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父表情十分沉痛。
宋二老爷看见了,也觉得兄长在猫哭耗子假慈悲,继续叫喊:“呵!你装什么痛心疾首!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都是爹娘害的!”
看着陌生人一般的宋二老爷,宋父终于彻底失望。
他突然笑了下,然后就跟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声止都止不住。
只是笑着笑着,一颗颗硕大滚烫的泪珠从他浑浊的眼中滴落。
人变苍老好像是瞬间的,这一瞬间往往就发生在直面惨痛真相的时候。
宋父在知道亲弟弟谋害自己性命这件事时,先是不敢相信又觉得手足无措。他第一时间甚至没有想过责备他什么,而是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迟来的对峙终于来了,压在宋父心头的巨石被眼泪砸了个粉粹。
他转身回到座位上,对老族长说:“我要把宋锻从族中除名。”
宋父收起了惯常挂着的笑脸,看得老族长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了,才磕磕巴巴道:“这等大事......还需从长计议。”
宋父:“否则,就把我宋锦从族中除名。”
不等老族长说什么,另一位族老连忙道:“贤侄,这万万不可啊!”
你不在族里,族田谁养?你不在族里,谁带着族内子弟走南闯北的做生意?
说出口的话却变了个样子:“贤侄,贤侄,你听叔说,你没儿子,没了宗族更是连/根都没有了啊!你这样出门做生意也是要被笑话的......”
这也不算假话。
生意场上你来我往,来往的除了钱和利,就是人和情。怎么找人和情,自然是看姓,除非时时联系,否则不出三代,一切的关系就会变得七拐八拐。
在宋家大房注定无后的情况下,将来就会让人无人来往,说好听点是欠下的情不知去哪里还,说难听点自然就是你宋家欠我的人情我找谁还。
宋母眼眶泛红,控制不住地责备自己没能给丈夫生个儿子;宋栀咬唇,想反唇相讥她肚子里的这个就是个能姓宋的儿子,却无法开口。
宋父握住妻子的手做安抚状,道:“那我就关了宋家的生意,全都折了现银,够花我这一辈子完事!”
这话称得上骇人听闻,老族长又有了精神:“你个不肖子孙!我非要带我哥哥打你不可!”说着,竟站了起来。
“你这是要毁了宋家基业、让宋家算子绝孙!”紫檀木做的拐杖不在手中,他只能指着宋父鼻子骂。
宋父快五十岁的人了,摆出一副浑不吝的姿态来,竟依稀有当年二十多岁时的独属于富家子弟的潇洒恣意来。
这更是气得老族长七窍冒烟。
宋栀却发现,父亲面色复杂的看了自己一眼。
还没等宋栀想明白父亲为何这样看她,有清朗的男声响起。
“族长此言差矣!”陈易迈过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