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日,愚人节,雨转阴。
众人穿着胶靴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直到节目组所说的农场门口。
“这是我们的农场?”赵思凝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出发前节目组信誓旦旦地告诉嘉宾,准备的农场肯定会让他们大吃一惊。
而此时农场就在众人眼前,既没有周家村农田的绿色麦浪,也没有田垄分明的耕地,甚至连个门儿都没有。
眼前景象让众人沉默外,也将空气凝固了几分。
野蛮生长的荒山脚下,杂树不仅生长得歪歪扭扭,还纤细得好似火柴棍子插在土里,枯叶新叶夹杂着挂在枝桠上。
野草倒是长势好,黄绿一片足有半人高,根茎缠绕在一起把脚下的路盖得严严实实,连条单人小路都走不出。
周霖用手扒拉着野草,蹲下身试图拽根茎,指腹沾满雨后泥也只是勉强拽出几株野草。
“这样过不去。
”这可太让人大吃一惊了。
说好的今天农场开荒,结果他们现在连条路都没有,只好原地商讨对策。
最后经大哥白杨提醒,决定去周家村找村民借农具除草开荒。
“哎哟,你们怎么会去搞七盘山哦,全是荒草。
”上次邀请吃饭的奶奶问道。
孟清如心中吐槽,可不是呗,用脚策划的能给个什么好地?“你们等会——”奶奶从厨房摸出个干葫芦递给孟清如,不用凑近闻都能闻到葫芦有股呛鼻的问道。
“这是大蒜汁兑的水,你们喷在身上,就不会有蛇靠近你们了。
”听到山上有蛇,赵思凝脸色一变,“啊!这还有蛇啊!”“现在都要清明喽,你们拿着有个防身,”孟清如听完奶奶的话,说了声谢谢就把葫芦拿在手里,跟着大部队回了农场。
男嘉宾负责铲草,周霖弯腰拿着钉耙,锋利的铁齿卡进泥土,带着野草根茎翻滚至地面,开出半米宽的小道。
“等下,”孟清如在身后拿着葫芦上前,将葫芦里的大蒜汁洒在草被上,“这样安全点。
”液体带着直冲鼻腔的辛辣感,溅在野草上,惊得草丛里真有细琐的草丛晃动声响,一条灰调带网纹的细长条像闪电似的窜走。
怕辣条误伤到孟清如,周霖握着钉耙的指节捏紧,随时准备一铲子钉死。
齐逸之的锄头不知道的a4纸。
“哥,写说明书干什么?”陈恩伯张着嘴,面上满是疑惑。
周霖上了车,才和他说有用,面包车只好再次掉了个头,轮胎碾过路面上的碎石子,一路驶远,直到七盘市区。
“我们来这干什么?”陈恩伯隔着副驾驶车窗,看向大门口上标着的“城市管理和综合执法局”有点蒙圈,感觉今天事情节奏都让他意想不到。
“借东西,”嗓音像是山涧清泉,动作确是利落的很,周霖推开驾驶门,长腿轻轻一伸就着了地。
走进城管局,院子里的水泥地上一台黄色的挖机竖着铲斗,安静等在那儿。
跟在大家身后的孟清如眼睛一转,问工作人员,“那个挖机可以借吗?”“你们到底是想借什么?”工作人员看着她,孟清如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捏了捏袖口说“都想借。
”“割草机登记就行,拖拉机和挖机都需要专业驾驶证。
”啊?拖拉机驾驶证?挖机驾驶证?她都没听过啊,可是挖机看起来效率真的很高。
“孟姐,算了吧,”陈恩伯站在她身边说着,“我连汽车驾驶证都没,”孟清如忘了,节目里还有两个嘉宾没成年,用不了这些,只好说就借割草机吧。
“有证就可以吗?”大哥白杨掏出个塑料壳包裹的驾驶证件,“哇塞!白老师你太牛了!”陈恩伯大喜,“我们有挖机了!”白杨跟着工作人员去填表登记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孟清如。
孟清如强挤出个笑回应,她也没想到白老师居然有个挖机驾驶证,这下好了,水果台一向以剧情反转和魔性剪辑出名。
前面虚假恋情上过热搜,昨天插秧一时忘记又凑上前说话,今天再来这一出“你要的只有我能给你”,就不信节目组不魔性恶剪。
好不容易干了一礼拜活疯狂刷脸,这下播出又要挨骂了,孟清如脸上更是欲哭无泪。
“姐姐,”不知什么时候周霖走到身边,“我以后也会考这些的。
”?这有什么关联
?虽然她不理解为什么周霖突然跑到跟前说这句话,但是尊重孩子的想法,鼓励的说:“好!我等着你开挖机的时候。
”面包车后排座椅被放倒,红铁皮的割草机器排排放,孟清如坐在周霖和赵思凝中间。
面包车碾过减速带时,手中的挖机驾驶证慌乱掉在车里,赵思凝弯腰在车底座摸索着,好一会儿才摸到,再起身坐好时余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前视镜偷瞄。
镜子里周霖搭抬在腿上的手指骨节分明,袖子挽在小臂弯处,心跳猛然露一拍,假装整理衣服低下了头。
周霖屈着腿坐在左侧,膝盖不小心碰到孟清如的裤腿,惊得她被烫到似的往右边缩了缩,虽然说是姐弟,但到底是没有血缘关系,加上这么多年没见,下意识想保持点肢体距离。
尴尬让孟清如视线随意飘,看到车前后视镜,抬眸猝不及防地和陈恩伯在镜子中对视,刚想转移视线,却发现陈恩伯像是没发现似的注视着前视镜。
不是和自己对视,那孟清如歪头,她好像发现什么了“我挤到姐姐了吗?”周霖意识到她在躲闪,偏过头轻声问。
一时间视线不知道该看向哪儿,声音有些发虚,“还好,不挤。
”话音刚落,膝盖再一次触碰,两个人的肩膀隔着两层布料蹭在一起,她偏过头看了周霖一眼,四年前的清瘦少年如今肩宽能挡住半扇车窗,袖口沾着黄泥土,下颌线硬朗得像刀刻,车轮碾过坑洼,似乎看见他胸前有什么在晃动着。
还未来得及问他,忽然车轮压到什么两人轻撞在一起,她闻见了周霖身上淡淡的苦柠味,和记忆里的倔强小哑巴形象重合。
“你长大了,”孟清和没头没脑地说这么一句,说完就想咬掉舌头,无意识扯了扯领口。
周霖却嘴角轻勾了一下,快得像风吹过水面的涟漪,“嗯。
”而后伸手把车窗打开,整个人放松地往后靠,让风灌进车厢里,视线轻落在孟清如身上,车窗外的风呼啸吹过。
似乎车厢内的空气不再稀薄,孟清如舒服得眯了眼,不一会儿就鸡啄米似的点起了头。
回七盘山的路有些颠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孟清如就有些招架不住,迷迷糊糊间将头靠倒在谁的肩膀上。
孟清如的呼吸轻得好像羽毛,仿佛不存在。
风灌进车厢将孟清如的碎发吹得扫过了他的脖颈,痒意顺着皮肤往下爬,惊得他手指蜷缩成拳头。
迷迷糊糊间大概是觉得这“枕头”还算称心,孟清如的脑袋无意识地蹭了蹭,又往下滑,丸子头就这样正好戳进他下巴窝,一股清香自发丝传来,软软的。
他不敢低头,余光瞥向她的侧脸,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随着呼吸轻颤,让他想到了小时候在院子里起舞的白蝴蝶。
脑袋压在肩膀上似乎都没有重量,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周霖听见了自己心跳在“咚咚咚”地撞击肋骨,快要呼之欲出。
车颠簸一下,孟清如动了动,将脑袋埋得更深了。
风把孟清如的碎发吹得乱飞,有几丝飞到了他的唇边,张嘴轻含,酥酥麻麻的甜意顺着脊柱往下溜,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她没意识到,他也没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