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看似一副恭敬的样子,眼睛闪烁着精光,仔细打量着秦越人几人的装扮。
当他看见秦越人的脑袋戴着鲜明的红色双版布冠,身后跟着两名头戴单版布冠的簪袅,暗自松了一口气,不是群盗,正是秦国的有爵者。
不过,当敖的视线看到头戴小帽的黥夫,眼神出现一丝轻蔑。
似乎是瞧不起只是个一级公士的黥夫。
“小孺子!”
黥夫大怒:“竟敢小瞧我,信不信我砸烂你的脑袋。”
“不敢。”
敖随便应付了一句,转头看向了秦越人:“伯兄正在巡视里市,上吏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在滕氏卖酒的市肆歇息,喝几口黍酒。”
“我马上去找来伯兄,告诉他骊山有上吏过来。”
他一口一个上吏,说话很好听,其实不过是客套话。
敖带着几人走向市肆,故意说了一句滕氏,就是在告诉秦越人一件事。
敖出身于氏族。
秦越人前往市肆的路上,瞧见里市的商贩不少,只是交易很少用到铜钱,大多都是以物易物。
直到众人走进市肆,跪坐在单独的一间屋舍内。
黥夫终于忍不住了,腹诽道:“三里市不过是个小小的里市,不是亭市,也不是乡市,更别说芷阳市那样的县市,榨不出来多少油水。”
“估摸着最多能有四五千钱,已经不错了。”
“然。”
最了解里市情况的赵亥,认同了黥夫的说法:“里市和芷阳市不同,双方交易,大多是以物易物,这趟过来恐怕最多找到五千钱,不能再多了。”
这句话落下,众人顿时一片唉声叹气。
愁坏了。
五千钱已经不少了,对于黔首出身的众人来说是一笔横财。
放在平时,五千钱足够让一名黔首暴富。
偏偏,訾选为吏需要十万钱。
五千钱对于十万钱来说,杯水车薪,显得很少了。
“时不待我。”
秦越人叹了一口气:“我在四月的时候,就给你们说过关于殉葬的担心,如今距离骊山陵修建完成,只剩下最后几个月,没有时间耗下去。”
短短四个月的时间,想要凑足十万钱,简直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不如......”
黥夫的脸色一横:“我知道几个县吏私藏了不少钱财,过几日趁着夜色,直接抢走了那几名县吏的钱财。”
“不用在这个穷乡僻壤耗着,任何买卖,都没有抢钱快。”
抢钱?
敖提着一锺黍酒进来,依稀听到抢钱两个字,产生了误会。
他心中一喜,原来这几名骊山的上吏,也做着违法的买卖。
“敢问上吏。”
敖试探着问道:“你们这趟过来,到底是寻找丢失的铜器,还是拿着找铜器当借口,过来买走略卖隶妾?”
隶妾是女人奴隶。
众人听到略卖隶妾,瞬间精神一振,看向敖的视线,惊愕中带着几分狂喜。
三里市私下做着贩卖人口的买卖。
这可是一个暴利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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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秦朝通过统一货币、度量衡及修缮道路,为乡村集市提供了基础条件。
农村集市最初交易分散,后逐渐形成‘因井为市’的固定地点,并演变为定期集市(如十日一集),成为城乡物资交换的重要节点。这种模式在汉代进一步发展,奠定了封建社会乡村经济的长期形态。
注2:列伍长出自于《岳麓秦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