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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那晚,我搭乘绿皮火车,坐着长途公交,一路颠簸到了乡下,却如何都没有找到那位糙汉。
公交亭里,只有一个穿着白衬衫和西裤的奶油小生。
就这么俏生生地站在我面前。
把我迷得不要不要的。
他手里还拿着个大木板子,上面写着。
【俺婆娘,俺在这里。】
我试探地对着这个帅哥问道:
大哥,你知道煤矿厂在哪边吗那位赵强国厂长。
就是俺!
一米八的大帅哥,操着特有的农村腔调说道。
后来我知道,他其实是八零年代的大学毕业生。
因为在改革开放,他承包了片矿田,做得有声有色的。
来到矿田附近,我本以为要住农村草房。
可入眼的是精致的小洋楼。
后来,他看见我的伤痕,拿着华侨寄来的红花油替我抹着。
我饿了,这个男人去农田里抓了只鸡,给我炖了锅浓浓的鸡汤。
知道我手里包裹的骨灰,他直接安排工匠,做了个最贵的墓地。
甚至,在我的房间里,我看见了碎布缝制的纸花。
他挠了挠脑袋,憨厚地说道:俺听俺嫂子说你喜欢碎布花,就做了一些。
泪水忍不住滑落。
然后我就这样子,还没来得及婚礼。
我就拉着他去村委做了登记。
成了这个糙汉的妻子。
这天,我正端着鸡汤,抚着肚子看着彩色电视。
突然,外面有急刹车的声音。
我心里一咯噔。
一转头就看见赵德民从车里下来,正朝我这儿走。
他看见我,眼里多了几分惊喜。
然后火急火燎地拉着我的手,就要往外拽。
我和厂里车间主任说了,那边还有岗位。
你收拾一下东西,我带你回城。
他自顾自地说着,却发现我纹丝不动。
我讥嘲地看着这个男人,带着几分冷意说道:
赵德民,你什么意思我已经结婚了,你难道不清楚
带着几分质问,赵德民的脸色有些发白。
不是的,周月,前段时间只是个意外。
你不要着急,也不要冲动,我希望你好好考虑清楚......
他解释的时候,多了几分手足无措。
想起那一夜,我母亲被砸碎的骨灰坛。
想起前一世,打成重伤的我,被他丢进大雪。
我用力地甩开他的手,重重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赵德民,你是不是有毛病!赶我走的时候,侮辱我母亲棺材的时候,你有把我当人看吗
赵德民捂着脸,脸上难得露出几分讨好。
小丽那边,我其实没有真的订婚,你知道的,我们两个才是......
恶心至极的男人。
吃着碗里,想着锅里。
足足两辈子,都是在展现他的恶心。
我抓起旁边的扫帚,对着他就是一下。
我现在只有一句话,给老娘滚蛋!否则我喊我老公打死你!
他居然直愣愣的没躲开,被扫帚打了个满脸血丝。
赵德民的脸上突然阴沉了下来,带着几分愠怒:周月,我给你三分面子,你把自己当啥了我说了,今天你不走也得走!
说完,他不顾我的挣扎,强硬地拉着我就往小汽车走。
我只能先护住肚子。
你滚开!
放手!
我剧烈挣扎着,把他脸上和手臂上都划出几道血痕。
可这个男人视若不见,把我往汽车后座上拖,眼神中还带着几分坚决。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那个壮实的影子。
你动俺婆娘找死!
赵强国直接抡起砂锅大的拳头,重重地砸飞赵德民。
然后心疼地看了看我,把我护在身后。
随之而来几十名矿工都围了过来。
他接过一个矿铲,直接插上了小汽车的引擎盖。
然后抓起赵德民质问道:德民侄子,几年不见,敢动你叔的女人
不是的,小叔,这是周月她自己想回去了。
他看见赵强国,整个人突然就蔫了,冷汗直冒地解释。
上辈子的噩梦袭来,我害怕地直摇头。
赵强国急了,直接左右开弓打了他好几拳。
兔崽子,你婶子也敢惦记,是不是想死
给俺滚蛋!否则俺就把你埋了填矿洞!
赵德明灰溜溜地离开前,我拉着赵强国的手,娇羞地往他脸上亲吻了一下。
原先直线行驶的小汽车突然打滑,差点撞进河里。
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