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骄纵的姐姐换了花轿,嫁给了那个传闻中残废阴鸷的镇北将军。
成亲当日,揭我盖头的却是我的未婚夫.
他眼中没有一丝歉意,只有对我嫁给残废的嘲讽,和对我姐姐私奔的得意。
嫁入将军府,面对的是冰冷空旷的宅院和下人轻蔑的眼神,传闻中的将军更是卧病在床,阴晴不定,我孤立无援,如履薄冰。
姐姐私奔后,非但不消停,还借势四处宣扬我是冒牌货,甚至勾结外人,试图将我从将军府赶出去,全然不顾苏家满门性命。
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却在我耳边低语:
别怕,我等你很久了。
1
我掀起沉重的红盖头,眼前一片模糊,却不是因为泪水,而是那刺目的烛光晃得我睁不开眼。
新娘子,怎么不看看你的新郎官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戏谑。
我强迫自己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我无比熟悉的脸——林子骁。
你……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仿佛被人扼住了一般。
林子骁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怎么?苏小姐不认得我了?
四周的喜婆和丫鬟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声如同飞蛾扑火般嗡嗡作响。
状元郎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是丞相府二小姐的未婚夫吗?
难道是……
嘘,小声点!
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了血腥味,才找回一丝清明。
林公子,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依然微微发颤。
林子骁轻蔑地看着我,我当然不该出现在这里,我该出现在你姐姐的洞房里。
我的心如坠冰窟,手指在红色嫁衣下紧紧攥成拳头。
清妍呢?我艰难地挤出这三个字。
你亲爱的姐姐?林子骁故作惊讶,哦,她现在应该已经坐上去往江南的船了吧。
一个身着黑衣的侍从站在门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你们……你们换了花轿?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林子骁拍手笑道:不愧是丞相府的嫡女,这么快就猜到了。
他俯身靠近我,声音压低,你姐姐不愿嫁给那个残废将军,而我,也不想要你这个无趣的药罐子。
我浑身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你们这是欺君之罪!
欺君?林子骁冷笑,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去告发你姐姐,让满门抄斩?
周围的婢女们惊得捂住嘴巴,有人已经悄悄退到了门外。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林子骁,你可真是好算计。
彼此彼此,他整了整衣冠,你现在是镇北将军的新娘了,好好享受你的新婚之夜吧。
他走向门口,又回头补了一刀,对了,将军脾气古怪,听说还瘫痪在床,你可要小心伺候。
我抬起头,眼中的泪水已经化为坚冰,你会后悔的。
我拭目以待。林子骁大笑着离开,留下我一人在喧嚣的洞房中。
那个黑衣侍从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随后转身跟上了林子骁。
夫人,将军府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了。一个冷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站起身,整理好凌乱的嫁衣和心绪,我知道了。
踏入将军府的那一刻,迎接我的是一片冰冷和死寂,仿佛踏入了一座无人的坟墓。
下人们的目光或鄙夷或怜悯,无一不在提醒我:我是个冒牌货。
将军在哪里?我问道,声音比我想象的要平静。
将军身体不适,不见客。管家冷冷回答,眼中满是轻蔑。
我被安排在一间偏僻的院落,四周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庭院的声音。
2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榻上,四周静得可怕。
夫人醒了?一个面容刻板的嬷嬷站在床边,声音如同冬日的寒风。
我挣扎着坐起身,喉咙干涩得发痛:这是哪里?
将军府,您的新家。嬷嬷语气平淡,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喜庆的红色,没有新婚的喜悦,只有刺骨的冷清。
我的行李呢?我环顾四周,只看到几个简陋的箱笼。
嬷嬷冷笑一声:夫人的嫁妆都在库房,将军说了,您暂住这偏院。
几个丫鬟端着洗漱用具进来,眼神躲闪,动作敷衍,仿佛我是什么不洁之物。
将军可曾问起我?我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试图让声音听起来像姐姐那般骄纵。
一个年轻丫鬟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将军怎会问起您呢?
闭嘴!嬷嬷厉声喝止,却没有为我辩解半句。
我咬紧牙关,默默记下这个不敬的丫鬟,心中已有了打算。
我要见将军。我放下手中的梳子,直视嬷嬷的眼睛。
嬷嬷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将军身体不适,不见客。
我是他的妻子,不是客。我站起身,声音虽轻却坚定。
院子里的下人们窃窃私语,眼神在我身上来回打量,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听说这位才是替身呢。
真正的苏小姐早就跟状元郎私奔了。
可怜将军娶了个冒牌货。
我装作没听见,昂首挺胸地跟在嬷嬷身后,穿过一道又一道的回廊。
将军府比我想象中还要大,还要冷清,像一座精心打造的牢笼。
到了。嬷嬷在一座幽静的院落前停下脚步,声音压低,将军脾气不好,夫人小心言行。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裙,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几支蜡烛在风中摇曳,照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他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口,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像。
将军。我轻声唤道,心跳如鼓。
轮椅缓缓转过来,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眉宇间是化不开的阴鸷。
苏清妍。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话,还是苏清黎?
我的心猛地一沉,手指在袖中紧紧攥成拳头:妾身是苏清妍。
萧逸尘冷笑一声,锐利的目光如刀子般剖析着我:是吗?
门外的下人们屏住呼吸,生怕错过这场好戏。
将军若不信,大可派人去丞相府查证。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赌他不敢真查。
萧逸尘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茶水顺着他的指缝滴落。
你姐姐喜欢什么花?他突然问道,眼神锐利如鹰。
我心中一紧,姐姐喜欢牡丹,可我却偏爱梅花,这是个陷阱。
牡丹。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表情自然得连我自己都要相信了。
萧逸尘的眼中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你可知我为何娶你?
皇命所赐,两家联姻。我低声回答,心中却在猜测他的真实意图。
呵。他冷笑一声,轮椅向前移动了几寸,你可知我的伤势?
我心中一凛,小心翼翼地回答:听闻将军在战场上受了重伤…
废了。他打断我的话,声音冰冷,双腿废了,再也站不起来了。
门外传来几声轻微的抽气声,显然有人在偷听。
将军战功赫赫,区区腿疾算得了什么。我鼓起勇气说道。
萧逸尘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冷漠:你倒是会说话。
妾身只是实话实说。我低下头,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
回去吧。他突然说道,声音疲惫,我累了。
我行了一礼,正要退出,却听他又开口:从今日起,你就是镇北将军府的女主人,谁若敢对你不敬,杖责三十。
门外立刻传来一阵骚动,显然这番话震慑了那些轻视我的下人。
我惊讶地抬头,却只看到他转过轮椅,背对着我,仿佛刚才那番话不是出自他口。
走出将军的院落,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痛,却驱不散心中的寒意。
嬷嬷和丫鬟们的态度明显恭敬了许多,眼神中带着惊疑和忌惮。
夫人请。嬷嬷低着头,声音放得极低。
我抬头挺胸地走在前面,心中却翻江倒海:萧逸尘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我不是苏清妍吗?
他为何要护着我?
那句谁若敢对你不敬,杖责三十是在保护我,还是在警告我?
回到偏院,我坐在窗前,望着院中那株孤零零的梅树,心如乱麻。
夫人,这是将军院里送来的。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端来一个锦盒。
我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枝盛开的梅花,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
我的手猛地一抖,差点将锦盒掉在地上。
梅花,不是牡丹。
萧逸尘知道了。
他知道我是苏清黎。
3
人来了!门外的婢女惊呼一声,整个偏院瞬间骚动起来。
我正坐在窗前出神,听闻此言猛地站起,裙裾带倒了茶杯,滚烫的茶水洒在榻上,却也顾不得了。
是谁?我的声音微微颤抖,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是姐姐回来了?
是丞相府的马车,老爷夫人和少爷都来了!婢女的声音里透着兴奋,显然对这场戏码充满期待。
我的心脏重重一跳,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出屋门,在院子里站定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强迫自己慢下来,保持苏清妍该有的优雅。
远远地,我便看见父亲那熟悉的身影,还有母亲和兄长,他们站在府门前,脸上写满了忧虑。
父亲!母亲!我忍不住喊出声,声音哽咽,几乎忘了这是在众人目光下的将军府。
府中的下人们纷纷侧目,有人掩口轻笑:这位夫人倒是喜形于色,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嘘,小声些,将军下令谁敢对夫人不敬,杖责三十呢!另一人低声提醒,却故意说得不算太小声。
我咬紧嘴唇,装作没听见,以苏清妍的身份迎向家人,心中却有千言万语几乎要喷薄而出。
父亲看着我,眼中是掩不住的疲惫和担忧:逸尘将军可好?
将军身体尚可,只是不便见客。我强忍泪水,公式化地回答,父亲母亲舟车劳顿,请到内室歇息吧。
苏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萧逸尘不知何时已推着轮椅出现在院中。
下人们齐刷刷地跪下行礼,连呼吸都不敢重一分。
父亲勉强一笑:将军客气了,我们是来看望小女的。
既是亲家探望,自当欢迎。萧逸尘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冷硬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正巧军务繁忙,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母亲紧紧握住我的手,眼眶已经红了,似乎随时会落泪。
兄长苏远站在一旁,神色凝重,目光在萧逸尘身上停留了许久,眼中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待萧逸尘的身影消失在院落深处,我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领着家人走向我的居所。
一进屋,我再也控制不住,扑到母亲怀里失声痛哭:母亲,女儿怕,女儿好怕啊!
傻孩子,这是怎么了?母亲轻抚我的背,声音里满是心疼,你姐姐做的好事,却要你来承担……
父亲厉声打断:慎言!这里耳目众多,切莫自乱阵脚!
我拭去泪水,声音颤抖:父亲,女儿每日如履薄冰,一言一行都怕露出破绽,这欺君之罪,若是暴露……
谁让你这傻丫头答应你姐姐的!母亲心疼地握住我的手,眼泪夺眶而出,你从小就这样,什么苦都往自己身上揽!
围墙外,几个婢女踮着脚尖偷听,窃窃私语:夫人哭得这么伤心,莫非将军府待她不好?
谁知道呢,听说将军脾气古怪得很,又是个残废,想必难以相处。另一个婢女不以为然地说。
屋内,兄长苏远忽然沉声道:妹妹,除了换亲一事,我们还有更糟糕的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我心中一沉,直觉不会是好事。
父亲叹了口气,眉头紧锁:你姐姐和林子骁私奔后,不知收敛,在外招摇过市,竟惹怒了肃王府的人。
什么?我几乎要惊叫出声,她疯了吗?
母亲抹着泪,声音哽咽:那林子骁本就与肃王府有些交情,如今你姐姐的任性妄为,竟连累他也陷入困境。
他们现在逃到哪里去了?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兄长苏远冷笑一声:那林子骁为保自己,竟将清妍一人丢在客栈,自己先行逃走了。
混账!我猛地站起身,全身发抖,姐姐现在在哪里?她可知道自己已经将全家推向深渊边缘?
父亲面色铁青:我已派人将她秘密带回,软禁在城郊的别院,只是肃王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这可如何是好……母亲低声啜泣,若是肃王查到了真相,不仅是欺君之罪,更是与镇北将军为敌啊!
院外,一个小厮悄悄靠近,对着偷听的婢女们挤眉弄眼:听什么呢?这么入神?
嘘!丞相府来人了,听说是为了苏夫人的事!一个婢女神秘兮兮地说。
小厮撇撇嘴:不就是来看望女儿吗,有什么稀奇的。
你不懂!婢女白了他一眼,夫人进门以来,将军府上下都在传她的身世有问题呢!
屋内,我踱步走到窗边,双手紧握窗棂,指节泛白:姐姐知不知道,她的一时任性,会害死多少人?
她知道。兄长苏远冷冷地说,但她从不在乎。
我转过身,眼神由悲转怒:父亲,这次我不会再替她收拾烂摊子了。
清黎,你糊涂了!父亲震惊地看着我,你现在的处境容不得半点差错啊!
女儿知道。我苦笑一声,但女儿也知道,萧逸尘不是好糊弄的人。
他…他可曾怀疑什么?母亲小心翼翼地问,眼中满是惶恐。
我望向窗外那株孤零零的梅树,梅花初绽,在寒风中倔强地舒展: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什么?父亲猛地站起,脸色煞白,那我们……
他故意送我一枝梅花,而不是牡丹。我轻声说,他在告诉我,他知道我是谁。
院外,小厮和婢女们面面相觑:梅花?牡丹?这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呢,大户人家的事,咱们哪里猜得透。一个年长些的婢女摇头叹息。
兄长苏远突然说:肃王近来对将军府多有关注,恐怕不是偶然。
肃王?我心中一紧,他想做什么?
父亲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镇北军一直是肃王的心腹大患,若他能借此机会扳倒萧逸尘……
那苏家也将不复存在。兄长苏远接过话头,眼神冰冷。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所以姐姐招惹肃王府的人,并非偶然?
兄长苏远点点头:林子骁一直与肃王府走得很近。
那个卑鄙小人!我咬牙切齿,心中一阵绞痛,他们合谋设局,利用姐姐,就是为了对付萧逸尘和我们苏家!
母亲捂着胸口,几乎要晕过去:天啊,我的女儿啊,你姐姐怎么会如此糊涂……
院外,一个声音突然插入:你们在做什么?
偷听的下人们如惊弓之鸟般四散逃开,只见萧将军的亲信顾副将面色阴沉地站在那里。
屋内,我缓缓闭上眼睛,又睁开,眼中已无泪水,只有坚定:父亲母亲,兄长,我们必须想个办法自救。
可我们能做什么?母亲绝望地问。
我看向窗外,眼神渐渐变得锐利:既然他们想要对付萧逸尘,那么,萧逸尘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父亲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会争取萧逸尘的信任和保护。
屋外,院墙的转角处,一个轮椅缓缓滑过,萧逸尘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只留下一地梅花瓣,随风飘散。
4
肃王府邸金碧辉煌,烛火如昼,宾客如云。
我站在门口,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袖,深吸一口气才迈步而入。
将军夫人到——门侍高声唱和,引得满堂宾客齐齐侧目。
肃王端坐上首,眼中闪过一丝我几乎错过的笑意:萧夫人可算是赏光了,只是不知将军为何未能同来?
家夫身体不适,特命妾身代为赴宴,向王爷致歉。我微微欠身,声音平稳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肃王眉头一挑:将军竟病了?倒是稀奇,我记得他向来身强体健,连那场北疆大战都没能让他倒下。
战场上的伤痛,往往会在多年后才显露出来。我轻声回应,目光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
一旁的柳如月掩唇轻笑:夫人说得真是情深意切,仿佛亲眼所见那般。
我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柳小姐过奖了。
请入座吧,萧夫人。肃王做了个手势,指向席间唯一空着的位置——正对着他的主宾席。
我缓步走向那个座位,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刀子般刮在我身上。
听闻萧夫人医术高明,不知可否为本王解惑一二?肃王举杯相敬,眼中却闪着危险的光芒。
我接过侍女递来的酒杯:王爷但问无妨,妾身知无不言。
我听闻丞相府的嫡女精通医术,尤其擅长辨别双生之人的细微差异,不知夫人可有耳闻?肃王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我的手指几乎要捏碎了杯子,却强迫自己保持微笑:王爷说笑了,妾身从未听闻此事。
是吗?柳如月突然插话,我却听说丞相府的大小姐与二小姐,容貌酷似,连亲近之人都难以分辨呢。
席间有人低声窃笑,有人交头接耳,更多的人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柳小姐见多识广,妾身佩服。我垂眸啜了一口酒,借机掩饰眼中的慌乱。
肃王突然拍手,一名侍女捧着一个锦盒走上前来:萧夫人,听闻你喜爱牡丹,本王特意为你准备了礼物。
锦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梅花发钗,红得如血。
我的心跳几乎停滞,他这是明摆着告诉我,他知道我不是真正的萧夫人。
多谢王爷厚赐,只是妾身向来喜欢牡丹,不喜梅花。我强撑着回应,声音已有些发颤。
哦?肃王眯起眼睛,可我听闻萧将军府上种满了梅花,夫人竟不喜欢吗?
一位贵妇掩唇轻笑:这位萧夫人可真是与众不同,连自家院子里种了什么花都记不清了。
我感到一阵眩晕,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王爷记错了,将军府中确实种的是牡丹。
有趣。肃王慢条斯理地说,前日我还与林状元谈起,他说丞相府的二小姐最爱梅花,大小姐却偏爱牡丹,真是巧合。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林子骁,这个卑鄙的小人!
林状元与家姐交情匪浅,想必知之甚详。我咬牙回应,暗暗在心中诅咒那对狼狈为奸的男女。
肃王突然站起身,举杯高声道:诸位,今日本王设宴,是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全场肃然,我的手指已经冰冷,预感到即将到来的灾难。
本王近日得到消息,镇北将军府中,可能藏有不臣之心!肃王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有人窃窃私语,更多的人则是一脸震惊地看向我。
王爷此言差矣!我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抖,将军为国征战多年,忠心可鉴日月!
是吗?肃王冷笑一声,那为何将军府中会藏有北疆密函?为何会有人冒充将军夫人?为何——
够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大厅门口传来,打断了肃王的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门口,我也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去。
萧逸尘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却目光如炬,身后站着全副武装的亲兵。
参见肃王殿下。萧逸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在下听闻王爷设宴,特来捧场,不想却听到了如此荒谬之言。
肃王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萧将军不是病了吗?怎么有力气来赴宴了?
臣闻王爷设宴,自然要强撑病体前来。萧逸尘缓缓推着轮椅向我靠近,何况家中娇妻独自前来,为夫自然牵挂。
我的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这个男人,在我最绝望的时刻出现了。
既然将军来了,那本王正好问个明白。肃王冷声道,为何有人说你府上的夫人并非丞相府大小姐,而是被人调包了?
席间一片哗然,有人惊呼,有人窃笑,更多的人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萧逸尘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王爷此言差矣,这位确实是在下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他这是什么意思?
至于她是丞相府的大小姐还是二小姐,萧逸尘慢条斯理地说,在下娶的是人,不是头衔。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出人意料的回答震住了。
你!肃王脸色铁青,显然没料到萧逸尘会如此回应。
萧逸尘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王爷既然提到北疆密函,那在下正好有一封,请王爷过目。
肃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从哪里得到的?
王爷不是很关心北疆的事务吗?萧逸尘冷笑一声,那想必也知道,谁在暗中资助北疆叛军吧?
满堂宾客倒吸一口冷气,有人悄悄起身想要离开,却被门口的亲兵拦下。
荒谬!肃王厉声喝道,额头已见汗珠,你敢污蔑本王?
在下不敢。萧逸尘将信函交给身旁的副将,但这封信上的印章,可是王爷的私印。
肃王的脸色由白转青,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你、你敢!
王爷设宴为难家妻,在下自然要给王爷一个惊喜。萧逸尘伸手握住了我冰冷的手指,夫人,我们回家吧。
我几乎是木然地点点头,任由他拉着我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大厅。
身后传来肃王暴怒的声音和宾客们的惊呼,但这一切仿佛已与我无关。
你早就知道?走出肃王府,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萧逸尘看着我,眼中有我读不懂的情绪: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那你为什么还……我的声音哽咽了。
因为你是你。他轻声说,无论你是谁,你都是我的妻子。
我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5
天色已晚,春风料峭。
夫人,您脸色不太好。随行的丫鬟小声道,眼中满是担忧。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抬眼却见前方轮椅上的身影,在庭院灯火映照下显得尤为清冷孤寂。
听说肃王府那些人难为你了?萧逸尘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像一把利剑刺破了夜的寂静。
府中下人见状纷纷退避,只留下我们二人在庭院中相对无言。
王爷设的鸿门宴,若非将军及时出现,恐怕我今日难以全身而退。我声音微颤,鼻尖泛起一丝酸意。
萧逸尘的眼神在昏黄灯火下显得深不见底:进屋说吧,风大。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转动着轮椅,心中疑惑更甚——这真的是个无法行走的残疾人吗?
肃王是怎么刁难你的?一进内室,萧逸尘便开门见山,目光如炬地盯着我。
他先是试探我对牡丹和梅花的喜好,然后借题发挥,暗指我身份有异。我一边回忆,一边观察萧逸尘的反应。
萧逸尘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轮椅扶手:林子骁也在场?
是的,应该是他向肃王透露了苏府姐妹的喜好。我咬了咬唇,林状元与家姐…似有私情。
哦?萧逸尘一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继续说。
肃王当众宣称将军府藏有不臣之心,还说有北疆密函…我声音低了下来,观察他的表情。
出乎意料的是,萧逸尘听到北疆密函四个字时,嘴角竟勾起一抹冷笑:他倒是消息灵通。
将军早就知道这些事?我心头一跳,试探着问道。
知道一些,不知道更多。萧逸尘的回答依旧模棱两可,眼神却锐利如刀。
我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将军当时看起来很虚弱,是伤势又复发了吗?
夫人关心我的伤势?萧逸尘反问道,眼中带着审视。
我略通医术,或许能为将军医治…我轻声道,心跳不由加速。
萧逸尘沉默片刻,突然轻笑出声:夫人想检查我的腿伤?
我被他看穿心思,脸上一热:若能为将军分忧,是我分内之事。
不必了。萧逸尘干脆拒绝,我的伤,不是一般医者能治的。
屋外忽然传来下人的惊呼声,紧接着是铁甲摩擦的声响。
肃王派人来了。萧逸尘眉头微皱,语气却异常平静。
我惊慌失措:他们要做什么?
搜查府邸,找所谓的'北疆密函'。萧逸尘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只是在谈论明日的天气。
府外围观的百姓越聚越多,有人小声议论:听说将军夫人是冒牌货?
嘘,小声点,听说肃王和将军是死对头,这次怕是要动真格的了!
可怜将军英雄一世,如今坐在轮椅上,连府邸都保不住啊!
我站在窗边,听着这些议论,手心沁出冷汗: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不必慌张。萧逸尘依旧镇定,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他们找不到任何东西。
可是…我欲言又止,突然注意到萧逸尘的目光落在我颈间的玉佩上。
那玉佩,很特别。萧逸尘突然道,声音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柔和。
我下意识摸了摸玉佩: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萧逸尘若有所思:丞相府的大小姐与二小姐,有什么不同?
家姐活泼张扬,我则…我心跳加速,小心翼翼地回答,性情较为内敛。
所以,你喜欢梅花,她喜欢牡丹?萧逸尘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将军早就知道了?我惊愕地望着他,感觉自己仿佛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
我说过,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萧逸尘慢条斯理地说,手指轻轻敲击着轮椅扶手。
外面的喧嚣越来越大,有士兵粗暴地推开了前院的大门。
夫人不必担心。萧逸尘突然伸手握住了我颤抖的手指,他的掌心温暖干燥,这不过是开始。
开始?我迷惑地看着他,心跳如鼓。
萧逸尘的目光深邃如海:你我之间的开始。
6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我正在院中照料几株刚种下的梅花树苗,忽然听见前院传来一阵喧哗。
苏清黎,你这个冒牌货,给我滚出来!一个尖锐的女声划破了将军府的宁静。
我手中的水壶差点掉落,那声音再熟悉不过——是姐姐苏清妍。
夫人,不好了,门外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个穿着华贵的小姐,说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来报信,脸色煞白。
我深吸一口气,放下水壶,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我知道了。
这是哪里来的贱婢,也敢拦我?院外,姐姐的声音愈发刺耳,我乃丞相嫡女苏清妍,这冒牌货占了我的位置,我今日就要揭穿她的真面目!
我整理了一下衣衫,缓步走向前院,心中已有所准备,却没想到眼前的阵仗如此之大。
姐姐苏清妍一身华服,珠光宝气,身后站着面带得意的林子骁,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官府的人,更有十几个家丁模样的壮汉。
妹妹,你终于肯露面了?苏清妍冷笑着上下打量我,眼中满是轻蔑,还是该叫你假妹妹?
围观的百姓越聚越多,有人小声议论:那不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吗?怎么又来了一个?
听说是双胞胎姐妹,一个嫁给了状元郎,一个嫁给了镇北将军。
看这架势,怕是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要揭穿啊!
我站在台阶上,面色平静如水:姐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贵干?苏清妍尖声笑道,我是来拆穿你这个冒牌货的真面目!
林子骁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面带假笑:将军夫人恕罪,实不相瞒,我与令姐早有婚约,却被你假冒清妍小姐嫁入将军府,此事关乎两家名声,还请将军夫人明察。
哦?我挑眉看向林子骁,状元郎此言差矣,我乃苏清黎,从未假冒过任何人。
你还敢狡辩!苏清妍突然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高高举起,这是我们幼时的乳娘所作证词,证明你我出生时,是你被调换了身份!
围观的人群顿时哗然,有人惊呼:天哪,这是要翻天了!
镇北将军的夫人竟是个冒牌货?
嘘,小声点,将军府的人可不好惹!
我心头一震,没想到姐姐会来这一手,正欲开口,一个冷静的女声从我身后响起:夫人,有人求见。
转头一看,是影十一,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手中却悄悄递给我一个小纸条。
我不动声色地接过,趁着整理衣袖的动作瞥了一眼——将军已知晓,请夫人稍安勿躁。
哈哈哈!苏清妍见我沉默,更加得意,你终于哑口无言了吧?今日我就要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你,让你身败名裂!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华贵的中年妇人从人群中走出,我认出她是当年父亲府上的管事嬷嬷。
老奴有话要说。那嬷嬷对着众人深深一拜,声音洪亮,我在丞相府服侍了三十年,亲眼见证了两位小姐的出生和成长。
苏清妍脸色一变:你是谁?我从未见过你!
大小姐年幼时性情温婉,喜爱梅花,精通医术;二小姐活泼好动,偏爱牡丹,擅长诗词。嬷嬷不紧不慢地说道,目光在我和姐姐之间来回扫视,如今站在将军府门前的,分明就是我们的大小姐苏清黎。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惊呼声,有人指着苏清妍窃窃私语:原来冒牌货是她?
看她那副做派,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这状元郎眼光也太差了,竟然认错了未婚妻?
林子骁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低声对苏清妍说了几句,苏清妍的脸色更是铁青。
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个老妇人?苏清妍咬牙切齿地瞪着我,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一个冰冷的男声从府内传来:何人在我将军府门前喧哗?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萧逸尘坐在轮椅上,被侍卫推了出来,他面色冷峻,眼神如刀。
将军!苏清妍见到萧逸尘,神色竟有些慌乱,我是来揭穿这个冒牌货的真面目的!
萧逸尘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着轮椅扶手:哦?那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证据。
这、这封信!苏清妍举起手中的信,这是我们的乳娘所写,证明当年我们姐妹身份被调换!
萧逸尘看都没看那封信,只是淡淡道:是吗?那不如我们当场验证一下。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锦盒,打开后露出一枚精致的玉佩:丞相大人曾告诉我,这枚玉佩是苏家祖传之物,只有嫡长女才能佩戴,上面刻有独特的家族印记。
我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颈间的玉佩,那是母亲临终前亲手交给我的。
不如两位小姐都展示一下自己的玉佩?萧逸尘的目光在我和姐姐之间扫过,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深意。
苏清妍脸色瞬间惨白,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我、我的玉佩丢了…
围观的百姓顿时哄笑起来:原来真的是冒牌货啊!
丞相府的大小姐竟然做出这种事,真是有辱门风!
这状元郎眼光不行啊,竟然被这种女子迷惑了!
林子骁见状,连忙上前拉住苏清妍的手:清妍,我们先回去吧,改日再来理论。
站住。萧逸尘冷冷地说,擅闯将军府,污蔑将军夫人,这笔账该怎么算?
林子骁额头冒出冷汗:将军恕罪,是下官被蒙蔽了…
滚。萧逸尘只吐出一个字,眼神冷得像刀。
林子骁拉着面如死灰的苏清妍仓皇离去,围观的百姓纷纷让路,指指点点。
待人群散去,萧逸尘转向我,眼中的寒意消散了几分:夫人受惊了。
我深吸一口气,向他行礼:多谢将军解围。
不必谢我。萧逸尘淡淡道,目光落在我颈间的玉佩上,那玉佩,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我点点头,轻声道:是的,母亲临终前交给我,说这是苏家嫡女的信物。
萧逸尘若有所思:你知道这玉佩的真正来历吗?
我不解地看着他:将军知道些什么?
时机未到。萧逸尘转动轮椅,准备回府,却又停下来,头也不回地说,府中有我的人,你不必担心。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忽然意识到,这个看似冷漠的男人,或许一直在暗中保护着我。
影十一悄然出现在我身旁:夫人,将军早有安排,您大可不必忧心。
他…他一直都知道?我惊讶地问道。
影十一微微一笑:将军知道的,比您想象的要多得多。
我望着萧逸尘消失的方向,心中泛起一丝暖意,也许,这场婚姻并非如我想象的那般冰冷绝望。
影十一,谢谢你。我真诚地说。
影十一低头行礼: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将军很看重夫人,只是不善表达。
阳光洒在将军府的屋檐上,我第一次感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或许我并不是孤军奋战。
7
当我正在花园中整理药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夫人,不好了,将军他——影十一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
我放下手中的剪刀,转身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将军从轮椅上摔下来了,现在脸色发白,冷汗直流!
不等他说完,我已拎起药篮快步向内院走去:带我去看看。
花厅内一片混乱,几个侍女手足无措地围在地上的萧逸尘身边。
都退下!我快步走到萧逸尘身边,看到他额头冷汗涔涔,面色惨白。
来人,将将军抬到卧房去!我沉声下令,语气不容置疑。
四名侍卫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抬起萧逸尘,跟随我向主卧走去。
夫人懂医术?萧逸尘声音微弱,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光芒。
我自幼随母亲学医,略懂一二。我简短回答,心思却都在观察他的症状上。
将军府的下人们沿途窃窃私语,有人面露担忧,也有人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异样。
大夫已经派人去请了,只怕要一时半会儿才能到。管家低声向我禀报。
不必等了,先让我看看。我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篮,取出诊脉用的丝绢。
萧逸尘的眼睛若有若无地扫过我的药篮,似乎对我的准备有些意外。
将军,请伸出手腕,我为您诊脉。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而冷静。
他迟疑片刻,缓缓伸出右手,手腕上有几道已经结痂的伤疤。
我轻轻搭上丝绢,三指落在他的脉搏上,细细感受那跳动的节奏。
将军脉象迅疾有力,并无虚弱之象。我暗自疑惑,这与他表现出的症状不符。
也许是夫人技艺不精。萧逸尘语气平淡,却让我感到一丝不自然。
我不动声色地转而检查他的双腿:将军可是腿部又感不适?
不必了。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令我吃惊,老毛病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我注意到他抓住我的那只手臂肌肉紧绷,显示出常人难有的力量。
将军别动,我需要检查您是否有内伤。我不顾他的阻拦,手指按向他的腹部。
你!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府中的下人们站在门外,有人偷偷探头张望,脸上写满了好奇。
大胆!影十一厉声喝退那些好奇的眼睛,回身却对我投来复杂的目光。
我的手指在萧逸尘腹部轻轻按压,感受到的是紧实的肌肉,而非病弱之人应有的松弛。
将军脉象有力,腹肌紧实,双腿虽不便行动,但肌肉并无萎缩之象。我直视他的眼睛,声音不自觉地放低。
府中的侍女们听到我的诊断,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夫人似乎对我的身体状况很有兴趣。萧逸尘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作为一名医者,我只是陈述事实。我收回手,心跳不自觉加快。
你是在质疑我的伤势?他撑起上身,突然之间气场全变,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我不由后退一步,却强迫自己直面他的目光:我只是好奇,为何将军明明身强体健,却要日日以轮椅代步?
外间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显然我的话被守候在外的侍女们听到了。
我的身体状况,关乎军国大事,并非夫人该过问的。萧逸尘冷冷道,眼神如刀锋般锐利。
若是如此,为何要在我面前演这一出摔倒之戏?我压低声音,只有他能听见。
萧逸尘突然伸手,轻轻握住我的手腕:因为我需要确认一件事。
确认什么?我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握着我的手腕。
确认我的夫人,是否真如传言那般精通医术。他唇角微扬,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我心中警铃大作:将军此言何意?
肃王府中有一名高手,据说身中剧毒,需要一位精通医术的人医治。萧逸尘轻声道,眼神中带着探究。
我冷静下来,缓缓抽回手腕:所以将军是在考验我的医术?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能解毒吗?
视毒性而定。我谨慎回答,心中思绪万千。
若我告诉你,那毒可能源自边关,专门用来暗害敌军将领呢?萧逸尘的目光犹如实质,仿佛要看透我的心思。
府外不知何时已聚集了更多的人,窃窃私语声不断传来。
大胆!谁允许你们在主子房门外喧哗!管家的怒喝声传来,外面顿时鸦雀无声。
我需要知道毒性和中毒者的症状。我强迫自己思考医术问题,而非萧逸尘话中的深意。
症状是…与我刚才表现的差不多。萧逸尘突然恢复了常态,坐直身体,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病人。
围观的下人们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有人吓得后退几步,有人忍不住小声议论。
将军竟能自如行动?夫人医术果然高明!嘘,别乱说,这其中必有隐情。
所以,你能不能治?萧逸尘仿佛没听到外面的议论,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目光:若真如将军所说,那我需要的不仅是医术,还需要将军的信任。
信任?他似乎被我的回答逗笑了,在这朝堂之上,信任比毒药更稀缺。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压低声音问道:将军是在试探我的立场?
聪明。萧逸尘点点头,声音低到只有我能听见,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能不能治?
我能。我坚定地看着他,但前提是,将军也要对我坦诚。
你想知道什么?他反问,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您的腿,到底怎么回事?我直截了当地问。
萧逸尘沉默片刻,突然轻声一笑:夫人果然是个聪明人。
这是交易的一部分。我不为所动,坚持自己的立场。
外面的侍女们早已被影十一赶得远远的,只剩下几个贴身侍卫守在门外。
我的腿没有问题。萧逸尘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轮椅只是一个…伪装。
为何要伪装?我追问道,终于快要触及真相。
因为死人,才是最安全的。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冰刀,扎进我的心里。
将军是在扮演一个残废的角色,让敌人轻视您?我恍然大悟。
萧逸尘眼中闪过赞赏之色:不愧是丞相府的嫡女,聪慧过人。
那肃王府中的中毒者…我不禁猜测起来。
是我的人。他平静地承认,潜伏在肃王身边多年的探子。
我感到一阵晕眩,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卷入一场远超想象的权力角逐。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心跳加速,不确定这是福是祸。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他语气平淡,却让我心头一震,而我需要一个能够在关键时刻帮我的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直视他的眼睛,不想轻易被他的话左右。
萧逸尘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那上面的图案我再熟悉不过——那是父亲的私印。
因为这是你父亲交给我的信物,他说,若有一日我遇险,可凭此物向你求助。萧逸尘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枚令牌,父亲从未向我提起过这件事。
现在,你愿意帮我救那个人吗?萧逸尘问道,目光直视我的眼睛。
我深吸一口气,伸手接过那枚令牌:我需要什么药材,将军都能准备吗?
只要你开方,京城内外,无论多珍贵的药材,三日内必送到你手中。萧逸尘语气坚定。
周围的侍卫们听到这番对话,眼中流露出崇敬的神色。
好,我答应你。我点点头,感到自己正在踏入一个未知的漩涡。
多谢夫人。萧逸尘微微一笑,那笑容竟让我恍惚间看到了一丝温暖。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有人高声宣布:肃王殿下到访!
萧逸尘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他迅速躺回床上,低声对我说:记住,从现在开始,我是个病入膏肓的废人。
我会意地点点头,转身从药篮中取出几味安神的药材:将军放心,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府中的下人们再次议论纷纷,有人惊讶于肃王的突然造访,有人对我和萧逸尘的互动心存疑惑。
但此刻的我,已顾不上那么多了,因为我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我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准备迎接这位传说中野心勃勃的皇子,以及他背后所代表的危险与挑战。
8
肃王的贴身侍卫朱成满面虚汗地冲进了将军府的后花园,他跪在地上,声音发颤:夫人,大事不好了!
我放下手中的药草,心头一紧:何事如此惊慌?
朝堂之上,肃王殿下正在联合六部尚书弹劾将军欺君罔上,谎称残疾以逃避朝政!
我的手指蓦地一抖,刚刚采摘的药草散落一地。
还有更可怕的消息…朱成压低声音,眼中满是恐惧,林状元正在联合禁军统领,准备今晚包围将军府,说是查抄叛国证据!
周围侍女们倒吸一口凉气,有人惊恐地捂住嘴巴,有人腿软得几乎站立不住。
将军他…我强自镇定,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
将军还在朝堂上,被群臣围攻,情况万分危急!朱成跪伏在地,额头抵在青石板上,夫人,老奴是将军安插在肃王身边多年的暗桩,今日冒险前来报信,还请夫人速做准备!
府中一个老管家闻讯赶来,腿脚都软了:完了完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去请丞相大人火速过府!我咬着牙吩咐道。
小姐…老管家面色惨白,丞相大人今早已被皇上下旨软禁在府中,说是…说是纵容女婿欺君之罪!
围观的下人们窃窃私语,恐慌的气氛如潮水般在庭院中蔓延。
夫人救命啊!一个满身是血的侍卫踉跄着闯入后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城外五里处,柳家小姐带着一队刺客正在赶来,他们…他们已经杀死了守卫东门的十几名弟兄!
柳如月?我猛地站起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正是她!侍卫痛苦地捂住肩膀上的伤口,她手持皇命,说要捉拿将军府上下所有人问罪!
府中有婢女当场吓晕了过去,庭院中乱作一团。
快去请大夫人!有人高声喊道。
大夫人昨日回娘家省亲去了,现在…现在只有二夫人在府中!管家绝望地回答。
我的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却还是强撑着站直了身体:通知府中所有人,立刻收拾细软,从密道离开!
密道已经被发现了!又一个满身尘土的护院跑来报信,肃王的人已经在密道出口埋伏,刚才试图逃走的几个厨子已经被抓了起来!
府中下人们惊恐地四处张望,有人开始无声地哭泣,有人瘫坐在地,如同等死的囚徒。
将军和夫人平日待我们不薄啊,怎么会遭此大难?一个老嬷嬷哽咽着说。
肯定是林状元和柳家小姐设的计啊!年轻的丫鬟低声抽泣,他们和肃王沆瀣一气,早就对将军虎视眈眈!
我环顾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充满了无助与期待。
萧将军呢?我看向朱成,声音几乎已经沙哑。
还…还在轮椅上,被群臣围困在金銮殿前…朱成的声音中满是绝望。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我的心脏,欺君之罪,谋反大罪,这是灭族的滔天大祸!
苏家上下,怕是要遭此大劫了…管家颤抖着双手,老泪纵横。
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扶住了身边的石桌才没有跌倒。
夫人!侍女小荷慌忙上前扶住我,您脸色好可怕!
我没事。我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目光扫过府中上下惊恐的面孔。
外面的喧嚣声越来越近,仿佛死神的脚步已经来到了门前。
肃王殿下驾到!一声尖锐的通报从府门外传来。
院中所有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连呼吸都停滞了。
将军交给我的那枚令牌在哪里?我突然问小荷。
在…在您的香囊里…小荷结结巴巴地回答。
我摸出香囊,取出那枚令牌,紧紧攥在手心:所有人听令,按平日操练的紧急方案,立刻行动!
可是…管家面露迟疑。
没有可是!我声音陡然提高,你们是将军的人,难道连最后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吗?
我的话语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府中弥漫的绝望气氛。
夫人说得对!朱成猛地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将军待我们如家人,就算死,也要死得其所!
周围的侍卫们纷纷拔出腰间的佩剑,眼中恐惧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视死如归的决心。
我去把药房里的毒药带上,大不了鱼死网破!一个年长的女医师咬牙道。
我看着这些在生死关头仍然选择忠诚的人们,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力量。
二夫人…小荷怯生生地拉住我的衣袖,眼中含泪,我们…我们真的能活下来吗?
我望向府门的方向,肃王的仪仗正在缓缓接近,我能听到那整齐的脚步声,如同命运的丧钟。
不知道。我握紧了手中的令牌,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但我知道,萧逸尘不会让我们等死。
可将军他…小荷欲言又止。
将军若真是个残废,肃王何必如此大张旗鼓?我目光如炬,声音低沉而坚定,既然他们要拼死一搏,那我们,就陪他们赌这一场!
庭院中的人们对视一眼,眼中的恐惧逐渐被决然取代。
夫人振臂一呼,属下愿效死力!朱成单膝跪地,高声道。
其他人也纷纷跪下,眼中闪烁着视死如归的光芒:誓死追随夫人!
我走向前,环视着这些愿意与我共赴生死的人们,胸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壮与决心。
备马,备刀,备好一切能用的武器。我声音冰冷,眼神锐利如刀,既然他们要战,那我们,就战到最后一刻!
9
肃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膛,手中的令牌被攥得生疼。
都退下,让我自己迎接肃王殿下。我强撑着平静的声音下令,让所有人站到院落两侧。
小荷拉住我的衣袖,眼泪滚落:二夫人,不可啊!
听令行事。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朝大门走去,身后的侍卫默默握紧了刀柄。
院门大开,肃王带着一队甲士缓步而入,他身着紫金蟒袍,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容:苏二夫人,别来无恙啊?
殿下驾临寒舍,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我微微行礼,声音竟出乎意料地平稳。
肃王冷笑一声:苏夫人倒是镇定,可知你夫君萧逸尘已被治罪?欺君之罪,诛九族!
院中的下人们闻言,不少人膝盖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大胆!肃王的侍卫长喝道,见到殿下还不跪下!
我举起手中的令牌,声音清冷:萧府之人,只跪皇上,不跪王爷。
哈哈哈!肃王仰天大笑,指着我道,好一个硬气的小娘子,难怪萧逸尘会看中你。
不知殿下此来,究竟为何?我直视肃王的眼睛,不卑不亢。
肃王踱步上前,声音低沉:自然是奉皇命收押萧府上下,尤其是你——他最宠爱的小夫人。
周围的甲士缓缓围拢,寒光闪闪的刀尖指向府中众人。
苏夫人,束手就擒吧,何必让这些仆役们白白送命?肃王身后,柳如月款步上前,眼中闪烁着报复的快意。
柳小姐这是何意?我冷冷地看着她,心中却一阵绞痛。
柳如月掩嘴轻笑:听说萧将军是个废人,难怪要娶个替身来冲喜,苏二小姐,你这替嫁的滋味如何啊?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依然保持着面上的平静:柳小姐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别装了!林子骁不知何时出现在肃王身后,眼中满是讥讽,萧逸尘那个残废已经伏法,你们萧府上下,一个都逃不掉!
小荷忍不住喊道:你胡说!将军不是残废!
呵,是不是残废,本王可是亲眼所见。肃王向前一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可怜虫被围在金銮殿前,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诏书宣读。
朱成怒道:肃王血口喷人!将军乃朝廷栋梁!
哼,朝廷栋梁?肃王冷哼一声,向甲士挥手,拿下他们!
甲士们举刀向前,我府上的护卫也拔刀相向,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弥漫在院中。
等一等!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大门外传来,令所有人动作一滞。
众人回头,只见一名身着黑衣的人影站在门口,面容隐在斗笠之下。
什么人?胆敢阻挠王命!肃王的侍卫喝道。
那人缓步入院,声音沉稳:在下奉命前来,传递一则消息。
什么消息?肃王眉头微皱,显然没料到会有变故。
黑衣人取出一枚金色令牌,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那是皇帝的御赐金令!
肃王殿下,陛下有旨,请您立即返回宫中议事。黑衣人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下来。
肃王脸色一变:这不可能!皇兄刚才还在金銮殿处置萧逸尘!
王爷恐怕误会了。黑衣人轻轻摇头,陛下刚才是在考验萧将军的忠诚。
荒谬!林子骁忍不住插嘴,我们明明亲眼看到——
看到什么?黑衣人打断他,看到萧将军在自己的计谋中配合陛下演戏吗?
院中一片哗然,连我也感到一阵眩晕——什么计谋?什么演戏?
胡说八道!肃王怒喝一声,来人,拿下这个冒充传旨之人!
却见数名黑衣甲士从院墙上一跃而下,齐刷刷拔出佩刀,将肃王等人团团围住。
肃王殿下,请自重。为首的黑衣人缓缓掀开斗笠,露出一张令我心跳加速的面容——影十一!
你…你是萧逸尘的暗卫!柳如月惊叫出声,脸色惨白。
影十一微微一笑:正是。不过现在,我是奉陛下之命前来收押意图谋反的乱臣贼子。
肃王脸色铁青:荒谬!本王乃皇子,你们敢——
肃王殿下。影十一打断他,声音冰冷,陛下已掌握您勾结外族,暗通敌国的证据。此刻,您的府邸正在被搜查。
林子骁闻言,双腿一软,几乎瘫在地上:这不可能!肃王殿下,这一定是诡计!
闭嘴!肃王厉声喝止林子骁,转向影十一,本王要见萧逸尘!
王爷很快就能见到将军了。影十一做了个手势,更多的黑衣甲士涌入院中,将肃王的人马全部控制。
我站在原地,整个人如坠梦中,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随着一阵铁甲摩擦的声音,数十名身着龙甲的禁军出现在大门外,为首的正是传闻中已被拿下的萧逸尘!
将军!朱成等人激动地扑通跪地,眼中含泪。
萧逸尘不再坐在轮椅上,而是英姿挺拔地站立着,一身戎装,威风凛凛。
肃王,好久不见。萧逸尘的声音比我记忆中要低沉有力得多,听说你来我府上做客,怎么不等我回来?
肃王面如死灰:萧逸尘!你…你竟然能走!
殿下似乎很惊讶?萧逸尘嘴角微勾,眼中满是讽刺,我一直都能走,只是不想走罢了。
林子骁瘫坐在地,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林状元,你不是最聪明的读书人吗?萧逸尘冷笑着看向他,怎么连这点计谋都看不透?
柳如月突然尖叫一声:是计谋!全都是计谋!肃王殿下,我们上当了!
是啊,你们上当了。萧逸尘缓步走到我面前,声音忽然温柔下来,夫人,让你受惊了。
我抬头望向他,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萧逸尘转向肃王,声音恢复了冷硬:肃王殿下,陛下已经下旨,将你与你的同党一并押回宫中审问。
不!肃王挣扎着,我是皇子!我要见皇兄!
你会见到陛下的。萧逸尘挥手示意,带走。
黑甲士兵们迅速将肃王等人押走,整个院子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们萧府的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转机。
10
将军…我轻声唤道,声音中带着无数疑问。
萧逸尘转向我,眼神忽然变得柔和:苏清黎,你保护了我的府邸,我欠你一个解释。
你…一直都能走?我盯着他挺拔的身姿,心中百感交集。
对,我一直都能走。萧逸尘微微一笑,坐轮椅只是为了麻痹肃王,给他一个可乘之机。
那么…你知道,我不是苏清妍?我的声音微微发抖。
萧逸尘走近一步,轻声说道:我不但知道,而且,我原本就是冲着你来的。
周围的下人们发出一片惊讶的低语,有人捂住嘴,有人互相对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冲着…我?我的心跳像擂鼓一般。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苏府外的那条小径上。萧逸尘的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你蹲在路边,为一个摔倒的孩子包扎伤口,那时我就知道,我想娶的人是你,而不是你的姐姐。
小荷惊呼一声:天啊!将军早就认识二夫人了!
朱成等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恍然大悟。
所以,换亲…我的声音颤抖。
是我暗中促成的。萧逸尘坦然承认,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我别无选择,在那个时候,我需要一个能够守护萧府的人,而不是一个只会添乱的富家小姐。
我咬住嘴唇,心中五味杂陈:你就那么确定我能守住萧府?
我从未怀疑过。萧逸尘的目光坚定而温暖,因为我了解你,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管家激动地道:难怪将军对二夫人如此信任!原来早有谋划!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吗?我直视萧逸尘的眼睛,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逸尘叹了口气:三年前,我发现肃王勾结敌国,意图谋反,但苦于没有证据,陛下命我佯装受伤,引蛇出洞。
所以,轮椅…我恍然大悟。
是假象,为的是让肃王放松警惕,认为我已经无力回天。萧逸尘微微一笑,今天,他终于露出了马脚。
朱成兴奋地道:难怪将军这些年从不在外人面前起身!原来都是计策!
苏清黎,萧逸尘突然单膝跪地,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执起我的手,对不起,我欺骗了你,但我的心意从未有半分虚假。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你这个骗子…我差点以为我们都要死了…
我永远不会让你置身险境。萧逸尘郑重承诺,声音低沉而坚定,从今往后,不会再有隐瞒,不会再有谎言。
我看着眼前这个终于摘下面具的男人,心中的委屈、愤怒和感动一时间全都涌了上来:我该恨你的…可是…
可是什么?萧逸尘眼中带着期待。
可是我好像早就爱上了你,无论你是坐在轮椅上的将军,还是如今站在我面前的这个骗子。我终于说出了埋藏心底的真心话。
萧逸尘猛地将我拥入怀中,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轻声说道:那么,苏清黎,愿意重新嫁给我一次吗?这一次,不再是替嫁,而是我光明正大地迎娶我的爱人。
院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小荷激动地跳了起来:二夫人答应他!答应他啊!
我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那有力的心跳,轻轻点了点头:好,不过这次,你得亲自来接我。
萧逸尘低头,在我耳边轻声承诺:这一次,我会骑着最高的马,带着最盛大的迎亲队伍,亲自将你迎回家,永远不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