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那年,女友确诊了白血病,家里也陷入了经济危机。
我知晓后,果断选择了不告而别。
谁知,多年以后,她大病痊愈,功成名就,而我跑着外卖,筹着妹妹的手术费。
一场大雨,我因为看不清红绿灯,发生了车祸,撞的是她的车。
就这样,时隔三年,我们再次相遇。
她看着我身穿的外卖服,语气冷淡：［当初你嫌弃我是累赘,将我抛弃,没想到如今过成这副模样。］
我沉默不语,看着她光鲜亮丽的样子。
在她的记忆中,只有当年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将她残忍抛弃。
却不知道,她能活下来,是因为我捐献的骨髓。
而我也不知道,每年我生日便会收到的邮件,是由她亲手点击发送。
1、
叮咚～
［生日快乐,今天有没有吃蛋糕啊,我还在你身边吧,要好好的,不许欺负我哦。］
雨水顺着安全帽滴落,我看着固定在支架上的手机。
上面弹出了一条邮箱来电提醒,对象是林清涟,她是我七年前的女朋友。
我鼻子微酸,眼眶湿润,还来不及多想,一个电话打来。
［怎么回事都30分钟了,我的外卖怎么还没送到］
我看着一秒一秒跳动的红光：［对不起,马上到,今天雨大,路面湿滑,希望你能理解。］
挂断电话,启动电瓶车,恍恍惚惚,我撞上了前面的一辆红色法拉利。
我心一沉,刚刚心神恍惚,没注意到红灯跳过后,前面还停着一辆车。
我刚刚拔下车钥匙,准备上前交涉,可在车门打开,我看清下车的两人后,双腿好像被死死定住,无法挪动分毫。
只因为那下车的其中一人,是我一直日思夜想,恋恋不忘的人。
也是我曾经不告而别,狠狠伤害的人。
她的双眸清冷,仿佛不带丝毫感情。
我没想到,与她的再次相见,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雨夜中,我看到她离我越来越近,急忙拉低了帽沿,躬着身,咬了咬牙。
故意压低声线说道：［对不起,是我的失误,我愿意赔偿。］
停在我面前的人,她们撑着伞,在随便检查一番后,开口的是与她同行的另一个人：［也没多大事,就凹陷了一点,你走吧。］
我极力的掩饰着自己的紧张,顾不上对事故负责,连声音都带着颤抖：［谢谢。］
说完,我便准备转身就走,希望她没有认出我。
可我总是感到有道目光死死的盯在我的身上。
就在我刚刚走出几步后,她终究还是叫住了我：［季浮舟,站住。］
我浑身一颤：［你认错人了。］
却不想在下一刻,她直接走到我的身旁,一把摘下了我的头盔。
［没想到真的是你。］
站在林清涟一旁的人,是我们的高中同学周瑶。
她用手捂住了嘴惊呼出声：［季浮舟,你怎么在送外卖］
我听着这句话,嘴角勉强扯出一抹难看的微笑：［好久不见。］
2、
我打招呼的声音刚刚落下,林清涟的电话响了。
可能是因为在雨天的缘故,电话的声音被开得很大,大到我能够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同学聚会马上要开始了,你什么时候到］
林清涟看了我一眼,自我离开以后,从来不参加同学聚会的她,每年都会参加同学聚会。
而我,从未在聚会上出现过。
［我马上到,在路上遇见个老熟人。］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目光直直的看着我：［当初你嫌弃我是累赘,将我抛弃,没想到如今过成了这副模样。］
我听着她的嘲讽,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于当年的不告而别,是我这一生做的最后悔的决定。
林清涟见我迟迟不开口说话,她话风一转。
［我改变了主意,这车,你得赔,而且现在就得赔。］
我听着她的话,点了点头,我原本就没打算逃避责任。
只不过刚刚我看到下车的人里有她,我才想转身离去。
我打开了手机,擦了擦滴落在上面的雨滴,余额显示,我只有600块。
我抬起了头,看着眼前这个我一直深爱着的人。
艰难的开口：［抱歉,林小姐,目前我身上只有这些,能不能让我打个欠条,我会尽快赔清。］
她看着我的窘迫,轻蔑的笑道：［这么多年同学会你都没参加过,不如你跟我走,与大家见见面,我便不要你赔了。］
我看着她玩味的表情,知道她是想看我在曾经的熟人面前出丑,为曾经自己的难过出口气。
但我无法拒绝,如果我不随她去,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
那追尾的赔款,我有偿还的能力,但现在,我很需要钱。
每一笔可以免去的开销,我都会尽力的去争取。
因为,我妹妹的手术费刻不容缓。
3、
我出现在了同学会上,穿着湿哒哒外卖服的我,与周围格格不入。
老同学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而我如坐针毡。
直到班长的一句询问声响起：［清涟,你刚刚突然说你男朋友今天会来,是真的吗］
林清涟只是笑了笑：［真的,他马上就到。］
众人听见林清涟有了男朋友,纷纷好奇的询问：［是谁啊,能得到林总的青睐。］
林清涟观察着我的表情,神秘一笑：［别着急,那个人也是我们班的老同学。］
听着林清涟的话,我心头一紧,我扫视了一圈,在场高中男同学中,还没来的只有一人,曾经学校里的混混。
我的心脏突然一阵刺痛,目光向着林清涟看去,恰在这时,她正看着我,我们四目相对。
我急忙躲避了她的视线,让自己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
周围的人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不知何处的声音幽幽传来：［季浮舟,你当初要是有点良心,现在林家一半家产就是你的了。］
林清涟目光一凝：［就他也配］
在她的眼中,我确实不配,我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不告而别,想来,此刻的她应该对我恨之入骨吧。
我想到这,心底万分苦涩,有些误会,到了现在,它已经无法再说出口。
就在我思绪万千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是谁惹我家清涟生气了］
来人正是当初的小混混叶晨,他走到了林清涟的身旁,伸手撘上了她的肩。
没想到真的是他啊,我看着他们亲昵的举动,心底难受至极。
在高中的时候,林清涟曾被叶晨带着小弟堵在胡同口,善良的妹妹扯了扯我的衣袖。
［哥哥,帮帮她。］
那时的林清涟是我的同桌,所以即使没有妹妹开口,我也会去。
在将妹妹安顿在安全的地方,叮嘱她报警后,我在她担忧的目光中,走进了胡同。
我以为以我孤儿院常年打架的熟练度,收拾几个娇生惯养的纨绔肯定是手到擒来。
但结果却是,那叶晨是个练家子,我只能勉强把林清涟护在身下,一直到警笛声响起。
我鼻青脸肿,她看着我猪头般的模样笑得心疼。
就这样,我与冰冷的她产生了第一次交集。
也因为那一次,我们从同一个高中,到同一个大学。
她本是富豪家的女儿,常坐的却不是老成的迈巴赫,而是我慢吞吞电瓶车的后座。
我多想时间就停滞在从前。
可命运总是爱开玩笑,在我们确定关系的那一年,灾难接踵而至。
3、
现在她与曾经意图伤害她的人在一起了,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只知道情绪非常非常糟糕。
林清涟靠在了叶晨的怀中,她的目光始终注视着我,好像是想在我的脸上找到她想看到的情绪。
但可惜不能如她所愿了,毕竟多年来经历的磨难,已经让我能够极好的掩饰住自己的心情。
叶晨也注意到了林清涟的目光,他起身向我走来。
［好久不见,季浮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听说你追了清涟的尾
我可不像她那么好说话,让你来参加个同学聚会就不用赔钱。］
我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他脸上还是当初那副纨绔的模样。
我不知道林清涟这几年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和这个人在一起。
我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情,此刻十分难受。
叶晨轻藐的看着我：［不过我知道你也赔不起,这样,你把桌子上的酒都喝了,我便不要你赔了。］
叶晨的话说完,他人也走到了我的身旁,他俯身凑到我的耳边小声开口。
［你曾经拼了命也要保护的女孩,如今却在跑到了凶手的怀中,怎么样是不是很生气
放心,我其实对她不感兴趣,等我以后玩腻了,就把她还给你,如何］
我听见了叶晨的低语,满脸愤怒,目光凶狠的盯着他。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故意惹我生气。
他看着我愤怒的模样,满脸微笑。
［怎么了不乐意吗让你喝酒抵债,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我不知道他那句不乐意是指什么。
我看着桌子上的20几瓶酒,一阵胃疼。
［我喝不了酒。］
这是真话,捐赠了骨髓的我,身体越来越差,后来,因为妹妹被检查出了心脏病,又开始拼命打工攒钱。
在一重加一重的打击下,让我患上了胃癌。
［喝不了,那就赔钱道歉。］
［对,没错,当年你害得林清涟那么惨,赔钱道歉。］
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嗓子,周围的人开始纷纷起哄。
林清涟看着我的模样,也开口道：［告诉我,你曾经离开我的原因。］
我看见她目光灼灼,那个模样,好像在说：只要你给我个原因,说服我,我便会原谅你,我们便能够回到从前。
可是原因。我抬眸看向她,哪有什么原因,当年,其实我从未离去。
只是捐赠骨髓的后遗症太多,恢复时间太长,我不想让她心有负担,不想让我们的感情会转变成愧疚,会变得不对等。
所以就找了个地方远远的躲起来。
我本想恢复后便回来找她。
可命运弄人,在我回来以后,听到的却是她早已经出国的消息。
后来她回来了,而我早就已经因为身体过度虚弱,精神过度疲惫,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残破不堪的我,已经不敢再与她相见,一直到今日,我已经能明确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
我就要彻底死去,如果告诉她一切的真相,她知道以后肯定会很悲伤,我最心爱的人,我舍不得让她一辈子都活在痛苦里面。
所以我死也不会作任何解释。
我抓起了桌子上冰凉的酒：［好,我喝。］
一瓶又接着一瓶,冰凉与灼烧贯穿喉咙,它在抵达我的胃后,不停的来回翻滚。
我被疼得直冒丝丝冷汗。
好几次差点就要吐出来,但最后都被我强压而下。
我看着桌子上还有那么多的酒,只能强忍着胃痛,一瓶接着一瓶的喝着。
直到桌面上只剩下三瓶酒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开始摇摇晃晃,达到了极限。
再喝,恐怕下一刻就会去医院。
林清涟看着我难受的模样,她起身死死抓住了我的衣领。
［你解释一下、道个歉不行吗］
我看着她,如果我的双目没有因为酒精变得模糊不清,肯定能看到她愤怒的眼中,满是慌乱。
［我没有错,从来都没有错,道什么歉］
我的话好像深深的刺痛了林清涟,她愤怒的将我摔到了地上。
［所以你觉得,当初你不告而别,独独留我一人,你就没错,是也不是］
我的胃此刻已经开始翻江倒海,我听着林清涟的发问,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告而别,确实是我的不对,但现如今［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有什么意义吗］。
林清涟听到我的回答,怒极反笑：［你好得很,季浮舟,有本事你就继续把剩下的三瓶酒喝完。］
［喝完,就放我走,对吗］
我伸手向着桌上抓去,林清涟看着我喝成这副模样还不肯向她服软,还要执意继续下去。
她在我伸手抓起酒瓶的下一刻,直接将酒打碎。
玻璃残渣飞溅,我们的手掌都见了红。
我看着她自己在包中找东西处理着伤口,一阵心疼。
但是无奈,我只能假装毫不在意。
我挣扎着起身,向着她微微鞠躬：［不用喝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林清涟看着我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冷笑一声：［要滚就滚,不过你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不然,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看着她失望的眼神,缓缓开口：［今日以后,肯定不会再见。］
这座城市很大,这次离去,我们说不定就真的再也不会相见。
这次偶然的遇见,不过是一场意外。
想到这,我的心底一片苦楚：［不过,在离开前,我还有一句话］
叶晨不是个好人,你最好离他远点。］
说完这句话,我便快步离去。
此刻胃痛得实在太难受,我怕我再不走,会咳血在地上。
殊不知,在我的身后,听到我讲的话以后,林清涟的眼中浮现一股希冀。
4、
我走出了门,急忙取出了止痛片服下,等疼痛缓解不少后,打车回家。
这么晚了,妹妹该担心了。
沿途的路上,我没忘记手机上接收到的邮箱信息,所以我买了两个小蛋糕。
我看着QQ上那个一如既往的灰色头像,这个账号她应该是早就没用了。
这条每年都会如期而至的邮件,应该是多年前她便设置的定期发送。
回到了家,妹妹已经等候多时,她看着我一脸的疲惫,满脸的心疼。
［还没睡吗我给你带了宵夜。］
我举了举手里的蛋糕,妹妹马上注意到沾染了我血液的口袋。
我心一慌,该死的酒精,让我丧失了痛觉。
我急忙想将手往身后缩,却不想被妹妹死死抓住。我笑着说道：［小小擦伤罢了,我自己能处理。］
可她却执意不听,为我上了药。
我的妹妹,她患有自闭症,除了与我,不喜欢和任何人说话。
我离开孤儿院的那一天,她悄悄爬出了院墙,找到我后,只说了一句话：［如果世界没有我,你往后该会有多孤独。］
听着这句话时,年少的我怔住了,我生来这个世界,便是无根的蚍蜉。
如果当初我没有收留她,我可能早就支撑不住选择离世。
我们是彼此在世,唯一的亲人。
5、
第二天,我吃过早饭便出了门。
去到公司,我第一件解决的事情就是昨日的投诉,那个在雨天等饭的人,终究是没能等到他的饭。
我和老板说了车祸的事,但依旧不可避免的是,钱被扣了许多,原因是事情处理不及时。
我一阵心疼,我很需要钱,治疗妹妹心脏病的费用至少还差20万,而且这还没算后期疗养的费用。
不过这不能怪任何人,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太过疏忽,没被开除,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上午送完,雨后的晴天闷热,我身穿的衣服湿了个透。
下午,医院的电话打来。
［你妹妹出了新状况,你快来看看。］
［我马上过来。］
我急忙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询问在哪个病房后,急忙赶去。
可就在我刚刚抵达二楼的时候,我却看到了林清涟。
我急忙低头转身,想先躲到楼梯口,内心祈祷着她千万别发现我。
但人在慌乱时最容易出错,就在我低头走的时候,一下子就撞到了推着药车而来的护士。
一股失重感袭来,车上的玻璃罐罐与我一同掉到地上。
我吃痛一声后,我又急忙止住。
［先生,你没事吧］
越怕什么就来什么,护士的声音吸引住了林清涟的目光。
她向着这面走来,我急忙起身：［没事,我先去外科看看。］
说完,我便准备快点逃走,就在我刚刚踏上楼梯的时候。
［站住。］
我瞬间愣在了原地,她的语气不善,她来到了我的眼前,愤怒的盯着我。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在哪都能遇见你。］
我抬眸望着她：［一切都只是巧合罢了,仅此而已。］
［是吗可我今天来,是为了收购这家医院。
你猜,我之所以来收购这家医院,是因为我在医院的家属名单里,看见了谁的名字］
我猛然抬头,死死的盯住她：［林清涟,你想做什么］
她丝毫不惧的与我对视：［我就是想看看,你昨天的那句肯定不会再见,你要如何兑现。］
我看着她蛮横的模样,一点也没有了从前温柔的样子。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叫我以后一定不要再出现在你的眼前。］
我的话让空气都变得沉默,一直到许久许久。
我错开了她的身体,向着妹妹的病房走去。
我不知道林清涟想弄什么名堂,但我妹妹,她不能出事,她的治疗,不能出事。
5、
我走进了病房,给我打电话的医生正拿着检查单,一脸皱眉的坐在一旁。
［我来了,医生,说说我妹妹的情况吧。］
他见着我进来,放下了单子：［情况不容乐观,做手术的最佳时间是在一个月后,最近最好留在医院观察。］
一个月后手术费还有20万的缺口,短短一个月,我的手紧了紧。
好的,你们安排手术。
等到医生走后,妹妹才开口说话,她的眼眶湿润：［哥哥,是不是要好多好多钱,我们不治了好不好］
我看着她担心我的模样,摸了摸她的头：［别担心,这些年我赚了好多好多的钱,一定够的。］
我本就是将死之人,但身体的器官是值钱的,如果能用它们换妹妹活下去,这比任何生意都要划算。
我如此想着,在病房里与妹妹聊了许久许久。
一直到太阳落下,我走出了病房,看着空空荡荡的走廊。
我终于忍不住,蹲下哭出了声。
妹妹的手术一定会成功的,可是成功以后呢,后续的疗养费该怎么办患有自闭症的她要怎么生活下去。
此刻我感觉好无助,这个世界,好像从来都不曾眷顾过我。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等我整理好情绪,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
［哭好了］
6、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不知道我的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我转头,周瑶出现在我眼前,昨晚那个一开始就让我走的同学。
在我高中的时候,曾经有一个传言,他们说周瑶喜欢我,但在最后,因为我与林清涟越走越近,传言也就渐渐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递给了我一张纸巾,我伸手将其接过：［谢谢。］
我刚刚道完谢,没想到她的下一句话让我心脏一骤。
［我现在在你曾经匿名捐赠骨髓的医院工作。］
我擦拭眼泪的手明显一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周瑶目光灼灼的望着我：［你不承认,我就把你胃癌晚期的事公之于众。］
她的话刚刚出口,我便急忙捂住了她的嘴。
［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挣脱了我的手,双目含泪：［我说过我在你捐赠骨髓的医院工作,那个医院是我家开的。］
你查询胃癌也是刻意选在了那家医院,目的就是不想暴露,对吗］
她越说越激动。
当年你去哪了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为什么要瞒着所有人独自承受病痛］
我的目光混浊,看着她心疼的模样,多年前的那一则谣言,好像在如今得到了验证。
她一直是林清涟的好闺蜜,我害怕她会在林清涟的面前揭露我的身体状况。
所以我祈求：［求你帮我保密,好吗,帮我保密,我便告诉你一切。］
她看着我,擦干了脸上的泪珠。
［好,不过你也得答应我,接受治疗,费用我来解决。］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让清涟自己来问个清楚。］
我看着她清澈的目光,一脸的感激,她还是和高中一样,关心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我想,如果妹妹和她一样健健康康,不是被我这样一个全是心事的人带大。
也会如她这般善良吧。
我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和盘托出,压抑了这么多年,如今有了倾诉的对象,我的心情也好上了许多。
她听着我的故事,眼泪就没有停过。
［对不起。］
周瑶哽咽的说道,我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她说：［你得胃癌晚期这件事,是我今天找你的捐赠协议时,偶然发现的。］
昨天晚上,你喝那么多酒,我本该劝劝清涟。］
她说完后顿了一下,接着补充到：［昨日在车里的后视镜里,其实我们早就看见是你,只是我们都不确定,清涟一直看着你,恍了神。］
我听着她的话,神色一阵恍惚,原来,我昨日的伪装,早在她下车前便被看破。
不过昨天发生的一切,怎么能怪周瑶呢她明明尽了最大的努力在帮我,让我在第一时间快走。
7、
与周瑶一起走出了医院
,我感觉今天的天气都好上了许多。
但在下一刻,两道身影闯入了我的视线。
林清涟与叶晨,她看见了我与周瑶边说边笑的走出医院。
目光一凛：［季浮舟,你真是好手段,转头就勾搭上了周瑶。］
我看着她,这个我一直刻在心里的女孩,现在的她一见我便是恶语相向。
我眉头紧皱,开口解释：［你误会了,我们并没有什么。］
林清涟走上前来,将周瑶拉到了身旁。
［我当然知道你们没有什么,周瑶怎么可能看上你这种人］
季浮舟,我劝你少打她的主意。］
林清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她的语气中带着不安。
或许是错觉吧,她那么恨我,我没有任何行为会令她感到不安。
林清涟看着我迟迟不说话,抿了抿唇,语气柔和了些：［你是不是很缺钱,你妹妹的手术费,你是不是在向周瑶借钱］
林清涟的问话让我措手不及,其实我并没有接受周瑶帮助的想法。
她给我的帮助,我还不了,胃癌晚期治愈的概率太小太小,她的帮助,对我来说,似乎很沉重。
我想拜托给她的,其实是在我死后,帮我照顾好妹妹。
我摇了摇头：［并没有。］
说完,我扫了一眼跟着林清涟一同来的叶晨。
看来我昨日说的话,她并没有听进去。
我的心情烦闷。
林清涟是我爱到骨子里的女孩,包括此时此刻,我不想看到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叶晨不是什么好人,他配不上你。］
林清涟听着我的话：［他配不上,谁配得上,难道是你吗］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林清涟的眼眶湿润：［在我最难熬的那段时间里,陪着我的是他,不是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
说完,林清涟牵起了叶晨的手。
我见着这一幕心如刀绞。
叶晨,是个趁虚而入的人,而我与她之间,在很长的时间里,生活轨迹错位得太多太多,早就到了理不清的时候。
我哑口无言,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林清涟受伤。
他们,一定不能在一起。
不过现在,我看着林清涟眼中的失落,想来,我现在无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想到这,我看着叶晨,一个将他揭露的计划在心里浮现。
而他,始终注视着我,他的那种目光,我看不懂,里面包含着何种深意。
8、
自医生通知我妹妹下个月做手术后。
已经几天过去了,我没有再出去跑外卖,这几天里,是我这么多年来身体最放松的时候,这几天里,我一直在等一个消息。
我拜托了朋友,叫他帮我打听有偿捐献器官的机构。
今日,终于有了结果。
我收拾收拾东西找到了中介,他二话不说就递过来一个合同。
我仔细看了看,价格很高,是200万,条件是霸王条款。
可以说,只要我签了字,从签字那一刻开始,我便不属于自己了。
我看着这样的合同,眉头紧皱,中介看着我迟迟不肯下笔,脸色不耐烦：［你签不签不签有的是人签。］
我甩了甩头,管那么多干嘛,我不就是准备将自己卖了吗
想到这,我也就不再犹豫,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中介看着这一幕,兴奋的拿起了合同,我瞬间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他刚刚好像是在故意激我签下合同。
果然在下一秒,林清涟自内屋走了出来,她的眼中满是嘲弄：［我早说了,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看着她：［我并没有刻意与你产生交集。］
林清涟笑容很是得逞：［你就说我见没见着你。］
我听着她的语气,好像看到了从前的那个她,从前的时候,她也是这般搬弄是非,不讲道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没有道理但有理的话。
我只能看着她：［合同我不签了。］
我伸手想去抢合同,却没想到林清涟的手一扬：［这可由不得你,我要你体会体会我曾经遭受到过的所有痛苦。］
钱,我马上就打给你,你现在就搬到我的别墅去。］
说完,她便向我扔来一串车钥匙。
我看着她吃定我的模样,现在的我好像已经没有退路可走,那合同上的高额赔偿金,我承担不起。
所以只能带着她,去到了我与妹妹租房子的地方。
这里她曾经就来过,我从来都没有搬过家。
只是这里比之以前,多了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我要去房间收拾衣服,你也要盯着］
林清涟注视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心疼。
这种感觉太过于怪异,我急忙错开了她的视线。
［当然要去。］
说着,她便朝着我的卧室走去,不用我指,她还记得这个家的布局。
我看着她离我的卧室门口越来越近,心底越来越慌张。
为什么我会如此心绪不宁突然,我想到了什么。
我的床头,还摆放着她的照片。
我急忙赶在她推门之前挡在了她的面前。
［能不能给我留点隐私。］
林清涟狐疑的看着我：［行,给你10分钟。］
我心神一松,转身开门,准备进去将照片拿藏起来。
却不想,在门刚刚开得个缝隙的时候,林清涟突然就钻入了我的房间。
她的目光没有多余的扫视,脚步没有丝毫的停歇,直接走到床头柜前,拿起了相框。
她红着眼看我。
我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忘记丢了而已。］
［照片上一点灰也没有。］
［只是我喜欢干净。］
［你不是说永不再见吗这不是天天睡前能看到］
［看不到,只是忘记丢了而已。］
［季浮舟……］
林清涟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你当初到底为什么不告而别。］
我心如刀绞：［因为不爱了,嫌弃你是个累赘。］
啪～
一个巴掌声响起,林清涟目光死死的盯着我：［你就是个混蛋。］
说完,她手一甩,相框被砸坏,她捡起了照片,撕成碎片,向我扔来。
我心好痛,曾经在无数个夜晚,我没它睡不着觉。
林清涟走出了房门,我蹲在地上,将碎片一张一张捡起。
9、
我跟着林清涟到了她的别墅,进门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叶晨穿着睡衣,从二楼走下来。
我见着这一幕,瞬间红了眼眶,我以为多年来的磨练,早就将我打磨得喜怒不形于色,但在看到叶晨的这一刻。
我的情绪彻底爆发：［叶晨,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叶晨看着我,一开始也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听到我的问题后,又转变成了莫名其妙：［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我听着他讲的话,转头看向了林清涟,此刻她的眼眶还有点微红,她走上前搂住了叶晨的手。
［怎么了我们是情侣,住一起不正常吗］
叶晨挠了挠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林清涟：［啊对,没错,不正常吗］
我看着他们,心脏刺痛,我强行平复了心情：［林老板,你已经有了男朋友,你让我住进你的别墅,你的男朋友不在意吗还希望你能合理安排。］
我此刻只想快点逃离,逃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林清涟看着我说话时嘴唇都在颤抖的模样,感觉心情大快。
她歪了歪头,看向了叶晨：［不在意啊,你在意吗］
叶晨听见林清涟的询问,稍加思考后：［嗯～,不是很在意。］
此刻,我好像看不懂这个世界了,我已经将自己卖给了林清涟,我逃不掉。
只能强装镇定,走进了屋子
10、
安放好了东西,我的心里总感觉有什么不对,但具体有什么不对,我自己也说不上来。
我看着手机上到账的200万,安慰着自己,至少,妹妹的手术费有了。
我给林清涟发了个消息,说去看妹妹,便出了门。
我买了些水果,提到了医院。
妹妹看着我：［哥哥,今天早上,林姐姐来看我了。］
我削苹果的手一顿：［她来说了什么吗］
妹妹摇了摇头：［哥哥,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瞒着你。］
［没事,瞒着就瞒着,要好好休息,过不久就要做手术了,别想那么多。］
［但是我现在不想瞒着了。］
我看着妹妹,她安静的看着我,今天她的心情好像不错,话多了些。
［那你说吧。］
妹妹思考片刻：［我帮林姐姐做了一场戏,在高中的时候,把林姐姐堵在胡同口那帮人的老大,是林姐姐的哥哥。］
削苹果的刀自我的手中滑落,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妹妹。
［真的］
［嗯,真的。］
［你为什么帮她］
［她以前拿棒棒糖给我吃,给了好多次。］
我的思绪复杂,那个时候的妹妹,确实能被棒棒糖欺骗。
［哥哥,你会怪我吗］
［当然不会。］
……
从医院出来,我遇见了周瑶,她正一脸气愤的望着我。
［不是答应我要去治疗的吗你人呢］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那个,最近有点忙。
［要不明天明天我就去。］
交了妹妹的手术费,我卖身的钱还剩下许多,我也应该不会失约了,毕竟,谁不想活呢
［说到做到。］
11、
我回到别墅,刚刚推门而入,便看到林清涟与叶晨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他们见我进来,立马分开。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我刚来时心底的怪异从何而来,
我也清楚了,为什么曾经我当着林清涟的面说叶晨,他毫无波澜。
不过我并没有拆穿,这样就挺好,林清涟有人照顾她,妹妹肯定也能手术成功。
这一刻,这么多年以来,我彻底放松下来,心情也愉悦了许多。
不知不觉的,我竟然哼起了歌,还哼出了声,还被林清涟听到了。
她就站在我身后：［你好像很高兴］
我一回头,她离我老近,我吓了一跳。
［咳咳,妹妹的手术费交完了,我当然高兴。］
说完,我还笑露八齿,林清涟看着我这副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一脸的烦躁。
往后的两个星期,我如约的到医院检查,妹妹的手术也开始慢慢步入正轨。
别墅里,林清涟与叶晨,变着花样的秀恩爱,一会在我面前喂水果,一会一起看书看漫画,但都是点到为止。
我除了有点羡慕,内心毫无波澜,因为他们的小伎俩,已经被我彻底看穿。
直到这一天,我看着林清涟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用手撑着下巴,一脸的忧愁。
我下意识的坐到她的身旁问了一句：［你哥呢］
［出去了。］
当林清涟回答以后,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我拿起了桌子上的杯子,抿了一口,观察着林清涟有没有什么异样。
就在我看她的时候,她转头望向了我。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我喝过的水。］
听着她说的话,我终于安心下来,可就在下一秒,她一下抓住了我。
［不对,你问我哥干嘛］
她的眼神危险,我不敢与之对视。
［哥什么哥我不知道啊。］
她的笑容也越来越危险。
［好你个季浮舟,你肯定早就知道了,一直看着我演戏。］
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我看着她越来越生气的模样,一阵害怕［水,我手里面还有水。］
失去理智的她怎么会听见我的话,她一推就把我推到了沙发上,压在了我的身上。
手中的水也因为剧烈的动作,浇到了我们的头上。
此刻她终于清醒。
此刻我们的距离很近,鼻尖碰到了鼻尖。
她的眼眶越来越红,最后小脸埋在了我的胸口,哭出了声。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折磨我我已经原谅了你,哪怕你当年一声不吭离我而去,我也没有怪你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道个歉,给我服个软,只要你随便找个理由,哪怕荒诞,我也会相信。］
可你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什么也不说］
明明错的是你,为什么还要我来求着你道歉,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听着清涟说的话,心神激荡,这一刻,我突然才意识到,我好像真的错了,错得离谱。
［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难受,我紧紧的抱住了她。
［年少的时候,我知道你得了白血病,我害怕,所以我逃了,其实这么多年里,我也一直在内疚。］
最后,我还是选择隐藏心底的秘密。
我就要离去,与其告诉她我曾经对她爱得义无反顾,不如在她心底留下一个污点。
让她在后面的人生里,遇见天命之子的时候,会有一个忘记我的借口。
我紧紧的闭上了双眼,眼泪不争气的滑落。
清涟在我的怀中双肩颤抖,声音哽咽：［我早就原谅你了。］
12、
往后的日子里,我们仿佛回到了从前,一切都那么美好。
妹妹出了院,恢复良好。
我问叶晨当年为什么要把我打得鼻青脸肿,他一脸不屑：［抛弃过我妹妹的人不配与我说话。］
我哑然一笑,林清涟一拳打到了叶晨的身上。
［好好说话。］
她给我讲了个故事,曾经有个好小好小的女孩,她被人贩子堵在了胡同,是一个小男孩拉着她的手。
一直跑啊跑,跑到了孤儿院。
他说：［这里是很多孩子的家,你有家吗没有的话,我们就是家人了。］
我听着这个故事,恍然大悟：［那个小女孩,是不是最后被亲生父母找到,回了家］
林清涟点了点头：［她回家以后,便下定决心,一定要给那个男孩一个家。］
我躺在病床上听完了这个故事,心底还是有疑惑：［这和把我打得鼻青脸肿有什么关系］
可惜我听不到了,心电图成了一根直线。
林清涟哭得梨花带雨,她说：［女孩害怕戏演得太假,被男孩看穿了心思,所以求哥哥动了真格。］
屋子里的人都流下了泪。
门外,周瑶捂着嘴还是哭出了声。
林清涟白血病刚刚好的时候,她曾向周瑶打听过,捐赠骨髓的是谁
但周瑶没告诉她,她替季浮舟瞒了下来,随便编了个名字。
这里面有她的私心,也有医德。
而现在,更有对朋友的承诺。
补：
林清涟手机手机的记事本里,密密麻麻书写着思恋。
其中有两条内容醒目。
一个是古老的邮箱账号密码,那些邮件,从来都不是定期发送。
一个是让妹妹告诉我,她与她哥哥关系的计划：等待我露出破绽的那一天,她好袒露心事。
最后,在此刻,又多了一条。
再见,季浮舟。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