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离婚证照片,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
三小时前,我和许明远从民政局出来,他头也不回地钻进那辆崭新的保时捷,副驾驶坐着他的新欢——一个比我年轻十岁的姑娘。
林晚,好聚好散。这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我攥着手机站在路边,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淌。十年婚姻,最后就值这么一张冰冷的电子照片。
突然,手机震动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
喂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是林晚吗电话那头是个低沉的男声,我是许明远的叔叔,许沉。
我愣在原地。许沉那个在许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奇人物我和许明远结婚十年,见他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您...有事我声音发紧。
我在你小区门口。他说,有重要的事要当面谈。
挂断电话,我脑子嗡嗡作响。许沉找我干什么来替侄子善后还是来警告我别想分家产
我拖着行李箱走到小区门口,一眼就看见那辆黑色迈巴赫。车窗降下,露出许沉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他比许明远大八岁,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眉眼间透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上车。他简短地说。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许沉皱了皱眉,推门下车。他撑开一把黑伞罩在我头顶,雨水立刻被隔绝在外。
你打算拖着行李箱去哪他目光落在我湿透的衣领上。
我攥紧拉杆：跟您没关系。
许沉突然笑了：怎么没关系你现在是我侄子的前妻,而我是来...他顿了顿,求婚的。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
我说得不清楚许沉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林晚,嫁给我。
盒子打开,里面的钻戒在雨中闪着刺眼的光。那钻石大得离谱,比我当年和许明远结婚时的钻戒至少大三倍。
您疯了吧我声音都在抖,我和许明远今天刚离婚！
许沉神色不变：所以呢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我们脚边汇成一小滩水洼。我盯着那枚戒指,突然想起上个月家庭聚会,许明远搂着那个小姑娘,当着全家的面说：叔叔,您看小林多懂事,比某些人强多了。
当时许沉就坐在主位,全程没说话,只是最后离席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为什么我抬头直视许沉的眼睛,您别告诉我是一见钟情。
许沉收起笑容。他忽然伸手,用拇指抹去我脸颊上的雨水,动作轻得像是怕碰碎什么。
十年前那场婚礼,他声音低得几乎被雨声淹没,站在红毯尽头的人,本该是我。
我如遭雷击。
十年前,许家确实有两个适婚年龄的儿子。只是我遇见的是许明远,从来没人告诉过我...
上车再说。许沉拉开后座车门,除非你想继续淋雨。
我鬼使神差地坐了进去。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和许明远车里甜腻的香水味截然不同。
许沉递给我一条干毛巾：擦擦头发。
我机械地接过毛巾,大脑还在消化刚才的信息量。许沉发动车子,导航显示的目的地让我浑身一僵——是民政局。
等等！我抓住座椅,您该不会现在就要...
今天是个好日子。许沉从后视镜看我,适合结婚。
我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这场景荒谬得可笑。上午刚离婚,下午就有人拉着我去复婚对象还是前夫的亲叔叔
许先生,我深吸一口气,您知道这有多离谱吗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许沉转过头,目光灼灼：比许明远出轨他秘书还离谱比他把你们共同财产转移给小三还离谱
我胸口发闷。原来他都知道。
我可以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一切。许沉的声音像淬了冰,包括尊严。
雨刷器有节奏地摆动,我望着窗外模糊的街景,突然想起今早许明远甩给我的那份协议——房子归他,存款对半,而我经营了五年的花店,因为注册在他名下,也要被收回。
您图什么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许沉沉默片刻,忽然解开袖扣,将衬衫袖子挽到手肘。一道狰狞的疤痕从手腕延伸到肘部,在冷白皮肤上格外刺眼。
记得这个吗他问。
我瞳孔骤缩。十五年前那场车祸...被压在车底的那个少年...
是你
绿灯亮起,许沉重新发动车子：现在,还觉得我的求婚离谱吗
车子在民政局门口停下时,雨下得更大了。
我坐在副驾驶,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安全带,脑子里全是许沉手臂上那道疤。
十五年前那个暴雨夜,我放学回家的路上目睹了一场车祸。一辆黑色轿车撞上护栏,车头冒着烟,驾驶座上的少年满脸是血,被变形的车门卡住。
我扔下书包就冲了过去。
别怕！我帮你！我记得自己当时声音都在抖,却还是徒手扒着车门,硬生生扯开一条缝隙。玻璃碎片划破了我的手,血混着雨水往下淌,可我顾不上疼。
等救护车赶到时,我已经把那个昏迷的少年拖了出来。后来医院说,再晚五分钟,他可能就失血过多......
所以那个人是你我嗓子发紧,可当时我问过护士,她说伤者姓陈......
许沉解开安全带,侧身看我：我母亲姓陈。当时家里有些......复杂情况。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车顶,狭小的空间里,他的目光沉甸甸地压过来：林晚,我找了你十年。
我心脏猛地一跳。
先别急着感动。他突然嗤笑一声,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沓文件,看看这个。
最上面是许明远和小三的亲密合照,时间显示在我们离婚前半年。往下翻,是财产转移记录、花店法人变更申请,甚至还有......我浑身发冷——许明远给小三买的孕检预约单,日期是三个月前。
他一边让你吃助孕药,一边让别人怀孕许沉冷笑,真不愧是我大哥教出来的好儿子。
我死死攥着那叠纸,眼前发黑。这半年许明远总说想要孩子,每晚逼我喝苦得作呕的中药,原来都是......
现在,许沉抽走文件,轻轻抬起我的下巴,要不要考虑我的提议
他的指尖很凉,眼神却烫得吓人。
我张了张嘴,突然瞥见民政局玻璃门里走出两个人——许明远搂着那个叫小林的女人,正笑着给她撑伞。女人无名指上的钻戒在雨中闪闪发亮,那是我挑了一年都没舍得买的款式。
许沉顺着我的视线看去,眼神骤然变冷：真巧。
下一秒,许明远也看见了我们。他表情凝固,目光在我和许沉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我们身后的迈巴赫上。
叔叔他松开小林快步走来,您怎么......
许沉直接推门下车,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西装肩线。他没撑伞,就这么站在雨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侄子：来结婚。
许明远脸色刷白：什么
我鬼使神差地跟着下车,冰凉的雨水浇在脸上,反倒让我清醒了几分。
介绍一下。许沉突然揽住我的腰,力道大得不容挣脱,你前婶婶。
小林手里的包啪地掉在水坑里。许明远额头青筋暴起：您开什么玩笑！我们今早才......
所以呢许沉打断他,从内袋掏出户口本,法律禁止娶前侄媳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许明远像条缺氧的鱼,嘴巴开合好几次才挤出一句：您是不是疯了她就是个......
注意措辞。许沉声音骤冷,你现在骂的,是许氏集团最大股东的太太。
我猛地转头看他。许氏最大股东不是许明远他爸吗
许沉似乎看出我的疑惑,低头在我耳边说：今早刚收购的。温热呼吸扫过耳垂,惊喜吗
许明远突然冲过来要抢户口本：您被这女人灌什么迷魂汤了她就是为了钱！
许沉轻松挡开他,反手把户口本塞进我怀里：去登记
雨幕中,我看着许明远扭曲的脸,突然笑了。我挽住许沉的手臂,声音甜得发腻：好啊,老公。
许明远彻底僵在原地。
走进民政局大厅时,我压低声音：戏演过头了吧
许沉面不改色地抽号：谁说是演
排队时,我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许明远连发十几条微信：
你早就勾搭上我叔了对吧
贱人！那些药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花店你别想拿回去！
最后一条是张照片——我的花店玻璃被人砸得粉碎,满地都是残破的玫瑰。
我手指发抖,正要回复,手机被许沉抽走。他扫了眼屏幕,直接拨通一个电话：老陈,带人去趟明远花艺,监控调出来,一个都别放过。
挂断后,他把手机还给我：现在,专心结婚。
窗口工作人员狐疑地看着我们：两位......刚离婚就复婚
不是复婚。许沉把证件递过去,是二婚。
当钢印落在结婚证上的瞬间,许沉突然凑近我耳边：知道许明远为什么急着离婚吗
我摇头。
因为他爸把祖宅地契给了你当聘礼,他轻笑,而他们最近发现,那块地下有稀土矿。
我瞪大眼睛——当年公公确实给过个旧木盒,说是传家宝,让我收好。我一直当纪念品塞在衣柜顶层......
现在,许沉把结婚证放进西装内袋,该回家拿我们的地契了。
走出民政局时,雨停了。许明远还站在台阶下,脸色铁青地打电话。见我们出来,他冲手机怒吼：爸！叔叔他真......
许沉揽着我径直走过,连个眼神都没给。直到迈巴赫驶出百米,我才发现后背全是冷汗。
怕了许沉单手打方向盘,后悔也晚了。
我望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民政局招牌,突然问：如果今天没遇到许明远,你会带我来领证吗
许沉嘴角微扬：你猜我为什么挑今天去你家
车拐进高速路口时,我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林女士,我们是明远花艺的供货商,许总说所有订单作废,您看那些预定好的婚礼花艺......
许沉直接拿过手机：订单照常,钱走沉晚集团的账。
我愣住：沉晚集团
刚注册的。他轻描淡写地打着转向灯,你的花店,我的矿,凑个夫妻店。
夕阳透过车窗照在结婚证上,烫金的许沉和林晚紧紧挨在一起。我突然意识到,这场荒唐婚姻里,猎人究竟是谁。
车子驶入别墅区时,天已经黑了。
我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手指不自觉地掐进掌心——这是我和许明远住了五年的婚房,现在却要带着他的叔叔回来拿东西。
紧张许沉熄了火,侧头看我。
路灯的光透过车窗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我这才注意到他右眉骨有道浅浅的疤,藏在眉尾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也是......车祸留下的我鬼使神差地伸手。
许沉没躲,任由我的指尖碰到那道疤：嗯,你当时用校服给我包扎,布料勾到了眉骨。
记忆突然清晰起来——那个雨夜,我确实脱了校服外套按在他流血的手臂上。
记性这么好我缩回手,当时你不是昏迷了吗
许沉突然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淡淡的雪松味瞬间笼罩了我：林晚,你知道昏迷前最后看到的画面会记一辈子吗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我后背紧紧贴着座椅,心跳快得发慌。
叮——
手机提示音打破了暧昧的气氛。许沉退回驾驶座,示意我看消息。
是许明远他妈发来的语音,点开后尖利的声音在车厢里炸开：林晚你要不要脸刚离婚就勾引小叔子我们许家哪点对不起你
紧接着又是一条：那些药是明远找老中医配的！你自己生不出孩子还怪别人
我浑身发抖,手机啪嗒掉在脚垫上。原来全家都知道那些药......都知道许明远在外面......
许沉捡起手机,直接发了段语音：大嫂,明天上午十点,带着你儿子来老宅。他顿了顿,声音骤冷,记得把那个中医也叫上。
发完就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后座：下车。
别墅密码锁没换,我输入熟悉的数字,门开的瞬间,一股香水味扑面而来——是小林常用的那款。
客厅里堆着几个奢侈品购物袋,餐桌上还放着没收拾的外卖盒。最刺眼的是墙上我们的婚纱照被取了下来,随意地靠在墙角,玻璃碎了一地。
看来有人比我们着急搬家。许沉跨过满地狼藉,径直走向二楼。
主卧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我推开门,看见小林正往行李箱里塞我的真丝睡衣。
啊！她尖叫着跳起来,你、你们怎么......
许沉扫了眼凌乱的床铺,眼神陡然变冷：滚出去。
小林涨红了脸：明远哥说这房子......
现在,许沉掏出结婚证拍在梳妆台上,我是她丈夫,这房子有一半是我的。需要我报警处理非法入侵吗
小林吓得抓起包包就跑,连行李箱都没拿。
我走到衣柜前,发现所有当季衣服都被翻过。最上层的旧木盒还在,但锁被撬坏了。
地契没了。我打开空荡荡的盒子,苦笑道,许明远果然知道。
许沉却不见慌乱。他蹲下来检查衣柜底部,突然敲了敲某块木板——空的。
你装修时改过衣柜
我摇头：这是开发商原装的。
许沉从钥匙串上取下小刀,三两下撬开那块木板。灰尘飞扬间,露出个生锈的保险箱。
这是......
我父亲的手笔。许沉输入一组数字,他从来不信银行。
箱门弹开,地契完好无损地躺在里面,旁边还有本泛黄的相册。许沉拿出地契,相册却啪地掉在地上,散落出几张老照片。
我弯腰去捡,突然僵住——照片上是年轻时的公公和......一个酷似我的女人！
这是......
许沉捡起照片,眼神复杂：我父亲的初恋,后来成了你母亲的闺蜜。他指着照片角落,看这个女孩。
我这才注意到背景里有个穿校服的小姑娘,正对着镜头做鬼脸——那分明是初中时的我！
所以许明远接近我......
一开始就是冲着地契。许沉冷笑,他父亲偶然发现初恋的闺蜜嫁到了林家,而林家女儿,正好继承了祖宅附近的土地。
我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十年婚姻,原来从开始就是场骗局
许沉把照片收好,突然单膝跪在我面前：现在,还觉得我求婚太突然吗
窗外突然闪过车灯,紧接着是急促的刹车声。许沉走到窗边看了眼：精彩,全家到齐了。
楼下传来许明远愤怒的吼叫：林晚你给我出来！
我扒着窗台往下看,差点笑出声——许明远父子带着四个保安,正气势汹汹地堵在门口。而他妈拽着个穿唐装的老头,应该就是那个老中医。
怕吗许沉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口,露出那道疤。
我摇摇头,从保险箱底层摸出个U盘——这是花店监控的备份,里面存着许明远和小林在仓库厮混的视频。
正好,我挽住许沉的手臂,新媳妇该见见公婆了。
下楼时,许沉突然问我：知道为什么选今天求婚吗
我摇头。
十年前今天,他推开大门,月光倾泻而下,你穿着蓝裙子,在民政局门口捡到了许明远的钱包。
我震惊地看着他——这件事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许沉在满院子的叫骂声中轻笑：那天,我也在。
大门打开的瞬间,许明远他妈王美凤的尖叫声就刺了过来：林晚你这个狐狸精！勾引完我儿子又勾引——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许沉正站在我身后,手里拿着那本地契。
许明远他爸许建国的脸色瞬间变了：老二,你......
大哥教的好儿子。许沉晃了晃地契,连自家保险箱密码都猜不到,就这智商还想挖矿
许明远冲上来就要抢：那是我家的东西！
许沉轻松侧身避开,顺势把地契塞进我包里：现在是你婶婶的嫁妆。
放屁！许建国终于绷不住了,那是我爹留给我——
留给长媳的。许沉打断他,白纸黑字写着呢,需要我念给你听
王美凤突然拽过那个唐装老头：张大夫,你来说！那些药是不是助孕的
老头眼神躲闪：当、当然是啊,都是名贵药材......
许沉突然笑了。他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里面赫然是许明远的声音：......药里加的东西真能让她绝育......放心,等她把地契位置说出来,我马上离婚......
录音播完,院子里死一般寂静。
我浑身发冷——原来不止是骗婚,他们还想让我......
畜生！我抓起玄关的花瓶砸向许明远,被他躲开后碎了一地,你们全家都是畜生！
许建国突然冲许沉吼：你为了个女人跟亲哥翻脸
亲哥许沉冷笑,十五年前我车祸,刹车线是谁剪的
许建国脸色刷白,踉跄着后退两步。
我震惊地看向许沉——所以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许明远突然拽住他爸：爸！叔叔肯定是诈你的！那时候监控——
闭嘴！许建国甩手给了儿子一耳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王美凤突然扑向我：把地契交出来！那是我儿子的！
许沉一把将我拉到身后,王美凤没收住脚,直接栽进了门口的景观池里。水花四溅中,许沉对着那几个保安抬了抬下巴：还不把许总夫人捞出来
保安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在许建国杀人的眼神中跳下去捞人。
混乱中,许沉拉着我退到车库边：怕吗
我摇摇头,从包里掏出U盘：要现在放监控吗
许沉看了眼湿漉漉的王美凤和暴跳如雷的许建国,突然勾唇：留着当聘礼。
他打了个响指,院门外突然开进来三辆黑色轿车。车门齐刷刷打开,下来六个穿西装的男人,每人手里都拿着文件袋。
介绍一下,许沉揽住我的腰,我的律师团。
为首的律师上前一步：许先生,这是您要的股权转让协议和稀土矿开采权申请。
许建国眼都红了：许沉！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许沉接过文件,从今天起,许氏集团正式更名为沉晚集团。大哥要是还想参与稀土项目......他顿了顿,得叫我一声董事长。
许明远突然挣脱保安冲过来：我杀了你——
许沉抬脚就把他踹进了景观池,溅起的水花淋了许建国一身。
这一脚是替你爸踹的。许沉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下次再碰你婶婶,我卸你胳膊。
王美凤刚从池子里爬出来,看到儿子又落水,尖叫着要扑过来。许沉一个眼神,两个保安立刻拦住了她。
对了,许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律师手里拿过一份文件,张大夫,这是你在城南诊所使用违禁药品的举报回执。
老中医腿一软直接跪了：许、许先生......
两个选择。许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要么去自首,要么......他看了眼还在池子里扑腾的许明远,我让你也下去清醒清醒。
老头二话不说爬起来就往院外跑,差点撞上刚停稳的另一辆车。
车门打开,下来个穿旗袍的中年美妇。我瞪大眼睛——居然是我妈！
妈你怎么......
我妈看都没看满院子狼狈的许家人,径直走到我面前,抬手就给了许沉一巴掌！
混账东西！她气得发抖,当年要不是你——
许沉硬生生受了这一巴掌,嘴角都渗出血丝：林姨,我错了。
我彻底懵了：你们认识
我妈红着眼眶从手包里掏出个发黄的信封：看看这个。
我颤抖着打开——是二十年前的照片,我妈和那个酷似我的女人站在一起,背后是许家老宅。而角落里,少年时的许沉正死死盯着镜头,眼神阴郁得吓人。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
【阿云,如果小晚遇到许家人,千万要拦住她。】
落款日期,竟然是我和许明远结婚前三个月！
这是......
你小姨。我妈声音哽咽,她临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你别重蹈她的覆辙。
我如遭雷击——所以许沉手臂上那道疤,所以他说的本该是我,所以......
许沉突然单膝跪地,在满院狼藉中握住我的手：林晚,我欠你两条命。
他抬头时,眉骨那道疤在月光下格外清晰：一条是车祸那晚,一条是......他看了眼照片,没拦住你嫁给他。
许建国突然暴起：原来是你！当年就是你给林家报的信——
许沉头都没回：律师,故意杀人未遂的追诉期是多久
二十年。律师立刻接话,而许先生您的车祸,刚好十九年零十一个月。
许建国像被掐住喉咙的鸡,瞬间没了声音。
我妈突然拽过我：小晚,我们走。
许沉没拦,只是在我被拉上车前,轻轻说了句：明天上午十点,我在老宅等你。
车门关上的瞬间,我最后看到的,是他站在满地月光与玻璃碎片中,像尊沉默的雕像。
车子驶出别墅区,我妈才颤抖着开口：你小姨......是许建国害死的。
我死死攥着那张照片,突然明白许沉为什么说两条命了。
十五年前他冒死拦下的不止是一场车祸,还有......
妈,我嗓子发紧,许沉和小姨......
她资助过的孤儿。我妈泪流满面,那孩子为了报仇,硬是认贼作父进了许家......
路灯的光一道道掠过车窗,我突然想起领证时许沉说的那句话——
【现在,还觉得我的求婚离谱吗】
车子在我妈家楼下停稳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我攥着那张泛黄的照片,指尖都在发抖。照片背面还有一行模糊的小字,之前没注意到——
【沉小子,护好小晚。】
你小姨走前一周突然把这照片寄给我。我妈抹了把眼泪,我当时以为她病糊涂了......
我喉咙发紧：所以她早就知道许明远接近我是有目的的
不止。我妈从抽屉里取出个铁盒,看看这个。
盒子里是一沓汇款单,收款人全是阳光福利院,汇款人署名林云,时间持续了整整十年。而最后一笔的日期,赫然是小姨去世前三天。
许沉是在阳光福利院长大的
我妈点点头：你小姨资助的第一个孩子。后来她发现许建国在矿上做手脚害死工人,收集证据时被......她哽咽得说不下去。
我突然想起许沉手臂上那道疤——那不是车祸留下的,是当年他为了救小姨,被许建国的人砍的！
手机突然震动,是许沉发来的定位,附言：【十点,我等你】。
地址不是许家老宅,而是......城南墓园。
妈,我得去个地方。我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站住！我妈拽住我,你还嫌不够乱许家就是个火坑！
我转身抱了抱她：可许沉不是许家人。
——他是小姨用命护着的孩子,是冒死给我报信的人,是......
我摸出结婚证,照片上的许沉眉眼锋利,却在对上我镜头的瞬间柔和了轮廓。
出租车停在墓园门口时,刚好九点五十。
清晨的墓园雾气弥漫,我沿着石阶往上走,远远看见许沉站在一座墓碑前,黑色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墓碑照片上的女人温婉含笑,眉眼与我七分相似。
小姨......我腿一软跪在墓前,泪水模糊了视线。
许沉把一束白菊放在碑前：云姨,我带小晚来看你了。
他声音哑得厉害,风衣领口露出半截绷带——是昨天被我妈抓伤的。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哽咽着问。
许沉轻轻抚过墓碑照片：告诉你什么他自嘲地笑笑,告诉你我处心积虑接近许家就为报仇还是告诉你我眼睁睁看着你跳进火坑却来不及拦
雾气凝结成水珠滚落碑面,像极了小姨含泪的眼睛。
至少......我拽住许沉袖口,不该让我误会十年。
许沉突然单膝跪地与我平视：林晚,这十年我每一天都想把你抢回来。他喉结滚动,可许建国盯得太紧,我只要稍有动作,你就会变成第二个云姨。
我这才注意到他风衣下藏着份文件——是稀土矿的开采权转让书,受益人写着我的名字。
今天约你来,是想当着云姨的面做个了断。许沉把文件塞进我手里,签了它,许家再也伤不到你。
我翻开文件,最后一页的签名处,许沉已经签好了字。而生效条件竟然是——
离婚我猛地抬头,你要离婚
许沉站起身,逆光中的轮廓格外锋利：报仇是我的事,不该拖你下水。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三四辆越野车堵住了墓园出口。许建国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往上走,最前面的居然是——
小林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她不是跑了吗
许沉眯起眼睛：看来我大哥给了个好价钱。
眨眼间,我们就被七八个壮汉围住。许建国拄着拐杖走在最后,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老二,矿权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小林得意洋洋地晃着手机：林晚,你妈在我手里！
屏幕上是实时监控画面,我妈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条。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你们——
别动。许沉按住我发抖的手,声音低不可闻,看三点钟方向。
我余光瞥见墓碑后的灌木丛里,有个红点一闪而过——是狙击枪的瞄准镜！
许建国还在叫嚣：警察都打点好了,今天这儿就是你们葬身之......
砰！
一声枪响划破晨雾,许建国的拐杖应声断成两截。
所有人都僵住了。
抱歉啊许总。熟悉的声音从树后传来,我妈慢悠悠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把麻醉枪,年纪大了,手有点抖。
我瞪大眼睛——监控里被绑的不是她吗
小林见鬼似的看着手机,画面中的我妈突然抬头,撕下面具——是个年轻男人！
Surprise~他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许沉趁机一个箭步夺下小林的手机,反手把她按在墓碑上：昨天砸花店的也有你吧
变故发生得太快,许建国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墓园四周突然冲出十几名安保人员,瞬间控制了局面。
许建国面如死灰：你早就......
早就等着你狗急跳墙。许沉把玩着小林的手机,故意泄露墓园行程,故意让你看到转让书......他轻笑,大哥,你上钩太快了。
我这才发现那些壮汉全是便衣警察！
警笛声由远及近,许建国突然暴起扑向许沉：我杀了你——
砰！
这次是我妈开的枪,麻醉针精准扎在许建国脖子上。他晃了晃,轰然倒地。
这一针是替阿云打的。我妈吹了吹枪口,转头瞪许沉,下次再拿我女儿当诱饵,我连你一起打！
许沉乖乖低头：岳母教训的是。
警察带走许家人后,墓园终于恢复寂静。晨雾散尽,阳光洒在小姨的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仿佛有了温度。
许沉弯腰捡起被踩脏的转让书,轻轻撕成两半：作废了。
我夺过另一半也撕得粉碎：谁要你的矿。
风卷着纸屑飞向蓝天,像极了小时候和小姨一起放的风筝。
许沉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绒布盒子：那......要不再求个婚
盒子里是枚素戒,内圈刻着两个字母：C&W。
许沉和林晚我挑眉。
他摇头,指腹摩挲过那个C：陈默,我本名。顿了顿,和晚晚。
阳光穿过云层,在墓碑前投下一道彩虹。我伸手让许沉戴上戒指,突然发现他无名指有道陈年疤痕——是戒指长期摩擦留下的。
你一直戴着婚戒
许沉低头吻了吻那道疤：十年。
风过墓园,带来远处孩童的笑闹声。我望着小姨含笑的眼睛,终于明白她最后那行字的含义——
有些人,注定要跨越山海来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