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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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周雅不见的时候,顾西泽并没有多惊慌。
周雅原生家庭不好,当初和他结婚时,家里根本没人来。
这样的周雅,离开顾家没地方可去。
不出意外,她应该很快回来。
直到他看到了周雅留下的遗书。
周雅死亡的恐惧从四面八方吞噬他时,耳边传来苏微微哭那条阿拉斯加犬的声音。
阿泽——阿泽你快来看看,毛球好像不行了！
若搁昨天,听到这焦急呼唤的他肯定第一时间赶过去查看情况并细细安慰苏微微。
可今天,他只感觉聒噪。
狗哪里比得上人命！
周雅,你到底去了哪里
他跑了出去开着车去她可能去的每一个地方寻找,却一无所获。
最惶恐时,他甚至去了曾经周雅自杀的那片河岸。
河风冻人,他并没有找到周雅的影子。
不知为何,他心里升起了些许期待。
没找到,也许是没来得及自杀呢
可是该怎么在周雅自杀前找到她
他已经报警了,得知失踪者可能有自杀倾向后,警察也第一时间出了警。
可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
他有些烦躁地踢了下脚下的沙土,河风将被踢出去的啥子尽数送了回来,眼睛被迷到的他不由自主地蹲下了身体。
蹲下去时,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当初在这片河岸给周雅许下未来的场景。
当时的周雅湿漉漉地,整个人像只落水的小狗,他把她搂在怀里,郑重地给她许下了余生不辜负的诺言。
周雅,试着把我当你活下去的理由吧！给我机会让我娶你,我会给你一个充满爱的家,会让你余生心有归属,从此不再向往死亡。
昔日诺言还没完全消散,可周雅就又被自己逼到无家可归走向死神了！
心脏莫名传来绞痛。
当初,救下周雅求娶周雅全都来自真心。
可现在,那真心为什么不再坚定了呢
他想到了苏微微。
是苏微微出现后,他开始不坚定了。
白月光的威力是巨大的。
苏微微于他来说,是年少时爱而不得的存在。
因为爱而不得,所以再次面对时,总会生出一种必须拿下的征服欲。
一开始,他还能压制这征服欲。
直到苏微微向他解释说当初那个跪地向她求婚的老人是她那患阿兹海默症的爷爷,他心里的坚冰立刻化了。
他去见了苏微微。
在苏微微的攻势下,他溃不成军。
和苏微微破镜重圆的他本是要和周雅离婚的。
可原生家庭不幸福患深度抑郁症的周雅就像易碎的琉璃一般,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更何况,周雅还怀着他的孩子......
虽然他决定和周雅离婚,但孩子怎么办
第一次,他发现不管不顾和苏微微结合这件事过于冲动了！
因为他的犹豫,苏微微直接起身离开,想到可能会永远失去苏微微,他瞬间慌了,赶出去好一通解释讨好。最后,屈服于苏微微准备向周雅摊牌。
谁知周雅居然说出那么恶毒的话——
他和我夫唱妇随的时候,你还在伺候你那个七十多的丈夫上厕所呢！
周雅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尖酸刻薄,看起来恶毒无比。
在他印象里,周雅一直是柔柔弱弱毫无攻击力的存在。
所以他本能感到厌恶。
这种厌恶在周雅用瓷片扎中阿拉斯加犬的瞬间到达了顶峰,所以他揪扯住了周雅的头发,把拒绝道歉的周雅关进了狗笼,试图让她屈服让她变回记忆中柔弱无害的样子。
当时那么做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想想,自己那时候真的疯魔了。
早已被原生家庭侵蚀地千疮百孔的周雅,哪里能受得了自己这样的对待。
他无比后悔。
他想弥补,可是周雅,你在哪里呢
在他对着河水茫然无措的时候,苏微微电话打了过来。
以为周雅已经回去的他慌忙接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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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泽,毛球死了......
电话借用,苏微微哽咽的声音传来。
医生说是中毒死的,我检查了下毛球的食物,笼子里的奶碗不是我放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有些烦躁。
周雅生死不明,苏微微居然还在纠结一条狗。
苏微微察觉到了他的烦躁,也不哽咽了,冷着声音道：我想说,你的周雅毒死了我的狗——她怎么那么恶毒有什么冲我来,为什么要对一条弱小没有反抗能力的狗下毒手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阿拉斯加扑向周雅的场景,他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切齿道,你的毛球可不是弱小没有反抗能力......它扑向周雅的时候,多凶啊！
那是因为它从周雅身上察觉到了恶意......
究竟是那畜生察觉到了恶意,还是人为指使,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其实,他早就察觉到苏微微纵狗扑周雅。
只是当时脑子糊涂,即使察觉到了,也依然第一时间维护苏微微。
如果那个时候维护的不是苏微微,而是周雅的话,兴许周雅就不会丢下遗书离家出走了。
一想到离家出走的周雅还怀着孩子,他就难受地要死。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
是警局那边打来的。
顾西泽是吗,我们调查了下你妻子的行动轨迹,发现她后来曾在医院出现过——我们问了当地的医生,医生说才做了小产手术的她出血不止,所以过去询问情况。不过问完后就要离开了,以你和她多年的生活经验,你觉得现在的她可能会去哪里呢
小产手术......
顾西泽的大脑嗡嗡作响。
怪不得周雅那晚回家时脸色惨白。
他还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没想到她居然拿掉了她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
对了。
在那之前,周雅因为自己抛弃她而去见苏微微的缘故,她有见红的迹象。
他记得自己有答应陪她去医院做检查的,可是在做检查的时候,自己被苏微微叫走了。
所以,那次去医院检查时,孩子已经保不住了是吗
孩子流掉时,自己不在。
才做完小产手术的她拖着满身伤痛回到家里,却又被自己那样对待——
最后,控制欲上头的自己更是把她关到笼子里顺着苏微微的话让她学狗叫。
当时的周雅,一定很崩溃很绝望吧！
我真该死啊——
顾西泽猛抽自己几个耳光,然后,发疯一般开着车到处寻找周雅的身影。
却因为精神恍惚,车辆开上回城高架桥时出了车祸。
7
我是三年后得知顾西泽出车祸消息的。
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海市城郊的一个村子小学里当老师。
我没想到自己能活下来。
当初离开顾家的时候,被唯一的精神依靠当狗一样对待的记忆使我几度崩溃。
我沿着河岸浑浑噩噩走了许久,最后,一头栽倒在湍急的河水里。
再次醒来时,我置身于一片散发着河泥气息的芦苇丛里。
一个去芦苇丛寻野鸭蛋的孩子发现了我。
她很热情地把我请到了她的家里,她家很小,连我和顾西泽的房子四分之一都没有。
但她的家庭很温馨。
她拥有如山般沉稳的父亲和如流水般温柔包容的母亲。
我很羡慕她。
我在她家修养了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里,那个小女孩总会带着我去芦苇丛掏鸟蛋拉着我下水摸鱼。
她甚至还尝试教我爬树。
不过我比较笨,学了很多次都没学会。
一次上厕所回屋时,我听到她的母亲对他父亲说到我。
他们说我看起来像是遭遇了人生中最难过的事,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可以一直住下去。他们还商量要不要起层楼专门给我弄个房间。
当天晚上,我把我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他们,我说如果他们不嫌弃,我愿意和他们做一家人。
他们没有推脱。
他们用我的钱起了二层楼房。
二楼一共有三间房,一间我的卧室,一间我的书房。
一间,是我和那个女孩子的秘密基地。
阴郁的心情,因这过分淳朴的环境逐渐消散。
自此,再也没了寻死的念头。
那女孩子开学后,有教师资格证的我去那所小学面试了老师。
因为之前学习过管理,我很快坐到了班主任的位置上。
那个春天,我正带着班级的学生校外踏青,在我被一只五彩缤纷大蝴蝶吸引的时候,一个冷漠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老公都残废三年了,你倒是逍遥快活......
我诧异回头,然后,看到了我那个小三所出的哥哥文烨。
8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我诧异地看向文烨。
我躲得这么偏,只要不刻意找,肯定找不到我。
小三之子文烨和我是天生的敌人,按理说,我失踪了,他应该巴不得我立刻消失才对。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没有隐瞒来意,开门见山地道,我得了白血病,家里人和我配型后都失败了,想试试你的......
原来是这样。
我冷笑道：你觉得我会帮你吗
三百万。
不稀罕,我又不是没见过钱。
可我只有钱了,你自己开个价吧,要多少都行......
他取出了一张支票递过来。
我接过去将支票撕碎后起身离开。
小三之子,不过如此。
再怎么春风得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迟早都是要吐出来的。
我知道文烨不会放弃我这唯一的救命稻草,所以回去后我第一时间向校方提出了辞职。
校长闻言多次挽留,都被我拒绝了。
有钱人是疯子。
快死的有钱人更是疯子中的疯子。
我担心再待下去,会连累他们。
辞职后当天,我就买了去外地的车票。
然而,就在我收拾东西即将离开的时候,一辆沃尔沃XC90在家门口停下,我看过去的时候,顾西泽正被保镖安置在轮椅上下车。
真快啊！
看来,顾西泽和文烨这些年一直都有联系。
文烨前脚刚走,顾西泽后脚就来了。
我在楼上冷眼望向楼下的顾西泽,你是来替文烨做说客的吗
不是的,雅雅,顾西泽仰着脸不无急切地解释道：我来,是为了接我的妻子回家......
我们已经离婚了。
没有离婚证,没有法院判决书,你我现在还是法定意义上的夫妻关系。顾西泽急急地说着,但许是觉得这样仰着脸说话不方便,他示意保镖将他送上楼。
我不想让这样的人进家里,于是我走了下去。
我一直走到轮椅上的顾西泽跟前,冷着声音道：既如此,趁你来了,我们就把离婚证办了吧......
雅雅,我不要离婚,我爱你。顾西泽尝试拉我的手,被我躲开后,红着眼眶颤着声音道：不要这样对我雅雅,我知道错了。当年你留下遗书离开后,我才意识到你对我有多重要。
你永远都是失去的才最重要,当初的苏微微如此,我也如此。我冷笑道：顾西泽,你认为现在的我,还愿意继续回去做你的妻子吗
就算不回去,也别和我离婚。顾西泽卑微无比地祈求道：只要不离婚,哪怕是有名无实的婚姻呢,我也甘之如饴。
可我不愿意了,如果你坚持不离婚,我会起诉到你离婚为止。
雅雅,不要这样对我！你离开后,我赶走了苏微微,还调查出了害你得抑郁的原生家庭对他们展开报复。如今,文氏已经不是海市的龙头企业了。文烨得白血病死去后,文氏将会彻底被赶出海市的商界——那些伤害你的人,全都得到报应了！跟我回家吧雅雅,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伤害我的人全都得到报应了吗苏微微呢你呢你们还活得好好的——
苏微微坐牢了,你离开后她为了逼迫我娶她,在我出车祸后买通医生废了我的腿。我废了她后把她送了进去,她已经得到了报应......现在,你是希望我以死赎罪吗我死了,你就会原谅我,继续做我顾西泽的妻子是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里隐隐含有期待。
真是疯子！
我没搭理他,回屋拉着行李箱准备离开。
谁知就在这时,又一辆车停了下来。
随着车窗的打开,我看到了坐在副驾驶的文烨。
以及,坐在旁边的几个看起来肌肉强奸的高大男人。
我的好妹妹,你这是要去哪儿呢车里的文烨冷笑着看向我。
这是要用强了吗文烨
我皱起了眉头。
文烨没再说话,而是用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了两下。
瞬间,车上的那几个男人动了。
我见状拔腿逃进了屋里反锁了屋门。
报警的时候,我听到了外面顾西泽和文烨对峙的声音：你还真是跟狗皮膏药似的,我妻子都说不愿意和你配型,你是听不懂吗
紧跟着,打斗的声音响起。
9
我跑上楼锁死了楼梯间的门。
到二楼给收留我的云姨一家群发了消息简单说明了情况让他们暂时先别回来后,我站在窗户那里朝下看去。
顾西泽虽然只带了一个保镖。
但那保镖似乎很不寻常。
即使面对的是三四个肌肉男,也依然应付自如。
本来势在必得的文烨有些急。
他有些烦躁地要亲自过去破门。
却被坐在轮椅上的顾西泽拦住了。
你这个瘸子也想拦我——云烨伸腿要踹向轮椅上的顾西泽。
谁知轮椅上的顾西泽突然拔出了一把泛着寒芒的尖刀,云烨发现不对要收势时已经来不及了。
小腿被尖刀刺穿的他跌跪在地上,正准备说什么,轮椅上的顾西泽却猛地朝他扑去。
同样扑过去的,还有那把尖刀。
光天化日要杀人,你不想混了惊恐躲闪的文烨急急地问顾西泽。
顾西泽死死地揪住文烨的头发,我老婆不要我了,希望我以死赎罪。可我又不想一个人死,我觉得,拖着你这样的隐患下地狱,才是对我老婆真正的负责——
说话间,尖刀狠狠地扎向文烨的眼珠子。
吃痛的文烨急了,死死地扼住了顾西泽的喉咙。
顾西泽没理会,拼着所有的力气再次刺向文烨。
文烨带来的人见状要过来阻止,却被顾西泽的保镖拦住了。
你瞎了吗看不到你的雇主要死了
刚才你们下车的时候雇主交代过了,我只需要拦住你们三个,别的是不用我管。顾西泽的保镖振振有词。
警察来的时候,现场一片狼藉。
文烨身上被扎了十几个透明窟窿,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顾西泽也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我跟着去警局做了笔录。
离开警察局时,顾西泽的保镖拦住了我的去路,带来了顾西泽生命垂危想要见我最后一面的消息。
我没有答应。
那保镖也没勉强我,而是给了我一个小箱子,告诉我顾西泽说了,如果我实在不愿意见他最后一面,就把箱子里的东西带走,好全了他的心意。
打开箱子,我看到所有顾西泽这些年积累的所有动产不动产材料。
让他捐了吧......
把箱子递给保镖后,我上了去云姨家的大巴车。
我并非视金钱如粪土,只是在和云姨一家相遇后,我遇到了对我来说更为重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