化的原因和此次前去应天府有关。他有意无意地问起了这一路发生的事。
廖岐也是聪明人,知道教谕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便也没有弯弯绕绕,把和陈易之间的交谈切磋和白教谕讲了,以及陈易有意无意间对他的指引,自然也提起了陶望清。
白教谕本就对徐阁老极为推崇,经此一事更是对换了个身份的徐先生崇拜的五体投地。
这回徐先生跟着一起前往应天府,如果能在指导陈易之外,在有兴致的时候点拨廖岐和陶望清两句,对这两个学生来说就是天上掉馅饼。
白教谕想了下他的这个想法/会不会影响到陈易,随即否认。
徐先生出身世家大族,向来随性,廖岐和陶望清若是入不了他的眼,他说不定连看不会他们一眼;陈易嘛,那五日间,前三天抓紧一切时间帮助两位好友,但后两天可是又陪妻儿又陪父母的。
陈易是个很有度的人。
这么轻易就请下来一个月长假的陶望清晕乎乎的从白教谕书房出来,没有看出白教谕的用心良苦。
一行人顺顺利利到了应天府,马车先停在了牙行。
平安利落下车,拿出胸襟里的租赁凭证。
牙行掌柜见了字据就眉开眼笑起来,立时差了个伙计带路。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一刻钟,就到了地方,伙计一边开门一边说:“小的以为公子在七月上旬时会来看一眼。”
牙行挣得就是这份钱,自然对乡试的各个时间节点了如指掌。
“您备考需要清净,宋老爷特意嘱咐我们过,这不,这门轴上的桐油都是新上的。”伙计推开两扇门,果真极其顺滑,一丝声音也无。
陶望清:“岳父......你的岳父大人心可真够细的。”
加上了,这不是加上了“你的”吗,瞪什么眼!想他提起王氏和陈老汉时口口声声的“咱娘”“咱爹”时,这人可是无动于衷!
伙计闻言脚步一顿,这是女婿啊!可真看不出来。
那宋老爷跟他家掌柜说了,不要提及去年租院子的考生中了举人,这是生怕给女婿一点压力。岳父帮扶女婿的不少,但哪有做好事不留名的,这可都是实打实的恩情啊。
一进院,入目的便是一棵长得极好的桂花树。
伙计介绍道:“九月揭榜之时,这桂花可就全开了,算是个好意头。”
庭院小巧洁净,青砖绿瓦的建筑古朴,让人看着就觉得舒心。
“院子前后两进,二进院有三间屋子,都是又宽敞又亮堂。屋里干净,您们把带来的行李物件填进去,就能住了。”
伙计仔仔细细介绍了小院,便把一串钥匙交给了平安。
廖岐要和伙计一同出门,后面跟着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的陶望清。
徐先生突然开口:“屋子这么多,又不缺你们的地方。”
说完,也不看他们,就进了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