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夭夭心结
我叫陶夭夭,我的父亲是北顺国的当朝首辅,我的母亲是江南第一世家黎家嫡长女。
父亲年轻时只是个穷苦书生,但资质不凡,外祖看中了他的才能,供父亲读书,从不曾亏待,更是将自己的掌上明珠下嫁于他。
父亲也不失所望,高中状元,而立之年便已经是北顺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
思顾外祖家当年的恩惠,与母亲如胶似漆,恩爱多年,从不曾纳妾,沾花惹草。
母亲十七岁嫁于我爹爹,十八岁便有了我大哥,唤蕴之,哥哥生于爹娘最恩爱的时间里,那时爹爹忙着读书,自觉亏待哥哥,从小爹娘便对他很好,好得让我嫉妒。
我也曾想着爹娘是不是更爱哥哥多一点,因为他们给哥哥取的名字很好听,蕴之蕴之,多好听的名字。
小时候,哭着在娘亲怀里问:娘,你和爹爹是不是不喜欢我。
母亲好笑的刮了刮我的鼻子:乱说,爹娘哪里不喜欢你了。
我哭着道:为什么哥哥的名字那么好听,我却叫夭夭。
一旁的哥哥也很委屈,但还是揪着娘亲的衣袖:娘,那妹妹叫蕴之,我叫夭夭好了。
母亲搂过哥哥,将我们两个抱住,哭笑不得慢声生旷怀,幽韵蕴高躅,这是当年爹娘给蕴之取名的含义。
又揉了揉我的脸: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说说爹娘希望我们的小夭夭永远明媚无忧的意思,你俩都是爹娘最爱的孩子。
哥哥擦去我的眼泪:妹妹不哭,夭夭也很好听,哥哥一定保护好妹妹,让妹妹永远开心无忧。
父亲学识渊博,母亲知书达理,从小我和哥哥便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才子才女,哥哥从小便得皇上青睐,允他在太子殿下和六王爷身边伴读。
谁不知道陶家千金貌绝京城,才动天下。
夭夭偶尔和母亲一起入宫陪伴皇后,自是见过那小皇子在皇后怀里撒娇,他生的明眸皓齿,十分好看。
夭夭六岁时,她陪着母亲进宫赴宴,十岁的褚其华在御花园中看见了她,觉得夭夭粉雕玉琢的非常漂亮,当日便闹着求皇帝让夭夭当他的皇子妃,陶夭夭那时候不懂,皇帝笑着看这两个孩子,问陶夭夭:夭夭,你可喜欢朕这浑儿子。
褚其华是帝后的小儿子,自然是百般宠爱,夭夭母亲是江南名门世家出身,父亲是当朝宰相,自是般配的很。
陶夭夭看了看母亲,母亲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她看出母亲的担心,便对着皇帝盈盈一拜:回陛下,夭夭喜欢这个哥哥,他跟我哥哥一样好看。
皇帝哈哈大笑,倒是没有应下来:褚爱卿这闺女,朕也喜欢,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自是般配的很。
自那以后,褚其华只要出宫就天天往宰相府跑,说的好听找陶蕴之,却跟在夭夭后面,陶首辅看得那是牙痒痒,可碍于对方是皇子。到夭夭十岁时,他倒是不再像以前那样光明正大了,懂的男女大防,也懂的尊重夭夭。
夭夭游湖,他假装路过,夭夭赴宴,他也在,夭夭作诗,他大声称赞、哪家青年才俊露出一点对夭夭的心思,他就打到哪家去。
当今六皇子喜欢丞相千金,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只不过褚小姐温婉大方,知书达礼,才名远扬,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
直到镇南王之子,在夭夭十五岁这年,褚允朝向皇帝求赐婚,求娶夭夭,褚其华才撕开那层遮羞布,在大殿上跟褚允朝打了一架。
皇帝无奈,一个是自己胞弟的儿子,一个是自己的,对于褚其华的没规矩,他下令让他禁足数月。
禁足期间,他那好哥哥太子殿下跟他说:父皇给陶小姐和允朝赐婚了。
褚其华直接一病不起,将帝后吓得半死。
2
婚宴风波
皇后心疼小儿子,训了一通太子之后,泪盈盈的看着皇帝:皇上,当初我们不是说好,待陶家女儿成婚之后便赐婚的吗那姑娘是好的,从小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皇帝为难,一面是自己的爱卿,那姑娘自小便没有表现出来对自家儿子有意的样子,怎么好勉强。
一面是自己的皇后那泪盈盈的样子,还有这个半死不活的臭小子。
还有个镇南王弟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自己的不容易,说他儿子允朝也卧榻在床,非陶家姑娘不娶。
要说镇南王家求娶首辅女儿,其心可究,可那是自己胞弟,年轻时还为自己当过箭,这实打实也是被自己儿子逼的。
皇帝心累,他觉得批奏折都没有这么累。
只好说了句:让夭夭自己选,谁都不愿意嫁的话,不可勉强人家姑娘。
陶家千金自成了京城的名人,有这么两个身份尊贵的求娶,让不少姑娘家揪断了帕子。
这怎么让夭夭选,母亲找到夭夭:夭夭,你心悦谁,若不愿,阿娘绝不让夭夭受半点委屈。
夭夭满脸通红,扑入母亲的怀里:阿娘,有哪个姑娘会对一个一心一意对自己的男子不动心呢,更何况他们已经熟识快十年,我自是愿意的。
夭夭见了一面褚允朝,他向夭夭作了一揖,便不再去求皇上。
就这样,十里红妆,皇上赐婚旨意下来,病榻上的六皇子立马好转。
褚其华成功求娶了名动天下的陶家千金,世人艳羡不已,二人的婚宴十分隆重盛大,帝后到场,摆了十天的宴席,普天同庆。
战事传来,皇上太子不能离京,褚其华才刚成婚,便代替了自己的父亲兄长出征。
他掀了盖头,小心翼翼地吻着夭夭的额头:夭夭,我终于娶到你了,你等我我几年可好。
夭夭眼含热泪点头:你去吧!活着回来,我只要你平安。
二人连洞房都没来得及,这仗一打就是三年。
六皇子打了许多胜仗,收复城池,逼得敌国俯首称臣。
皇帝大悦,六皇子获封景辰王,成了北顺的定海神针。
不久,便要班师回朝。
王妃,王妃,明日王爷便要凯旋而归了,本来今日便可以先进宫的,可是王爷说他应该与众将士一同。
花颜提着裙子跑了进来,红彤彤的脸上挂着笑容。
陶夭夭从书桌前腾地起身,明丽的眼睛看向花颜:真的,王爷真的要回来了。
花颜扶着陶夭夭:真的,王妃,刚刚皇后都派章公公来宣了呢!叫王妃你准备准备,明晚去宫里赴宴。
陶夭夭冲了出去:王爷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他为何先不回王府呢!
花颜笑着打趣:好了,我的好王妃,都等了王爷三年,明日就可以见到王爷了。
陶夭夭笑着点点头:是的,是的,是我太着急了。
京城外
3
重逢之痛
一明艳美丽的女子坐在帐外的木桩上,看着星空,面前的火堆照在她的脸上,她美的不可方物,只是眉间带有淡淡的的忧伤,穿着一袭红色的异域服饰。
身穿金色盔甲的男子从帐内出来,坐在她旁边搂住她,声音清冽好听:倾枳,你怎么了。
男人明眸皓齿,俊美无比,只是皮肤有些粗糙,还有一圈络腮胡。
倾枳靠在他怀里:你的父母会接受我吗还有你的王妃,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褚其华怔了怔,安慰她道:如果没有你,我早死了,我记得自己,记得父皇母后,唯独忘了这位王妃,成福告诉我,我们成婚三日,我便挂帅出征,我想,我们之间只是父皇的赐婚,我心中只有你一人,你信我,今后我只会是你一人的,等过后,你不喜欢京城,我便带你回西塞。
倾枳感动不已:我信你,王爷。
景辰王府里,夭夭细细摩挲着那枚玉佩:阿褚,你终于回来了。
庆功宴转眼就到了,夭夭换上一袭水蓝色掐腰宫装,因着下雪天寒,外罩一件同色毛领斗篷,衬得她美极了。
她去得早,要和太子妃一起去先给皇后请安,太子妃已经从自家夫君口中知道六弟身边有个女人的事情,她看着牵着自己的夭夭,忍不住紧了紧她的手,柔声:夭夭。
夭夭一愣:嗯,皇嫂,怎么了。
太子妃叹气:晞儿想你了,问你何时去看他。
夭夭笑着道:待我得空就去见他。
太子妃看着这三年夭夭独守一个这偌大的王府,二人少时交心,自是闺中好友,她心疼夭夭,却无法。
二人同皇后行过礼了之后,就入席了,待帝后入座,殿外公公大喊:宣景辰王觐见。
夭夭心狂跳不止,目光灼灼的往殿外看去,只一瞬,她的心就好像一瞬间跌落谷底,出其华牵着一红衣女子进来,单膝跪地,女子跟着跪下,二人齐声跪拜。
帝后是对儿子满意的,可身旁这个女子竟被带着上殿,皇帝看了看下面面色苍白的夭夭,只道:起来吧,小六,你可立大功了。
褚其华:多谢父皇庇佑。
皇后明知,但还是问出了所有人心里的疑问:小六,这位姑娘是
褚其华握紧倾枳的手:母后,她的儿臣的救命恩人,亦是儿臣的心上人。
大殿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是的,一年前,有消息说,景辰王受伤失踪,半个月之后便被寻回,原来是这样。
陶夭夭在听见那句话开始,面色更加苍白,怪不得,一年前月月与她来信的人,突然之间便再没了消息,她不敢相信,只觉得心痛的难以呼息,花颜扶住自家姑娘:王妃。
皇帝面色一凛:先入座吧!
褚其华旁若无人的将倾枳拉了起来,坐在了夭夭的旁边。从一进来开始,褚其华一眼都没有看过她。
他落座后发觉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位蓝衣女子,头刺痛了一下,觉得她的身影与梦中的那道身影莫名重合,不自觉的看向了她。
只见她低着头,脸色苍白无比,端起酒杯看似在喝酒,实则眼眶已经湿润。
皇帝看着四周对夭夭的那些目光,褚相和褚夫人的脸色漆黑无比,对着夭夭道:小六媳妇。
夭夭连忙行礼:父皇。
皇帝道:朕尊重你的想法。
夭夭看向褚其华,眼里早已没了光彩,看得褚其华心里莫名一痛,这是个极美的女子。
夭夭再次行礼:父皇,居然这个姑娘救过王爷,那也是儿臣的恩人,儿臣都听父皇的。
忍住眼里的泪意,只是肩膀的抖动出卖了她。
夭夭说完,再也撑不住,全程默不作声的坐着,褚母看的心疼极了。
褚允朝看着夭夭,闭了闭眼睛,灌下一口烈酒。
陶蕴之看着妹妹这副样子,心疼不已,他想起身,却被父亲狠狠抓住手臂。
倾枳看着这个绝美无比的少女,心里不禁有了几分不安。
歌舞升华,席上的景辰王妃端庄大方,她知道,很多人都在向她投去不同的目光,有嘲讽,有怜悯,她都视若无睹,只因为她的内定早已千疮百孔。
曾经,景辰王十岁起便跟在她身后不顾自己皇子身份,只为一睹她的笑颜,为了她在大殿上与镇南王世子大打出手。
听闻她已被求娶,更是一病不起。
现在他凯旋而归,带着另外的一个女人,用着当年的语气,说这个也是他的心上人,何不讽刺。
夜晚,宴毕。
褚其华安排好了倾枳的住所,想了想,还是去见了夭夭的迎棠院。
4
背叛之伤
夭夭看着他,行了一礼:王爷安康。
态度疏远,褚其华更加确定他们二人之间没有任何感情。
褚其华已换回玄色锦袍,脸上的络腮胡还未刮去。
看着他,夭夭只觉得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的眉眼,陌生的是他眼里的冷漠,早已没了三年前的情意。
夭夭低眸:王爷得胜而归,早些安歇。
褚其华以为她是让自己在迎棠院入睡,皱了皱眉:本王今日是来与你说,你虽是本王正妃,但倾枳未正式求娶,只是暂住王府,不必让她来打扰你了。
夭夭听出意思,依旧低眸行礼:王府都是王爷的,但凭王爷吩咐。
挑不出一丝错,看到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他感到一阵莫名的不舒服。
只道:嗯。便转身离去。
夭夭瘫倒在贵妃榻上,无声的流着眼泪,喃喃:不是他说的,今生心里只有我一人吗
他走那天,夭夭踏上城墙,去送他,他从马背上飞跃而起,将她搂入怀中:夭夭,等我,等我回来,今生今世唯你一人。
六王爷一身战功封无可封,他便向皇帝求了两道旨意,一道请皇上嘉奖战死疆场的士兵家人,一道旨意便是求娶倾枳为平妻。
此话一出,众臣之首褚首辅当即黑了脸,不顾在朝堂之上。
王爷,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与微臣的女儿平起平坐,你是折辱陶家无人吗
褚其华冷脸:她才不是来路不明的人。
转头看向皇帝:父皇,儿臣一年前中圈套落入悬崖,是倾枳救了儿臣,无她就无现在的儿臣。
皇帝头疼,夭夭这些年他都看在眼里,首辅又是他的得力助手,只好宣布退朝,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褚其华以为是夭夭前几天回娘家告状,让她父亲加以阻挠,下了朝之后,便在外与首辅针锋相对了几句。
回府之后,直冲海棠院,声音冷漠:母后跟我说,这些年你撑着景辰王府不易,叫本王不要负你,现在本王想予倾枳一个平妻之位,希望你不要阻止。
夭夭不语,淡定的拿起一张纸:王爷,这是一纸和离书,你我和离,以后自不相干。
褚其华心里又莫名不舒服起来,他上战场厮杀都从未有过:你未做错何事,只要不阻挠倾枳,你依旧是景辰王府的王妃。
拂袖而去。
为了保护倾枳的名声,他在外寻了处宅子安置她,他的部下都对这个女子礼遇有加,更有甚者叫她夫人。
他只是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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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多在军营里住着,回来时与夭夭见面,二人也是相顾无言。
褚其华回来之后,也听见许多风言风语,大多都是在讲他和陶夭夭之间的事情。
若是如此恩爱,为何他见到本王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他自言自语。
随从易阳听到之后一笑:将军,你以前是经常追着陶小姐跑,可是她都不怎么理你,陛下赐婚当天她与褚世子见了一面,现在世子都未曾娶妻。
听闻,褚其华眼神一暗,褚允朝,从小到大都和自己不对付,难不成自己当初是为了气他才娶的陶夭夭。
晚上回府,褚其华进了迎棠院,见到那娇俏玲玲的女子坐在书案算账,随着拨弄算盘,衣袖顺势滑落,露出洁白的手腕。
夭夭抬头见是她,起身行礼,语气依旧淡淡:王爷安康。
自见她开始,她从不拿正眼瞧他,他在军中待久了,见她这副模样心头莫名火起,将她抱坐在书案上。
夭夭睁大眼睛,回过神来一直推着他。
掐住她的腰才发现这女人瘦的惊人,这腰他都觉得他使劲都能给她捏断,她美的惊人,不由自主的靠近她。
夭夭推他,他一只手将她的双手禁锢住:怎么,你是我的女人,还不行吗
夭夭双眼通红:放开我。
露出手腕,看出她的左手上鲜红的朱砂痣。
见她这个样子,他怒意更盛,这女人是她王妃,心里却想着为其他男子守身如玉。
他又欺身而上,她咬他,他吃痛将她推开,他是将士,力气自然大,夭夭被他推倒在桌上,头撞在了墨台上。
他内心懊悔,刚想上前查看,却见她伏身干呕不止,脸色苍白,恶心至极的模样。
他顿住,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与本王接触就让你这么难受吗
踏门而去,花颜扶起瘫在书案上,衣服凌乱不堪的夭夭:王妃!
夭夭抱住花颜痛哭不止:颜儿,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5
心碎之夜
在门外未走远的褚其华握紧拳头:为何她这般厌我,当初还答应我的求娶。
夜晚,夭夭窝在被窝里不断流泪:为什么,三年不见,人真的是会变的。
陶家清流世家,她从小见惯了父母之间的爱情,对自己也是那般渴望。又想起他曾经的誓言:今生今世唯你一人。只觉得可笑至极。
他是北顺国的定海神针,战神王爷,却不再是她的少年郎。
皇后找她谈话:夭夭,小六是皇家子,三妻四妾不可避免,虽说那女子来路不明,可也救了他的性命,不会给她平妻之位,封个庶妃即可。
她能怎么办,她只能同意,封为庶妃,褚其华不愿委屈他的心上人,在朝堂之上忤逆皇帝。
皇帝大怒,认为他是恃功自傲,罚了他五十大板。
纵使他是武将,也扛不住这五十大板,监刑的还是陶相。
他是被抬回王府的,夭夭不知道他为何受伤,见他这样,瞬间就想上前。
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阿褚!
带着哽咽,是那一袭红衣的明媚少女,泪水滑落她的脸庞,她颤抖的双手捧着褚其华的脸:阿褚,不要了不要了,我不要了,我只要你好好的。
褚其华的面容毫无血色,可依旧爱怜地擦去她的眼泪:别哭,我没事,我绝不会委屈你。
似曾相识的话语冲击着夭夭的脑海。
皇帝下旨赐婚后,褚其华半夜趴在她家墙头,对着她道:夭夭,你等着,我绝不会委屈你。
原来只要爱一个人,相同的话说第二遍也无事。
她的心突然刺痛起来,扶着墙壁呕出一口血。
花颜大惊失色:小姐。
夭夭抬手:我没事。她拿起手帕擦去嘴角的血迹。
抬步走了过去,神情冷淡:来人,给王爷抬回居棠院,好生照看,再拿着我的王妃令牌去宫中请太医。
褚其华一见到她就放开了握着倾枳的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在她出现之后,他的一切行为都变的不可控起来,他害怕她误会。
可见到她那冷淡的神情,心里又不好受起来,她怎么能做到毫无波澜的,怎么能。
不知倾枳与他说了什么,他最近倒是不再提那件事。
这天皇后宣他们二人进宫。
马车里,夭夭端坐在一旁,低眉浅眸,清冷出尘。
褚其华坐在她对面,打量着她,率先打破僵局:你说今天母后见我们是为了何事。
夭夭:不知。随即闭目,不愿多说的样子。
褚其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想和她多说几句话,多和她待一会,明明自己心里已有倾枳。
看到她冷清的脸庞心里难受,他本该与她和离,只不过这不是个机会,上次与她的冲突也只是一时冲动。
她与他成婚不过几天,他就领军出征,三年未见,见她对自己丝毫没有情意的样子,他觉得二人之间没什么感情,可为何一想到要与她一别两宽心里就这般难受。
到了皇宫,拜见皇后之后就见太子妃江梨音也在,梨音一见夭夭就道:夭夭,晞儿总是念叨着你,去东宫见见他吧今日。
夭夭脸上难能露出一个笑容:好,皇嫂。
没想到东宫里还有个熟人——褚允朝。
褚允朝怀里的晞儿一见到夭夭就笑得灿烂:姐姐,夭夭,夭夭姐姐。
褚晞从不叫她一声六婶婶,都是夭夭夭夭的叫。
江梨音道:我倒忘了,今日世子来找殿下。
褚允朝朝她行礼:皇嫂。
江梨音想起膳食堂里有些夭夭爱吃的糕点便去拿了,夭夭抱着褚晞一顿哄。
晞儿在她怀里笑得花枝乱颤,她也是久久未笑得如此开怀。
褚允朝在一旁看着夭夭,满眼都是她,随即自嘲的低头笑了笑。
晞儿突然在她怀里跳了起来,她本就瘦弱,差点往后栽去,褚允朝连忙扶住她。
她一愣,刚想躲开,怀里却还有个晞儿。
梨音的声音从外边响起:六弟,你为何在这里站着,怎么不进去。
二人连忙分开,褚允朝不想让夭夭难堪:刚刚夭……六王妃抱着太孙差点摔倒,我扶了一把。
太子妃见状连忙将孩子抱过轻打了一下:你六婶身子瘦弱,你还这样闹她。
小孩子哭唧唧:哇!不是六婶,是夭夭,夭夭。
也不管褚其华会不会误会,她笑了笑:是夭夭,是夭夭,晞儿不哭,夭夭没事。
褚其华脸色冷的不行,拽着她就要往外走。
太子妃:六弟!
褚允朝拉住他:褚其华!
褚其华踹来他一脚:怎么!褚允朝,本王带自己王妃走你也要管!
夭夭扯着他的手,他却握得更紧。
褚允朝听到王妃二字,面如死灰的放开了手。
夭夭不想在东宫闹事,勉强一笑:梨音,我先走了,改日我再来看晞儿。又对着褚允朝道:世子,今日多谢。便甩开褚其华向前走去。
6
秋猎惊变
马车里,她依旧面容淡淡。
他心头火起,捏住她的下巴:陶夭夭,你对着本王这副样子,面对褚允朝却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你当年为何要答应赐婚。
闻言,夭夭眼里闪过一丝痛楚,喃喃:是啊,我当年为何要答应赐婚
褚其华听闻怒意更盛,他在军中都从来不会这样喜怒无常,将人拉到身边。
夭夭大惊失色推开他,声音颤抖:褚其华,这是马车里,你要做什么
褚其华冷笑不住:在东宫里你都不是与他有所接触吗怎么,我就不行。
夭夭惊惧不已,两人在马车里激烈争执,她拼命反抗,挣扎间,她的力气哪敌得过身为武将的褚其华
。
他的行为失控,让夭夭感到绝望和无助,她不再挣扎,眼神变得空洞麻木。
他似乎也被自己的行为惊到,慌乱中停下,看着面无血色的夭夭,内心涌起复杂的情绪。
他抱起她,声音有些慌乱:只要你好好当我的王妃,这辈子王妃之位都是你的。
夭夭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王府,又是怎么躺在床上的。
花颜蹲在床边啜泣不止,王爷驾着马车走她没能跟上,回来的时候,小姐是被他抱回来的。
看到她狼狈的模样,就知道发生了不好的事情,王爷怎么能这样,小姐好歹是首辅之女,皇家儿媳,怎能如此对待。
花颜越想越生气:我要去找大人和少将军。
夭夭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沙哑:父亲母亲年事已高,不要去烦扰他们了,我没事。
花颜双眼通红:小姐!
夭夭看着他虚弱一笑:你去帮我备水,我想沐浴。
王府里谁不知道,王妃被王爷带走,回来之后三天不起,曾经京城艳羡的陶家千金也会被如此对待,王府里谁也不敢说,王妃待人温和有礼,他们又如何会做此小人。
她将王府大权交给了管家,闭院不出。
自那以后,褚其华一次都未来见过她,她也不想见他。
直到三个月后,母亲来看她,看到她憔悴的模样一进来就落泪:我的儿啊!
圣上赐婚了,青月族来访,说他们的圣女在北顺国,倾枳就是他们的圣女。
青月族乃是边关大族,不受两国干涉,要是联姻,乃是大幸。
清枳的身份担得起正妃,却甘愿为了褚其华自愿为侧妃,甚至不要平妻之位。
母亲的发上已有银丝,却依旧那么美丽,夭夭知道瞒不过她,叹气:母亲,好羡慕你啊!遇到了爹爹那么好的男子。语气看似玩笑,却知道是她女儿强打着精神,将她拢入怀里:夭夭,阿娘错了,阿娘就不该让你嫁入皇家。
夭夭回抱住她:娘,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怨旁人。
皇后又对着夭夭说了很多话,夭夭一应允下。
秋猎之后便是他们的婚期。
二人未曾成婚,褚其华和倾枳同乘而行,一个玄衣,一个红衣,艳羡众人。
席上的夭夭,知道众人对她投来许多异样的目光,她也不在乎了。
去了鲤池看鱼,察觉身后有人,她转身,看见是褚允朝。
褚允朝:夭夭,还记得你在这里跟我说了什么吗
夭夭想起三年前,一笑:世子还记得
褚允朝保持着距离:你让我忘了你,你说你已有心上人,你说我会遇见更好的,让我成全你。
夭夭笑着:允朝哥哥记性依旧那么好,怪不得小时候夫子都要夸你。
褚允朝:夭夭,真想回到小时候啊!
夭夭脑海里全是他的样子,追着她跑,她在哪他就在哪,她摔倒他哄她,她不爱喝药偷塞蜜饯给她,她不喜欢抄书,他熬夜帮她吵。
我也是!她淡然一笑。
允朝不想她再被误会:好了,夭夭,天快黑了,快回去。
不料想他们又被褚其华看见,身旁的倾枳看见褚其华的神色:阿褚,我们回去吧!
褚其华神色不明:走吧!
鲤池,见夭夭不肯走,花颜回去给她拿斗篷了。
只见倾枳过来,什么都不说,一把将夭夭推入池里,跟着自己也跳了下去。
夭夭自小什么都学过,也当然会水,直接自己上岸去了,也不管那倾枳。
来人扑通一声跳入河里,将倾枳救了上来。
7
海棠花落
岸上,倾枳瑟瑟发抖,紧紧靠在褚其华身上,惊惧的看着夭夭,褚其华将她扶了起来,温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一脸怒意的看着浑身淋湿的夭夭,夭夭挤了挤袖子的水,面无表情的走到二人身边。
啪,倾枳白皙的脸蛋肿得通红,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夭夭。
夭夭声音带着玩味:这一巴掌是敬你推我落水。
再次抬起手,褚其华反应过来抓住她的手:陶夭夭!
夭夭反手给了他一巴掌,眼神很冷:褚其华,你个骗子,说好生生世世只有我一个人,我等你三年,回来后你就给我带来个女人,回来之后如此对我,真当我陶夭夭好欺负。
又看着那红衣女子:我父亲是当今首辅,我母亲是你青月族之上的黎族之女,我容了你这么久,你今天却敢对我如此。
褚其华愣在那里,见她终于带有情绪的骂自己,他沉默不语。
夭夭才不管他们,转身潇洒离去。
秋猎结束,夭夭回了趟家。
也不知道皇后对褚其华说了什么,褚其华婚前隔三差五的就来迎棠院。
每次来,他和夭夭之间都充满了压抑和矛盾,两人争吵不断,彼此的话语如锋利的刀刃,在一次次冲突中,夭夭的心被伤得千疮百孔。
褚其华看着她淡漠毫无生气的脸,心中烦躁,两人的争执越发激烈
。
夭夭再也忍不住了,使劲挣扎,狠狠打了他一巴掌:滚,你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好,你如愿了,我把王妃之位让出来,你放了我吧!别再折磨我了。
褚其华愣住,心中复杂情绪翻涌,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两人在一次次的争吵与拉扯中,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
夭夭麻木地承受着这一切,仿佛灵魂已经抽离。
褚其华突然有些慌乱,声音沙哑:夭夭,只要你乖乖的待在我的身边,不去找倾枳的麻烦,不去找褚允朝,你还是本王的王妃。
夭夭侧身过去不语。
几日后,倾枳正式入门,成婚当天堪比一个正妻之礼,夭夭不再闭门不出,自己梳起了在闺阁的发式,穿着一件淡蓝色衣裙,脸上不再是淡漠,反而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手里握住那枚玉佩,支开了所有下人,自己走到那棵海棠树下的秋千,坐在那里,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夭夭,你也来游湖啊!
夭夭,你可愿嫁我为妻。
夭夭,喜欢吗这枚玉佩送你,算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夭夭,等我归来,可好
夭夭,这辈子我只你一人。
夭夭真美,我们两个就是绝配。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夭夭闭上眼睛,双手捂着那枚玉佩,轻声道:原来你都是骗我的,都是骗我……只愿此生不见
夭夭,嫁我为妻,可好。
夭夭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嘴角挂着一抹微笑,轻声:不愿……
前面锣鼓喧天,花颜找到夭夭时,只见她安静的靠在秋千上,漫天的海棠花落满了她的身上,她的面容安静沉祥,依旧那么美。
花颜闭了闭眼睛,大哭出声:小姐,你别吓我,小姐,呜呜呜
当下人禀报:王爷,王爷,不好了。
褚其华心里顿时一紧:怎么了,今夜本王大婚,你再说不好。
下人哭着道:王妃,王妃……
褚其华一把拉住下人的衣领:混账,王妃怎么了,夭夭怎么了。
下人:王妃薨了。
褚其华只觉得天旋地转:你再敢乱说,本王的夭夭好着呢
褚其华变得神智不清,踉踉跄跄的往海棠院走:夭夭,夭夭。
倾枳上来拉住他:王爷。
褚其华一把甩开:滚,本王要去找夭夭,她肯定还在生气,我不该欺负她的,不该强迫她的。
当他走到院里时,只见花颜抱着夭夭哭泣,那装扮,让他脑子一疼,所有模糊的记忆全都浮现出来,他眼前都是这个少女的记忆。
一步步往她走去,仿佛这只是个噩梦,梦醒了,夭夭就能回来了。
花颜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推开他:你走开,口口声声说对我家小姐好一辈子,小姐辛辛苦苦等了你两年,你却带回来一个女人不给她解释就算了,还天天欺负小姐,你知道吗小姐为了你,她去为你点了长命灯,以她自己寿命为代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这一生与人为善,处处行善积德,却被你伤的伤痕累累,小姐是多么在乎老爷夫人和少爷,如今却连他们都不顾了。
褚其华听完这些控诉,整个人像个行尸走肉一样,从花颜怀里轻轻抱起夭夭,声音沙哑:夭夭,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夭夭,我怎么能忘了你呢,夭夭,夭夭,你别吓我了,别生气了,你起来打我,骂我,夭夭,我错了,我不该欺负你,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8
记忆苏醒
可夭夭再也不会醒来了。
夭夭的面容安静,身体冰冷。
她手里的玉佩掉落,再次刺痛了他的眼睛,记忆扑面而来,剧烈的心痛使得他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褚其华揉了揉脑袋,起身就朝外面走,可王府的一片素白,证明了他没做噩梦。
成福拉住他:王爷,节哀,王妃已经下葬了。
褚其华疯癫似的推开他:再敢乱说,本王杀了你,夭夭只是生气了,她在哪里,把夭夭还给我,我去找她道歉,夭夭呢
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
陶相呈上这多年来的政绩,跪在御书房里老泪纵横,皇帝闭眸:爱卿,朕对不住你啊!
皇帝下旨,将陶夭夭从皇家玉蝶上除名,与景辰王和离,遗体交由陶家带回江南安葬。
首辅辞官携妻回到江南,陶蕴之也回江南就职,盛极一时的陶家自此销声匿迹。
江南某村落立着一个大宅
陶家
爹爹,你可怨我夭夭给他捶背。
陶父眉头一皱:怨什么怨,现在整天逗鸟下棋,偶尔与你娘一起做做菜什么的,我已经很幸福了。
那年,夭夭假死出逃,全家都来江南定居。
哥哥说:不怨,只要妹妹好,我在哪里就职都一样,而且父亲这些年攒的钱都够我们家几辈子吃喝不愁了。
母亲:只要我的儿开心就好。
就这样在江南过了两年,偶尔传来褚其华又打收复哪些小国小族的消息,她也不甚在意。
直到她二十岁这年,江南被皇帝划为封地,赐给了一个异姓王。
同年传来景辰王薨世地消息,夭夭听闻顿了一下,看书看了一天,只是花颜看见她都未翻过一页。
直到有一天夭夭收复心情和花颜去哥哥的军营里去探望。
只见哥哥一出来就拉着她往外走,后面像是有什么妖魔鬼怪一样。
夭夭好奇:哥哥,怎么了,我今天也给成林叔他们带了。
蕴之俊眉皱在一起:回家回家,我们都走。
来不及了,身后追来的人夭夭看见了,褚其华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却不再上前,嘴唇微动。
夭夭内心一颤:他没死
陶蕴之赶紧将她拉离。
褚其华的眸子动了动,低声呢喃:夭夭。
9
终成眷属
陶家
陶蕴之赶紧收拾着行囊:走走走,今晚就去清南郡。
二老一脸茫然,问夭夭:怎么了,夭夭。
夭夭不语,叹气:哥哥见到鬼了。
可不就是鬼,不是昭告天下褚其华死了吗今天却活生生的站在那里。
二老听闻,也是赶紧收拾着东西。
夭夭扶额:好了好了,我喜欢江南郡,我已与他和离,不会再有什么瓜葛,爹爹用一生功绩为我换得假死逃离,我如今已是自由身,怕什么。
好说歹说,才将三人劝住。
原来褚其华假死更名为灼华,皇帝又分了江南郡给他。
陶父扶额:皇上负我,皇上负我。
自此,夭夭出现在什么地方,灼华就出现在什么地方,只是每次都是很远一段距离,夭夭差点落湖,他就飞跃而起,将人捞住,又立马退开五十丈远。
夭夭嘴角一抽:这人有病,我哪里要摔了。
上山拜佛,路滑不已,她又看到身后有人,她气不过:褚其华,你有病啊!我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你监视我啊!
他一愣:我不是褚其华,我叫灼华。
夭夭心累:管你什么华,离我远点。
灼华:好,等你下山。
夭夭:……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她已经二十一了,陶父陶母怕她老年孤寡一人,就给她介绍各种青年才俊,陶家江南郡也是有名的,就算陶夭夭如今是陶家名义上的养女,也有不少人求娶。
更何况她才名远扬,貌美无比。
夭夭:爹娘,我不嫁啊!
陶父:不嫁啊!找个上门女婿。
夭夭:……
被迫相亲,只是相亲对象每次都会被一个蒙面人打。
夭夭知道是谁,直接找上灼华:你为什么打那些人。
灼华小心翼翼得道:他们打得过我就说明有能力保护你。
夭夭:我自会保护自己,要你管。
搞的没人敢娶夭夭,直到海匪乱窜,他们盯上陶家,灼华直接带人去剿匪,夭夭为了保护父母被挟持。
灼华声音森然:放开她,不然我杀光你们。
为匪的道:你自断一臂,我就放了她。
夭夭眸光示意他射箭,不料这人居然真砍了自己一刀,夭夭瞳孔一缩。
匪首大笑出声,趁着这会功夫,灼华飞跃而起,踢开他,将夭夭拉入怀里,后面箭矢飞来,他依然死死护着怀里的人。
夭夭瞪大眼睛:褚其华,褚其华,你别死。
匪首被灭,褚其华身受重伤,他打了这么多年仗,从未受过如此严重的伤。
差点殒命,后面是夭夭不断在床边喊着他,宫里又派来御医,人才好转。
其实他是听到夭夭的那句话:褚其华,你要是死了,我告诉你,你有个一岁的女儿,你要是死了,我让她叫别人爹。
是的,夭夭初来这一年就发现有孕了,偷偷生下了这个女儿,偷偷养着呢,如今都快三岁了。
灼华好了,夭夭主动带孩子去看了他。
这孩子眉眼与他十分相似,他傻呆呆的看着孩子。
夭夭也只是允许他每七天可以见一次女儿。
褚其华跟她说,他以前为什么做那些事,他摔下山崖被青月族的人捡到,他失了记忆,并不是倾枳救的他,他们只是想利用自己寻的北顺王朝的庇护。
他也从未碰过倾枳……
夭夭:打住,我不听你这些混账事。
褚其华也不敢跟陶家说什么求娶之事,到夭夭二十四岁这年,女儿对他说:爹爹,娘亲不生你的气了,你去求娶吧!来陶家当上门女婿。
褚其华信了女儿的话,结果被陶蕴之和陶父痛打了一通,还是被陶母拉住才终止。
陶父陶母问夭夭:夭夭,你怎么看这个孽障。
夭夭:都听你们的。
二老算是听出来了,女儿不记教训呢!
夭夭还是嫁给了灼华,洞房时都不敢让他碰,灼华循循善诱,夭夭还挺享受的,事完,想起他以前那么对自己。
心头火起,一脚将他踹下床:混蛋,老娘没消气,你不许进房。
灼华一脸幸福的躺在地上:好。
夭夭给女儿取名为无忧,愿她一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