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届毕业季,丹桂开始飘香,校园的梧桐树正长得茂盛,荷塘里的莲花也开的灿烂,几只蜻蜓又在湖面上掠水嬉戏吧！
六月的午后,太阳像泼辣的悍妇炙烤大地,树梢消散了那丝柔风,没有了翠柳中黄鹂鸣唱的身影；知了在树叶的阴影下聒噪个没完,快乐着自己,却烦躁着路人的心。
因为即将毕业,大家纷纷开始收拾行囊,原本堆满宿舍的行李和书本,逐渐的都搬了家,宿舍也一天比一天空,安安分分呆在宿舍的人也越来越少。
大家都忙着找工作,各种聚会,相互送别,忙着最后的狂欢。再也不似以前天天呆在宿舍里上网,看小说,学习。
贫困山区的付霞
今天晚上十一点半的火车就要带着付霞离开这个城市。
昨天以前,她曾遭到无数次地拒绝后,她给家人打电话强忍着眼泪说过得很好,老师帮忙找好了一个专业对口的工作。
她不想让家人为她担心,刚过40岁的父母看起来就像是50岁,常年在田地里风吹日晒,天作被地为床的农活儿让他们提前老去,古铜色的皮肤粗糙又沧桑。
每当她看到城里那些打扮时尚,穿着讲究的中年妇女悠闲的逛街时,她就禁不住驻足。
她想,毕业后三年一定要在城里买一套房子,五年后自己的父母也可以过得潇洒又安乐,也可以晚饭后去公园跳广场舞。
就在昨天下午,广州的一家雷士照明公司给她打来电话,告诉她被录用的消息。
她兴奋地快速收拾了行李订了今天晚上的火车票。
平常节俭的她决定请大家吃最后一次饭。
想想这四年的大学情谊,有很多很多的矛盾,但是总归室友一场,今天的相聚也许就是大家最后一次齐聚一堂了。
有些人这一生都不会再见了。
她望着满树的饱满纯白的栀子花开,校园广播里也在说着毕业季的离愁别绪。
一分离别的伤感情绪从心脏迅速爬升,堵在喉咙,难以吐出,又难以下咽,就如鱼刺一样哽在那里又痒又酸。
她拿出旧款的诺基亚手机给每一个室友发了短信：今晚十一点我就要离开了,请大家吃散伙饭,晚上七点半青年留忆2号包厢,希望大家都能来。
发完短信,她返回宿舍楼管处将自己的厚厚两捆书本,费力的搬到学生服务站的旧书收购处。
看着疲倦的中年大婶熟练的上称成斤,34.9斤,每斤五毛钱。总共17块5。
那大婶又脏又黑的手在腰间的挎包里快速的抽出几张旧纸币,头也不抬的递过来,但付晚霞却看得愣了神,半天都没去接。
那大婶便有些不耐烦的把钱塞到她手里,提起书丢在身后一大堆旧书空瓶中。
她忽然很怜爱不舍,自己四年来花了2000多从学校领来当宝贝一样爱惜的书本几分钟后变成了废品垃圾,手里破烂的17.5元纸币轻飘飘的感觉不到任何重量。
值得吗
她很用力地摇了摇头,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把那几张纸币塞回大婶手中,提了自己的书本便向回走。
身后鄙薄的目光和粗俗的话语她丝毫不在乎,她只知道没有这两捆书她的大学生活将少了很多记忆,像一场梦境一样的飘渺虚幻,没有真切感,像一个越来越大的黑洞,既空又深。
如果没有这些书本做证据,那她的大学生活就像被时间这只大手抽离抛弃了一般,让她心慌意乱,再也没有了往昔的从容镇静。
当她终于提着两大捆书本气喘吁吁地来到宿舍楼下时,陌生感和熟悉感相互交织着,让她记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在这里进进出出了四年。
大夏天的正午阳光强烈刺目,豆大的晶莹汗珠顺着发根一滴滴地滑下来,流进眼睛,又涩又疼。
她急忙放下手中的书本,抬起沾满汗水的双手去揉,结果越揉越疼,于是泪水混了汗水一起将眼睫毛打湿,倒挂在睫毛上的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光彩夺目。
眼前忽然一阵眩晕,黑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连成一片。她跌坐在地上快速眨眼睛,可是于事无补。
她看不清楼下小树林里那些长椅上坐着话别的小情侣,看不清身边的书本是哪一学年哪一门学科的,看不清这四年的辛劳换来的这一份与所学专业毫无关系的工作前途是明是暗……
她四点一线的大学生活在单调和反复中画上了句号。宿舍,食堂,教室,图书馆她反复来去了一千多次。
可是C大文学系最好学者之一的她在找工作时,却频频碰壁,即使鼻子撞歪了也依然没有看到黎明的曙光。
家庭经济条件不允许她去读研究生,于是她考了教师资格证想去中学当老师,可是家里没有任何关系连在家乡的小县城当小学老师都不可以,只能在小山村作为支教小学老师。
她愤怒,寒窗苦读十五年还不如一个中专毕业生。这么用功的读那么多书到底值不值得
她抽出一张纸巾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一张雪白的纸顷刻就湿透了,泛着淡淡的黄色。
地上有一只蚂蚁爬来爬去,用触须一会儿探探这个,一会儿碰碰那个,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要是自己也是一只小蚂蚁一样该多好,整天只是为了生存而奔波,从来不会面对就业难的难题。
她随手抽出一本书轻轻地抚摸,多么崭新的书啊,连一个折角都没有,翻开书一股油墨香扑面而来,浓郁芳香,她深深的吸了吸,眼泪不经意的便落在了密密麻麻的读书笔记,变成一朵朵饱满的荷叶。
接着一朵一朵的荷叶开满了书本。她把书抱在怀里蹲下来,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放肆地流眼泪,很快就传出了深深浅浅的呜咽声,再后来变成了清晰的哭声……
城市底层的赖柳
赖柳刚从人才市场的拥挤中挤出来,用纸巾轻轻擦了一下汗水,就急忙脱了上身的小西装外套,用纸巾擦了擦灰尘。
这是她花去一个月生活费买来的,虽然很劣质但这是她穿过的最贵的衣服,所以很是珍惜。
今天又是白跑一趟,去应聘的几家小公司也都推辞了中文系的她。
不是说让回家等消息就是说专业不对口没相关工作经验等,她看着简历上复印的那么多的证书和奖状,心情与天气形成巨大的反差,越来越阴郁。
太阳很高地挂在天空,炙烤着地上的一切,那些高楼大厦就如同烤干了的鱼干,没有一丝生气的立着,两旁的树木也呆滞的站在马路两边,只听见树枝上的蝉鸣,不知疲倦的叫个不停。
马路上过往的车辆也无力地缓慢挪动,时不时发出喇叭的嘶鸣,刺耳烦躁,人才市场攒动的人群也喧闹难安,像一群忙着采蜜的蜜蜂,嗡嗡的让人心烦意乱。
在这个焦躁炎热的夏日午后,谁都期盼一场清冽的雨水滋润干涸的大地,冲洗这个世界的烦躁与苦恼。
可是天空淡的没有一丝云彩。
赖柳又饿又累,她拿出自备的凉开水猛灌了几口,呛得咳嗽了半响,后来眼泪混着鼻涕一起呛出来。
她急忙放下水杯拿出纸巾来擦,身旁的人又同情又觉得滑稽,憋红了脸转过身去笑。
又羞又恼的赖柳停下手,索性低着头让眼泪流个够。
她看到脚上那双借来的高跟鞋也蒙上了一层灰尘,不再锃亮发光。
双脚踝由于长时间的站立有一些浮肿,似乎要撑破鞋子。
直到滴……的一阵震动,停止了她的无声哭泣,她胡乱揩干了泪水,查看短信,是付霞发过来叫去吃散伙饭的。
她哭花了的妆难看地黏在阴郁的脸上,与她一贯爱干净,在意形象的做法很不相符。
她想起自己与付霞一直不合,两人在这四年里没少较劲儿,那些明里暗里的争强好胜的记忆,被这正午的炎炎烈日曝晒过,竟干巴巴地恍如隔世。
来自大西北荒凉山区的付霞生活简朴,读书刻苦,试图用学习知识来改变命运。
她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在越来越恶劣的自然环境中,收成一再下降,自家吃都不够,她外出打工的父亲两年都不曾在家里过过年了。
按理说大家都应该同情并帮助她才对,但是偏偏来自城市的赖柳也是一个在底层穷困潦倒的穷学生。
在她五岁时父亲在工地便受了重伤,几乎瘫痪,赔偿的那一万多块钱很快就全额投资医院了,病没治好却永远地丧失了劳动能力。
母亲虽然夜以继日的辛苦工作,但也无法给这个家庭带来光明的生活。
所以同样努力的赖柳便理所当然的与付霞展开了竞争,比赛谁的学习更用功,谁的生活更简朴,比赛谁的小台灯关的更晚,比赛谁在班里加的分更多,比赛谁的贫困证明更充足……
只为了那几千块的奖学金和助学金。
历经千辛万苦的付霞,终于找到了与所学专业毫无关系的销售工作,但她呢
还挤在人才市场满脸堆笑地接受一次次拒绝。中文系两大刻苦典型人物,工作之路却都如此艰辛悲哀。
想起她们明争暗斗的四年时光,现在看起来都显得多么幼稚可笑又毫无意义,现在这样尴尬的宿舍关系,悲哀。
她将落在衬衫上的一根长头发反复的绕紧,松开,绕紧,松开……
随着那头发断成两半她拉回了思绪,她忽然很想付霞,很想赶快回宿舍见到她,真诚的对她说声对不起和谢谢。
感情迷惘的田园
当田园收到短信的时候,她正在电话里和男朋友吵架。黄启明在电话里一个劲儿地说：田园,你变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说呀！
她心烦意乱不想再和黄启明争执下去,提高音调吼道：我妈看不上又穷又丑的你。
说完后她才意识到有些失礼,话语太伤人,可是已经晚了,收不回来了。
她握着手机忐忑不安地等着电话线彼端的回复,但是除了自己紧张的心跳声并没有其他。
手心有些发汗,既然已经说出了实话,她决定打破这让人窒息的沉默,只听见她幽幽地说：对不起,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了吧。
接着又陷入了沉默,就在她准备挂断的时候,黄启明的声音气若游丝地传来：你也是这么想的吗这几年的感情算什么
她烦躁地甩着头：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求求你,别再逼我了,我不想看妈妈生气。
就在眼泪要汹涌而出的时候,她急忙按下了挂断键。
她在无人的宿舍里迅速哭成了泪人儿,哭声顺着打开的窗户飘出去,传得很远很远,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声跌宕起伏,绵绵不断……
是的,她的确不知道,她不知道她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爱。
也许这只是一种习惯,习惯了他对她的好,习惯了他追她时每天放在她桌兜里的情书,习惯了他面对她无理取闹和发怒咆哮时的包容与忍受……
于是复读的她在高考前一个月接受了皮肤黝黑的他。
后来她发现这个又黑又胖略显腼腆的好学生,其实很幽默很善良。
虽然他们不在同一座城市上学,但是电话的频繁程度总让大家羡慕。
在这种煎熬的相思中,他们的感情经历了四个严寒酷暑的考验。
虽然中间有过很多次的小吵小闹,但也不妨碍他们稳稳的幸福。
在她烦躁时他会用温柔来消除她的暴躁。
有时生气她会把他的电话加入黑名单好几天,但是360卫士依然会显示出他打来的电话次数和被拒绝的短信。
当田园看到那些关心和道歉,想象着他着急的表情时,便能心满意足的继续睡觉、看小说。
他们就在这样的想念与吵闹中期待着他们以后的幸福生活。
这样重复的熟悉想念,忽然妈妈闯了进来。
在大四的最后两个月中,她频繁的问起女儿的恋爱状况。田园在发现妈妈翻过了她的短信和通话记录后,索性自己和盘托出。
但母亲对他们的感情,和对黄启明的个人能力好像不感兴趣,她更加在意的是他的家境,家庭人员以及他的长相。
当她知道黄启明家来自农村,父亲在外打工,母亲在镇上的工厂和自家的水田里往来忙碌,以及他读大一的弟弟时,她知道在城里买房基本无望,仅靠毕业后的他自己奋斗,又怎么可能在结婚前买到房子车子
虽然自己家也是近两年才搬到了城里,房贷还没有还完,可是她不愿意自己的女儿也像自己一样辛苦打拼二十年,白了头发才住到自己的房子。
但她看到田园委屈的神情时,答应见黄启明一次。
在田园的生日上她看到了黄启明黝黑的皮肤,戴眼镜的胖脸以及低矮的个头时,她的反对更加坚决,她一向讨厌的矮胖的男生,而黄启明的长相触到了她的底线,说什么也不同意。
于是在生日会上,她对着隔壁的那个小食品公司的小老板胡林说：圆圆马上就要毕业了,你们关系那么好,她一毕业就可以去你的公司上班了,到时候还得麻烦你提拔关照呢。
转回头看着黄启明喊:圆圆,以后回来多找你胡林哥哥玩。
这以后母亲便限制田园和黄启明交往,不准打电话发短信更不准见面。
田爸爸问女儿真的很爱黄启明吗,房间里那些黄启明兼职挣钱买来送给她的毛绒玩具,小礼品,衣服,鞋子安静的摆在那里,等待着田园的回答。
她沉默的想了很久,她只觉得那是习惯并不是爱。她从一开始就被动地接受他,慢慢的依赖上他。
听着头发花白的爸妈苦口婆心劝说,她顺从了,没有任何的反抗。
她开始和胡林出去玩,煲电话粥,这种新鲜感和满足感替代了与黄启明分道扬镳的失落惆怅。
她知道自己很对不起黄启明,但是她无能为力,她从来都是一个听父母话的好孩子,更重要的是她不愿生活在乡下,不愿在未来的某一天和他弟弟斤斤计较的分配父母那微薄的收入。
于是她不接电话不回短信。可是即使不爱但也没法拒绝自己想他,胡林代替不了他。
那个精明爱钱的小商人怎么可能如黄启明那样一直娇惯宠溺着脾气糟糕的她呢
她内心时常纠结,一会儿是黄启明憨厚的笑脸和温暖的目光,一会儿是父母日渐年迈的身影和满头的银发,她真的为难极了。风扇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她疲倦的蜷缩在床上默默发呆。
深陷谣言的景如画
这时,楼道里由远及近传来了高跟鞋咚、咚、
咚的沉重脚步声,在空洞的楼道里异常刺耳。
终于在421的门前停止,接着一阵钥匙转入锁孔的声音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来人高挑纤瘦,身穿一条飘逸清丽的淡绿色长裙,上面点缀着黄色和白色的小碎花,裙摆处还镶了一圈流苏的花边,高腰的墨绿色宽腰带把她的身材更凸显的挺拔丰盈。
她的脖颈略长雪白,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白瓷一样的脸庞上,让人忍不住想去摸摸她的娇嫩细致的肌肤,忍不住细细端详她精致的五官,忍不住想捏捏她高挺娇小的鼻尖。
她总能给人一种神秘明丽的感觉。她身上的淑华气质让大家一眼便能从人群中找出她。
此刻她已经关上了门,坐在她的下铺上,脱了一只十厘米的水晶鞋子,正在脱另一只,她侧垂着头,柔顺丝滑的一头瀑布似得大波浪也滑下来包裹了她的小巧脸庞,阳光在她的波浪上尽情的跳跃舞动。
她脱完鞋子,却不像往常那样去洗澡换衣服。她接了一杯水,坐在凳子上发呆,氤氲的水汽袅袅盘旋而上,很快在她的长睫毛上凝结了一些细小的水珠,目光更加显得迷蒙恍惚。
她扑闪了几下眼睛,泪水混了水珠滴落在透明杯里,一滴,两滴,三滴……水波开始荡漾,一圈圈的散开,她的心也一阵阵的摇晃波动。
桌角一只丑陋的爬虫缓缓探出了头,两只小触须轻轻地碰了碰,不知道在思量什么,而后它很谨慎的爬上来,在米白色的木桌上爬过来爬过去,一会儿探探书本,一会儿碰碰水杯。
她渐渐地被这小虫子吸引了视线,它不安分的爬动让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胃里挠痒似的,恶心的要命。
她眉头微蹙,渐渐地脸色变得阴沉,又转为铁青,在那黑色的虫子就要爬上她纤细修长的手指时,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捏着虫子,狠狠的捏,狠狠地捻,像在狠狠地打击她最厌恶的人。
殷虹的小液体便沿着她的雪白的指尖渗出来……
她恶狠狠地咒骂道：你这肮脏的东西,也配爬上我的身体！无耻！下流！
说罢便光着脚冲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狠狠地冲洗那脏污。
田园被如画今天的反常举动吓住了,她暂时的忘却了自己的苦楚和纠结,愣仲的看着她的背影,猜想她今天遇见了什么令她气愤的事。
她不是一个冲动的女孩子。作为有才华的高材生,她的修养也是比一般人高。宿舍里除了富二代袁茵小姐,就她最先买了电脑,而且还是自己写稿挣钱买来的。
她常常在宿舍里写稿,或在图书馆看各领域的书。
后来袁茵把她的作品介绍给了一个小导演,后来还有两部拍成了电影。
于是她又三天两头的跑去剧组,参与指导。
她与生俱来的特别和后天培养得到的气质令很多男生神驰情迷,也让众多女生羡慕嫉妒。
现如今她取得的这小小的成就更加让她有了骄傲清高的资本,众多的追求者也都望而却步,谁都知道她绝非池中之物,不是有点本事有点背景的人休想能赢得她的芳心。
于是中文系系花景如画就这样一晃过了四个光棍节。但是她似乎根本就不为她的未来担心。她不用担心她的工作,不用担心的归宿,不用担心自己年华流逝。
她为自己的未来设定好了轨迹,每一步都走得那么从容镇定,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似乎永远都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不慌张不无措。
就连她今天该吃几两饭该吃什么水果她都设定好了。
就这样一个永远自信高贵的公主,在几分钟前却恶狠狠地捏死了一只小爬虫,还信口乱骂脏话。
田园怎么也想不到她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举动如此反常令人吃惊。
她推开薄毯子伸出两条白嫩的腿脚,弯腰去取床下的拖鞋,那双哈喽KITTY的凉拖是黄启明送的,现在没有嘴巴的KITTY委屈落寞地呆在床底下,田园愣了愣又想起黄启明来。
嚣张跋扈的袁茵
门口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想起,接着虚掩着的门便被一脚踹开,粗鲁的话随口便来：
景如画,你这个婊子！你想当演员想疯了是不以为自己发表了几篇文章,编了几部电影就牛逼了是不没有我袁茵哪轮到你的作品拍电影你他妈的忘恩负义也就算了,居然为了演女一号背着我睡我男朋友,你还要不要脸真是人贱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来人如此嚣张跋扈,吓得田园一个冷战。她都不用抬头,脚趾头都能知道这是袁茵。
她的脾气差的要命,宿舍里大家也都讨厌她的要命。谁没有和她发生过争执幸好她是富二代,看不上这间破宿舍,于是大一第一学期就搬出去和她男朋友住了,听说她男朋友换的勤所以也就经常搬家。
但是她失恋了、无聊了也会回来炫富。
尤其喜欢冷嘲热讽来自农村的付霞和工人孩子的赖柳,就连她们的名字也成为她嘲笑讽刺的对象,她笑她们的父母没文化起的名字庸俗又难听。
当然也嘲笑田园没眼光,爱上一个穷屌丝还那么心满意足,没一点出息。
也会对相貌平平的徐雯大肆讽刺哈巴狗,老好人,没一点追求。
只有对如画,她嘴下积了一点德,不会轻易讽刺。她知道,如画比她更加美貌骄傲。
但是今天反常的她居然一进门就气势冲冲地辱骂如画,让田园莫名其妙又对事情有了初步的了解。
善解人意的徐雯
如画依旧在水池里用肥皂洗手,就在袁茵准备冲过去时,徐雯从门内闪进来抱住了她的腰,叫到：姑奶奶,你可要冷静,这肯定有什么误会,如画不是那样的人。
她普通的相貌和袁茵的光鲜靓丽形成鲜明对比。
她是这个寝室里大家一致推崇的最善解人意,性格温和的人,谁有什么心里话都喜欢对她絮叨,她是值得大家信任和爱戴的,就连你告诉她你喜欢了哪个明星她也绝对守口如瓶。
误会我他妈亲眼看见她从我男朋友的房间里跑出来,真是虚伪,人前清高得如阳春白雪,背后却和些小编剧,小导演眉来眼去,投怀送抱。只怕是她发表文章的那几家杂志社的编辑都同她滚过床单吧！既当婊子又立牌坊,我呸！她恶狠狠的侧头啐了一口。
涂抹了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在空中挥舞着,就像要把如画撕碎。
这时候赖柳也赶了回来,左手提着肩包右手提着鞋子,疲倦的站在门口,她听见了袁茵的辱骂。
这个泼妇！只要她回来就没什么好事。不过今天她辱骂如画却是她不曾想到过的。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如画纤细高挑的身影逆着光,看不清她的穿着,只看到她的身体随着哗哗哗的水流轻轻地抽动着。
心烦焦躁的她没看到付霞,反而遇到这一幕。她更加心烦恼怒,火气上涌,她走进来故意推开袁茵,回了自己的床位。
毕业前的宿舍冲突
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东西,后背便一巴掌扇过来,她趔趄了一下甩开了了包和鞋子,转过头便狠狠地给了袁茵一个响亮干脆的耳光。
原本气势汹汹的袁茵这时候却默不作声,她彻底被这一耳光给打懵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赖柳居然会给她一个干脆利落的耳光,即使再胆大无畏的人也不敢对有钱有势的她甩耳光,可是在大家惊讶错愕的目光和她自己火辣辣的脸庞提示下,她知道这不是梦。
赖柳真的这么做了,她居然这么做了。而且目光坚定地对视着她,很有一番视死如归,凛然就义的感觉。
袁茵仔细地端详着这张记忆力冷漠平静的脸,鸭蛋形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只小巧轻薄的嘴巴,一个笔直高挺的鼻子,一双漆黑乌亮的丹凤眼,现在正倔强地瞪着她。
徐雯更加抱紧了袁茵的水蛇腰,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袁茵就挣脱了扑上去缠住赖柳狠狠咬她一口。
徐雯的脸颊红扑扑的,左边脸上那个类似胎记的暗红色的疤痕更加明显了。
但是过了许久,袁茵都没有扑上去。
她抖了抖身体便镇定了下来,她拍了拍手道:好,赖柳你有种,你他妈还是除了我老爸以外第一个敢扇我耳光的人。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好过,咱们走着瞧！
随后又对着如画骂道：景如画,和你的事也还没完,你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我他妈不稀罕那个臭流氓那些肮脏的臭钱,老子靠自己的劳动赚取应得的报酬,明明白白做人,比你这样的寄生虫活的光明磊落。如画学着袁茵那粗鲁的口吻转过身恶狠狠的回敬。
自己没本事留住男人,倒反过来说别人的不是,也不看看你男朋友是什么货色,也值得如画以身相许哼,以后别回来让大家看着心烦。田园终于狠心踩上了拖鞋,站起来帮着她最敬佩的如画。
袁茵诡谲的歪着嘴哼了一声,奋力挣开了徐雯,踩着一双高跟鞋转头就走,结果与正要进宿舍的付霞撞个满怀。
付霞被撞到在地上,莫名其妙地看着袁茵大步流星地背影。
此时她的两大捆书已经不在了,在她哭的快要晕厥的时候,如画回来了,拉起她并给了她一瓶果汁,什么都没问转身就进了宿舍楼,低垂着头,目光黯然,脚步沉重,僵硬地上楼梯。
她看到一向自信从容的如画也会如此失魂落魄,狼狈不堪,她便释然了,不论是谁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她放回去抽出来的那本书,揩干了泪痕,站直了身子一口气喝光了一整瓶的果汁,真好喝啊。
在这样的大太阳下,一瓶微凉的酸甜果汁让她心情舒畅,精神大振。她提起两大捆书昂首阔步地走向旧书收购处。
当她再见到收书的大姐时,她看到了她豆大的汗珠和潮红的脸庞。
在心里轻轻感慨：每个人都生活的如此不易,为了生存,谁不是在劳苦奔忙她对着大姐友好的微笑,把书放在称上。
在那大姐给她钱的时候她给了她一张雪白的纸巾,柔声道：擦擦汗,歇息歇息吧！
那大姐莫名其妙付霞的转变,也深为她的行为感动,她感激的笑笑,眼睛闪出了泪花。
付霞心情很好地去了后校门的商业街,去青年留忆里订了2号包厢,看着她有些怯怯的羞涩脸庞,老板很释然的笑着打消了她的尴尬。
他透过她纯净的眼眸看到了她简朴的生活,善良的心灵,一向好客实在的老板作出承诺,晚上送她五个时令凉菜和五瓶冰冻啤酒。
付霞在一路花香中满心欢喜地回来,不料却看到如此不开心的一幕,她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她向来不是一个爱打听人家是非的女孩儿,她是一个安分守纪,勤勉节俭,热爱学习的好孩子。她看了看老版的诺基亚手机上显示的时间,6:19
该收拾收拾出发了。她和徐雯一起将赖柳和如画劝回了凳子上,给她们倒水送茶,接着又收拾宿舍。
嘶嘶哑哑的两只风扇旁若无人的兀自转着,响着,唱着难听的歌。欢畅的一圈圈不知疲倦地从起点出发,又转回起点,无限的循环着它的轨迹……
毕业前的散伙饭
晚上七点半,青年留忆里异常嘈杂热闹,大厅里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人。
她们五个人经过时还看见同班的几个男生,有人冲如画打招呼,如画依然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便走过,倒是徐雯热情的和他们挥了挥手,还拿起一个倒满酒的酒杯与他们碰了碰,笑着祝他们工作顺心,有所建树。
其他人则是轻轻勾了勾嘴角,七歪八扭的进了包间。
桌上已经摆了几个时令凉菜,关上了门外面的喧嚣瞬间被隔绝了,就像是一曲劲爆的DJ舞曲夏然而止了,连缓冲都没有。
仿佛是进入了另一个只有他们五个人的异度空间。原本一场喧闹的聚会现在却安静的似乎连空气都传递着紧张,她们面面相觑的坐在一起,谁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者该做些什么来打破离别前的淡淡忧伤。
于是呆呆看着玻璃杯被灯光照耀后发出璀璨夺目的光泽,就像青春里的理想和期盼,都加过蜜一样让人只是想起来都能开心的满足,但是当经年的那些热情和努力都像老房子一样被生活的风雨吹打地轰然倒塌后,躲在憋屈平凡的生活里一点点地学会了安于现状。
曾经那些有关人生、爱情的理想都遥不可及,似乎都像流落在秋风里的落叶,不可避免地在现实的萧瑟中凋谢零落。
有个大一的小妹妹推门而入,餐车里推着丰盛的饭菜,她边熟练利索的上菜边热情欢快地笑着说,学姐们,你们的菜上齐了,我给你们先开两瓶啤酒啊,起子我放在餐车上,祝你们用餐愉快哦。
曾几何时,她们的生活也这么活力无忧,眼神热情纯真。
付霞来不及忧伤回忆,站起来给每个人倒酒,徐雯也帮起忙来,看着空出来的原本属于袁茵的那个酒杯顿了顿,也小心翼翼地倒满。
她们举起酒杯一个个地碰了杯,安静的喝了酒。
赖柳首先打破了沉默,她眼里含着泪,倔强的不让它们留下来付霞,真的特对不起,这四年来的明争暗斗现在看起来多么幼稚,今晚你就要离开了,在外地你要照顾好自己,多长点心眼别那么傻,保护好自己。
付霞忙说:其实谁都是为生活所迫,面对生存,又哪有谁对说错啊,能相聚就是缘,我会一直记得我们是青春同路人。
说完大家都低下头红了眼睛,即使吵闹过,可是毕竟在这迷惘孤单的四年青春荒漠里,是大家一起相携陪伴着走过的。
听着青春同路人几个字,田园脑海中很自然的浮现出黄启明的样子,她吸一下鼻子仰起头很无奈的说道：我们终究还是被生活改变了！
大家用沉默表达了认同,但大才女如画开口道：其实不是生活改变了我们,而是在经历生活的风雨时,我们忘了自己最初的坚持,或许是风沙太大迷了路,让我们看不清曾经所朝的方向,在迷惘和挫败中掩藏了最初纯真热烈的目光。
这番话让大家醍醐灌顶,是啊,生活的艰辛和现实的无奈,让我们把攥在手心里的理想和爱情,捏成了另一副陌生的模样。
徐雯不愿意在这最后的相聚中如此伤感,在付霞离开前的最后时光中,应该感受到宿舍的团结幸福和相亲相爱,于是她偷偷给袁茵发了短信让她过来。
徐雯努力挤出笑容,举起杯说：生活不全是风雨和飘摇,不是有句歌就唱风雨过后是彩虹嘛,相信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让我们为付霞祝福,为将来的美好未来祝福！
赖柳也很认真的大声说：三年以后,我们都是社会的精英。与其说是给大家更像是说给自己。
田园也很文艺的说：恩对,爱情是无价的,就像冬日暖阳里一起晒太阳的老夫妻,紧紧相依,在人生的旅途里相依为命,就算有席卷而过的清苦,在相濡以沫的流年里,眼眸中剩下的全是相亲相爱。
她决定了和黄启明一起打拼未来的幸福生活。于是大家打起了精神热情的碰了杯,大声地为美好未来祝福。
毕业前的友情和解
酒至半酣时,门被推开,袁茵带着夏夜的闷热走进来,她已经褪去了之前的嚣张与跋扈,耷拉着的眼睛破坏了她一贯的精致妆容。
如画立刻冷下了脸,待袁茵抬起头来时,大家看见了她红肿的眼睛,显然是哭过的。
她关上门站在原地,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相互搅绕着对如画说：对不起如画,是我误会你了,他是混蛋,是人渣。对不起,你是我珍惜的朋友,原谅我的出言不逊好不好赖柳,我们也算是互不相欠,以后还是朋友对不对。
如画看到她的红肿眼睛,心忽然就软下来,袁茵说的不错,她确实把自己当成好朋友来对待的,她走过去抱起袁茵颤颤地身体,她知道袁茵真正爱上的那个混蛋男人一定甩了袁茵。
酒精一向有那个魔力,可以让人打开心扉,忘记不快,也更容易原谅那些背叛和矛盾。
于是脸颊红红的赖柳站起来走过去和她们抱在一起,一起痛哭。
一向单纯的付霞怎么会计较以前的恩怨,忙站起来打圆场：袁茵、如画,赖柳你们别伤心了,都坐下吧,在我离开的最后几个小时能看到大家这么珍惜相爱,真的很开心。
袁茵坐下后先自罚三杯,诚恳的对大家道歉：对不起,以前我脾气不好,经常对你们冷嘲热讽,说过很多的粗话,也做过很多的过分的事,现在,我知道了,钱不是万能的,并不是有钱就能得到一切自己想要的,也并不是有钱就能阻止别人的背叛,得到大家的爱怜。今天这顿饭我请大家,算是谢罪。以后别拿我当外人了,让我回来吧！
田园知道是自己最后的那句话让袁茵难过了,急忙歉疚地说：我这个人性子直,说话不经过大脑的,希望你别介意了,宿舍欢迎你回来。
付霞也忙说：其实大家也没怎么怪你,知道你从小就比别人优越,又缺少家人的关心,这些我们都理解的。不过说好了的这饭我请。
徐雯笑了笑：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什么你请我请的,我看就AA制行了,谁都不占便宜不吃亏！是不是
说实话,这个局面是大家都愿意看到的,一起住了四年的同学,怎么都有深厚的友谊的,都要离开了,又有什么不可原谅不可忽略的呢后来他们都决定AA制,付霞和袁茵便都不好再争抢。
徐雯,谢谢你,这几年你一直都默默地支持我们每一个人,你是我见过的最温暖最乐观的人,我以前不应该嘲讽你。我罚酒一杯。袁茵站起来举着杯,侧过身面对徐雯,眼眶里的泪水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瞧你说的,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也没有放在心上的,傻孩子。徐雯拍拍袁茵的肩膀,不拍不要紧,这一拍她眼中的泪水滂沱而出,让她原本已经花的乱七八糟的浓妆,变得更加糟糕。
别哭别哭,傻孩子,我们都已经不怪你了,对吧徐雯边用纸巾帮袁茵擦泪,一边转过头问大家,其他人连忙点点头。我们都知道,你其实不坏的,只是从小被宠坏了,想要什么便能拥有什么,也没体验过艰苦的异样人生,明白不了我们每个人的人生处境,也理解不了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像你一样,活的那样潇洒肆意。
付霞和赖柳急忙地点头表示赞同。
袁茵,说实话我以前一直蛮羡慕你的,你一生下来就拥有了我可能一辈子也拥有不了的生活。所以你每次嘲笑我的时候,我真的挺痛苦的,但也除了认命,除了努力学习也没别的办法,我一直深信知识能改变命运,所以在你的鞭策和赖柳的追赶下,我一刻也不敢停。虽然现在看来,多读几本书多写一些论文可能对社会层级的改变没什么贡献,但是至少让我活的踏实,以后想起来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袁茵走过去,第一次抱了抱从前异常嫌弃的这个山村女孩儿,她鼻梁上的一些小雀斑,现在看来也竟然很可爱。
付霞拍拍她的背,以前的都让它过去吧。而且我相信这件事以后,你也会学习如何与人相处,学着去尊重和体谅不同生活状态的人了。
袁茵眼中又落下泪来,一边的赖柳连忙扯了几张纸巾,站起来帮她擦干,对不起,我不该打你的,你就当是我嫉妒吧,嫉妒你拥有一切,我甚至都不敢去奢求的东西。
那你现在还嫉妒我吗我除了有钱,还有什么呢甚至都没有朋友。我妈妈移民了,我爸爸娶了别人,我一点儿都不愿意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家,你都不知道,我真的希望我有个完整温暖的家,不需要太多钱,就过普通的生活。我那么高调虚荣,其实是因为我害怕,我怕孤独,已经没人在意我,如果甚至都没人注意到我,那我连路边的野花都不如了。袁茵可怜巴巴地望着赖柳,第一次说出自己心中的孤独。
要我说实话吗我还是想过你的生活。从小到大,我真的过够了,这样没有尽头的糟糕生活。我怕极了,我怕我一辈子都逃脱不了这样的宿命。赖柳咬了咬唇,目光坚定,我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有一天让自己代表自己。
会的,有一天我们都能实现自己的小梦想,岁月会把我们想要的都一一送到我们面前。如画站起来,紧紧握住赖柳的手,闷热的夏日,她的手却凉的渗人。
恩,我也要努力,终有一天岁月会给我一个温馨轻松的家庭。徐雯双手握拳,放在嘴巴边,像在郑重的祈祷。
你也有烦恼吗你看起来那么乐观幸福。田园很不解地望着徐雯。
当然啦,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不过,你们就永远记得我笑得最灿烂的乐观模样吧！徐雯笑着拍拍田园的头。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徐雯想了想,依旧选择不说。不说以前了,毕业才是新生活的开始,我要忘掉从前的胆怯和隐忍。
大家很快就热闹地开起玩笑,一边怀念过去,一边憧憬未来,没人再去缠着徐雯挖掘她深埋心里委屈,她斟满一杯酒,望着啤酒的泡沫,轻声说了声：旧时光,再见。我终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仰头一饮而尽,她已经要迫不及待了,她要乘坐晚上的车去看自己的生母,那个苍老却慈爱的村妇,是她20多年的人生中,日夜牵挂却不敢正大光明去探望的人。现在她毕业了,可以挣钱养活自己,并能给她好的生活条件了,她再也不用忌惮养父母严厉的皮鞭了。想到这里,她不禁喜极而泣,喝了一杯又一杯。
付霞最先看到徐雯的反常举动的,她走过来,将徐雯抱在自己怀里,付霞,我没事的,我就是高兴,真的高兴啊。我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去看我妈妈了,我可以挣钱帮她负担她的生活了。
你以前不能随便见你妈妈吗从没听你说过呀。田园没想到一向乐观无畏的徐雯,也会有脆弱委屈的时候。
我的生父在我还没出生前就矿难去世了,我并没见过他。我母亲生了一对龙凤胎,去给矿工人做饭,艰难地养活两个孩子。三年后刚好我的一个不能生育的远方表亲来我们家,希望能过继给他们一个孩子,母亲思量再三,就将我这个女孩儿送走了。
那你恨妈妈吗
不恨,我谁都不恨。我知道妈妈迫于生计才会送走我,而养父母家家境还好,至少能让我衣食无忧,能去上学。唯一不好的是他们偶尔会用皮鞭来我迫使我忘记自己的身世,安心地做他们家的孩子。可是我怎么能随便忘掉自己的亲生母亲呢所以我只能将生母和弟弟深埋心底,假装忘记。只希望能快点长大,能开始独立自主的生活,给生母好的生活,能帮弟弟一把。这也是为什么我总是温顺平和的原因,命运给我不公,只是为了让我能更加勇敢,更加坚强地成长,等这一天来临时,我才能够更加平和,更加坦然地享受这迟来的恩赐。
徐雯,你这么好,老天怎么舍得让你永远遗憾呢。你可以的,加油。袁茵也学着徐雯安慰她的样子,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用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泪,抚摸过她那条暗红色的疤痕时,忽然愧疚极了,这必定是小时候嚷着要去看生母时,被养父母用皮鞭打的。对不起,我不该说你脸上的疤痕难看,这都是你心里的孝顺善良最好的佐证。
徐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擤了擤鼻子。没事,都过去了,重要的是,我毕业了,我找到工作,就可以挣钱了。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原来每个人都活的身不由己,小心翼翼的。我也不该再抱怨生活了,这只是天将降大任于我们,现在新生活已经开启了,我们都要加油！赖柳心中压抑了20年的那个大结终于慢慢解开了,她可以那样刻苦地学习,同样也可以刻苦地工作,给风雨飘摇的家遮风挡雨。
每个人异口同声地将孟子写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中那段古文背了一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困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背完后都相视而笑,每个人眼里都闪着自信而从容的神色。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岁月一定会将每个人热忱盼望的,努力追求的,送到她们身边,一定的。
忽然天空中一道白光闪过,大家盼望了好久的雨便淅淅沥沥的落下来,洗去了燥热,洗尽了浮华。阵阵的凉风裹着雨丝从窗户里吹进来,吹到每个人身上,大家都觉得凉快了不少,暂时忘却了烦恼,舒适的任凭思绪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