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天下午,我刚刚结束一台手术,脱下手术服走出手术室。
走廊里人来人往,我疲惫地揉着肩膀,准备回办科室整理病历。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江以深。
他穿着那件我给他买的深蓝色西装,正和一个年轻女孩说话。女孩很漂亮,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样。
我认识她,白柠,江以深的助理。
江律师,你真的太厉害了,这个案子这么难你都能赢。白柠仰着头看他,眼中满是崇拜。
运气好而已。江以深温和地笑着,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宠溺。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七年了,我和江以深结婚七年,我从没见过他对我露出过这样的笑容。
江律师,那个...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感谢你平时对我的照顾。白柠脸红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好啊。江以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的心突然凉了半截。
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今天早上我还特意早起,给他做了他最爱吃的小笼包。他匆匆忙忙吃了两口就说要去上班,临走前我提醒他今天是什么日子。
知道了,晚上早点回来。他说。
可现在他却要和别的女人共进晚餐。
我想走上前去质问他,可是脚步却像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
因为我看到,江以深伸手轻抚了一下白柠的头发。
那个动作,熟悉得让我心痛。
因为他曾经也是这样抚摸我的头发的。
苏医生
护士小刘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怎么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15床的病人家属想找你谈话。
好,我马上过去。
我最后看了一眼江以深和白柠,转身走向病房。
他们没有发现我。
或者说,即使发现了,也不会在意吧。
晚上七点,我准时回到家。
餐桌上摆着我精心准备的晚餐,还有一瓶红酒。
八点,九点,十点...
江以深没有回来。
我给他打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你什么时候回来
哦,今天有个重要的客户要招待,可能会很晚。你先睡吧。
背景音里传来轻快的音乐声,还有女人的笑声。
我没有揭穿他。
好,你注意身体。
挂断电话后,我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喝完了那瓶红酒。
原来,被遗忘的感觉是这样的。
原来,被欺骗的滋味是这样的。
我想起刚结婚那会儿,江以深每天都会给我发消息,问我吃了什么,累不累,想不想他。
我想起他说过的话：晚晚,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可是现在,最重要的人连结婚纪念日都可以忘记。
我拿出手机,翻看我们的聊天记录。
最近一条消息还是三天前,我问他晚饭想吃什么,他回了两个字：随便。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什么时候我们变成了这样
我们明明相爱过的。
大学时他追我追了整整一年,每天都会在我宿舍楼下等我,风雨无阻。
他说：苏晚,我想和你一起变老。
他说：苏晚,我想给你一个家。
他说：苏晚,我会用一生来爱你。
可是一生有多长呢
七年就足够消磨完所有的爱意了吗
夜里十二点,江以深终于回来了。
他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不是我用的那种。
你还没睡他看到坐在客厅的我,眉头微皱。
等你。
以后别等了,我工作比较忙。
他说完就直接上楼了,连看都没看餐桌上的饭菜一眼。
我坐在黑暗中,突然想笑。
江以深啊江以深,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你还记得七年前的今天,你是怎么对我说我愿意的吗
2
第二天早上,江以深照常去上班。
我也照常去医院。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上午查房的时候,我遇到了我的好朋友兼同事,林小雨。
晚晚,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昨天没睡好吗
嗯,有点失眠。
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要不要我给你开点安眠药
我摇摇头：不用,过两天就好了。
林小雨看了我一会儿,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就是...她犹豫了一下,昨天晚上我和男朋友去吃饭的时候,看到江律师和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在一起。
我的手一顿。
他们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林小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表情,我当时想过去打招呼的,但是觉得好像不太合适...
可能是客户吧。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毫不在意,你知道的,律师嘛,经常要陪客户吃饭。
哦,那就好。林小雨松了口气,我还以为...
她没有说完,但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其实我也想过。
但是我不愿意相信。
江以深虽然对我冷淡了,但他不是那种人。
至少,我以为他不是。
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请问是苏晚苏医生吗
是的,您哪位
我是江律师事务所的前台,江律师让我给您打电话,说他今天晚上有个重要的应酬,会很晚回家,让您不要等他吃饭。
我握着手机,半天没有说话。
苏医生您还在吗
在。我知道了,谢谢。
挂断电话后,我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连电话都不愿意亲自打给我了吗
还是说,他现在忙得连给妻子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晚上回到家,我没有做饭。
一个人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我躺在沙发上,漫无目的地换着电视频道。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情感节目,主持人在采访一对离婚的夫妻。
您觉得你们婚姻失败的原因是什么主持人问女方。
女人哭着说：他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爱我了。我感觉自己像个陌生人一样住在这个家里。
我突然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是啊,我现在就像个陌生人一样住在这个家里。
这个我和江以深一起挑选、一起装修、一起住了七年的家,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在维持着。
我起身走到书房,那里放着我们的结婚照。
照片里的我们笑得那么开心,江以深紧紧抱着我,眼中满含深情。
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的。当时他在我耳边说。
可是幸福真的能一直持续下去吗
我拿起相框,仔细端详着照片中的江以深。
他什么时候变的呢
是从他升为合伙人开始还是从白柠入职开始
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变,变的是我
是我太敏感了吗是我想多了吗
我把相框放回原处,走向卧室。
躺在床上,我盯着天花板,想起了很多往事。
想起我们刚结婚时,江以深每天晚上都会抱着我入睡,在我耳边说他爱我。
想起他生日时我熬夜给他织的围巾,他高兴得像个孩子。
想起我生病时他紧张得要死,抱着我往医院跑。
那些美好的回忆,现在想起来却让我心如刀割。
因为我知道,那些美好已经回不去了。
夜里十一点,江以深回来了。
他轻手轻脚地上楼,以为我已经睡了。
但我没有睡。
我听到他在浴室洗澡的声音,听到他吹头发的声音,听到他轻轻掀开被子躺下的声音。
他躺在我旁边,可我们之间隔着的却像是整个世界。
我们背对着背,谁也没有说话。
这样的夜晚,还会持续多久呢
3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像两个陌生的室友一样生活着。
江以深每天早出晚归,我也忙着自己的工作。
我们很少说话,偶尔碰面也只是简单的问候。
早。
嗯。
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
就这样。
没有更多的话了。
直到那天晚上,我下班回家时,发现江以深居然在家。
这让我有些意外。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聊天,脸上带着我很久没见过的笑容。
听到我回来的声音,他迅速收起手机。
回来了他问,表情恢复了平时的冷淡。
嗯。我换鞋,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没什么事,就早点回来了。
我点点头,走向厨房准备做饭。
我已经吃过了。江以深在我身后说,你随便弄点就行。
我的手顿了一下：在哪吃的
和客户。
又是客户。
我没有再问,默默地给自己煮了碗面条。
吃饭的时候,江以深的手机一直在响。
他看了看来电显示,起身走到阳台接电话。
喂
虽然他压低了声音,但我还是听到了一些。
今天辛苦你了...
明天的庭审资料你准备好了吗
好,那就这样,早点休息。
声音很温柔,和对我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同。
他挂断电话回来时,我已经吃完了面条。
谁的电话我故作不经意地问。
白柠,明天有个重要的庭审,她在确认一些细节。
白柠。
又是白柠。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但是我的心里很不舒服。
为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要这么晚还在联系
为什么他和她说话的语气那么温柔
为什么他从来不会用那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晚上洗澡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江以深的手机放在洗手台上。
屏幕亮着,显示有一条新消息。
我本来不想看的,但眼睛不自觉地瞟了一眼。
消息是白柠发来的：江律师,今天谢谢你送我回家,你真的太贴心了。晚安
我的手颤抖了一下。
送她回家
什么时候的事
江以深说他和客户吃饭,但没说过要送白柠回家。
而且,那个爱心表情是什么意思
哪个下属会给上司发爱心表情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心跳得很快。
冷静,苏晚,你要冷静。
也许只是礼貌性的感谢,也许我想多了。
但是我的理智告诉我,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我快速洗完澡出来,江以深已经躺在床上了。
手机响了。他说,好像是条消息。
哦。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江以深拿起手机看了看,脸上闪过一丝我捕捉到的温柔。
他快速回了条消息,然后放下手机。
困了,睡吧。他说。
可是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我躺在黑暗中,脑子里全是各种猜测。
江以深和白柠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不是...
我不敢想下去。
但是所有的迹象都指向一个我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我的丈夫,可能出轨了。
而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第二天早上,江以深比平时起得更早。
他在梳洗打扮时格外仔细,还喷了香水。
今天这么正式我问。
重要庭审,要见客户。他头也不回地说。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变得很陌生。
什么时候开始,他出门前不再吻我告别
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关心我今天要做什么
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江以深走了之后,我坐在餐桌前发呆。
桌上还摆着我做的早餐,他只吃了几口就说没时间了。
我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他没吃我做的早餐,而是因为我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我们的婚姻,是不是已经无可挽回了
4
那天下午,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去江以深的律师事务所找他。
不是为了兴师问罪,也不是为了当场抓奸。
我只是想见见他,想和他好好谈谈。
也许是我想多了,也许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律师事务所在市中心的写字楼里,装修得很豪华。
前台小姐认识我,热情地打招呼：苏太太,您来找江律师吗
是的,他在吗
在的,不过他现在在开会,您稍等一下好吗
我点点头,坐在接待区等他。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会议室的门开了。
江以深和几个人从里面走出来,其中就有白柠。
我看到白柠走在江以深身边,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很亲密。
江律师,那明天的合同我们再仔细审查一遍白柠仰着头看他。
好,你辛苦了。江以深温柔地说。
就在这时,江以深看到了坐在接待区的我。
他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过来。
晚晚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我站起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
哦,我正好忙完了。走吧,我们去我办公室谈。
跟着江以深走向办公室的路上,我感受到了很多目光。
同事们窃窃私语,有人在小声讨论着什么。
我隐约听到江律师的太太、好久没来了这样的话。
进入办公室后,江以深关上了门。
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他问。
我环顾四周,发现办公室里多了一些我没见过的东西。
桌上有一盆小巧的多肉植物,书架上放着一个可爱的小玩偶,墙上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江律师加油！
这些东西,明显不是江以深的风格。
这些是谁的我指着那些东西问。
江以深顺着我的视线看去,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哦,白柠放的,说是为了让办公室看起来更有生气。
白柠。
又是白柠。
她经常来你办公室
她是我的助理,当然经常来。江以深皱了皱眉,你今天怎么了问这些做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江以深,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诚实回答我。
什么问题
你和白柠,是什么关系
江以深的表情变了,他看着我,沉默了很久。
为什么这么问
你就回答我,是什么关系。
上下级关系,还能是什么关系
真的只是上下级关系吗
苏晚,你在怀疑什么江以深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我和白柠清清白白,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从中找到诚实的答案。
但我什么都没看到。
或者说,我看到的是逃避和心虚。
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那天晚上要一起吃饭为什么你要送她回家为什么她给你发爱心表情
江以深的脸色彻底变了。
你在监视我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度。
我没有监视你,我只是碰巧看到了。
碰巧苏晚,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突然笑了：我变了江以深,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什么样子我每天努力工作,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的将来,我有错吗
你的努力工作就包括和年轻漂亮的女助理暧昧不清吗
我没有和她暧昧不清！江以深怒了,苏晚,你现在就像个怨妇一样,天天疑神疑鬼,我受够了！
怨妇。
他说我是怨妇。
我的心彻底凉了。
江以深,你说我是怨妇我的声音在颤抖,我们结婚七年,我为你做了多少事,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但是那都是过去了。苏晚,人是会变的,感情也是会变的,你为什么不明白
人是会变的,感情也是会变的。
他终于说出了真话。
原来他真的不爱我了。
原来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我站在他面前,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好,我明白了。我说,江以深,我们离婚吧。
5
我说出离婚两个字的时候,江以深的表情明显愣住了。
他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
办公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空调运转的声音。
你说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我说,我们离婚吧。我很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苏晚,你疯了吗江以深走到我面前,因为我和白柠的事情,你就要和我离婚
不是因为白柠。我摇摇头,是因为你不爱我了。
谁说我不爱你了
你自己说的啊。我看着他的眼睛,你刚才说,人是会变的,感情也是会变的。
江以深沉默了。
他知道我说得对。
江以深,我们都别自欺欺人了。我说,你对我已经没有感情了,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挽回的了。与其这样痛苦地维持着,不如好聚好散。
我没有说要和你离婚。江以深的声音很低。
但你也没有说要和我好好过下去。
他又沉默了。
我知道,他是默认了。
我会找律师处理离婚手续。我说,财产分割什么的,我不会和你争,这套房子你留着吧,我搬出去就行。
苏晚,你真的想好了吗江以深问,离婚不是儿戏。
我想好了。我很肯定地说,比起痛苦地维持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我更愿意一个人重新开始。
江以深看着我,眼中有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那...那白柠的事情...
你不用解释了。我打断他,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那都是我们离婚后的事情了。
说完,我转身走向门口。
苏晚。江以深在我身后叫我。
我回头看他。
对不起。他说。
我笑了笑：江以深,感情的事情没有对错,只有合适不合适。我们不合适了,仅此而已。
走出律师事务所的时候,我看到白柠站在前台那里,正和其他同事聊天。
她看到我出来,表情有些尴尬。
我走过去,她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苏...苏太太。
以后不用叫我苏太太了。我说,我和江以深要离婚了。
白柠的眼睛瞪得很大：什么
照顾好他。我说完就走了。
身后传来她和其他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但我没有回头。
走在街上,我突然觉得很轻松。
就像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原来,放弃也可以这么简单。
原来,说再见也不是那么困难。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林小雨的电话。
小雨,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
当然有时间,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在江以深的律师事务所楼下。
你去找他了怎么样
我们要离婚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钟。
什么你说什么
我和江以深要离婚了。小雨,你能来接我吗我不想一个人回家。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后,我站在路边等林小雨。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我突然想起了七年前。
那时候我和江以深也是在这条街上约会的。
他说要给我一个家,要和我一起变老。
可是现在,我们却要在这里说再见了。
生活真的很奇妙,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了原点。
但是我不后悔。
至少,我曾经真心爱过一个人。
至少,我曾经相信过爱情。
这就够了。
林小雨很快就到了,她看到我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晚晚,你没事吧她抱住我。
我很好。我说,真的,我很好。
走,我们去喝酒。
好。
我们去了一家安静的酒吧,要了个角落的位置。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林小雨给我倒了杯酒。
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包括我的怀疑,包括我们的争吵,包括我提出离婚。
林小雨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晚晚,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说,小雨,我累了,真的累了。我不想再维持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了。
可是你们曾经那么相爱...
曾经是曾经,现在是现在。我喝了一口酒,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是吗
林小雨点点头：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想了想：我想离开这里,换个环境。
去哪
我在考虑参加医疗援疆的项目。
援疆林小雨吃惊地看着我,那里条件很艰苦的。
正好,我需要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6
第二天,我去找了院长,正式提交了参加医疗援疆项目的申请。
院长看着我的申请书,有些意外。
苏医生,你确定要去新疆吗那里条件很艰苦,而且一去就是两年。
我确定。我说,院长,我需要换个环境。
院长看着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我犹豫了一下：我和我先生要离婚了。
院长点点头,没有多问。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支持你。新疆那边确实需要有经验的医生,你去了对当地的医疗事业会有很大帮助。
谢谢院长。
不过程序还需要一段时间,大概一个月后你就可以出发了。
回到家,我开始整理东西。
七年的婚姻,积累了太多的回忆。
照片、礼物、纪念品...每一样东西都诉说着我们曾经的甜蜜。
我把这些东西都装进箱子里,准备收起来。
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因为它们曾经是我生命中美好的一部分。
就在我整理东西的时候,江以深回来了。
他看到我在收拾东西,脸色有些复杂。
你在做什么
收拾东西。我说,我过几天就搬出去。
搬去哪
先住小雨那里,等援疆的手续办完,我就去新疆了。
援疆江以深愣住了,你要去新疆
嗯,参加医疗援疆项目,两年。
江以深沉默了很久。
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换个环境,重新开始。我继续整理着东西,你不是说人是会变的吗那我也要改变一下自己。
苏晚,我们...我们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
江以深,你觉得呢
他低下头,没有说话。
如果你真的想挽回,那就请你告诉我,你还爱我吗
江以深抬起头看着我,眼中有痛苦,有挣扎,有愧疚,但就是没有爱。
我明白了。
看来我们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我说。
那天晚上,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却像隔着千山万水。
第二天早上,江以深比平时起得更早。
他在梳洗的时候,我听到他在打电话。
我知道了,你先别着急...好,我马上过去看看。
挂断电话后,他走到我面前。
我要出差几天,去处理一个紧急案件。
嗯。我点点头。
那个...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的。
江以深走后,我继续收拾东西。
中午的时候,林小雨来帮我搬家。
你真的要去新疆啊她一边帮我装箱子,一边问。
真的。
那里很远的,而且条件很艰苦。
我知道。我说,但是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想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你这是在逃避还是在追求
我想了想：也许两者都有吧。
搬家的过程很顺利,我没有带太多东西,只是生活必需品和一些重要的资料。
那些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回忆,我都留在了那个家里。
留给江以深,也留给过去的自己。
搬到林小雨家后,我觉得轻松了很多。
没有了那些触景生情的物品,没有了那些痛苦的回忆,我可以专心地准备新的人生。
援疆的手续办得很快,一个月后,我就要出发了。
这一个月里,江以深给我打过几次电话,但我们都没有谈到感情的事情,只是简单地聊了聊离婚手续的进展。
我们找了同一个律师,财产分割很简单,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自由。
律师有些意外：苏女士,您确定不要任何财产吗按照法律,您有权分得一半的财产。
我确定。我说,我只要尽快办完离婚手续。
江以深坐在我对面,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签字的时候,他突然说：苏晚,房子你拿着吧,你一个人去新疆,总要有个归宿。
不用了。我说,我在新疆会有新的生活。
签完字后,我们正式离婚了。
走出律师事务所的时候,我感觉像是卸下了沉重的枷锁。
苏晚。江以深在我身后叫我。
我回头看他。
保重。他说。
你也是。
然后我们各自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七年的婚姻,就这样结束了。
没有歇斯底里的争吵,没有痛哭流涕的告别,就这样平静地结束了。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7
离婚后的第三天,我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晚晚吗我是你爸爸。
我愣了一下。
自从妈妈去世后,我和父亲的联系就少了很多。
他是个军医,常年在部队里,我们父女俩的关系一直不算太亲密。
爸你怎么知道我的新号码
小雨告诉我的。父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她说你要去新疆援医
是的,下个星期就出发。
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决定
我沉默了一会儿：我和江以深离婚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
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
父亲又沉默了一会儿：晚晚,爸爸想见见你。
现在
嗯,我正在去你那里的路上。
一个小时后,父亲出现在林小雨家门口。
他穿着便装,看起来比我印象中老了很多。
爸。我抱了抱他。
让爸爸看看你。他打量着我,眼中有心疼,瘦了。
我们坐在客厅里,父亲给我泡了杯茶。
说说吧,为什么离婚
我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父亲。
父亲听完后,点了点头。
你做得对。他说,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既然他不爱你了,那就放手吧。
爸,你不劝我挽回吗
为什么要挽回父亲看着我,晚晚,爱情应该是相互的,如果只有一个人在努力,那就不叫爱情,叫自我感动。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
可是我们曾经那么相爱...
曾经是曾经,现在是现在。父亲说,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人,有些人是来陪你走一程的,有些人是来陪你走一生的。很显然,江以深不是那个能陪你走一生的人。
那我去新疆,您支持吗
当然支持。父亲毫不犹豫地说,新疆是个好地方,那里的人民纯朴善良,而且那里确实需要好医生。
您去过吗
当然去过。父亲笑了,你忘了我是军医了我年轻的时候在新疆待过三年。
真的吗
真的。那是我人生中最充实的三年。父亲的眼中闪烁着光芒,在那里,你会找到生命的意义,你会明白什么叫做奉献,什么叫做价值。
听父亲这么说,我更加坚定了去新疆的决心。
晚晚,你知道为什么我支持你去新疆吗父亲问。
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的自己。父亲说,这些年来,你一直在为别人而活,为江以深而活,为你们的婚姻而活。现在,是时候为自己而活了。
我点点头。
在新疆,你会遇到真正需要你的人,你会感受到被需要的价值。那种感觉,比任何爱情都要珍贵。
父亲说得对。
这些年来,我确实一直在为别人而活。
我努力做一个好妻子,努力维持一段已经没有爱情的婚姻,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东西——我自己。
爸,谢谢您。我说。
谢什么父亲摸了摸我的头,我是你父亲,支持你是应该的。
那天晚上,父亲留在林小雨家吃了晚饭。
饭桌上,他给我讲了很多新疆的故事。
新疆的天空特别蓝,蓝得让人心醉。父亲说,那里的星星特别亮,晚上抬头看天,满天繁星,就像钻石一样。
听起来很美。
不只是美,还很治愈。父亲说,在那样广阔的天地间,你会觉得自己很渺小,同时也会觉得自己很重要。
为什么
渺小是因为大自然的伟大,重要是因为你能够帮助别人。
我想起了江以深,想起了我们的婚姻。
在那段关系里,我确实感到了渺小,但从来没有感到过重要。
也许,是时候去寻找那种被需要的感觉了。
父亲走的时候,给我留下了一个包裹。
这是什么
到了新疆再打开。他说,这是爸爸送给你的礼物。
送走父亲后,我回到房间,看着那个包裹发呆。
父亲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是时候为自己而活了。
是的,是时候了。
我要去新疆,去寻找真正的自己,去寻找生命的意义。
江以深,再见。
过去的自己,再见。
8
出发去新疆的前一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是江以深打来的。
晚晚,我听说你明天就要去新疆了
嗯。
能见个面吗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我犹豫了一下：好吧。
我们约在了一家咖啡厅见面。
江以深比我先到,他坐在角落的位置,看起来有些憔悴。
你瘦了。我坐下后,他说。
你也是。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你真的要去新疆吗他问。
真的。
那里很远,条件也很艰苦。
我知道。
江以深低下头,沉默了很久。
苏晚,我想对你说对不起。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承认,我对白柠确实有好感。他抬起头看着我,但是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发生什么。
江以深,你不用解释了。我说,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和谁在一起都是你的自由。
可是我不想让你误会。
我没有误会。我说,就算你们真的在一起了,那也是你的选择。
江以深看着我,眼中有复杂的情绪。
苏晚,你变了。
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我用他曾经说过的话回应他,这是你教会我的。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挽留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我会的。
那个...如果你在新疆遇到什么困难,可以给我打电话。
不会了。我摇摇头,江以深,我们已经是陌生人了,不要再有任何联系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真的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可笑。
江以深,你现在说这些话,是因为良心发现,还是因为舍不得我
他沉默了。
如果是良心发现,那我接受你的道歉。如果是舍不得我,那我只能说,太晚了。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苏晚。他在我身后叫我。
我回头看他。
保重。他说,眼中有泪光。
你也是。
走出咖啡厅的时候,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两个平行线,再也不会有交集。
第二天早上,林小雨送我去机场。
晚晚,你真的想好了吗她红着眼眶问我。
想好了。我抱了抱她,小雨,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说什么谢啊,我们是好朋友。她哭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我会的。
还有,如果你在那边遇到好男人,一定要告诉我。
我笑了：好。
登机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城市。
这里有我的青春,有我的爱情,有我的眼泪,也有我的成长。
但是现在,我要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人生了。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拿出父亲给我的包裹。
里面是一本相册,还有一封信。
相册里是父亲年轻时在新疆的照片。
他穿着白大褂,在简陋的医疗站里给患者看病。
照片中的他虽然年轻,但眼中有坚定的光芒。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父亲手写的一封信：
晚晚,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在去新疆的路上了。
爸爸为你骄傲。
这些年来,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但是爸爸觉得你活得太累了。
你总是想要取悦别人,总是想要成为别人眼中的好女儿、好妻子,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做你自己。
新疆是一个神奇的地方,那里的天空会洗涤你的心灵,那里的人民会温暖你的心房。
在那里,你会找到真正的快乐,会明白什么叫做有意义的人生。
相册里的照片是爸爸年轻时在新疆的经历。
那三年,是爸爸人生中最充实、最快乐的三年。
希望新疆也能给你带来同样的收获。
记住,不管你在哪里,不管遇到什么困难,爸爸永远是你的后盾。
爱你的爸爸
看完信,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但这不是悲伤的眼泪,而是感动的眼泪。
我有一个这么好的父亲,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飞机在云层中穿行,我看着窗外的云朵,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江以深,再见。
过去的苏晚,再见。
未来的路,我一个人走。
9
飞机在乌鲁木齐机场降落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走出机场,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新疆的风。
干燥、清冽,带着远山的味道。
来接我的是当地医院的李院长,一个五十多岁的维吾尔族大叔。
苏医生,欢迎来到新疆！他热情地握着我的手,路上辛苦了吧
不辛苦,谢谢李院长。
来来来,我带你去医院看看,然后安排你住宿。
坐在车上,我看着窗外的风景。
新疆的天空真的很蓝,就像父亲说的那样,蓝得让人心醉。
远山连绵,在夕阳的映照下呈现出金黄色的光芒。
这里美吗李院长问我。
很美。我由衷地说。
等你住久了,你会更爱这里的。李院长笑着说,这里的人都很淳朴,你会感受到家的温暖。
医院不大,但很干净。
设备虽然不如大城市的三甲医院先进,但基本的医疗设备都有。
苏医生,你来得正好。李院长带我参观,我们这里最缺的就是像你这样有经验的医生。
我会尽我所能帮助大家的。
太好了！李院长很高兴,明天我让护士长带你熟悉一下工作流程。
宿舍是一个小单间,虽然简单,但很温馨。
房间里有基本的家具,还有一个小阳台,可以看到远山。
放下行李,我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风景。
这里真的很安静,安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我想起了在大城市时的忙碌生活,想起了和江以深的争吵,想起了那些痛苦的夜晚。
现在,那些都离我很远很远了。
晚上,李院长请我在医院食堂吃饭。
食堂里有很多医护人员,都很好奇地看着我这个新来的医生。
大家好,我是苏晚,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我站起来介绍自己。
欢迎欢迎！大家都很热情。
一个年轻的护士小姑娘走过来：苏医生,你是从北京来的吗
是的。
哇,大城市啊！她眼中闪着光,那里一定很繁华吧
是很繁华,但也很浮躁。我说,我觉得这里更适合我。
为什么她好奇地问。
我想了想：因为这里更纯粹。
吃饭的时候,李院长跟我介绍了医院的情况。
我们这里主要服务周边的牧民,还有一些偏远山区的村民。他说,交通不便,很多病人都是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才能到医院。
他们平时生病了怎么办
就硬撑着,实在撑不住了才来医院。李院长叹了口气,所以经常会有一些本来可以早期治疗的疾病,到我们这里的时候已经很严重了。
听了这些,我更加坚定了来这里的决心。
这里的确需要我,需要更多像我这样的医生。
第二天开始,我正式投入了工作。
第一天接诊的第一个病人是一个七十多岁的维吾尔族老大爷。
他腹痛好几天了,一直没来医院,直到痛得受不了了才在家人的陪同下来看病。
检查后发现是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即手术。
老爷爷,您需要做手术。我用简单的维语跟他说。
老大爷的眼中有恐惧,他握着我的手说了一串维语。
旁边的翻译告诉我：他说他信任你,请你一定要救救他。
看着老大爷信任的眼神,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责任感。
这种感觉,是我在大城市的医院里从未体验过的。
在那里,医患关系往往比较紧张,患者对医生充满怀疑。
但在这里,我感受到的是纯粹的信任。
手术很成功,老大爷康复得也很快。
出院的时候,他的家人带来了一篮子新鲜的果子。
这是我们自己种的,给医生尝尝。老大爷的儿子说。
我接过果子,心里暖暖的。
这种被需要、被感谢的感觉,让我找到了久违的快乐。
晚上回到宿舍,我给父亲打了个电话。
爸,我在新疆很好。
适应吗
很适应,这里的人都很好,工作也很有意义。
那就好。父亲的声音里有欣慰,晚晚,你现在听起来很开心。
是的,我很开心。我说,爸,谢谢您支持我来这里。
不用谢,只要你开心就好。
挂断电话后,我站在阳台上看星星。
新疆的夜空真的很美,满天繁星,就像父亲说的一样,像钻石一样闪亮。
我想起了江以深,想起了我们曾经的甜蜜和痛苦。
但是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我不再是江以深的妻子,不再是别人眼中的苏太太。
我就是我,苏晚,一个医生,一个能够帮助别人的人。
这样的我,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快乐。
10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我在新疆已经待了一年半。
这一年半里,我救治了无数的病人,也收获了无数的感动。
我学会了简单的维语,能够和当地的牧民进行基本的交流。
我学会了骑马,能够跟着医疗队去偏远的山区义诊。
我学会了做抓饭,能够和同事们一起分享美食。
最重要的是,我学会了如何为自己而活。
这一年半里,我很少想起江以深。
偶尔想起的时候,也不再有痛苦,只是淡淡的感慨。
那段婚姻就像一场梦,现在我醒了。
春天的时候,林小雨来看我了。
她从北京飞到乌鲁木齐,然后坐了五个小时的车才到我们医院。
天啊,你这里真的好远！她抱着我说,我还以为我永远找不到你了呢！
怎么样,是不是比你想象的要好我带她参观医院。
确实比我想象的要好,但还是很艰苦啊。她看着简陋的设备说。
习惯了就好。我笑着说,而且这里的人情味特别浓。
林小雨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
晚晚,你真的变了。她临走前对我说,你现在看起来特别有光芒。
什么光芒
就是...很充实,很满足的那种光芒。她想了想说,以前的你总是很焦虑,很不安,现在的你很平静,很坚定。
我笑了：也许这就是找到人生方向的感觉吧。
那江以深那边...她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
他最近总是打听你的消息,还让我转告你,如果你想回去,他愿意...
小雨。我打断她,告诉他,我过得很好,让他也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林小雨点点头：我明白了。
送走林小雨后,我回到了平静的生活。
夏天的时候,医院来了一个新的医生。
是个刚毕业的年轻人,叫张磊,从上海来的。
苏医生,以后请多多指教。他很有礼貌地向我鞠躬。
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是同事。我笑着说。
张磊很努力,也很有天赋,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工作。
有时候我们会一起去山区义诊,在路上聊天。
苏医生,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他好奇地问。
因为这里需要我。我说。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秋天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是江以深打来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晚晚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什么事
我...我想见见你。
江以深,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再联系吗
我知道,但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我沉默了一会儿：什么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能去新疆找你吗
不用了。我说,江以深,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晚晚,求你了,就见最后一面好吗
他的语气里有我从未听过的卑微。
我的心软了一下,但很快又坚定了。
江以深,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我们都要向前看。
可是我...
没有可是。我打断他,江以深,祝你幸福。
挂断电话后,我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张磊进来看到我的样子,关心地问：苏医生,你没事吧
没事。我摇摇头,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需要聊聊吗
我看着这个善良的年轻人,突然想起了自己刚来新疆时的样子。
张磊,你觉得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他想了想：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能够帮助别人,能够内心平静,这就是幸福吧。
我笑了：你说得很对。
冬天来临的时候,我收到了林小雨的消息。
她告诉我,江以深和白柠分手了。
他们只在一起了几个月就分手了,听说是白柠受不了他总是提起你。
我看着这条消息,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江以深的感情生活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现在关心的是明天要去哪个村子义诊,哪个病人需要我的帮助。
新年的时候,父亲来看我了。
看到我在新疆的生活,他很欣慰。
晚晚,你现在真的很快乐。他说。
是的,爸,我很快乐。
那就好,这是爸爸最想看到的。
爸,谢谢您当初支持我来这里。
不用谢,你是我的女儿,看到你快乐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春节的时候,医院里组织了联欢会。
大家一起包饺子,一起唱歌,一起跳舞。
我看着这些淳朴的同事们,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这里就是我的家,这些人就是我的家人。
晚会结束后,我站在医院的楼顶上看星星。
新疆的夜空依然那么美,繁星点点,像钻石一样闪亮。
我想起了两年前的自己,那个在痛苦中挣扎的女人。
如果能对两年前的自己说一句话,我会说：苏晚,勇敢地走出那段关系吧,前面有更美好的人生等着你。
手机响了,是一条新年祝福短信。
发信人是江以深。
新年快乐,愿你在新疆一切都好。
我看着这条短信,想了很久,最后回复了四个字：谢谢,你也是。
然后删除了他的联系方式。
真正的告别,不需要太多的话语。
四个字,就够了。
第二年春天,我的援疆期满了。
医院为我举办了欢送会,很多病人都来了。
那个老大爷也来了,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好。
苏医生,谢谢你救了我的命。他握着我的手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要走了吗
是的,但我会想念这里的。
那你还会回来吗
我看着老大爷期待的眼神,突然有了决定。
我会的。我说,这里是我的第二个家。
回到北京后,我向医院申请了长期援疆。
院长很支持我的决定。
苏医生,你在新疆的表现我们都知道,医院为你骄傲。
收拾东西准备再次前往新疆的时候,我在一本书里找到了一张照片。
是我和江以深的结婚照。
看着照片中笑得灿烂的自己,我没有悲伤,只有感慨。
那个时候的我,以为爱情就是一切。
现在的我,知道了爱情只是人生的一部分。
更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价值,找到生命的意义。
我把照片夹在父亲的信里,一起装进了行李箱。
那些都是我人生中重要的回忆,值得珍藏。
但它们不会再影响我的未来。
再次踏上去新疆的飞机时,我内心平静而坚定。
这一次,我不是逃避,而是选择。
我选择了这片土地,选择了这里的人民,选择了这种有意义的生活。
飞机起飞的时候,我看着窗外的云朵,心中满怀期待。
新疆,我回来了。
这一次,我会在这里扎根,会在这里奉献我的一生。
因为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归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