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长乐,大景最受宠的公主,却被亲皇兄残忍割喉!
重生归来,我带着满腔恨意,扑到父皇面前泣血嘶鸣:
父皇!纪云川要反!阿婉是细作!您快清醒啊!
我以为能唤醒那个沉迷美色、不理朝政的父皇。
他却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眼神平静得令人心悸:
哦朕还以为,你会哭着求朕,说你前世死得有多惨。
一瞬间,我如遭雷击,遍体生寒!
原来,我所以为的昏君父皇,才是真正执棋之人!
而我这颗复仇的棋子,不过是他早已布下的,引蛇出洞的诱饵!
01
血!
冰冷的液体封住了我的口鼻,窒息感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我的喉咙。
脖颈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骨骼被利刃割开时那令人牙酸的声响。
呃……
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贪婪呼吸着冰凉的空气。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寝衣,黏腻地贴在背上。
手,下意识地抚上脖颈。
光滑细腻的肌肤,没有想象中狰狞的伤口,也没有温热黏稠的血液。
我怔住了,指尖微微颤抖。
环顾四周,熟悉的紫檀木雕花拔步床,床顶悬挂着我最爱的烟霞色鲛绡纱帐。窗外,晨曦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将一缕缕淡金色的光芒洒在铺着西域贡毯的地面上。空气中,还弥漫着我惯用的安神香那淡淡的、令人安心的甜香。
一切都鲜活得不像梦,真实得让我心头发慌。
这不是阴曹地府,这是我的长乐宫,我的寝殿!
一个荒唐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劈进我的脑海——我,李长乐,重生了!
我回到了被纪云川那个畜生亲手毒杀之前!回到了我十八岁这年,一切悲剧尚未酿成的时候!
呼……呼……我急促地喘息着,前世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裹挟着刺骨的冰寒与绝望,汹涌而来。
纪云川,我那温文尔雅、才华横溢的皇兄,他温柔的面具下藏着的是一颗比毒蛇还要狠毒的心!他曾是我最敬爱的兄长,却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亲手给我灌下了穿肠毒药,又在我弥留之际,用匕首残忍地割断了我的喉咙!
阿婉,那个被父皇捧在手心里的宠妃,纪云川的生母。她总是带着一副柔弱无辜、楚楚可怜的模样,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迷惑了所有人。可谁又知道,她那张美丽的皮囊下,包裹着的是怎样一副阴冷歹毒的蛇蝎心肠!她才是颠覆我大景江山的幕后黑手,那个潜伏多年的敌国细作!
还有我那昏庸无能的父皇!他被阿婉那个贱人迷得神魂颠倒,对纪云川的狼子野心视而不见,任由他们母子一步步架空皇权,败坏朝纲,最终落得个被软禁至死、江山易主的凄惨下场!
刻骨的仇恨如同毒藤一般,死死缠绕着我的心脏,几乎要将我撕裂!不甘!我不甘心!
父皇!
这两个字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我的灵魂深处。
前世,我眼睁睁看着父皇从一代英主,一步步变得昏聩糊涂,最终被纪云川囚禁于深宫,郁郁而终。
不!这一世,我绝不能让悲剧重演!
我必须立刻去见父皇!我要揭穿纪云川和阿婉那对奸诈母子的真面目!我要阻止他们!我要救父皇!我要改变这一切!
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疯狂地叫嚣着。
我甚至来不及穿好绣鞋,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推开闻声赶来的宫女。
公主!宫女们发出一阵惊呼,想要上前搀扶。
滚开!我厉声喝道,甩开她们的手,像一头受伤的困兽般冲出了寝宫。
清晨的宫道上还带着露水的寒意,可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冰冷。我的眼中,只有皇宫深处,父皇寝殿的方向。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带着前世淋漓的血腥与无尽的绝望,也带着今生破釜沉舟的孤注一掷。
父皇,等等我!女儿来救你了!
02
我一头撞开寝殿沉重的殿门,殿内檀香幽幽,与我满身的血腥气(那是前世噩梦残留的错觉)格格不入。
父皇!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大殿冰冷的金砖上,膝盖磕得生疼,可我顾不上。眼前,那个我以为昏庸无能的男人,此刻正慵懒地靠在铺着明黄锦缎的龙椅上,手里端着一杯氤氲着热气的香茗。
他甚至没有抬眼看我。
父皇!我带着哭腔,声音嘶哑,纪云川!纪云川他要反!阿婉那个毒妇,她是敌国细作!父皇,女儿是死过一次的人,女儿是重生回来的!您信我,快下旨处置了他们,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语无伦次,将所有压抑在心头的恐惧与恨意尽数倾泻。我以为会看到父皇震惊、暴怒,哪怕是一丝慌乱也好。
可他没有。
龙椅上的景帝,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茶,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浑浊的眼睛,此刻却清明得像能洞穿人心,平静得令人心悸。他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嘴角甚至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哦他终于开了尊口,声音平缓得没有一丝波澜,朕还以为,你会哭着求朕,说你前世死得有多惨。比如……脖颈上那道被利刃割开的伤口,现在是不是还在隐隐作痛
轰——!
我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似乎在瞬间凝固。
脖颈上的伤口……
他怎么会知道!
那是我死前最清晰的痛楚,纪云川那张狰狞的脸,匕首划破皮肉时冰冷的触感,鲜血喷涌的绝望……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颤抖着抚上自己的脖颈。光洁依旧,没有伤痕,可那股被利刃撕裂的剧痛却再次席卷而来,让我几乎窒息。
我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望着龙椅上那个身影。他还是我记忆中那个沉溺美色、不理朝政的父皇吗那双平静的眼眸深处,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您……您怎么会知道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景帝放下手中的茶盏,白玉瓷杯与紫檀木几案碰撞,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在这死寂的大殿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他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高深莫测,看得我心头发毛:朕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包括你为何能死而复生,以及……朕为何要放任他们母子,蹦跶这么久。
他顿了顿,目光悠远,仿佛透过我,看到了更深远的东西:阿婉那颗棋子,从她踏入宫门的那一刻起,就在朕的棋盘上了。至于纪云川那点不入流的野心,还有他背后那个自作聪明的敌国太子……呵,朕不过是想钓一条更大的鱼罢了。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父皇他……他什么都知道
那个我以为被蒙蔽、被架空的父皇,那个我拼了命也要回来拯救的父皇,竟然从一开始就洞悉了一切!
巨大的荒谬感和颠覆感席卷了我,前世的绝望与今生的希望在此刻交织碰撞,让我头晕目眩。我以为自己是执棋复仇的重生者,却原来,我也不过是父皇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那他,又布了怎样一局惊天动地的棋而我这颗重生的棋子,又将在这盘棋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我看着父皇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第一次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战栗。
他,究竟是谁
03
我脑中一片混沌,父皇的话语像重锤一般,将我前世今生所有的认知都砸得粉碎。
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长乐,收起你那不合时宜的惊讶和满腔的恨意。父皇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他端坐在龙椅上,神情莫测,从今日起,你依旧是那个天真烂漫、备受朕宠爱的长乐公主。记住,你的重生,本身就是朕棋盘上最出其不意的一步,也是引蛇出洞最好的诱饵。
诱饵我心中一凛。
你的任务,就是继续扮演好你的角色,让他们放松警惕,加速露出马脚。父皇的眼神锐利,仿佛能穿透我的内心,至于其他的,交给朕。
我怔怔地看着他,这个我曾经以为昏庸无能的父皇,此刻却像一座深不可测的高山,让我仰望。前世惨死的画面历历在目,纪云川的狠毒,阿婉的阴险,那种被蒙蔽、被操控的痛苦,依旧清晰。可父皇此刻展现出的掌控力,却又让我不得不信服。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恨意与惊疑,郑重地点了点头:儿臣,明白。
从父皇寝殿出来,阳光有些刺眼。我不再是那个一心只想扑上去撕碎仇人的疯兽,而是变成了一个戴着假面的演员。
很快,我就迎来了第一次表演。
皇妹今日气色似乎不太好,可是昨夜没歇息安稳纪云川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他一身锦衣玉带,风度翩翩,若非我亲身经历过他撕下伪装后的狰狞,恐怕此刻又会被他这副模样迷惑。
我垂下眼睑,掩去眸底的冰冷,再抬眼时,已是一片不谙世事的纯真:多谢皇兄关心,许是昨夜做了噩梦,有些惊着了。
哦是何噩梦,竟让皇妹如此他追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一旁的阿婉也适时地款步上前,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宫装,更显得弱不禁风,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公主殿下莫怕,不过是梦魇罢了。臣妾宫里有些新制的安神香,晚些给公主送去可好
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担忧,看得我胃里一阵翻腾。前世,就是这双眼睛,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骗过了所有人,也骗过了我!被他们联手操控、认知扭曲的痛苦再次涌上心头,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那便多谢婉母妃了。我强忍着恶心,努力挤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声音甜糯,还是婉母妃最疼我。
他们又虚情假意地关心了几句,我一一应付过去,只觉得每多待一刻都是煎熬。直到他们离开,我才松了一口气,后背已是一片冰凉的冷汗。
父皇似乎看出了我的不适,并未急着让我做更多。接下来的日子,他时常用各种方式点拨我。有时是在御书房处理政务,看似不经意地让我旁听,随后又会问我一些看法,引导我思考其中的利弊与深意。有时,他又会拿出一些前朝的权谋案例,考校我的见解。
我这才发现,我那昏庸的父皇,思路之清晰,手段之老辣,简直滴水不漏。他分析局势,剖析人心,每每都一针见血,让我叹为观止。
在他的引导下,我开始强迫自己回忆前世被忽略的蛛丝马迹。那些曾经以为是错觉的瞬间,此刻都变得清晰起来。阿婉在某个宴会上,看向父皇时眼中一闪而逝的冰冷;纪云川在得到父皇某个重要承诺后,嘴角那抹一闪即逝的虚伪得意;甚至,他们曾经秘密传递消息的某个隐秘地点,或是某个不起眼的接头暗号……
这些零碎的记忆片段,如同散落的珍珠,被我一一串联起来。我将这些发现小心翼翼地整理好,禀报给了父皇。
父皇听完我的讲述,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没有立刻针对这些线索做出任何行动,而是将它们融入了他那张我尚且看不透的巨大棋盘之中。
他告诉我:长乐,你看,你前世的记忆,并非只是用来泄愤的工具。它们是珍贵的情报,是能撬动整个棋局的关键。但如何使用这些情报,何时使用,用在何处,才是真正的学问。
我看着父皇,心中百感交集。第一次,我在仇人面前成功地伪装了自己,内心虽然依旧残留着前世的痛苦与恨意,却也生出了一丝奇妙的掌控感。我开始明白,父皇要我做的,不仅仅是复仇,更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04
我开始学着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却也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兴奋。父皇的棋局已然铺开,而我,是他手中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
他依旧扮演着那个耽于享乐、不问朝政的昏君。前几日,他竟以体恤皇子辛劳为名,将京畿卫戍的一支重要兵马的调动权,赏赐给了纪云川。明面上是信任与倚重,暗地里,那支队伍的几个关键校尉,早已是父皇安插多年的心腹。纪云川得意洋洋,以为父皇老迈昏聩,将利刃交到了他手中。
父皇还时不时纵容阿婉在后宫参议些无关痛痒的政事,甚至让她接触到一些他故意泄露的边防疏漏的假情报。阿婉那贱人,果然将这些机密源源不断地送往敌国太子手中,自以为立下大功。
轮到我出招了。按照父皇的指点,我需要制造一个巧合。
那日,我算准了纪云川会去御花园的六角亭。前世,他常在那里与他的门客密谈。我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裙,只带了一个贴身宫女,手中拿着一卷看似随手携带的画轴。那画轴里,夹着一份我无意誊抄的奏疏,上面记录着一些边境守军的换防疏漏和粮草不济的情况。当然,这些都是父皇精心炮制、足以以假乱真的诱饵。
走到六角亭附近,我不慎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下,手中的画轴恰好滚落,那份夹在其中的奏疏也随之滑出,飘落在不远处的草丛中。
哎呀!我低呼一声,作势要去捡,宫女也慌忙上前。
公主,您没事吧
无碍,我摆摆手,眼神却瞟向纪云川可能出现的方向,只是这画轴……
就在这时,纪云川的身影果然出现在小径尽头。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懊恼又带着几分慌张的神色,催促宫女:快,快捡起来,莫让人瞧见了。
宫女手忙脚乱地捡起画轴和那份奏疏,我接过后,故意没有立刻收好,而是拿在手中,仿佛在检查有无污损,这才与纪云川偶遇。
皇妹这是怎么了如此慌张纪云川脸上挂着他招牌式的温和笑容,眼神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我手中的纸张。
见过皇兄,我屈膝行礼,将那份奏疏往袖中藏了藏,欲盖弥彰,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险些污了父皇赏的画。
他关切地询问了几句,目光却时不时停留在我袖口露出的纸张一角。我心知他已上钩,便寻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果不其然,几日后,我便从父皇那里得知,纪云川和阿婉因为这份情报,以及父皇之前释放的种种昏聩信号,变得更加得意忘形,行事也愈发急躁起来。他们以为父皇的衰弱和朝堂的混乱已是板上钉钉,夺位之期,指日可待。
我看着他们一步步踏入父皇设下的陷阱,前世那个被他们玩弄于股掌的傻白甜,此刻正冷眼旁观着他们的愚蠢。这种感觉,既解恨,又让我对父皇的手段更加敬畏。
然而,棋局之中,风云变幻,稍有不慎,便可能满盘皆输。
一次,我奉父皇之命,借着探望阿婉的机会,要无意间透露一句关于宫中禁卫换防的假消息。这消息是父皇精心设计的,看似寻常,却能引诱纪云川做出错误的判断。
我到了阿婉的寝宫,她依旧是那副弱柳扶风的模样,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我强忍着心中的厌恶,与她周旋。
说起来,前几日听宫中侍卫闲聊,说是西华门的守卫好像要换防了,也不知是真是假。我端起茶杯,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眼神飘忽,显出几分不确定的样子。
阿婉脸上的笑容未变,眼神却微微一凝,她柔声问道:哦公主是从何处听说的西华门守卫森严,怎会轻易换防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好奇,但我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我心中一紧,暗道不好!我只顾着传递信息,却忽略了阿婉此人的狡诈!她不是纪云川那种容易被表面现象迷惑的蠢货。
我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努力保持镇定:许是我听错了吧,宫人们闲聊,当不得真。
阿婉却不放过,她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递给我,笑道:公主莫不是记错了我记得前些日子,陛下还夸赞西华门的统领治军有方,怎会突然换防呢她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我脸上,若真有此事,臣妾倒是要提醒陛下一声,莫要中了小人的奸计,动摇了宫中防卫根本。
这话听似关心,实则步步紧逼!如果我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必然会起疑!我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冰凉。难道我重活一世,还是要栽在她手里
就在我冷汗涔涔,几乎要编不出理由的时候,殿外传来一个小太监略显尖细的声音:启禀婉妃娘娘,陛下赏了公主殿下新到的江南雪顶含翠,特命奴才送来,请公主殿下品尝。
阿婉脸上的探究微微一顿。
我心中猛地松了一口气,是父皇!
那小太监捧着一个精致的漆盒进来,恭敬地呈上。我借着这个由头,笑道:瞧我这记性,定是听岔了。父皇还惦记着我呢!多谢婉母妃关心,我先去谢恩了。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自己宫中,我才发现后背的衣衫都湿透了。当晚,父皇召见了我。
他没有直接点出我的失误,只是平静地问我:今日与阿婉对弈,感觉如何
我羞愧地低下头:儿臣……儿臣险些露了马脚。
父皇淡淡一笑:阿婉此人,心思缜密,非寻常女子可比。你今日的应对,虽有不足,却也算及时止损。记住,真正的猎人,在出手前,会耐心观察猎物的每一个细微反应。你的眼神,你的语气,甚至你端茶杯的姿势,都可能成为破绽。
他细致地帮我分析了今日对话中的凶险之处,以及阿婉可能的怀疑方向,又教了我一些应对这种突发状况的技巧。
经过这次惊险,我收起了心中那份因为重生带来的些许自得。我意识到,前世的记忆固然是我的优势,但若不能真正运用智慧,沉着应对,这优势也可能变成致命的破绽。
我开始更加用心地观察宫中的每一个人,揣摩他们的心思,分析他们的举动。我不再仅仅依赖前世的记忆碎片,而是学着将它们与今生的线索结合起来,进行推演和判断。
我与父皇之间的配合,也愈发默契。有时,只需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我们便能明白对方的意图。这盘棋,下得越来越惊心动魄,也越来越让我沉迷其中。
我知道,风暴,很快就要来了。而这一次,我不会再是被吞噬的那一个。
05
父皇的棋越下越大,也越下越险。
每一次的昏庸举动,都像是在深渊边缘试探,看得我心惊肉跳,却又不得不佩服他的胆识与谋略。
这段时日,纪云川和阿婉那对狗男女愈发猖狂。
许是父皇接二连三的赏赐与纵容,让他们彻底坚信,父皇已是日薄西山,不堪一击。
我时常能看到纪云川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野心,如同饿狼盯上了垂死的猎物。
阿婉也一改往日的低调,在后宫隐隐有了几分女主人的姿态,言语间对父皇的体恤也多了几分敷衍与轻慢。
他们以为自己将父皇玩弄于股掌,以为朝堂已在他们的掌控之中,那股按捺不住的兴奋与急切,几乎要从他们每一个毛孔里溢出来。
我将这些观察到的细节,结合前世的记忆,一一串联起来。
前世,纪云川发动宫变,正是在父皇寿辰之后不久,那时他以清君侧为名,污蔑父皇被奸佞蒙蔽。
而今生,父皇的寿辰也快到了。种种迹象表明,他们迫不及待了。
父皇,儿臣推断,纪云川动手的时间,应该就在您寿宴之后三日内。
我将整理好的推测呈给父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毕竟,那曾是我亲身经历过的血色噩梦。
父皇接过我写满字的纸张,只随意扫了一眼,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我说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知道了。他淡淡应了一声,指尖在龙案上轻轻敲击着,网,也该收了。
他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眼神深邃地看了我一眼,便开始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
一道道密旨从御书房发出,飞向京城内外的各个角落。
那些平日里看似不起眼的官员,那些被贬斥外放的将领,此刻都成了父皇手中最锋利的刀刃。
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在纪云川和阿婉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张开。
而纪云川,正如我所料,开始了他自以为隐秘的行动。
他频繁召见心腹党羽,宫中他安插的眼线也开始蠢蠢欲动。
他调动京畿卫戍那支被父皇赏赐给他的兵马,暗中囤积兵器粮草。
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通过安插在他身边的自己人,一字不落地报到了父皇的案头。
他那副志得意满、胜券在握的模样,在我看来,可笑又可悲。
寿宴如期而至,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纪云川和阿婉表现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恭敬孝顺,仿佛他们真的是父皇最得意的儿子和最贴心的妃子。
我看着他们虚伪的表演,胃里一阵阵翻涌,却只能强颜欢笑,配合着演好这出戏。
寿宴后的第三天夜晚,宫中一片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我站在寝宫的窗前,望着外面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心中五味杂陈。
即将手刃仇人的激动,前世惨死时那刻骨的恐惧,对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的忐忑……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的指尖微微发冷。
公主,陛下召见。一个小太监在门外轻声禀报。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跟着小太监来到父皇的寝殿。
父皇依旧是一身常服,手中端着一杯清茶,神情平静得不像即将面临一场生死搏杀。
他没有说任何鼓舞士气的话,也没有叮嘱我任何事,只是在我行礼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只手,温热而有力。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慵懒与戏谑,只有如山般的沉稳与信任。
去吧,长乐。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一切有父皇。
这一刻,所有的不安与恐惧都烟消云散。
我挺直了脊背,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是,父皇!
与此同时,纪云川的府邸灯火通明。
他站在一众心腹面前,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与狰狞:
明日一早,待父皇上朝,我等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皇宫!
那老东西昏聩无能,早已失了人心!
还有李长乐那个蠢货,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以为朕还是她那个温文尔雅的好皇兄!
他得意地大笑起来,眼中闪烁着对权力的无限贪婪:
待我登基,阿婉便是太后!而你们,都是开国功臣!大景的江山,明日便要改姓了!
他举起酒杯,声音激昂:诸位,为了我们的大业,干了此杯!
心腹们纷纷举杯响应,高呼殿下英明。
纪云川仰头饮尽杯中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身穿龙袍,君临天下的模样。
他不知道,在他举杯欢庆的时刻,死亡的阴影,正无声无息地向他笼罩而来。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浓重的。
我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敲打着胸腔,也敲打着这黎明前最后的宁静。
天,快亮了。
06
天色破晓,金銮殿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兵刃碰撞的铿锵。
我站在父皇寝殿的暗影里,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来了!纪云川那个畜生,终于按捺不住了!
陛下!纪云川带人闯宫了!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父皇依旧端坐在龙椅上,神色平静得可怕,仿佛外面那足以倾覆王朝的兵戈之声,不过是窗外的几声鸟鸣。
让他进来。父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寝殿厚重的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纪云川一身戎装,手持长剑,满面春风得意,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一众同样身披铠甲的心腹,以及眼神贪婪的阿婉。
他以为,他将看到一个惊慌失措的老皇帝,和一群束手无策的朝臣。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大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没有他预想中的混乱,没有哭喊求饶。
大殿两侧,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身披玄甲、手持锐器的禁军,一个个面容冷肃,杀气腾腾。
父皇端坐在龙椅之上,一改往日的萎靡慵懒,眼神锐利如鹰隼,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帝王威压。
空气仿佛凝固了,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兵器反射的寒光,在纪云川和阿婉惨白的脸上跳动。
纪云川,你可知罪父皇的声音冰冷如三九寒冰,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纪云川心上。
纪云川脸色煞白,兀自强撑道:父皇何出此言!儿臣听闻宫中有奸佞作乱,特带兵前来护驾!倒是父皇,为何如此阵仗,莫不是被奸人蒙蔽
护驾父皇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朕看你是想弑君篡位吧!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厉声道:来人!将罪妇阿婉一并拿下!
阿婉尖叫一声,还想往纪云川身后躲,却被如狼似虎的禁军一把揪了出来,按跪在地。
父皇!你这是做什么!阿婉何罪之有!纪云川又惊又怒,手中的剑都有些握不稳了。
何罪之有父皇眼神一厉,从龙案上拿起一叠奏章,狠狠摔在纪云川面前,你自己看!从你母妃阿婉如何被敌国安插进宫,到她这些年如何与敌国太子暗通款曲,泄露我大景机密,再到你,如何勾结党羽,私调兵马,意图谋反!桩桩件件,铁证如山!
纪云川颤抖着手拿起那些罪证,越看脸色越白,冷汗涔涔而下。他引以为傲的计划,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行动,竟然全都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污蔑!父皇,您被小人蒙骗了!阿婉哭喊着,试图狡辩。
纪云川也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父皇!您老了!糊涂了!这江山,合该由儿臣来继承!儿臣才是天命所归!
天命所归父皇嗤笑,就凭你这个勾结外敌、弑父杀妹的畜生
就在这时,我从屏风后缓步走出。
一身象征公主身份的华美宫装,衬得我面容冷艳,眼神平静无波。我手中,拿着几封泛黄的信件。
皇兄,母妃,别来无恙啊。我轻启朱唇,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纪云川和阿婉看到我,如同白日见了鬼一般,瞳孔骤缩。
你……李长乐!你怎么会在这里纪云川失声叫道。
我没有理会他的惊骇,径直走到他们面前,将手中的信件展示给他们看:这是婉母妃当年与敌国太子暗通的亲笔书信,上面还有敌国太子的私印。至于皇兄你调动兵马的密令,也在这里。这些,都是我亲手替父皇找到的。
我看着他们瞬间惨无人色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意。
怎么,很惊讶吗我微微勾起唇角,笑容冰冷,你们是不是以为,父皇真的昏庸无能,而我,还是那个天真愚蠢的长乐公主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忘了告诉你们,我,李长乐,死过一次了。是拜皇兄你所赐。不过,老天有眼,让我带着前世所有的记忆,重生了回来。
重……重生纪云川和阿婉脸上的血色褪尽,喃喃自语,满眼的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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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迎上他们绝望的目光,声音清晰而有力,你们一直以为自己是猎人,以为父皇和我是你们掌中的猎物。却不知,从头到尾,你们都只是父皇棋盘上,用来引蛇出洞的饵料罢了。而我,有幸成为那执棋之人。
我看着他们彻底崩溃的神情,心中那股压抑了两世的恨意,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父皇,女儿做到了!
07
父皇雷霆震怒,一声令下,殿外甲胄鲜明的禁军如潮水般涌入,将瘫软如泥的纪云川和面无人色的阿婉拖了出去。他们的哭喊求饶,听在我耳中,只觉得讽刺。曾几何时,我也是这般绝望,却无人肯信。
所有涉案党羽,一律严惩不贷!父皇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与威严,清查朝堂,肃清余孽,朕要一个朗朗乾坤!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风声鹤唳。曾经不可一世的纪王府党羽,一个个被揪了出来,罪证确凿,无可辩驳。父皇手段凌厉,处置果决,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被连根拔起,朝堂内外为之一清。我每日都能听到新的消息,某某大臣被革职查办,某某将军被收押天牢。父皇用最快的速度,将毒瘤彻底剜除。
不久,边关传来捷报,先前与阿婉勾结的敌国太子,在得知京中变故、阴谋彻底败露之后,吓破了胆。他们派来的使者,带着割地赔款的降表,一路哭爹喊娘地奔赴我大景京师,乞求父皇的宽恕。我大景国威,经此一役,不降反升,更胜往昔。
尘埃落定那日,父皇在太和殿举行朝会。文武百官齐聚,气氛肃穆。
父皇端坐龙椅,目光扫过阶下众臣,最后落在我身上。他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毫不掩饰的温情与骄傲。
长乐公主李长乐,父皇的声音洪亮而清晰,在此次平叛定乱之中,智勇双全,洞察先机,屡献奇策,为我大景立下不世之功!朕心甚慰!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却依旧充满了力量:长乐,你是朕最骄傲的女儿。
一句话,包含了太多。有对我前世惨死的无尽愧疚,有对我今生归来的莫大庆幸,更有对我迅速成长的欣慰与自豪。
我站在丹陛之下,听着父皇的褒奖,感受着他那如山般深沉厚重的父爱,眼眶瞬间湿润。两世为人,所有的苦楚、所有的不甘、所有的仇恨,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最终的归宿。我不再是那个活在仇恨中的孤魂,我是父皇最信赖的伙伴,是未来的希望。
我深深一拜:儿臣,谢父皇隆恩。
父皇含笑点头,那笑容,驱散了他眉宇间所有的阴霾,只剩下纯粹的喜悦。
至于纪云川和阿婉,他们被关押在天牢最深处。据说,直到临刑前,他们依旧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败得如此彻底,如此迅速。他们至死都活在自己的傲慢与偏见里,从未真正看清过父皇的手段,也从未真正了解过,我这个死而复生的女儿,会带来怎样的变数。
他们的死期,定在三日后。
那一日,天色阴沉。我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衫,独自一人去了关押他们的地方。隔着冰冷的铁栏,我看到了他们。曾经风光无限的皇子与宠妃,此刻形容枯槁,眼神空洞,再无半分往日的神采。
阿婉先看见了我,她像是疯了一样扑到栏杆前,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铁栏,嘶吼道:李长乐!你这个贱人!是你!都是你害了我们!
纪云川也抬起头,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怨毒:父皇如此昏聩,竟会信你一个黄毛丫头!我没错!错的是你们!
我平静地看着他们,心中再无波澜。前世的恨意,早已在他们计划败露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你们以为父皇是昏君,我是傻瓜,我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却不知道,从头到尾,你们都只是父皇棋盘上,用来引蛇出洞的饵。而我,有幸成为那执棋之人。
我看着他们脸上浮现出极致的错愕与绝望,继续说道:前世之仇,今生已报。你们的结局,是父皇赐予的,也是你们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离去。我的背影,在他们绝望的注视下,挺拔而决绝。
走出阴暗潮湿的天牢,外面阳光正好。
几日后,我与父皇一同登上皇城的最高处。脚下,是历经风雨却更显壮丽的宫阙,远处,是繁华依旧、生机勃勃的京师。
父皇负手而立,龙袍在风中微微拂动。他侧过头,看着我,眼中是全然的欣慰与信任。
长乐,你看这万里江山。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豪迈。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中一片清明。这才是真正的胜利,这才是属于我们的盛世。前世的噩梦已经远去,未来的路,还很长。而我,将与父皇并肩,守护好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