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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齐语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台老式相机的皮革外壳,指尖传来岁月沉淀的粗糙触感。古董市场的喧嚣在她耳边渐渐淡去,只剩下这台相机仿佛在向她低语。
多少钱她抬头问摊主,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
老人眯起眼睛打量她,又看了看相机:小姑娘识货啊,这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德国货,全机械,不用电池。三千,不还价。
齐语咬了咬下唇。作为自由摄影师,这个月收入并不宽裕,但那台相机像是有什么魔力吸引着她。金属部件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镜头干净得不可思议,仿佛从未被使用过。
我买了。她最终说道,从钱包里数出钞票。
老人接过钱时,齐语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发抖。这相机...有些特别,他压低声音,拍出来的照片,可能会让你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齐语笑了笑,只当是老人为了抬高价格的营销说辞。她把相机小心地放进背包,没注意到老人望着她背影时眼中的忧虑。
当晚,齐语在自家暗房里调试新买的相机。她的公寓不大,但有一个专门改造的暗房,是她最珍视的空间。冲洗照片的过程对她而言近乎一种仪式,是数码摄影无法替代的体验。
让我们看看你的本事,她对着相机自言自语,装上胶卷,对准窗外的城市夜景按下快门。机械快门的咔嚓声清脆悦耳。
三天后,当齐语在暗房的红灯下取出显影液中的照片时,她的手突然僵住了。
照片上是预期的城市夜景,但在本该空无一人的对面公寓窗口,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齐语皱起眉头——她清楚地记得拍摄时那里没有人。
她将照片举到红灯下仔细查看。人影没有面部特征,只是一个黑色的剪影,但姿态明显是在望向她这边。更奇怪的是,人影周围有一圈淡淡的光晕,像是老式电视的静电干扰。
显影问题齐语喃喃自语,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
接下来的几天,齐语带着这台相机走遍了城市。每张照片冲洗出来后,都会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空荡的公园长椅上多出一个影子;地铁车厢的玻璃反射出不存在的人脸;她自己的单人照中,肩膀后方总有一团模糊的雾气,形状隐约像一只手。
最可怕的是,这些异常只出现在照片中,拍摄当时她从未看到任何异样。
周五晚上,齐语决定做个实验。她在客厅架好三脚架,设置延时自拍,然后站在镜头前。快门声响起的瞬间,她发誓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轻叹。
当照片显影完成后,齐语差点打翻了显影盘。照片里的她身后站着一个高瘦的男人,穿着老式西装,一只手搭在她肩上。男人的脸异常清晰——凹陷的双颊,无神的眼睛,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齐语认出了这张脸。就在买回相机的那天晚上,她做了个噩梦,梦中就是这个人站在她床边,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
齐语的手颤抖得厉害,照片从指间滑落。就在这时,她听到暗房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她屏住呼吸。公寓里应该只有她一个人。
脚步声停在了暗房门外。
齐语盯着门把手,看着它缓缓转动...
第二章
门开了,但外面空无一人。齐语长舒一口气,认为是老房子的管道发出的声音。她弯腰捡起照片,却发现照片上的男人形象消失了,只剩她自己站在画面中。
幻觉她揉了揉眼睛,决定暂时放下这个谜团去睡觉。
半夜,齐语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她睁开眼,看到卧室角落里站着一个黑影。不是模糊的轮廓,而是一个清晰的人形——正是照片中那个男人。
她想尖叫,却发现发不出声音;想逃跑,身体却像被钉在床上。黑影向前移动,齐语看清了他的脸——苍白的皮肤,深陷的眼窝,嘴唇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但没有声音。
当黑影伸出手几乎要碰到她的脸时,齐语终于挣脱了那种无形的束缚,发出一声尖叫。黑影瞬间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齐语打开所有灯,蜷缩在客厅沙发上直到天亮。
第二天,她带着相机去了市图书馆的历史档案室。如果这台相机真的有灵异之处,或许能找到关于它的线索。在管理员好奇的目光下,她描述了相机的型号和特征。
听起来像是记者周明远用过的相机,老管理员推了推眼镜,他是本地日报的摄影记者,八十年代很出名,后来...出了些事。
出了什么事齐语追问。
老管理员压低声音:据说他痴迷于拍摄灵异现象,最后精神失常自杀了。死前他把所有照片都烧了,只留下那台相机。他顿了顿,你从哪里得到它的
齐语没有回答,她的注意力被墙上的一张旧报纸吸引。1985年的本地日报头版,一张火灾现场的照片,署名正是周明远。照片中,燃烧的建筑窗口挤满了扭曲的人脸。
我能看看关于周明远的资料吗齐语问道,心跳加速。
老管理员带她到一个尘封的档案柜前。齐语花了一整天翻阅周明远的报道和资料。随着阅读深入,一个可怕的模式浮现出来——周明远后期拍摄的每张照片都包含超自然元素,而且越来越明显。他的最后一张照片是在自己家中拍摄的,照片里他站在镜头前,身后有十几个模糊的人影围绕着他。三天后,他被发现吊死在同一个位置。
齐语翻到最后一页,是一份警方调查报告的复印件。报告中提到,周明远死前曾声称自己被照片里的东西缠上了,说那些东西想通过相机来到这个世界。最令齐语毛骨悚然的是,报告中描述周明远的尸体被发现时,手中紧握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空荡荡的房间,但法医坚称冲洗时看到了一个黑影站在周明远身后。
齐语合上档案,感到一阵眩晕。她确信自己手中的就是周明远的相机,而那些东西现在盯上了她。
回到家中,齐语决定最后一次使用这台相机。她把相机架在三脚架上,对准自己的床——周明远上吊的地方。如果真有灵体存在,她要直面它们。
按下快门的瞬间,房间温度骤降。齐语看到取景器中,自己身后逐渐浮现出数十个模糊的人影。她强忍恐惧,连续按下快门。
就在她准备取下相机时,一只手从背后搭上了她的肩膀。齐语猛地转身,看到周明远——或者说他的鬼魂——就站在她面前。他的脖子歪向一边,保持着上吊的姿态,眼睛却炯炯有神。
你...想要什么齐语颤抖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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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魂的嘴唇蠕动着,这次她听到了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帮...我们...他...杀了...我们...
谁杀了你们齐语追问。
鬼魂的形象开始扭曲,声音断断续续:市长...当年...火灾...不是...意外...
突然,鬼魂痛苦地扭曲起来,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拖拽着。在完全消失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说:相机...证据...小心...他知...
话音未落,鬼魂就像被吸走一般消失了。与此同时,门铃响了。
齐语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站着两个穿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人举起证件:齐小姐,我们是市政府的。市长听说您得到了一台有趣的旧相机,想请您带着它去见他。
齐语后退几步,心跳如雷。周明远的警告在她脑海中回响:市长...当年...火灾...不是意外...
她轻轻取下刚拍好的胶卷藏进口袋,然后将一台普通相机放进包里。深吸一口气后,她打开了门...
第三章
齐语的手指紧紧攥着门把手,指节泛白。门外,两个西装男人仍在等待,其中一人不耐烦地又按了一次门铃。
齐小姐市长对您的摄影作品很感兴趣,希望能当面聊聊。
他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一种刻意的温和,却让齐语的后颈汗毛倒竖。她咽了咽唾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让相机落到他们手里。)
她迅速将真正的胶卷塞进内衣暗袋,又从抽屉里随便抽了一卷废片装进包里,然后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抱歉,久等了。她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相机就在包里,我们现在就去见市长吗
高个子的男人眯起眼睛打量她,目光像X光一样扫过她的全身。齐语强忍着不往后退。
当然,他终于开口,车就在楼下。
市政厅的灯光比齐语想象中要昏暗。
她被带进一间复古风格的办公室,红木书架上摆满精装书籍,墙上挂着历任市长的肖像。最中央的那幅——现任市长周世昌,五十多岁,鬓角微白,面容和蔼,但那双眼睛却让齐语想起冬夜里的冰层,表面平静,深处暗流涌动。
齐小姐,久仰大名。周世昌从办公桌后站起来,笑容可掬,听说你最近得到了一台很特别的相机
齐语握紧了包带。只是一台老式胶片机,没什么特别的。
是吗市长踱步到她面前,忽然压低声音,可有人告诉我,它能拍到……不该存在的东西。
空气仿佛凝固了。齐语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爬上脊背。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周世昌笑了笑,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推到齐语面前。
照片上是年轻的周明远,站在一栋燃烧的建筑前,而他的身后——赫然是同样年轻的周世昌,手里举着一桶汽油。
你叔叔……齐语的声音几乎哽住,是你杀了他。
市长的笑容消失了。
那场火灾死了十二个人,包括我父母。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阴冷,周明远本来可以成为英雄记者,揭露黑心开发商的阴谋……可惜他太固执了。
他伸手去抓齐语的包,但齐语猛地后退,从包里掏出一瓶显影液泼向他的眼睛!
啊——!周世昌捂住脸惨叫。
齐语转身就跑,但办公室的门已经被那两个西装男堵住。其中一人掏出了手枪——
砰!
枪声在密闭空间里震耳欲聋。齐语闭上眼睛,等待疼痛降临……
但什么也没发生。
她睁开眼,发现持枪的男人僵在原地,脸色惨白。他的手腕被一只青灰色的手死死攥住——那只手从墙上的市长肖像里伸出来,紧接着是手臂、肩膀……
周明远的鬼魂,半个身子爬出画框,腐烂的脸几乎贴在那人鼻尖上。
三……三十年……鬼魂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你终于……回来了……
办公室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所有肖像画里的眼睛都转向周世昌。墙纸剥落的地方渗出鲜血,形成两个扭曲的大字:
偿命
周世昌瘫坐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不可能……我明明请法师超度了……
齐语趁机冲向门口,却在走廊里撞上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老管理员。
他手里拿着一本烧焦的日记,封面上是周明远的名字。
孩子,老人喘着气说,这台相机不是诅咒……它是祭品。周明远用自己当祭品,把冤魂封在底片里……就为了等这一天。
远处传来周世昌撕心裂肺的惨叫。
齐语颤抖着问:那现在……那些灵魂……
老管理员望向市长办公室的方向,那里的灯光已经彻底熄灭,黑暗中传来咀嚼声。
开饭了。他说。
第四章
市政厅走廊的应急灯闪烁着猩红的光,将齐语和老管理员的脸映得忽明忽暗。市长办公室里传来的惨叫声已经变成了液体滴落的黏腻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享用一顿大餐。
齐语的喉咙发紧,她盯着老人手中那本烧焦的日记,声音嘶哑:你究竟是谁
老管理员没有立即回答。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钱,上面缠着褪色的红线,轻轻按在齐语的相机上。
三十年前,我是周明远的师父。他的手指抚过日记本焦黑的边缘,也是唯一知道他真正死因的人。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保安的手电光柱扫了过来。老管理员一把抓住齐语的手腕,拽着她闪进旁边的消防通道。
他们不会放过任何和这台相机有关的人,他压低声音,周世昌只是开始。
齐语跟着他在迷宫般的通道里穿行,心跳如擂。她摸到藏在衣服里的胶卷,忽然意识到——自己拍下的那些灵异照片,可能是周明远留下的最后证据。
暗房的红灯像一只充血的眼睛。
齐语将偷藏的胶卷浸入显影液,老管理员在一旁用放大镜检查那本残破的日记。
当年那场火灾,老人突然开口,死的不是十二个人,是十三个。
齐语的手顿住了。显影盘中,照片的轮廓正慢慢浮现——是市长办公室,但画面里多了许多模糊的影子,它们围在惨叫的周世昌身边,像是在分食。
第十三个是个孩子,老管理员继续说,周明远赶到时,只来得及救出一本相册。后来他发现,每张照片里都多了一个不存在的人……
齐语猛地想起自己拍的那些诡异照片,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所以相机本身没有问题
相机只是工具。老人摇头,问题是谁在使用它。
就在这时,显影盘里的照片突然剧烈翻腾起来,药水像沸水般冒着泡。齐语惊叫着后退,却见照片上的鬼影爬出了相纸,在暗房墙壁上投下扭曲的投影。
老管理员迅速抓起一把盐撒过去,投影发出尖锐的啸叫,缩回了照片里。
它们越来越强了,他脸色凝重,因为你拍到了真相。
齐语低头看那张照片,发现鬼影们分食的不仅是周世昌——还有他口袋里露出的一枚青铜钥匙,形状和她噩梦里的那把一模一样。
凌晨三点,齐语撬开了市政厅地下档案室的门锁。
根据老管理员的线索,周世昌这些年一直在收集和销毁所有与那场火灾有关的证据,但最重要的东西——周明远死前拍下的最后一套照片,被锁在档案室最里间的保险柜里。
找到编号13的黑色信封,老人叮嘱她,然后用相机拍下它。
档案室弥漫着霉味和灰尘,齐语打着手电,在成排的铁柜间穿行。她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影子比自己多走了一步。
最里间的门被铁链锁着,锁孔正是青铜钥匙的形状。齐语掏出从照片里拿到的钥匙,插进去时听到锁芯里传来一声叹息。
保险柜里只有一个泛黄的信封,编号13。齐语颤抖着打开它——里面是五张照片,记录着火灾当晚的真相:
1.
周世昌和几个男人往建筑上泼汽油
2.
他们锁死了所有逃生门
3.
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在窗口哭喊
4.
周明远试图用相机砸碎玻璃救人
5.
……第五张被烧毁了半边,只剩一双苍白的小手按在相机镜头上
齐语举起相机对准照片,就在快门按下的瞬间,她听到耳边响起小女孩的笑声。
姐姐,一个冰凉的声音贴着她的后颈说,你找到我了。
第五章
市政厅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齐语跟着老管理员跌跌撞撞地冲下消防通道,手中紧攥着那本烧焦的日记。身后的黑暗中,某种粘稠的蠕动声正沿着墙壁爬行。
地下室!老人突然拐进标着档案室的铁门,这里有防灵阵!
生锈的金属门在背后关上的瞬间,齐语听到咚的一声闷响——像有什么东西撞在了门上。昏黄的应急灯下,她终于看清老人工作证上的名字:林守义。
您认识周明远她喘着气翻开日记,泛黄的纸页上满是褪色的血字。
林管理员掏出一串铜钱压在门缝,声音沙哑:1985年火灾当晚,是我帮他偷拍的验收报告。他指向日记某页,看这个。
7月16日,显影液配方有异,硫代硫酸钠混入朱砂后竟能固魂......
齐语突然想起暗房里那些异常照片——每张底片边缘都有细小的红褐色结晶。
那不是瑕疵...她猛地抬头,他在底片里下蛊!
凌晨三点,齐语撬开已查封的《晨报》老暗房。
霉味混合着化学药剂的气息扑面而来。三十年未动的器材上,几卷未冲洗的胶卷静静躺在托盘里,表面覆盖着诡异的血霜。
这是...她戴着手套拿起其中一卷,突然僵住——胶卷暗盒上刻着祭品七号。
林老点燃三炷香插在东南角:当年周明远发现,用掺了死者骨灰的显影液冲洗照片,能把冤魂封在影像里。他颤抖着指向暗房角落的焚化炉,他在这里...烧掉了十二具尸体的一部分。
齐语的胃部一阵绞痛。红色安全灯下,她看到墙上密密麻麻贴着数百张照片——全是不同年代的市政官员,每张照片的瞳孔位置都被钉着一根生锈的棺材钉。
他在等一个时机。林老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黑血,市长只是开始...真正要报复的是...
话音未落,暗房门锁咔嗒转动。
真感人,老东西活到现在。
穿道袍的枯瘦男人推门而入,手中罗盘指针正疯狂指向齐语。她认出这是市长办公室合影里的风水顾问。
把祭品相机交出来。道士甩出五枚铜钱钉住林老影子,周明远偷学我派禁术,这些冤魂本该炼成阴兵的!
齐语后退时撞翻显影盘,液体泼洒在祭品七号胶卷上——
嘶...
整面照片墙突然渗出鲜血,钉子在震动中一颗颗弹出。道士脸色大变:你竟敢启动血祭!
黑暗中浮现十二道透明人影,最前方的正是脖颈折断的周明远。他的鬼魂抓住道士右手按进显影液,惨叫声中,那只手迅速显影成黑白照片般的质地,继而粉碎成灰。
跑!林老将铜钱串塞给齐语,去暗房最里间...用相机拍...拍...
他的后半句话永远卡在了喉咙——道士的桃木剑贯穿了老人胸口,但伤口流出的却是显影液。
齐语冲进里间,发现这里竟是个微型灵堂。供桌上摆着台被拆解的相机,零件浸泡在血水中。
墙上的记事板贴满剪报:
1985年天河大厦违规验收
承建商周氏集团使用劣质钢材
遇难者家属集体失踪疑云
最后是张被烧剩半边的全家福——年轻的周明远搂着妻子和女儿,而背景里戴安全帽的男人...赫然是年轻时的市长父亲。
原来如此...齐语颤抖着组装相机,当最后一个齿轮卡入,取景器突然自动浮现画面:
熊熊烈火中,周明远将女儿推出窗口,自己却被钢管砸中。镜头一转,穿道袍的男人正往废墟泼汽油,身旁站着的正是周世昌父子。
看够了吗道士的冷笑从背后传来,桃木剑抵住她后心,可惜这台相机马上就会...
咔嚓!
齐语突然转身按下快门。闪光灯亮起的刹那,道士惊愕的脸被定格成照片,而现实中的躯体如沙粒般崩塌。
取景器里,周明远的鬼魂对她轻轻点头,指向相机暗盒——那里藏着一枚微型底片,上面是现任市长与开发商签字的受贿协议。
黎明时分,齐语站在报社总编办公室,将底片放进扫描仪。
你确定要登总编擦着冷汗,周家势力...
电脑屏幕上的影像逐渐清晰:协议日期显示就在火灾前一天,而签字栏竟有三代的市长签名。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时,城市所有电子屏突然雪花闪动,继而同时播放一段诡异录像——
燃烧的建筑前,十二个透明人影集体指向报纸头版。头条照片上,现任市长的领带花纹赫然组成了杀人灭口四个字。
第六章
齐语摸向口袋里的相机,金属外壳不知何时变得冰凉刺骨。
齐语站在暗房的红灯下,手指颤抖地夹着最后一张底片。
显影液中,影像缓缓浮现——
那是一张全家福。
周世昌的父母站在中央,年轻的周明远搂着弟弟的肩膀,两人笑容灿烂。而在照片边缘,一个模糊的鬼影正悄然伸手,推向他们背后的油桶……
原来如此……老管理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放过。
齐语猛地转身,却见老人手里捧着一本烧焦的相册,封皮上烫金的周氏家谱四个字仍在微微发亮。
三十年前那场大火,从来就不是意外。老人的眼睛在暗房红光下泛着诡异的色泽,周世昌为了独吞家族遗产,亲手点燃了油库。周明远在火场里拍下最后一张照片,却没能救出任何人……
暗房的墙壁突然渗出鲜血,相纸上的影像开始蠕动。齐语惊恐地看到,那些黑白照片里的人像——
正在慢慢转头看向她。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齐语后退时碰翻了显影盘,药水在地面蔓延成诡异的符文,你到底是谁
老人撕下脸上的皱纹,露出周明远被烧毁的半张脸:因为只有你能完成最后的显影仪式。
整个暗房突然剧烈震动,所有照片腾空而起,在空中拼成一幅巨大的火场全景。齐语终于看清:
在熊熊烈焰中,年幼的周世昌举着相机,镜头对准了正在救人的周明远。而他的另一只手——
按下了油库的引爆开关。
现在你明白了。周明远的鬼魂握住齐语拿相机的手,这张底片需要活人的眼睛来见证……
市政厅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声。齐语透过暗房的小窗看到,市长办公室的窗口正喷出幽蓝色的鬼火,无数焦黑的手臂从里面伸出来,将尖叫的周世昌拖进火焰。
结束了齐语轻声问。
周明远的魂魄开始消散,但在完全消失前,他指向相机:看看最后一张……
齐语颤抖着按下快门。
当照片显影完毕时,她终于泪流满面——
画面里是年轻的周明远抱着相机,身后站着所有火灾遇难者。他们手搭着肩,对着镜头露出释然的微笑。照片底部有一行小字:
真相不怕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