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4.
「这不是画,」我纠正他：「是服装设计。」
他看着我,并没有听懂。
我也并不打算跟他谈论这些,想把他的手从我的衣服上撕开。
但是他抓得很牢,仿佛我就是他的新衣服,新鞋子。
「你个赔钱货,凭什么不给我」他一脸凶相,理直气壮道：「你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不如给我！我就要我就要！」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六年级学生说的话。但这些词我已经听过很多次,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他的原因。
他已经被彻底被家里洗脑,而我也彻底看清他们并不是不爱我,只是不会爱一个女的。
一个被重男轻女思想荼毒的家庭。
我不欲多讲,甩开他的手。
他被我甩的一个踉跄。
妈妈立刻摆出了母鸡护崽的架势,把她儿子护在身后,刻薄地指责我：「你推他干嘛弄伤了有你好看！」
「别以为拿了个什么破奖就觉得自己无敌了,翅膀硬了是吧」
「也不跟你多说,你去比赛的时候,有人出大价钱买你的作品,就是摆在你们那个破学校展览馆上的。」
以前我也参加过不少比赛,无他,因为有奖金。
拿了大大小小的奖,给学校争了不少光。
于是学校将获奖作品复刻下来,挂在展览馆上公示。
我没想到会有人出钱买,好奇了一下价格：「多少钱」
「5000块。」
她的眼里闪着精明的光：「怎么,嫌少人家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
「这不比你的奖金多多了」
「死丫头,拿了奖不跟我们说,奖金都被你用到哪里去了」一直没说话的爸爸站起来了,他一改刚才慈父的面貌,恬不知耻地问：「不会是拿去泡男人了吧」
我被他们的无耻弄笑了,冷笑一声：「拿去干嘛了」
「我的生活费是风吹来的吗」我的情绪本就不好,此刻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我15岁,你们就断了我的生活费,在法律上这是犯法的你们知道吗」
「别假惺惺的了,孩子死了你知道奶了」
更何况这种小比赛的奖金第一名也才500块,而审美是主观的,我也不能保证次次能拿第一。
还不如老师给我找的兼职工资高。
但这话可不能说,说了,他们说不定会搜我的身,把我的钱全拿走。
这种事情我相信他们干的出来。
「这事你不答应也得答应,合同已经拟好了,你不签就别想出这个门。」爸爸推搡着我,把我锁在了房间里。
说是房间,其实是个小小的杂物间。
以前的房间早就给弟弟了。
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最多只能伸个头出去。
如果门被锁了,我确实出不去。
5.
我平静地在床边坐下,其实五千块卖了我也不亏,毕竟是之前还比较稚嫩的作品。
但我不想让家里人如愿。
找机会就溜,爸妈是不可能给我开门的,但可以忽悠一下我那愚蠢的弟弟。
也许是在逃避吧,我很久没有看过手机了。
但有些事不得不处理。
回去之前我联系了主办方,希望他们能为我作证,即使是再考核一次也无所谓。
但主办方含糊其辞,并不认为这是多大的事。
打开手机,发现十来个电话都是来自同一个人。
说好听点是竹马,说不好听是一起长大关系但一般的朋友——方承泽。
以前他住我家对门,后来他家发达了,便搬去了别墅区,所以我们很难再见面,只有在学校可能会碰面。
当时我不上高中,跑去读职校,他非常不理解,跑来我家质问我。
说我是在拿前途当儿戏。
想学服装设计,可以大学的时候再学,大学的图书馆资料丰富,老师更是经验丰富,对我更有帮助。
我那时并不想听他说教,语气很冲的说：「关你什么事」
他似乎被我伤了心,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