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府。
吕均沉回到府上后,便撞见自家夫人在正厅内等他。
“你说说,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的神情那么差?!”吕夫人围上来,一脸探究,似是必要问出些什么。
“饭也不吃睡也没睡好,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没什么的夫人,只是公务上的事有些疲惫罢了。”
牵强地笑了笑,他连忙拉过夫人的手拍了拍,视作安抚,“最近公务忙,所以脸色差了些,不必担心了。”
“若有事,你可得跟我透个明白,我好知道。”
“是,是,那是自然。”
半信半疑,吕夫人瞥了他一眼,到底还是信了他的话,两人拉着,就这般往内院里走去。
院里很静谧,吕均沉慢悠悠走了许久,心中也难以平静下来,
不,
应该说自从踏上那条贼船,他便难以安定下来。
权力场上明争暗斗,没想到,他有一日也会倘入这趟浑水,虽说他也是被逼无奈,可他若不搏一搏,待到未来皇子长成,终究难逃这潭浊浪。
“明日你是不是要去宫里看昭宣?”停下脚步,他看向吕夫人问道。
“是怎么了?”
“我写封信,你帮我带给她吧。”
---
吕均沉下午同她说,入夜后,她便收到了暗卫的消息。
这不是什么难查的事情,姚枕那或许难下手,但侍御史这总没那么多防备。
“所以你是说,有人在接触他们,是姚枕的一个门客?”
书房内,赵鹿吟放下手上的毛笔,看向了她对面的人。
看来,吕均沉的感觉还怪不错的
“是,门客叫蔺于,沧州人士,前年科举落第后,便到了姚府上做门客寻求庇护。”
将手撑在了后脑勺,听完,赵鹿吟面色不显,只是思忖了一会才又道,
“其他呢?仅仅只是接触吗?”
“有给过不菲的银子,但他们不敢收。”
赵鹿吟笑了。
收自然是不敢收,把柄都捏在她这,要命还是要财,他们心中自会掂量。
“知道了,下去吧,姚枕那边接着查吧。”
门扉合上,望着烛台上摇曳的烛火,赵鹿吟又静坐了好一会。
不菲的银子,一个普普通通的门客定是拿不出手的,所以,这是姚枕的意思。
不过姚枕查到这几个人,说意外倒也没那么意外,这些年,姚枕一直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难免对她过多关注。
但他应该很可惜吧。
哪怕猜到幕后的人大概是她,却也无法将她捅出去。
威逼利诱侍御史的是吕均沉,便是要抓,落马的也只会是他。
而吕均沉是不会将她供出来的,因为他有软肋,他需要靠他所知道的秘密,来换她保住他的软肋。
烛火呲的一声响动,赵鹿吟眼中明明灭灭。
这招,确实很黑,
可古往今来,争权夺势,谁又能从泥潭里干干净净地走出来呢,看着干净的,也不过是在之后洗去一身泥罢了。
不过
有一点她感觉很奇怪,
姚枕之前平静了那么久,如今重新有动作,却只是用钱财来挖她的人?
还是说还未来得及动作就先被她发现了?
那他是想对付吕均沉吗
想了想,赵鹿吟起身走出书房的大门,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内。
入眼的地方一片杂乱,堆满了花花草草,她的目光落在正中央坐着的那人身上。
最近,江寒竹开始迷上插花,说要陶冶一下情操,让人搬来了许多花花草草,得空闲时便玩一玩。
毕竟,她到底是醉仙院的掌事人,虽说搬到裴府,但隔一两日她便得回去看看。
走到她身后,赵鹿吟看了眼她插的花,眼神中露出不解,
“为何你千篇一律都是中间几朵大牡丹,旁边再围些小菊花呢?”
“不好看吗?”
“倒也不是,只是这样式都一模一样的,插花不就是插个随心所欲嘛。”拿起其中一朵牡丹,赵鹿吟在指尖把玩着。
“你事情都弄好了?”
她头也不抬,摆弄着花瓣。
“也不算,找你有事。”
“什么?”
“让人接近一个叫蔺于的门客。”
“蔺于?门客?”江寒竹抬起头,表情有些疑惑,“什么门客?”
“姚枕的门客。”
“发生什么事了吗?”放下手中的花,江寒竹转了个身面对着赵鹿吟。
“倒也也不是什么大事。”
将事情跟她说了一遍后,出乎意料,江寒竹忽地沉默了下来。
赵鹿吟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噢没事”眨了眨眼,似是才回过神来,江寒竹笑了笑,“知道了,明日我让老鸨注意些。”
毕竟是青楼,平日来的人鱼龙混杂,哪怕那人不来青楼,只要认识他的人会来,便能牵上线搭上桥。
两人又坐了一会,赵鹿吟把玩着手上的花,忽地注意到桌上的一封样式精美的信。
“这是什么?”
她拿起来看了看,听到声响,江寒竹也看了过来。
“是诗会的邀请函。”
打开来看了看,是周闻名的夫人送来的帖子,邀请她过几日去诗会。
“你要去吗?”赵鹿吟问道,
“去啊,怎么不去。”
“你会吟诗?”
“那当然会啊。”瞥了她一眼,江寒竹面上难掩得色,“你过几日便等着瞧吧,定会给你长面子。”
刚要再说些什么调侃她,红枣忽地推门走了进来。
“公子,门外有公公寻您”
“公公?”
站起身,赵鹿吟便往门外走去,只余下江寒竹坐在原地。
待门重新合上后,她缓缓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花放下。
这阵子,她渐渐感到力不从心,陌生的剧情,没听过的人物,让她开始有些
迷茫了起来
是她带来的变化吗这似乎是好事,可她却,无法开心起来,因为赵鹿吟在变,对手也在变
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又该怎么办呢
这边,赵鹿吟走到大门处,抬眼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福全公公。
“福全公公。”
“裴大人。”见到她,福全行了个礼,这才道,“陛下有请,还请裴大人随奴走一趟。”
“陛下?”
思忖了一番,赵鹿吟唇角微扬,“陛下可是遇着什么棘手事了?这般着急寻臣。”
“公公可同本官说道一二吗?”
若是寻常人,福全自然是不会多嘴,可裴大人毕竟是天子近臣,他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他低声道,“大人放心,听说是江南那出了大事,陛下得知后很是气愤,便立马召几位大人入宫商讨。”
“江南”
心里一咯噔,可她面上却不显,“不会又是哪个贪官污吏犯下大错吧。”
“不是”想了想,到底也不关乎官员们的事,福全便多说了一些,
“说是有人劫船,就在汴河处,漕船连环烧了起来,毁了不少货”
“大人还是快些跟奴走吧,陛下等不及了。”
“麻烦公公了”
登上马车后,赵鹿吟眸色一沉。
汴河漕船连环烧起来
是板栗他们出了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