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行喜的鼓动下,黔首再次出现了骚动,心底躲避刑罚的侥幸被放大。
秦越人的脸色一变,作为法医的他,清楚的知道很多犯罪都是出于侥幸心理。
这种不会被发现的侥幸,往往会放大一个人心中的恶。
“杀!”
中行喜握紧了二尺剑,指向了仓房的闺门,狠辣的说道:“放火烧死秦越人,官寺追查下来,我这个里正会给官寺解释,仓房失火烧死了查案的狱吏。”
“中行叔已死,他家的钱财,可以买来足够支撑到秋收的粮食。”
仓房院子内,秦越人、黥夫、赵亥的脸色彻底变了。
就在中行喜说了失火两个字,黔首心底的侥幸彻底放大了,谁也不想被判处一个鬼薪白粲的三年有期徒刑。
黔首们密密麻麻的围了过去,准备来一个火烧仓房,烧死躲在里面的秦越人。
赵亥绝望了:“难不成,将要烧死在仓房,死在一群愚昧的黔首手上。”
秦越人、黥夫对视了一眼,知道等不来县官寺的县卒,只能拼命一搏了。
杀一个够本。
杀两个赚一个。
“啊呜——啊呜——”
就在这时,仓房四周传来了一声声狐狸叫。
“斩黑蛇,社公子。”
“斩黑蛇,社公子。”
“斩黑蛇,社公子。”
社公是秦朝最重要的鬼神信仰,也是最广泛的信仰,主管土地丰收、村庄平安、农耕事务。
普及到每个闾里都有社公祠。
社公的普及度堪比关公,关圣帝君。
古人非常的迷信,这才让谶纬有了很大的市场,历朝历代都严禁谶纬。
仓房的四周突然出现一只会说话的狐狸,呼喊秦越人是社公的儿子。
瞬间吓傻了众多黔首。
黔首惊恐的望向周围,寻找着狐狸的影子,却找不到任何人影。
只有一声声‘斩黑蛇,社公子’在仓房附近不停回荡。
“咣当——”
一名什长扔掉了二尺剑,跪在地面,不停的磕头:“社公恕罪,不是我有意冒犯社公的儿子。”
他越说越是害怕,竟是忍不住哭嚎了起来。
“咣当——咣当——”
随着一根根长矛和二尺剑扔在地面,所有黔首渐渐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头,请求社公的恕罪。
只剩下中行喜一个人孤零零站着。
中行喜看着全部跪倒的黔首,知道大势已去,转身逃走。
“噗!”
秦越人扔出了手中的二尺剑,贯穿了中行喜的后背,钉死在地面。
“绑人!”
秦越人看着同样是一脸惊惧的黥夫、赵亥,四处寻找狐狸的影子,推了一下两人的身体:“不用找了,先把闾里的青壮绑起来。”
只有他知道,狐狸叫是谁发出的声音。
正是应该前往县官寺的吴广。
隔天,得知消息的腾,亲自带着数十名县卒,前往了鸿门乡,捉拿调换粮种破坏春耕的案犯。
秦越人杀了一只羊,叫上众人围坐在仓房门口的马蹄灶旁边。
秦越人、黥夫、吴广、赵亥四人拿着短剑,割下一片片羊肉,正在吃炙烤的上食羊。
腾和数十名县卒看到令人震惊的一幕。
仓房的门前空地上,反绑着密密麻麻的黔首,用麻绳绑住双手和脑袋,跪在地面,等待着秦律的审判。
层层叠叠,足足有数百人,全部老老实实跪在地面。
四人捉拿了数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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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鬼薪白粲,分别是两个刑罚,鬼薪是男犯人的刑罚,白粲是女犯人的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