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5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贺淮宇已经离开了。
我顺手拿起他换下的夹克想去洗衣房清洗,只一眼就扫到了上面的口红印。
我将夹克拿近了些,还嗅到了一丝不易闻到的淡淡的香水味。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吐又吐不出来,难受到了极致。
忽然就想起了他第一次出轨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刚刚失去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整日以泪洗面。
有一天他晚归,满身酒气地上床倒头就睡。
我帮他脱衣服的时候,就看到了他领口的口红印。
那么鲜艳那么刺眼,深深扎入我心里。
第二天我收到了好事者拍摄的香艳照片。
我试探着问贺淮宇,他说只是逢场做戏,要我不要在意。
还说像他们这样的人,都是这样的。
那一刻我就知道,那个曾经对我忠贞不二的少年,已经死在了青葱岁月里。
我把夹克扔进洗衣机里,又狠狠倒了许多洗衣液。
紧接着我收到了朋友小薇的微信。
其实也算不上朋友,她是我在这个不属于我的阶层里,唯一能说话的。
尽管她对我是豺狼之心。
小薇：最近怎么一直联系不上你,你老公说你去马尔代夫旅游了。
我：是的,昨天才回来。
我的病不能对外人提,太丢脸,太遭人歧视。
下一秒,小薇直接一个视频电话过来了。
视频里她告诉我,今晚有个私人晚宴,要我一定要参加,她已经到现场了。
我大概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我还是决定去。
因为我在视频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我想见的人。
6
晚宴会场流光溢彩,极尽奢华。
一眼扫去,是欧式古典风格的吊灯、圆桌、长椅、摆件,我的视线在光影里流转。
很快,我就看到了正在摆放果盘的李哲一。
小薇在和几个年轻的富家小姐谈笑风生,我避开她,走到了李哲一的面前。
见面前的光线被遮挡,李哲一抬起头来。
「哲一,最近好吗」
「我很好,你好吗这半年,过得很辛苦吧。」
李哲一见来人是我,深深地笑了,语气依旧很温柔。
我想过很多种我们再见时的可能,他恨我、怨我或气我,唯独没想到时至今日,他的第一反应还是关心我。
「对不起,哲一,是我连累了你。」
「你不用感到抱歉,没有人逼迫我,我是心甘情愿的。学姐,我只是和老师一样,希望你能快乐。」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兼职」
「也不算兼职吧,我离职医院了,准备回老家的医院重新开始规培。」
「什么」
我错愕了,浑身逐渐冰冷。
贺淮宇竟做到了这一步,仅仅只是因为我「出轨」了李哲一。
「蔓蔓！你在这啊！」
我一回头,就见小薇提着裙子朝我奔来,她看到了我身旁的李哲一,又是一句惊呼：「李哲一,你也在啊！」
小薇的身后,是黑脸的贺淮宇,他身旁的女伴是他的女友林优。
林优是这些年来在贺淮宇身边最久的一个。
如果说其他女人贺淮宇都是逢场做戏,那他对林优至少有五分真心。
小薇看看我,又看看贺淮宇,嘴角难掩笑意。
这场景和半年前的那一幕多么像啊。
又是一个他人精心设计的圈套。
7
半年前,我之所以会入院,一是因为李哲一,一是因为林优。
我和贺淮宇结婚的第三年,也就是失去我们的孩子的那年,贺淮宇开始出轨。
刚开始确实是逢场作戏,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逢场作戏越来越深入,我想象得到应该是从肉体的欢愉上升到了精神的交流。
林优在他身边长久停留就是我的猜想最有力的证明。
某一天,林优在微博上晒出了她和贺淮宇在香港迪士尼的合照。
迪士尼夜空中绚丽的烟火在我眼中坠落,我终于彻底崩溃了。
一直以来我的委曲求全、我的自我安慰在这一刻被击溃。
他带着她去了我们定情的地方。
软弱的我再也无法忍受,第一次萌生了离婚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