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阴阳眼,从小就能看见别人肩头的守护灵。
而我的守护灵,是个穿民国长衫的俊美男人。
二十年来,他替我挡灾除厄,却从不说话。
直到我订婚那晚,他忽然化为实体扣住我的手腕：
你每一世都嫁给他,每一世都死在他手里……
这一世,能不能看看我
01
我叫林晚,天生一双阴阳眼。
从小到大,别人眼中的寻常风景,在我看来,总是光怪陆离。
拥挤的地铁上,总有几个半透明的身影挤在活人中间；老旧的宅院里,常能瞥见穿着过时衣衫的魂灵,在庭院里徘徊。
而我的守护灵,是一个穿着民国长衫的男人。
他总是安静地站在我身后约莫三步远的地方,身形清瘦,面容俊美得如同古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一双凤眼沉静如水,却又带着化不开的忧愁。
二十年来,他为我挡过飞驰的汽车,推开过摇摇欲坠的广告牌,甚至在我高烧不退时,他的虚影会覆在我的额头,带来一丝奇异的清凉。
但他从不说话,也从不与我有任何眼神之外的交流。
我习惯了他的存在,像习惯呼吸一样自然。他是我的影子,我的秘密,我无人可说的慰藉。
直到我二十二岁生日这天,也是我订婚的夜晚。
未婚夫顾城包下了江边最豪华的旋转餐厅,玫瑰铺地,烛光摇曳。他单膝跪地,举着那枚硕大的钻戒,深情款款：林晚,嫁给我好吗
亲友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我笑着,眼中泛起泪光,伸出手,准备迎接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就在顾城要将戒指套上我无名指的那一瞬——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骤然从我身后袭来！
一只手,一只真实不虚、带着玉石般微凉触感的手,猛地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惊得浑身一僵,几乎是凭借本能回头。
02
是他。
我的守护灵。
他不再是那个半透明的、仿佛随时会乘风归去的虚影。他站在那里,身形凝实,月白色的长衫无风自动,那双总是盛满忧思的凤眼,此刻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痛楚与……绝望。
周围的喧嚣、顾城的呼唤,在这一刻都模糊成了背景音。
世界仿佛只剩下我和他。
然后,我听见了他的声音。
二十二年来,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清越,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像被岁月反复打磨过的古琴,每一个音节都透着浓得化不开的悲戚。
阿晚,他唤我的小名,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如泣如血,你每一世都嫁给他,每一世……都死在他手里。
轰——
我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扣着我手腕的力道又紧了几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第一次有了清晰的祈求：这一世,能不能……看看我
林晚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顾城担忧的声音将我从惊涛骇浪中拉回了些许。
我猛地甩开那只手,踉跄后退,心脏狂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你……你是谁我盯着那个男人,声音因为恐惧和震惊而颤抖。
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身形又开始变得有些透明。
你看,你又不记得我了。
周围的亲友们面面相觑,顾城更是快步上前扶住我：晚晚,你到底怎么了你在跟谁说话
我这才意识到,他们……看不见他。
就像从前一样,只有我能看见他。
可他刚才明明是实体的！那冰冷的触感,那清晰的声音……
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难道我要告诉他们,我的守护灵活了,还说了一堆骇人听闻的话
可能……可能是太激动了,有点低血糖。我胡乱找了个借口,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那男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慌。然后,他的身影渐渐淡去,又恢复了往日那种安静的、仿佛不存在的姿态,默默立在我身后。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可手腕上残留的冰凉触感,耳边回荡的悲戚话语,无一不在提醒我,那不是梦。
订婚宴草草收场。
我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顾城送我回家的提议,独自一人回到了公寓。
一关上门,我就迫不及待地转身。
你还在,对不对我对着空气问道,声音有些发虚。
那道熟悉的身影慢慢显现,依旧是月白长衫,依旧是俊美无俦,只是那双凤眼里,此刻盛满了清晰可见的痛惜。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死死盯着他,什么叫我每一世都嫁给他,每一世都死在他手里
他沉默着,只是看着我,目光悲悯。
03
说话啊！我几乎要崩溃了,你跟了我二十二年,从来不说话,为什么偏偏在今晚开口为什么说那些话来吓我顾城他……他那么好,他怎么可能会害我
是的,顾城,我的未婚夫。我们是大学同学,他英俊、温柔、事业有成,对我更是百依百顺,是所有人眼中的完美伴侣。我爱他,深爱他。
可这个跟了我二十二年的守护灵,却说我会死在他手里。
这太荒谬了！
阿晚。他终于又开口了,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叫沈清弦。
沈清弦……名字也如他人一般,清雅动听。
我不想吓你,但我不能再看着你重蹈覆覆辙。他缓缓道,生生世世,你都执迷不悟。
我不明白！我抱着头,感觉思绪乱成一团麻,什么生生世世人真的有轮回吗你是谁你为什么会跟着我
沈清弦的眼神悠远起来,仿佛穿透了时光的洪流。
我是你的……故人。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也是你的……守护灵。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发过誓,要护你生生世世周全。可惜……我总也护不住。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无力感,听得我心头一揪。
你说的‘他’,是顾城吗我颤声问。
沈清弦点了点头,眼神凝重：是他,也不是他。应该说,是拥有那道‘命魂’的人。每一世,你都会被与他拥有相似命魂之人吸引,然后……走向同样的结局。
什么结局
新婚之夜,他会亲手杀了你。沈清弦闭了闭眼,似乎不忍再说下去。
我如遭雷击,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站稳。
不……不可能！你在骗我！顾城爱我,他不可能杀我！
我歇斯底里地反驳,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你有什么证据
沈清弦抬起手,他的指尖在空中轻轻一点。
刹那间,我眼前的景象变了。
不再是我的公寓,而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洞房。红烛高烧,喜字鲜红刺眼。
一个穿着凤冠霞帔的女子坐在床边,盖头未揭。她的身形……与我惊人地相似。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个穿着大红喜服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形高大,步履沉稳。他走到床边,却没有去揭盖头,而是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啊！我忍不住惊呼出声。
那男人动作利落地掀开盖头,露出一张与顾城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戾气。
盖头下的女子,赫然就是我！
不,是长着与我一模一样脸庞的古代女子！
她似乎早已料到,脸上没有惊恐,只有无尽的悲哀与认命。
为什么她轻声问,声音与我一般无二。
因为你挡了别人的路。男人冷酷地说,没有丝毫犹豫,匕首狠狠刺入了她的心口！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华美的嫁衣。
不——！我尖叫着,眼前的景象如水波般晃动,又恢复了我公寓的模样。
沈清弦站在我面前,脸色比我还苍白。
这……这是什么我浑身都在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你的第一世。他低声道,那一年,你是当朝太傅的独女,林书晚。而他,是手握重兵的将军,顾延之。
我瘫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太傅独女……林书晚……顾延之……
这些陌生的名字和身份,却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与……心痛。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我哽咽着问。
因为我不想你再死一次。沈清弦的眼神哀伤而坚定,阿晚,我已经看着你死过太多次了。每一次,我都无能为力。
他的身影有些不稳,似乎刚才那一幕耗费了他许多精力。
你……我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你一直都知道
是。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以前的我,没有足够的力量干涉你的命运。每一次,我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走向他,然后……魂飞魄散。
沈清弦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自责,直到这一世,或许是执念太深,我终于能在关键时刻凝聚实体,与你对话。
我怔怔地看着他,这个陪伴了我二十二年的沉默守护灵。原来,他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秘密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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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今晚阻止我戴上戒指,是想救我
是。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阿晚,离开顾城。不要再靠近他。
离开顾城
那个我深爱了四年,即将与我共度一生的男人
仅仅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前世幻象,和沈清弦的一面之词
我不信。我摇着头,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顾城不是那样的人。他温柔体贴,他对我那么好……那只是幻觉,对不对是你故意弄出来骗我的！
沈清弦定定地看着我,眼底闪过一丝受伤,但很快被坚决取代。
你可以不信我,但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你看到真相。
他说,在你做出决定之前,能不能……先不要那么快嫁给他
我看着他眼中的恳切,心中矛盾到了极点。
一边是现实中对我呵护备至的爱人,一边是陪伴我多年、此刻却言辞凿凿的守护灵。
我该相信谁
04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浑浑噩噩。
我找借口推迟了和顾城商议婚期的计划,说自己最近状态不好,需要静养。
顾城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体贴地答应了,每天对我嘘寒问暖,送来的汤水补品堆满了冰箱。
他的温柔体贴,越发让我觉得沈清弦的话是无稽之谈。
然而,沈清弦并没有放弃。
他开始断断续续地向我展示那些前世的片段。
有时是在夜深人静的梦里,有时是在我独处发呆的瞬间。
我看到了穿着不同时代服饰的我,每一次都拥有与顾城相似面容的他。
有一世,我是江南水乡的绣娘,他是游学至此的富家公子。他为我的绣品题诗,我为他的才情倾倒。
最终,我在他迎娶高门贵女的当晚,被一匹受惊的马踩踏致死,而那匹马,是他新婚马队中的一匹。
有一世,我是戏班里的青衣,他是权倾一方的军阀。他为我一掷千金,包下整个戏院。最终,我在被他强占后,于一个雪夜吞金自尽。
还有一世,我是末世挣扎求生的异能者,他是基地里年轻有为的领袖。我们并肩作战,互生情愫。
最终,在一次尸潮围城时,他为了保全更多的人,将我……连同一小队同伴,当作了诱饵。
……
一幕幕,一场场,皆是浓情蜜意开场,血色悲剧落幕。
每一次,我都死得凄惨,每一次,他都扮演了直接或间接的刽子手。
而沈清弦,他总是在那些片段的角落里,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出现。
有时,他是守护我的家将,却因身份卑微,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嫁给仇人。
有时,他是我的师兄,苦苦劝我远离那个劫数,我却听不进去。
有时,他甚至只是一缕无名的幽魂,漂浮在我的身边,看着我飞蛾扑火。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焦急、不甘,到后来的麻木、绝望,再到如今我面前的这份沉痛与祈求。
我开始动摇了。
那些画面太过真实,那种穿透骨髓的悲伤与绝望,仿佛我自己也亲身经历过一般。
尤其是,每一次我死后,沈清弦都会出现。他会抱着我冰冷的尸体,无声地流泪,那份悲痛,让我这个旁观者都为之心碎。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哽咽着问沈清弦,声音沙哑。我们正坐在公寓的阳台上,夜风微凉。
沈清弦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单薄。
我不知道。他摇了摇头,似乎是一种诅咒,或者说,是一种无法摆脱的孽缘。每一次转世,你们都会相遇,相爱,然后……他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亲手终结你的性命。
那顾城呢他……他也会这样对我吗我不敢去看沈清弦的眼睛。
沈清弦沉默了片刻,道：我不知道这一世的他,是否还记得那些过往。但那道‘命魂’,那种吸引你的特质,以及最终会导致悲剧的‘因果’,恐怕是不会变的。
你呢沈清弦,我抬起头,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他,你又是谁为什么你会一直跟着我你对他……似乎也有很深的怨念。
沈清弦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他顿了顿,很久以前,在你第一世的时候,我是你的……青梅竹马,沈清弦。我们一同长大,我原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
后来呢
后来,你家遭遇变故,你被许配给了当时还是小将的顾延之。我不甘心,想带你走,却被他……一箭射杀在你们大婚的前夜。
我心头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所以……你成了鬼,就一直跟着我
是。沈清弦苦笑,我不入轮回,只为守着你。我以为我能改变什么,但我太弱小了。眼睁睁看着你一次又一次地走向他,走向死亡……那种无力感,快把我逼疯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疲惫与苍凉。
我忽然明白了,他眼底那化不开的忧愁,从何而来。
那是生生世世的目睹,生生世世的无能为力,积累下来的绝望。
阿晚,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这一世,我不想再重复那样的痛苦了。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他的眼神那么真诚,那么悲伤,我无法拒绝。
好。我点了点头,泪水滑落,我相信你。但是……我要怎么做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顾城……我深爱的顾城,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一个随时会取我性命的恶魔。
这个认知让我不寒而栗。
从那天起,我对顾城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我不再主动联系他,对他刻意的接近也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
顾城显然察觉到了我的疏离。
晚晚,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他堵在我公寓门口,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丝受伤和不解,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
看着他熟悉的眉眼,听着他温柔的嗓音,我心中一阵刺痛。
这个人,曾经是我全部的爱恋和期盼。
如果沈清弦说的是假的,我岂不是错怪了一个深爱我的人
可如果……如果沈清弦说的是真的呢
顾城,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们……我们可能不太合适。订婚的事,我们……再考虑一下吧。
顾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不合适我们在一起四年了,晚晚！你说不合适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我的手。
我下意识地后退,避开了他的触碰。
沈清弦的身影在我身后悄然浮现,带着一丝警惕。
顾城的目光在我身后的空气中扫过,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即变得有些阴沉。
是因为他吗他突然问。
我心里一惊：你说什么
订婚宴那天,你对着空气说话,从那以后你就开始躲着我。顾城的眼神锐利起来,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我没有！我急忙否认。
那是为什么顾城逼近一步,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林晚,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他的眼神,不再是平日里的温柔,而是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偏执和占有欲。
这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些幻境中,他杀我之前的眼神。
冰冷,决绝。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我……我只是需要时间冷静一下。我强自镇定地说,顾城,你先回去吧,等我想清楚了,会联系你的。
顾城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钟,眼神复杂。
最终,他点了点头,声音却冷了几分：好,我等你。但别让我等太久,晚晚。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松了一口气,腿却有些发软。
他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我对沈清弦说。
沈清弦的眉头紧锁：他感觉到了你的动摇,‘命魂’的力量开始显现了。阿晚,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破解之法。
破解之法我茫然地问,真的有办法破解这种……生生世世的诅咒吗
一定有。沈清弦的语气异常坚定,否则,我守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05
接下来的日子,沈清弦开始带着我回忆更多关于第一世的细节。
他想从最初的源头找到线索。
在那些模糊而破碎的记忆片段中,我渐渐拼凑出了一个更完整的故事。
第一世的林书晚,聪慧善良,与沈清弦情投意合。顾延之的出现,是一场政治联姻。
林书晚曾试图反抗,却无力回天。沈清弦想带她私奔,却在约定地点被顾延之的伏兵射杀。
林书晚万念俱灰,嫁入将军府。
她以为顾延之只是奉旨成婚,对她并无感情。却没想到,新婚之夜,等待她的竟是死亡。
我想起来了！在一个深夜,我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全是冷汗。
沈清弦立刻出现在我床边,关切地问：怎么了
第一世,顾延之杀我的时候,他说……我挡了别人的路。我喘着气说,他还说了一句话,他说……‘这是你林家欠她的’！
沈清弦的眼神一凝：欠她的她是谁
我努力回忆着,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穿着素衣,面容清秀,眼神却带着刻骨的仇恨。
我……我想不起来她是谁,但她似乎……与顾延之关系匪浅。
难道,这个诅咒的源头,与这个女子有关沈清弦沉吟道。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顾城打来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晚晚,顾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依旧温柔,明天有空吗我想见你一面,有些话想当面跟你说。
我看了看沈清弦,他对我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了。
第二天,我按照约定来到一家咖啡馆。
顾城已经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未动的咖啡。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晚晚,你来了。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顾城,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开门见山地问。
顾城沉默了片刻,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推到我面前。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新婚礼物。他低声说,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但我希望……你不要轻易放弃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项链,吊坠是一颗水滴形的蓝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很美,美得令人心动。
但我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顾城,我……
晚晚,他打断我,眼神恳切地看着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会证明,我才是最爱你的人,没有人能比我更爱你。
他的眼神,炽热得几乎要将我灼伤。
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再次浮现。
就在这时,沈清弦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身边,脸色凝重地看着那条项链。
阿晚,别碰它！他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
我心中一凛,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顾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霾。
怎么了不喜欢吗他问,语气有些发冷。
不……不是。我强笑道,只是太贵重了,我……
只要你喜欢,多贵重都值得。顾城说着,拿起项链,就想为我戴上。
别！我猛地站起身,避开了他。
咖啡杯被我不小心打翻,褐色的液体洒了一桌。
顾城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林晚,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丝毫温柔,只剩下冰冷的质问。
我……我看着他,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恐惧。
眼前的顾城,仿佛与那些幻境中的他重叠在了一起。
那条项链有问题！沈清弦的声音再次响起,上面附着着强大的怨气,与诅咒的源头有关！
我猛地看向那条项链,那颗美丽的蓝宝石,此刻在我眼中仿佛变成了一只噬人的眼睛。
顾城,这条项链……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我颤声问。
顾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冷笑道：这重要吗重要的是,我希望你戴上它。
如果我不呢
顾城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那你可能会后悔,晚晚。
他的话音刚落,咖啡馆里的灯光突然开始闪烁不定,周围的空气也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一些细微的、女人的啜泣声,若有若无地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惊恐地看着顾城,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狰狞。
看来,她已经等不及了。顾城喃喃自语,眼神变得空洞而疯狂。
她是谁我厉声问。
她顾城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她是顾家真正的女主人,也是……被你林家害死的冤魂！
他猛地朝我扑了过来,手中紧紧攥着那条项链。
阿晚,小心！沈清弦的身影瞬间挡在我面前,他的身体爆发出强烈的白光,硬生生将顾城撞退了几步。
沈清弦！我惊呼。
顾城稳住身形,眼神怨毒地盯着沈清弦：又是你这个孤魂野鬼！坏我好事！
他竟然……能看见沈清弦！
你到底是谁沈清弦厉声问,神情戒备。
我是谁顾城哈哈大笑,声音变得尖利刺耳,带着一丝女气,我是来讨债的！林书晚,沈清弦,你们这对狗男女,害死了我,还想生生世世在一起做梦！
随着他的话语,顾城的面容开始扭曲,渐渐地,浮现出另一张女人的脸！
清秀,却带着刻骨的仇恨！
正是那个在我记忆片段中出现过的素衣女子！
是你！我失声叫道。
没错,是我,宋丽思！
顾城的声音变成了尖细的女声,当年,我才是顾延之的未婚妻！是你,林书晚,仗着你爹的权势,横刀夺爱！还害我被山匪凌辱致死！
不……不是这样的！我脑海中混乱的记忆开始清晰起来,是你……是你设计陷害林家！顾延之当年娶我,是为了查清真相,为你报仇！
胡说！宋丽思尖叫道,他爱的是我！是你这个贱人迷惑了他！
她的怨气越来越重,咖啡馆里的桌椅开始剧烈晃动,玻璃制品纷纷碎裂。
顾延之为了你,不惜与我沈家为敌,杀了我,还让你含冤而死！
沈清弦的声音冰冷,你的怨念,扭曲了事实,也困住了顾延之的命魂,让他生生世世为你所控,伤害阿晚！
那又如何宋丽思狂笑道,只要林书晚死了,顾郎就能永远陪着我了！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跑！
她操控着顾城的身体,再次朝我扑来,手中的项链散发出不祥的蓝光。
阿晚,快走！沈清弦将我推开,自己迎了上去。
他的身体与顾城狠狠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声响。
沈清弦的身影变得有些透明,显然消耗巨大。
沈清弦！我心急如焚。
别管我！那项链是她的怨气凝结之物,也是诅咒的核心！毁掉它！沈清弦艰难地对我喊道。
我看着那条在顾城手中闪烁的项链,又看了看苦苦支撑的沈清弦,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不能再让沈清弦为我牺牲,不能再让这个悲剧轮回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冲向顾城。
宋丽思显然没料到我会主动攻击,微微一愣。
趁此机会,我一把抓住了她手中的项链！
冰冷刺骨的怨气瞬间侵入我的身体,仿佛要将我的灵魂冻结。
啊——！我痛苦地尖叫出声,但双手却死死攥着项链,没有松开。
放手！贱人！宋丽思怒吼着,操控顾城的手臂想把我甩开。
就在这时,沈清弦突然从后方抱住了顾城的身体,将他死死禁锢住。
阿晚！就是现在！用你的血！沈清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虚弱。
我的血
我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力,将项链狠狠砸向桌角！
咔嚓一声,蓝宝石吊坠被磕掉了一小块,露出了锋利的边缘。
我毫不犹豫地用那锋利的边缘划破了自己的掌心！
鲜血涌出,我将流血的手紧紧按在那颗蓝宝石上！
不——！宋丽思发出凄厉的惨叫。
我的血液仿佛带着某种克制怨气的力量,蓝宝石上的光芒开始急剧闪烁,然后一点点黯淡下去。
顾郎……救我……宋丽思的声音越来越弱,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顾城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脸上的神情在宋丽思的怨毒和顾城本身的迷茫之间不断切换。
最终,随着一声轻微的碎裂声,蓝宝石吊坠彻底失去了光泽,变成了一颗普通的石头。
一道青烟从石头中逸出,发出一声不甘的叹息,消散在空气中。
顾城的身体猛地一软,倒了下去。
沈清弦也松开了手,他的身影变得更加透明,仿佛随时会消失。
沈清弦！我急忙扶住他。
他的身体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阿晚……他虚弱地看着我,脸上却露出了释然的笑容,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我带着哭腔说,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没事……他摇了摇头,笑容温柔,只是……力量耗尽了而已。阿晚,谢谢你……这一次,你终于……看看我了。
他的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
不！沈清弦！你别走！我慌乱地想抓住他,却只捞到一片虚空。
傻丫头……他的声音缥缈如烟,我本就是一缕执念,如今执念已了,也该……真正离开了……
不要……我哭喊着,心中痛如刀绞。
这个默默守护了我二十二年的男人,这个为我历经生生世世苦楚的灵魂,难道就要这样消失了吗
阿晚,别哭……他的声音几不可闻,却带着一丝欣慰,能看到你平安,我就满足了。以后……好好生活……
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中。
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只剩下我,和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顾城。
顾城醒来后,完全不记得咖啡馆里发生的事情。
他对我的态度,又恢复了从前的温柔体贴,仿佛那天的偏执和疯狂从未存在过。
但我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宋丽思的怨气消散了,那个纠缠了我们生生世世的诅咒,也随之破解。
我和顾城,解除了婚约。
他很不解,也很痛苦,但我心意已决。
没有了宋丽思怨气的干扰,我对顾城的感觉也变得清晰起来。
那份曾经的深爱,似乎掺杂了太多命运的牵引和虚假的迷恋。
当一切尘埃落定,我发现,我对他的感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刻骨铭心。
或许,我们之间,本就是一段被诅咒的孽缘。
如今缘尽,也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
沈清弦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的生活恢复了平静,甚至比以前更平静。因为,我再也看不见那些游荡的魂灵了。
我的阴阳眼,似乎随着沈清弦的消失,也一同消失了。
我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只是,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我会时常想起他,想起他月白色的长衫,想起他俊美忧郁的容颜,想起他最后那个温柔释然的笑容。
他为我而来,为我而留,也为我而去。
我欠他一句,迟到了太久的我愿意。
06
一年后的春天,我去了一趟江南。
沈清弦曾说过,他的故乡在江南。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青石板路上,细雨霏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
路过一座古老的石桥,桥边有一棵垂柳,柳条依依,随风轻摆。
我停下脚步,看着那如烟的柳丝,忽然有些失神。
姑娘,可是要避雨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我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浅色衬衫的年轻男子,撑着一把油纸伞,正含笑看着我。
他的眉眼……
我的心猛地一跳！
那双凤眼,沉静如水,带着一丝我无比熟悉的温柔。
虽然衣着不同,气质也更阳光开朗,但那张脸,分明就是……
沈……沈清弦我试探着,声音有些颤抖。
男子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姑娘认识我
他……不记得我了
我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失落。
但随即,我又释然了。
也好。
他不必再背负那些沉痛的记忆,可以开始一段全新的人生。
不,认错人了。我勉强笑了笑,转身想走。
等等。他却叫住了我。
我疑惑地回头。
他走到我面前,将油纸伞微微倾向我这边,替我挡住了斜飘的细雨。
相逢即是缘。他看着我,眼中带着一丝探究,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眷恋,我叫沈清和,不知姑娘芳名
沈清和……
不是沈清弦,但依旧带着一个清字。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抹熟悉的温柔,忽然笑了。
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叫林晚。我伸出手,握住了他递过来的伞柄,很高兴认识你,沈先生。
这一次,我不会再错过了。
这一次,我会好好看看你。
【全文完】