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笔泣血玉蝉通幽:司马迁刻天命
【小说题记】
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 此刻他正在竹简上刻下这些字,却不知这些墨痕会化作星河,照亮两千年后的长夜
第一回 少年心事当拏云
龙门渡口的风绝对是个暴脾气,裹挟着黄河水的泥腥味,把十二岁司马迁的粗布衣角卷得猎猎作响。这少年站在礁石上,活像棵倔强的小树苗,眼巴巴瞅着眼前这锅 翻滚的黄粥—— 没错,此刻的黄河正撒着欢儿往东奔,浪花撞在石壁上,碎成无数颗裹着泥沙的 珍珠。
突然,水面炸开一道红影!一条三尺长的鲤鱼破水而出,金鳞在太阳底下晃得人睁不开眼,这鱼愣是来了个漂亮的 鲤鱼跃龙门!好哇! 司马迁激动得直拍巴掌,眼睛亮得能装下整片星河。旁边摇船的老船工见状,笑得露出豁牙:小子,这儿可是‘禹凿龙门’的地盘!当年大禹扛着家伙事儿,生生劈开这座山,才有了这会儿奔腾的河水。老一辈人还说,鲤鱼跳过龙门就能化身真龙哩!
司马迁摸着下巴,盯着滔滔河水发起呆来。也不知这小脑袋瓜里装着啥,突然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父亲司马谈。好家伙,这位太史令正仰头对着星空 发功,手里的算筹在石桌上敲得有节奏,活像在弹奏一首 星星之歌。
夜幕彻底笼罩大地,司马谈书房的烛火依旧顽强地亮着。司马迁像只偷腥的小猫,蹑手蹑脚趴在窗台上偷看。只见父亲对着浑天仪皱成苦瓜脸,嘴里还嘟囔着:紫微垣异动,主星偏移…… 话音未落,冷不丁一抬头,和窗外儿子亮晶晶的大眼睛撞了个正着。
父亲,您瞅啥呢? 司马迁好奇地眨巴眼睛。司马谈无奈地叹了口气,朝儿子招招手:迁儿啊,你得知道,紫微垣那可是帝星待的地儿。现在主星挪了位置,指不定要出啥大事儿。 他摸着儿子的头,眼里闪过一丝忧虑,说不定啊,这老天爷安排的‘大活儿’,就落在你小子身上了。
司马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目光落在父亲案头的竹简上,禹贡 二字苍劲有力。白天老船工的话、那跃龙门的鲤鱼,突然一股脑儿涌进他的小脑瓜。这少年猛地一拍大腿,大声说道:父亲!我也要当大禹那样的英雄!不过我不用斧头凿山,我要用笔墨把这山河故事都刻下来!
司马谈当场愣住,盯着儿子眼中燃烧的小火苗,突然咧嘴笑了:好!不愧是我司马家的种!就得有这股子劲儿! 说着,他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一卷竹简,上面画满密密麻麻的星象图,迁儿,记住咯!天上的星星咋‘走位’,地上的山河啥模样,还有老百姓的家长里短,这些统统都是咱们史家要记的‘干货’!
少年重重地点头,烛火映在他眼里,仿佛真的有星河在流转。他压根儿不知道,父亲眼中那抹忧虑,正应了紫微垣的异动,预示着未来有场 大劫 等着他。但此刻,满脑子都是宏伟计划的司马迁,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恨不得立马抄起竹简,把今天的奇遇一股脑儿全刻上去。
第二回 行尽江南数千里
二十岁的司马迁背着个鼓鼓囊囊的行囊,站在汨罗江畔。这模样,要不是那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倒像个准备去隔壁村走亲戚的愣头青。江水悠悠,岸边的芦苇随风摇曳,活像一群在跳广场舞的大妈。不远处一艘小船上,一位老渔夫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那烟雾绕得跟他的白胡子一样凌乱。
老人家,能给我讲讲屈原大夫的故事吗? 司马迁堆起满脸讨好的笑,活像个缠着长辈要压岁钱的小孩。他心里盘算着,这可是第一手史料,要是能挖出点别人不知道的八卦,回去写进书里,不得把那帮同窗羡慕哭?
老渔夫抬头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屈原大夫啊,那可是真性情的人。 老渔夫把烟杆在船帮上敲了敲,火星子噼里啪啦往下掉,当年他投江的时候,那江水突然升起九丈青芒,把天都照亮了。好多人都看见,江里的鱼都围着他,像是在送他最后一程。
司马迁瞬间瞪大了眼睛,差点没把下巴惊掉。好家伙,这比他听过的任何话本都精彩!他闭上眼睛,脑海中自动播放起了特效大片:一个衣袂飘飘的身影,手持长剑,仰天长叹: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那画面,简直自带 BGM。他忽然觉得胸口发紧,仿佛能感受到屈原当时的绝望与不甘,眼眶也跟着有点发热。不过他赶紧抹了把脸,可不能在这老头面前掉眼泪,太丢人了。
离开汨罗江,司马迁又吭哧吭哧往会稽山赶。这山路走得他腿肚子直打颤,心里直嘀咕:当年大禹治水的时候,该不会是为了逃避爬山路才去治水的吧?山上云雾缭绕,跟谁家做饭忘了关抽油烟机似的,仿佛藏着无数秘密。他正走着,忽然听见一阵咳嗽声,抬头只见一位白发老者坐在石头上,手中拿着个玉蝉,正细细擦拭。那专注的模样,活像在擦自家传了八辈的宝贝。
小友可是来寻古的? 老者突然开口,吓得司马迁一激灵,差点摔个狗啃泥。
司马迁连忙整理了下衣衫,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晚生司马迁,久闻会稽山有大禹遗迹,特来拜谒。 他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顺便收集点素材,回去好交差。
老者点点头,那神态颇有几分高深莫测:我乃范蠡后人,这玉蝉,是先祖留下的。 说着,他把玉蝉递给司马迁。司马迁接过玉蝉,只见上面刻着 忍辱方成书 五个小字。好家伙,这字刻得,比他爹写的账本还工整。当年先祖辅佐越王勾践,忍辱负重二十载,才成就了霸业。这玉蝉,便送给你吧,望你能记住,成大事者,需能忍辱。
司马迁只觉得触手生温,仿佛有一股暖流流入心田。他郑重地将玉蝉收入怀中,对着老者深深一拜。这一拜,可不是做做样子,他心里清楚,这玉蝉说不定就是他以后写书的 外挂。
离开会稽山时,司马迁摸着怀中的玉蝉,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知道,这一路的所见所闻,都是上天赐予他的财富,他要将这些故事,都刻在竹简上,让后人永远铭记。不过此刻,他更惦记的是山脚下的那家酒馆,走了这么久,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
第三回 太史掌天文之纪
公元前 108 年的昆明池,水面波光粼粼,却藏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刚入职太史府不久的司马迁握着竹简,站在一艘装饰华丽的大船角落,眼睛死死盯着船头那个意气风发的身影 —— 汉武帝刘彻。
此时的刘彻手持长矛,眼神锐利如鹰,身上的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望着平静的水面,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仿佛早已胜券在握。毕竟,今天这场 射蛟龙 的大戏,可是他精心策划的,为的就是向天下人展示自己的威严与神勇。
看!蛟龙! 一声惊呼打破了平静。
只见水面突然剧烈翻涌,仿佛有一只巨兽在水下搅动。下一秒,一条数丈长的蛟龙破水而出,龙须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张开血盆大口,气势汹汹地朝着船队扑来。那场面,简直像是从神话故事里走出来的一般。
刘彻大喝一声,手中长矛如离弦之箭般掷出,不偏不倚,正中蛟龙头部。蛟龙吃痛,疯狂摆尾,巨大的浪花瞬间将周围的船只掀得东倒西歪。那些平日里衣冠楚楚、威风凛凛的百官们,此刻完全没了形象,一个个脸色苍白,尖叫着落入水中,就像锅里下饺子一样,扑腾个不停。
司马迁强忍着笑,低头在竹简上飞速记录。他一边写,一边在心里吐槽:这哪是什么天子射蛟龙,分明就是一场闹剧! 很快,竹简上就出现了一行字:天子投矛,蛟龙摆尾,百官落水如煮饺。 写完后,他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刘彻,只见这位大汉天子正得意地笑着,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就在这时,旁边的老臣轻轻咳嗽了一声,凑过来低声说道:贤侄,这般记录,怕是不妥吧?要是被陛下知道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司马迁眨了眨眼睛,狡黠地小声回道:放心吧,老大人!我这是记在竹简夹缝里,除非有人把竹简劈开,否则根本看不到。 说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玉蝉,仿佛这枚小小的玉蝉能给他无穷的勇气。
作为史官,他有着自己的坚持和原则。他认为,历史就应该是真实的,哪怕是天子的糗事,也不能因为害怕得罪人而隐瞒。如果连史官都不能如实记录,那后人看到的历史,岂不是全是虚假的谎言?
夜幕降临,司马迁回到家中。他坐在烛火前,再次拿出白天记录的竹简。看着那行藏在夹缝里的文字,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完之后,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知道,以自己这种较真的性子,以后肯定会得罪不少人,说不定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但那又如何?他司马迁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千百年后,当人们翻开史书时,看到的是真实的历史,而不是被粉饰过的谎言。想到这里,他拿起笔,又在竹简上郑重地写下一行字:史笔如铁,宁折不弯。
第四回 千古艰难唯一死
长安的冬天格外阴冷,未央宫的青铜鼎里炭火噼啪作响,却暖不了殿内凝滞的空气。当李陵投降匈奴的消息传来时,司马迁正用小刀削着竹简,木屑落在羊皮袄上,像极了此刻满朝文武脸上的寒霜。
李陵这孬种! 太仆公孙贺把笏板往地上一摔,震得地砖缝里的灰尘都蹦了起来,带五千人就敢往匈奴老巢钻,这不就是去送人头?
就是就是! 御史大夫韩说跟着起哄,他的八字胡随着唾沫星子乱颤,依老臣看,该把他全家都扔到陇西去喂狼!
群臣的声浪像涨潮的黄河,司马迁握着竹简的手却突然发颤 —— 怀中的玉蝉烫得惊人,嗡嗡声震得他耳膜生疼。这是史家传承百年的 青简示警,上一次发作,还是他在昆明池偷偷记下武帝 射蛟龙 糗事的时候。
陛下! 司马迁突然站了起来,粗麻官服被穿得皱巴巴的,倒像是个莽撞的乡下小子,臣以为,不能单凭一封战报就定李陵的罪!
殿内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炭火爆裂的声音。汉武帝斜倚在龙椅上,指甲慢条斯理地抠着玉杯上的螭纹,那模样就像在逗弄一只随时准备扑杀的猛虎。
哦? 皇帝尾音拖得老长,司马郎中倒是说说,这五千人打不过八万匈奴骑兵,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司马迁深吸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陛下,李陵将军率五千步兵深入大漠,连破匈奴防线,杀敌过万!箭矢射尽了就用短刀,短刀卷刃了就徒手搏斗!最后弹尽粮绝,被俘也是无奈之举。 他越说越激动,袖口蹭过烛台,差点把火苗扑灭,臣敢断言,李陵一定是想找机会将功赎罪!
荒谬! 丞相石庆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司马迁,你这分明是给叛贼开脱!是不是收了匈奴的好处?
住口! 司马迁猛地转身,把竹简往地上一摔,木屑四溅,我司马家世代为史,只记真话!李陵的战功,都刻在《军报实录》里,诸位若不信,大可去查!
玉蝉的蜂鸣声几乎要震破他的脑袋,司马迁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他忽然想起会稽山上那位老者的话:忍辱方成书,此刻倒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天灵盖上。
汉武帝终于放下玉杯,金丝龙袍随着动作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眯起眼睛,像在打量一只误入猎场的野兔:司马迁,你这是在教朕如何用人?
殿外突然传来乌鸦的怪叫,司马迁望着皇帝眼底翻涌的杀意,忽然笑了。这笑声惊得群臣面面相觑,连玉蝉的嗡鸣都弱了几分。
陛下,臣只是在尽史官的本分。 他弯腰捡起竹简,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当年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如今若因一时胜负就寒了将士的心...
够了! 汉武帝霍然起身,冕旒撞得叮当乱响,来人!把这个巧舌如簧的狂徒拖下去!朕倒要看看,他的骨头有多硬!
侍卫的甲胄声由远及近,司马迁被粗暴地拽着胳膊往外拖。他仰起头,透过殿门望见夜空 —— 一颗流星正划过长安城,拖着长长的尾巴坠入终南山。恍惚间,他想起十二岁那年在龙门渡口,那条跃出水面的红鲤。
父亲,我做到了。 他在心底轻声说,怀中的玉蝉渐渐冷却,却比任何时候都滚烫。
第五回 腐刑台前日月昏
牢房的月光像是被铁窗绞碎的银箔,斑斑驳驳洒在霉迹斑斑的墙上。司马迁攥着半截木炭,忽然发现那些光斑竟拼凑成了一幅画 —— 荆轲图穷匕见的刹那,匕首寒光穿透了秦王的冕旒,连带着整个墙面都泛起肃杀之气。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这不是幻觉,倒吸一口冷气:敢情《刺客列传》还带 3D 特效?
要我说,这司马迁撑不过三日。 门外传来狱卒老周嗑瓜子的声音,上回张校尉关进来,第二晚就用裤腰带解决了。
你懂个啥! 狱卒老李呸地吐出瓜子壳,昨儿我查房,瞧见他在墙上默写《伯夷列传》,那字儿写得比太学先生还工整。
司马迁嘴角一抽,用木炭在地上划拉着 不念旧恶,怨是用希 的句子,突然放声大笑:二位这赌局,怕是要血本无归!我要是现在寻死,将来阎王查生死簿,不得骂我‘放着青史不写,跑来地府抢鬼差饭碗’?
笑声惊飞了墙角的老鼠,也惊得狱卒们探头张望。司马迁冲他们晃了晃木炭,调侃道:要不二位押注?赌我哪天能把《史记》在墙上写完?
老周挠挠头:您这心可真宽,知道这地儿以前关过谁不?商鞅!就是被五马分尸那位!每到半夜,风从门缝钻进来,都带着‘吱呀吱呀’的裂帛声。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司马迁却将手探入怀中,摩挲着温润的玉蝉 —— 那 忍辱方成书 的刻痕,早已被他摸得发亮。他望着墙上若隐若现的荆轲身影,忽然觉得这位壮士的眼神里,竟多了几分鼓励。
商鞅前辈用生命写了《商君书》, 他对着墙面轻声说,我司马迁的《史记》,怕是得用命根子换了。 说罢又埋头默写,仿佛那即将到来的腐刑,不过是老天爷安排的一场 历史写作素材体验课。
月光忽明忽暗,墙面上的荆轲化作青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商鞅被五牛拉扯的虚影。司马迁却充耳不闻,在地上重重写下最后一笔,对着满墙的 文字涂鸦 咧嘴一笑:等我出去,定要让这些字儿都刻上竹简,让后世瞧瞧,咱史家的墨,比血还烫!
第六回 幽而发愤著信史
长安城的月光洒在未央宫的飞檐上,像给这巍峨宫殿镶了道银边。而此刻,司马迁正猫着腰,小心翼翼地钻进石室金匮。这地方活像个巨型古董仓库,堆满了锈迹斑斑的青铜器,散发着一股陈年的 历史味儿,要不是为了找史料,估计连老鼠都不愿多待。
他举着油灯,在青铜器堆里穿梭,活像个寻宝的盗墓贼。微弱的烛光在器物上摇曳,照得那些密密麻麻的铭文忽明忽暗,仿佛在和他玩捉迷藏。这周朝的老祖宗,刻字也不讲究排版,跟乱码似的。 他一边嘟囔,一边眯着眼辨认,鼻尖都快贴到青铜器上了。
突然,一道暗光闪过,司马迁差点被绊倒。他低头一瞧,好家伙,是件造型奇特的青铜器,表面锈迹斑斑,乍一看像个破铜壶。可当他用袖子擦去表面的锈迹,内壁的密文露了出来:史笔如刀,需以血开刃。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仿佛触到了历史的脉搏,乖乖,敢情写史书还得自带‘开光’属性?
就在这时,怀中的玉蝉突然发烫,光芒大盛,刺得他睁不开眼。等他再睁开眼,一个身着青衫、长发飘飘的女子虚影出现在眼前,这画面,要不是在石室里,他都怀疑自己穿越到仙侠剧现场了。
我乃青简之灵,守护史家血脉多年。 女子开口,声音空灵,带着股说不出的神秘感,你可知道,这史笔,从来都不是轻易能 wield 的?
司马迁当场就跪了,倒不是被吓得,主要是这场面太震撼,不跪都显得不尊重。前辈,您就直说吧,我这刚挨完腐刑,脑袋还晕乎着呢,您老可别打哑谜了。
青简之灵叹了口气,那眼神,就像看着自家不争气的熊孩子,你已承受腐刑之辱,这血,便是史笔的开刃之血。记住,无论前方多么艰难,都要坚持下去,因为这史书,是华夏的文脉,不能断。
虚影渐渐消散,玉蝉又安静地躺在他手中。司马迁站起身,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就像刚吃完十斤大力丸。他看着四周的青铜器,仿佛能看见无数史官先辈在对他点头。放心吧,前辈们,这文脉,我司马迁就算用牙啃,也得给它传承下去! 说罢,他握紧玉蝉,大步走出石室,月光洒在他身上,照亮了他前行的路。
第七回 石室藏书记鬼神
司马迁第 108 次对着摇曳的烛火揉眼睛。这破油灯总爱抽风,火苗忽大忽小,把他案头的竹简映得像群跳大神的巫师。正当他打算起身修理灯芯时,火苗突然窜起三尺高,在墙上投出个魁梧身影 —— 好家伙,这人披头散发,手里还拎着把能切西瓜的长剑。
力拔山兮气盖世! 那身影突然吼一嗓子,吓得司马迁打翻墨砚,时不利兮骓不逝! 话音未落,就见剑光一闪,墙上瞬间 溅 满血色光影,把司马迁的白胡子都映成了红色。
项…… 项羽?! 司马迁手忙脚乱抓起竹简,边写边嘟囔,您老早说要来啊!我刚把《项羽本纪》改完第三稿,早知道等您亲自审稿! 他盯着墙上逐渐消散的影子,看着竹简上未干的墨迹,突然打了个寒颤 —— 这字迹,怎么比他平时写得苍劲三分?敢情霸王的魂魄还兼职书法指导?
更离谱的事还在后头。某天写秦始皇封禅,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活像老天爷在开摇滚演唱会。司马迁扒着窗户一瞧,差点把竹简当飞镖扔出去 —— 雨幕里竟浮着七十二个穿长袍的老头,人手一卷竹简,摇头晃脑地诵经。那声音混着雷声,震得他耳朵嗡嗡响,恍惚间竟听出了《尚书》的调调。
我说,这是穿越版露天读书会? 司马迁掏出父亲留下的星象图比对,发现紫微星正好划过天市垣,合着封禅大典还带全息投影特效?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把这奇观写进《封禅书》,就见雨幕中的老头们齐刷刷转头,朝他露出神秘微笑,吓得他赶紧给竹简磕了三个响头:前辈们放心!我保证原封不动记下来,一个标点都不带改的!
等雷雨停歇,司马迁看着案头墨迹未干的竹简,突然觉得这史书越写越魔幻。不过转念一想,连荆轲刺秦的幻影都能在牢房墙上播 3D 电影,这世间还有什么不可能?他摸出怀里被盘得发亮的玉蝉,对着烛火笑道:看来老天爷怕我写得太枯燥,亲自下场当特效师了! 说罢又埋头疾书,全然不知竹简上的文字,正泛着若有若无的金光。
第八回 西伯幽而演周易
长安城的夜色总带着股子神秘劲儿,尤其是当更夫敲过三更鼓后。司马迁趴在案前,羊皮纸上墨迹未干,牛马走司马迁再拜言 几个字写得歪歪扭扭 —— 倒不是他书法不精,实在是这自称越琢磨越觉得有意思。
要说这名字取得妙啊, 他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自言自语,表面是给任安当牛做马的意思,实则暗含 ' 牛鬼蛇神都来帮忙 ' 的玄机。就是不知道老任能不能参透这其中的奥秘。
正说着,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司马迁头也不抬,抓起案头的竹简往桌上一拍:哪位朋友大驾光临?进来说话,别在屋顶上练轻功,我这破屋子可经不起折腾!
黑影从屋檐跃下,落地无声。来人蒙着面,怀里却抱着一大捆竹简,瞧着沉甸甸的。太史公好耳力。 盗贼首领声音沙哑,兄弟们在城西王都尉府走了趟 ' 夜路 ',顺了些好东西,想着您写书能用得上。
司马迁挑眉:我说最近长安城的梁上君子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专挑贪官下手?敢情是看了我写的《游侠列传》,搞起 ' 劫富济史 ' 的买卖了?
盗贼首领一愣,随即笑出声:太史公这书看得兄弟们热血沸腾,都说那朱家、郭解才是真汉子。我们虽说干的不是啥光彩行当,可也想给您这青史添把柴火。
司马迁接过竹简,指尖触到上面精致的云纹,心里微微一动。这些竹简用料上乘,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想来原主人没少搜刮民脂民膏。多谢各位兄弟, 他正色道,不过这偷盗之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哪天若是金盆洗手,长安城的太学倒是个好去处,我认识几个先生,保准能把你们从 ' 江洋大盗 ' 培养成 ' 饱学之士 '。
盗贼首领摸了摸后脑勺:我们这群泥腿子,怕是坐不住冷板凳。不过太史公放心,等您的书写成,兄弟们就是拼了命,也要护着它流传下去!
送走盗贼后,司马迁摩挲着那些竹简,忽然觉得掌心发烫。案头的烛火突然窜高,恍惚间,他仿佛看见周文王被囚羑里时推演周易的场景。当年西伯侯在狱中创出六十四卦, 他喃喃自语,我司马迁有这么多 ' 牛头马面 ' 相助,还怕写不出一部流传千古的史书?
窗外,更夫敲过四更,远处传来零星的鸡啼。司马迁铺开新的竹简,蘸墨挥毫,笔尖落下的那一刻,他知道,这不再只是他一个人的使命 —— 整个长安城,甚至整个天下,都在等着这部用血泪与信念铸就的史书问世。
第九回 藏之名山传其人
暴雨像是老天爷打翻了水缸,铺天盖地砸下来。司马迁站在书库门口,眼睁睁看着洪水卷着泥沙撞开木门,整排整排的竹简像被打散的麻将牌,咕噜噜地往水里漂。他急得直拍大腿:完犊子!我熬了十几年的心血,这是要变‘水煮竹简’了?
就在这时,青简之灵突然从他怀中的玉蝉里钻出来,裙摆还沾着露水:愣着干嘛!快捞啊!《货殖列传》漂那边去了,别让它喂了王八! 说着袖子一甩,化作一道青光冲进雨幕。
司马迁咬咬牙,也跟着跳进齐腰深的水里。水浪裹着碎木片往他脸上招呼,他却像条泥鳅似的左冲右突,好不容易捞起一卷《项羽本纪》,刚想喘口气,就见《高祖本纪》正顺着水流往下游飘。刘邦你别跑! 他一边扑腾一边大喊,也不管这话听着多离谱。
正手忙脚乱时,远处突然传来 哗啦哗啦 的水声。司马迁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只见无数金红色的鲤鱼从龙门方向逆流而上,鳞片在雨夜里亮得像撒了把星星。领头的大鲤鱼突然跃出水面,尾巴啪地拍在他肩头,溅了他一脸水花,倒像是在催他:磨蹭啥呢!
是龙门前的鱼群! 青简之灵悬在半空,笑得花枝乱颤,看来它们还记得你小时候在渡口夸它们‘能跳龙门的都是好鱼’!
司马迁眼眶一热,也顾不上擦眼泪,和鱼群配合着抢救竹简。大鲤鱼们用脊背驮着竹简往高处游,小鲫鱼们则在旁边保驾护航,驱赶试图咬坏竹简的河虾。有只调皮的鲤鱼还把竹简顶在头上转圈,差点没把司马迁急哭:祖宗!那是《史记》,不是玩具!
折腾了大半夜,洪水终于退去。司马迁浑身湿透地瘫坐在泥地上,怀里紧紧抱着抢救回来的竹简 —— 虽然边角有点发皱,但好在一个字都没少。鱼群们围着他游了两圈,像是在讨表扬,这才摆摆尾巴,消失在晨光里。
得嘞, 他摸着还在滴水的竹简,咧开嘴笑了,看来老天爷也知道,这《史记》要是没了,后世那些写历史的,不得把我从坟里拽出来骂? 青简之灵无奈地摇摇头,化作一道光钻进玉蝉,却在最后一刻传来一句:下次记得给鱼群带点鱼食谢礼!
第十回 究天人之际通变
昆仑山的风带着股子玄乎劲儿,吹得司马迁花白的胡子直打卷。他拄着枣木拐杖刚登上玉虚峰,突然感觉脚下的云彩跟活了似的,打着旋儿把他往天上拽。再睁眼时,眼前的景象差点让他把祖传的青铜酒壶摔地上 —— 漫山遍野全是读书人,手里捧着的竹简在阳光下闪着金光,仔细一瞧,封面上赫然写着 史记 两大字。
这莫不是我在做梦? 司马迁掐了把大腿,疼得直咧嘴。可那些读书人压根没把他当空气,有个穿蓝衫的后生边读边拍大腿:妙啊!原来鸿门宴上项庄舞剑,刘邦尿裤子的事儿是真的! 旁边戴眼镜的年轻人推了推圆框,反驳道:你懂什么,太史公这叫春秋笔法,含蓄!
司马迁听得目瞪口呆,正琢磨自己啥时候写过刘邦尿裤子,怀里的玉蝉突然发烫。青烟升腾间,那位青简之灵又现身了,这回她换了件月白色襦裙,裙摆上绣着密密麻麻的甲骨文,活脱脱像本会走路的《尚书》。
迁儿,别傻站着了。 青简之灵笑得眉眼弯弯,瞧见没?两千年后的人还在为你的文字争论,这可比咱们那会儿在长安街头摆地摊说书热闹多了。
司马迁摸着胡子嘿嘿笑:敢情我这《史记》成了爆款畅销书?早知道该让儿子多印点竹简,搞个饥饿营销。 话虽这么说,看着那些读书人眼里的光,他喉咙突然发紧 —— 当年在牢里被狱卒当猴儿看,在油灯下抄得手抽筋,这些画面全涌了上来。
青简之灵伸手招来一缕金光,在司马迁掌心写了个 史 字:你看,这一横是天,一竖是地,中间的笔画是人。你用一辈子,把天地人都串起来了。
司马迁望着远处,有个小孩正趴在石头上临摹《史记》,墨迹晕染间,他仿佛看见十二岁那年在龙门渡口的自己,看见父亲司马谈仰头观星的背影,看见李陵事件中朝堂上唾沫横飞的场景……
原来我这条老命,真能续上华夏的文脉。 他喃喃自语,一滴浑浊的老泪砸在 史 字上,金光突然大盛,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再睁眼时,玉虚峰还是那座玉虚峰,只有怀里的玉蝉温热依旧,仿佛在说:放心吧,你的故事,才刚开始。
【尾声】 史家绝唱无韵离骚
洛阳铲铲起的泥土簌簌落在探方壁上,年轻的考古研究员小林第无数次怀疑人生 —— 说好的古墓探险,怎么变成了给汉代陶片 搓澡?此刻他正戴着白手套,对着一枚刚出土的玉蝉长吁短叹:这蝉翼薄得跟薯片似的,再擦下去,怕不是要变成蝉形透明皂。
忽然,玉蝉表面泛起一层幽光,像滴进清水的墨汁般晕染开来。小林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考古队盒饭里的青椒吃多了产生幻觉,可眼前的景象却愈发清晰 —— 昏黄烛火摇曳,身着深衣的老者正伏案疾书,竹简在案头堆得像座微型长城。
您...... 是外卖小哥? 小林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话出口就想咬掉自己舌头。老者闻言抬头,笑容比博物馆恒温恒湿的展柜还温暖,手中竹简上的金字突然活了过来,化作点点星光在空气中游走。
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小林下意识念出竹简上的句子,话音刚落,那些金光突然组成放映机画面:汨罗江畔屈原投下的涟漪、会稽山上老者递出的玉蝉、腐刑台前闪烁的烛火...... 千年历史像快进的纪录片在眼前掠过,惊得他差点把玉蝉当蝉蛹给捏碎。
原来您就是司马迁! 小林后知后觉地喊出声,声音在空荡荡的探方里激起回音。老者颔首微笑,手中竹简突然飞到他面前,墨迹未干的 史记 二字闪着微光,仿佛在说:小伙子,接着写!
当同事举着手电筒冲过来时,只看见小林呆坐在探方里,手里攥着玉蝉喃喃自语:完了完了,这玉蝉成精了,说要我当当代史官...... 没人注意到,他护在怀里的笔记本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字:故述往事,思来者 —— 谨以此文献给所有在历史长河里捞星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